周勇被罵,氣得臉色鐵青。


    一個診所的小醫生,竟然敢如此對他這個醫藥協會的。


    雖然他也不是什麽大人物,但醫藥協會的都是大人物,隨便一個人說一句話。


    都能碾死王鐵柱。


    跟那些大人物接處久了,他對診所或者村醫之類的基層醫生,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而且每次遇到基層醫生,那些人都對他恭敬有加。


    偏偏這個王鐵柱有點邪門,似乎有點愣頭青,有種不顧後果的感覺。


    他想發火,可是想到羅文元的性格。


    他若是不把事情辦好,可能真的會被開除。


    他咬咬牙,決定先忍下來。


    “王醫生,你說我有病,我能理解,我也覺得我有病。


    請你去學習,我還貼錢,這本身就不正常。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啊,領導是一個固執的人,我辦砸了,就當是對我的懲罰吧。


    其實你去學習, 也不是沒好處,每次培訓,都會下發一個新的藥物禁用表。


    你若是不知道新的禁用藥物,會出事的。”


    王鐵柱皺起眉頭,他在禁用藥物上吃了兩次虧,一次是王浩,一次是劉建明。


    他猶豫要不要去。


    周勇見王鐵柱的表情有了變化,頓時明白找對了話題:“比如這一次,最少有十種藥物禁用,有五種藥物有處方才能銷售。


    若是你不知道,真的會出事的。


    現在做醫生,不是看你醫術有多高明。


    也看你能救活多少人。


    最關鍵的是不要出事,不要用錯藥。”


    王鐵柱雖然不認可這句話,但不得不承認,有一定的道理。


    救人無數不是功勞,但出了一次事故,那就是禍患。


    王鐵柱點點頭:“好,明天培訓我去上課。”


    終於同意了!


    周勇臉上露出笑容:“這就對了,我出學費,你就當去轉悠一下,結交幾個醫生朋友。


    多好的事情。”


    若是有人見到他之間對待王鐵柱的態度。


    一定不會相信,這是一個人說的話。


    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王鐵柱擺擺手:“你去吧,我看到你就煩。”


    周勇笑著道:“我馬上就走,我這有一個通知,你在上麵簽一個字,表示看到通知了。”


    王鐵柱提起筆,唰唰唰幾筆寫下玉鐵枉的名字。


    他現在不管遇見上麵事情,習慣性地寫這個名字。


    以防不測。


    周勇看了看王鐵柱簽的名字,誇讚道:“這是藝術簽名,龍飛鳳舞,好看。”


    他說著就離開了診所,剛走出診所,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冰冷。


    眼中盡是怨毒的恨意。


    心中罵道 :“王鐵柱,老子隻在領導跟前這麽委曲求全。


    你他媽一個小診所的醫生,螞蟻一樣的小人物。


    讓我丟了麵子。


    你等著,羅文元不整死你,我也不會放過!”


    王鐵柱關上診所的房門,準備去吃點飯。


    突然手機響了,王鐵柱看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是媽媽的電話。


    他接起電話:“喂,媽……”


    “別叫我媽,你是我祖宗!”


    電話裏傳出張霞尖銳的吼聲。


    王鐵柱皺起眉頭,耳朵裏吼得太難受,同時他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他忘記去相親了。


    說好的中午十二點。


    現在都快一點了。


    都是剛才那個周勇鬧的,他把事情忘得妥妥的。


    但現在他隻能裝糊塗,他裝著沒事人一樣,笑著道:“媽,怎麽發這麽大的火?


    是我爸惹你了?


    你知道我一直是跟你一夥的,不管我爸爸做了什麽。


    咱們兩個統一戰線,一起對付他!”


    張霞聽到這句話,語氣緩和了一些:“不是你爸的事情,是你,人家女孩子等了半天,你都沒有出現。


    媒人都給我打電話了。”


    王鐵柱驚呼道:“哎呀呀,我的媽啊,我把這事忘了。


    剛才有幾個患者排隊,我忙起來就忘了。


    我現在就去見她。”


    張霞哀求的語氣喊道:“我的祖宗啊,你上點心吧。


    你不急著找老婆,我還急著抱孫子呢。


    我都被你氣死了。”


    王鐵柱掛了電話,關了門就朝著約定的地點走去。


    診所對麵。


    路邊的大槐樹下。


    一個男的穿著大棉襖,下麵穿了五條褲子,最裏麵的那條褲子用一根花花綠綠的布頭擰成的繩子做褲腰帶,係在腰間。


    第二層的褲子一邊掛在腰帶上,另一半耷拉著。


    另外三條褲子,都隻穿了一半,褲腰全部掛在大腿上。


    看起來特別地淩亂。


    衣服上塵土和油脂一層一層的。


    他的臉上胡須亂糟糟的,頭發一綹一綹的,髒兮兮的。


    一個小孩子路過,扔過去一個包子,流浪漢隻是看了一眼,並沒有拾起來。


    一條黑狗興衝衝地跑到跟前,叼起肉包子就跑了。


    流浪瞥了一眼王鐵柱,見王鐵柱關了門,向西邊走,他遛著路邊慢慢地向西走去。


    他叫冷山。


    王鐵柱是他這次行動的目標。


    其實他不想來,報酬太少,目標太低級,僅僅是一個落後的省份,一個偏遠的縣城下,某個不知名的鄉鎮地下,一個小村裏的小人物。


    他的目標可是成為殺手之王。


    可以主宰所有人生命的殺手。


    所以他根本就沒把王鐵柱放在心上,隻要他過去,手輕輕一揮 ,就能完成任務。


    他真正要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帶走王鐵柱的生命,然後隱匿行蹤。


    就像是他從來不曾來過一樣。


    王鐵柱走到一個清真寺的門口,卻不見相親的姑娘。


    他拿出電話:“喂,我是張姨介紹的王鐵柱,今天診所裏患者排隊,不好意思,來晚了。


    我剛到約定的地方,請問你在什麽地方?”


    電話裏傳出一個甜美的女人聲音:“喂,你終於想起了相親的事情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對女孩子,很不禮貌?”


    王鐵柱笑著道歉:“對不起,我今天真的忙忘了。”


    電話那端女人沉默了一會兒道:“算了,我原諒你了。


    我牧羊鎮小吃城,我撐著一把粉色的太陽傘,你過來吧。”


    王鐵柱掛了電話,朝著小吃城走去。


    牧羊鎮的小吃城就在菜市場裏麵,小吃城是一個彩鋼瓦的大棚,裏麵有兩排賣小吃的。


    王鐵柱趕緊朝著小吃城跑去。


    冷山剛剛接近王鐵柱,手裏握緊了刀片,準備動手見王鐵柱走了,他隻好綴在後麵跟著。


    天越來越熱了。


    炙熱的陽光烤著大地,才是初夏,街道上的行人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短袖。


    冷山穿著五條褲子,上身穿著外套,剛才在樹下不動還不覺得怎樣。


    現在走幾步路,就熱得渾身冒汗。


    他越來越發覺化裝成這樣的乞丐,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已經沒耐心等下去了,隻想盡快殺了王鐵柱。


    王鐵柱進入小吃城,一眼就看見一個撐著粉色遮陽傘的女人。


    女人長相嬌美,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


    氣質很是優雅。


    隻是身材差了一點,胸平的似乎歡不如他。


    這個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他就快步走了過去:“你好,我是王鐵柱,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寧詩語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等你一會兒,不打緊的。


    我來相親,是為了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對象,再長的時間我也可以等。”


    王鐵柱第一次見這麽善解人意的姑娘,心中莫名地多了幾分好感:“到中午了,正街上有一家火鍋店不錯,咱們那裏吃吧。”


    來的時候,媽媽一再叮囑,要大方,要舍得花錢。


    他完全遵照媽媽的意見。


    寧詩語搖搖頭:“在這裏吃就挺好的,那一家砂鍋米線不錯,咱們吃砂鍋米線吧。”


    這……


    王鐵柱驚訝,這姑娘要求也太低了。


    他反倒不想讓這位姑娘受委屈,剛要再提去吃大餐,沒想到寧詩語已經走過去坐下了。


    姑娘竟然真的要了一個砂鍋米線,特麻特辣的那種。


    她拿起筷子嚐了一口:“哇,太辣了,算了,我不吃了,那邊有一個要飯的,你把砂鍋端給他吃吧。”


    王鐵柱心中更加喜歡了,這姑娘人美心善。


    除了胸小了一點。


    屁股也平了一點。


    但心美可以彌補一切缺點,他高高興興地端著砂鍋朝著那個穿著四五條褲子的流浪漢走去。


    冷山看到王鐵柱右手縮進了袖子,唯恐露出手裏的利刃。


    然後低頭看地上的螞蟻。


    王鐵柱走到流浪漢跟前,見流浪漢一頭熱汗:“天這麽熱,你少穿一點。”


    冷山心中暗道,我殺了你,立刻就能脫掉這身破行頭。


    他心中這麽想,嘴上卻是另一番說辭:“不熱,一點也不熱。”


    王鐵柱想再說幾句,不過見人家又看向了螞蟻,他放下砂鍋:“


    這是那個穿白裙子的女人給你的砂鍋,你吃吧。”


    冷山袖中握著利刃的手,顫抖了一下,他腦海中一瞬間閃過那個給他買糖吃的男人,就是因為一塊糖,他被拐走了。


    他伸手接住砂鍋,不理會王鐵柱,拿起筷子就吃。


    王鐵柱看了片刻,轉身回到寧詩語跟前:“他吃得挺香的,我替她謝謝你。”


    寧詩語笑笑,走到隔壁的攤位,要了一碗冒菜,她夾了一口,然後推給了王鐵柱:“這個……你也送給那個要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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