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8日,一個很吉祥的日子,也是李長命的生日。尤金提前定下了盛京目前最火的西餐廳,為他慶祝,還精心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打算吃蛋糕時送他,當作生日驚喜。


    要進門時,卻在餐廳門口,碰見了一群二代們。


    這群人大概十幾個,有男有女。看得出各個出身都有說法,驕矜之氣溢於言表。


    領頭的一個紈絝尤金在非正式場合見過,算是有過一麵之緣,是楊首輔家的孫子,具體叫什麽尤金一時想不起來。


    見到他們,尤金微微皺了下眉頭,低頭對長命歉疚的說,“看來今天的生日,不能好好給你慶祝了呢。”


    長命也看到那群人,心有所感,他也小聲回道“哥哥能陪著我,就是最好的慶祝了。”


    楊少帶著一群人近前,看到尤金眼前一亮,非常熱情的和他打招呼,又很自來熟的把他介紹給了自己帶來的人。


    大家聽說尤金有國外貴族血統,又是非常厲害的外國投資公司負責人,頓時都熱情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小官員家的孩子,眉眼一動,想起了最近盛京城傳的最厲害的小道消息。


    說有個美林頓帝國金融界的外賓,每天吃水果都要好幾十萬,有錢瘋了。


    他打量著尤金看似低調卻處處彰顯不凡的穿搭,和他明顯異於大明的長相,暗中思索。


    楊少非常得意於自己的人脈,強硬邀請尤金一起吃飯。“來吧,約你出來可太難了,既然今天碰到,那就是緣分,一起一起!


    還是你約了人?無論是誰,我買單!好吧?給我一個麵子!”


    尤金早在看到他的一刻,就知道這頓飯清靜不了,不想起無謂的爭執,無可無不可的應了。


    當被問到長命時,尤金淡淡的說是弟弟並沒有提孩子今天生日。


    楊少知道他是來國內尋親的,那小孩算他八竿子打不著的弟弟,也並沒真放在眼中。


    嘴裏嚷嚷著相見就是緣分,一群人吵吵嚷嚷簇擁著他們直接進了餐廳。


    人群裏有個臭著臉的漂亮女孩,剛看到尤金眼前一亮,矜持的用纖細手指,把玩著及腰的一縷發絲。


    結果卻看尤金對誰都淡淡的,對她也沒有什麽特別關注。


    女孩摸摸自己的臉,不由的憤憤不平,“瞎嗎?她這麽個大美女在這,看不到嗎?”


    第一眼有多少的驚豔喜歡,現在就有多少嫌惡厭憎。


    一個男的,長的這麽好看有什麽用?那麽拽給誰看!


    進了楊少他們預定的包廂,人群後方擠上來一個弓著背堆著笑的中年人。


    看到尤金好奇的望著對方,楊少語焉不詳的介紹兩句,說他就是一個付賬的。


    尤金就知道了,這一定是一個有求於他們的小老板。


    這種吃喝飯局,找個有求於人的冤大頭來付賬,尤金上輩子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自然有所耳聞,見卻是第一次見過。


    就看那楊少對他呼呼喝喝,而他躬身陪笑,跑前忙後,像個奴才。


    大家都落座以後,很快就到了上菜環節。


    約莫是口渴了,那個中年男人,抹抹臉上的汗。


    看桌子上每個位置都放有一個白色的小碗,裏麵有水,沒多想,就端起來一飲而盡了。


    那個臉色臭臭的女孩一看,本來不爽的心情一下有了發泄的地方,


    “哈哈,真是個土鱉,那是洗手水,哈哈哈哈,竟然把洗手水拿來喝了,你懂不懂西餐啊。”


    中年男人難堪的漲紅了一張臉,無措的放下那碗水,緩了一下,又隨即抬頭卑微憨厚的笑笑,


    “我就是一個小地方來的人物,哪見識過這些,還是楊少厚愛,賞我這個機會見見世麵。”


    楊少聽了,嗤笑了一聲。旁邊幾個連忙跟著七嘴八舌應和“對,還得我們楊少有品位。”


    “對,不沾了楊少的光,我們哪來的機會能進這飯店,全盛京城這飯店現在最緊俏,一位難求啊,何況包廂?”


    “就是,還是我們楊少麵子……”


    那個女孩意猶未盡的哼了一聲,扭過臉不再為難那個中年男人。


    尤金看著這群人,皺了皺眉。


    侍者為所有人倒餐前香檳。有一個紈絝拿著杯子喝上一口,直接失聲喊道,“你這請的什麽酒,怎麽這麽難喝!”


    喊完他又抬頭質問那中年男人,“你怎麽安排的?什麽破酒給我們喝?”。


    中年男人不知所措,他頭一次接觸這些二代三代們,不知道該怎麽才好。就讓人都安排好的上。


    這酒他沒研究,不過洋酒不就這個味麽?


    他趕緊叫來侍者。


    那個喝了酒的二代質問,“這麽難喝,這香檳壞了吧,你們怎麽搞的!當我們是沒見過世麵的土鱉嗎?這都是拿什麽破玩意對付我們呢?”


    “就是,就是!”


    “我看你tm的是不想幹了。你也不睜開狗眼看看今天來吃飯的是誰!”


    “把你們經理給我叫來,我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麽糊弄我們。”


    麵對此起彼伏的責難,侍者手足無措,連連鞠躬道歉,跑去叫經理去了。


    尤金皺著眉聽他們鬧騰,好奇之下喝了一口,細細的品味了一下。


    然後叫來一個侍者,“你好,麻煩你拿冰過的香檳過來。”


    聽到尤金的吩咐,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卻見尤金神色冷淡,不見分毫局促。


    他從剛開始就對這些人印象不好,現在看到他們的言行,更沒有搭理的意願了。


    旁人可不知道尤金對他們的嫌棄,還覺得自己吆五喝六有氣勢,威風的不行。


    看尤金叫侍者,都不由看向這個清冷的外國貴公子。


    等侍者拿來了一支冰過的香檳,尤金換了一個杯子,品嚐了一次。


    冷漠的異國俊美青年,修長的手持著高腳水晶杯。酒液在杯中搖晃,尤金頭微垂輕嗅,“香檳的最佳試飲溫度是6到10度左右。不能為客人提供適口的酒水,是你們服務失格了。”


    一時場上鴉雀無聲。水晶燈下,美的超越性別的青年,仿佛一舉拉高了所在地的格調。


    匆忙趕過來的經理,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微微愣了一瞬。


    到底心中壓著事,他很快回過神來。


    聽到尤金說起溫度的話,頓時明白是香檳溫度出了問題,立刻就讓侍者撤下原來的杯子。


    然後,經理親自帶著冰過的香檳挨個賠罪,說對不起,香檳的錢給他們免單。


    一直生氣的那個女孩聽了,冷哼一聲,“小家子氣,誰還差那點酒錢!”


    她一哼,引起了經理的注意,仔細一打量,認出其中幾個人大有來頭,頓時腰彎的更厲害了,


    “哎呀,我真的是有眼不識泰山!怠慢各位了!實在對不住,這都是我們工作失誤的錯,這一單免單,我請我請,請各位務必賞臉。”


    女孩陰陽怪氣的說,“這次就放過你,想給我們買單那可不是你想就有機會的,得排隊!”經理賠笑,“那下次下次,請一定賞臉,給我個賠罪機會。對不住對不住。”


    連連賠罪後退下。


    侍者很快繼續上菜,這次是一道蝦。


    其中一人不拘小節,直接上手拿起來撥。臭著臉的姑娘立刻冷笑了一聲“哪有吃西餐用手的,你是原始人嗎?這些刀叉是擺設嗎?”


    李蕾心情差的要爆炸。她剛畢業就被父母勒令回國,不想回,卻被掐斷了經濟來源不得不屈服。正是心氣最不順,看哪都不順眼的時候。


    她拿著刀叉,用叉子固定,用刀去頭去尾去殼後,把蝦仁得意吃到嘴裏,然後輕蔑的看了那個同伴一眼。


    她媽還讓她在這群人裏找找,看看能不能挑一個喜歡的處處,瞧瞧,這都什麽垃圾!


    被鄙視用手吃蝦的徐誌大怒,他本來就脾氣暴,直接站起來手指著李蕾,


    “你吃錯藥了嗎?一晚上繃著個臭臉,誰tm該你的 ?能呆呆不能呆滾,吃個蝦你還吃出來優越感了啥玩意!”


    李蕾氣的直麵紅耳赤,想起身就走,又忌憚父母的話。


    她家在這群人裏算是家世不顯的。就算那個她半拉眼珠也看不上的徐誌,她家也得罪不起。


    想了想,她又有些後悔,不由忍住脾氣,扭過頭不做聲了。


    旁邊幾個坐的近的男女趕緊勸說他“算了,出來一起玩,別鬧的太難看,掃了楊少的興。”


    李蕾旁邊的女孩也拍拍她的手臂,安撫了一下,隨後輕輕向下的拉了拉她的手臂。


    李蕾順著這個台階,默不作聲坐了回去。一場小風波又消弭下去。


    尤金看著徐誌兀自氣憤的樣子,想了想說“為唐頓帝國皇室服務的禮儀大師myka meier曾說過,學習禮儀的核心,是尊重。


    無論用手還是用刀叉,吃的開心最重要。”


    一個二代聽了頓覺痛快,說,“對對,這句話說的可太對了,可不是,怎麽吃無所謂,開心最重要。吃飯吃飯。


    對了說起酒,服務生,上瓶好的威士忌,那個麥卡倫25什麽的,給我來2瓶!


    敬陪末座的小老板也陪笑著說“對對,快上酒。”


    李蕾覺得尤金那話是對她的挑釁。


    她本來今晚就對尤金莫名不順眼,有一股邪火,聽了尤金的話,更是冷笑挑釁的看著尤金,“你就是從國外來的,這酒你熟吧。”


    尤金淡笑不語。看著尤金的樣子,李蕾更氣不順了。


    等酒都倒上,尤金舉著酒杯輕輕的嗅了嗅,淺淺的喝了一口。


    女孩看尤金這麽喝酒,得意的鄙視尤金,“在國外的高端品酒會上,誰會這麽土的喝威士忌啊。”


    她一說,其他人拿酒的動作也都不自覺的慢了下來,怕露怯。


    有幾個桀驁些的已經眯起眼睛不善的打量她。


    女孩渾然不覺,得意的說,“人家威士忌大師正經喝,都是先倒一點在手心,手互相揉搓。”


    一邊說,一邊搓,搓完了,把手心湊鼻尖聞了聞,誇張的做了一個陶醉的表情,然後得意傲慢的環視一圈,重點在尤金和小老板身上。


    全桌的人都不由跟著看向了尤金。


    尤金平和的笑了笑,“如果你們剛開始喝威士忌,聞不太出這裏麵的味道,是可以把酒倒在手上。”說著吩咐一邊的侍者,把酒倒在他手上。


    一邊和侍者點頭致謝,一邊搓手“用手的溫度將酒精揮發,剩下的就是這款酒的香氣了。”


    說著聞了聞“唔,有幹果煙熏,還有雪莉桶的香味。當然,有些威士忌大師,有時候也會這樣聞香。”


    李蕾聽完了,更是抬高下巴,順便斜睨了尤金一眼,覺得他順眼了挺多,還挺識貨。


    旁人卻聽出了尤金的言下之意,剛開始喝聞不太出來可以這樣。感覺已經到了臨界點,實在難以忍耐了。


    雖然是這女人自己犯蠢,但是他們是一起出來的,很多時候,會被人看做是一體的。


    幾個桀驁脾氣爆的終於忍不住了,其中一個陰陽怪氣的說“看把你能的,出去兩天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吧?”


    覺得自己受侮辱的女孩子登時就爆炸了,頓時口不擇言“國外就是好,人家國外就是比這破地方強。


    誰樂意回來,誰樂意和你們這些土鱉一起。別想著我會看上你們。”


    太過激動之下,嘴一禿嚕,把爹媽家族背地裏的打算也禿嚕了出來。


    在座幾個家世比較好的都氣笑了。本來就沒譜的事,鬧出這一出,更不可能了。


    李蕾難堪的掃了一眼眾人,他們的驚詫和嗤笑擊痛了她的內心。


    待看到尤金那驚訝的藍眼睛,仿佛更是覺得羞恥。


    她突然大力推開身旁坐著的同伴,一陣風似的跑出了包廂。


    “哎呦我c!”旁邊那位仁兄不防看戲還有這風險,差點被推下凳子。


    不過掃興的人離席過後,氣氛卻更加融洽了。眾人覺得尤金見識廣博,氣質高華,不自覺改變了態度,收斂了很多惡劣習氣,讓尤金接下來的用餐時間,感覺好受很多。


    因為尤金對西餐方麵的研究,和始終冷淡卻平和的態度,就開始有人請教他,上來的各種菜品,真正應該用什麽餐具吃。


    尤金好脾氣的一一科普了。、


    到最後上點心的環節,尤金驚訝的發現,竟然上了個薯條品雪糕球的甜品。


    就有人問“那個餐後小吃碟,那個薯條應該怎麽吃,要用刀叉麽。”


    尤金一邊無語怎麽會拿這個當餐後甜點,一邊伸手拿了一根,笑著說”吃個小吃而已,不需要那麽講究。


    用手拿著吃,用刀叉切著吃都隨意,怎麽都可以。


    禮儀從來不是過度優雅,恰如其分才重要。香奈兒女士曾經說過,言行自如,便是優雅。”


    有一個二代立馬附和“說的太對了。”然後痛快的上手了。


    在場眾人也都笑了起來,一解之前被李蕾嘲笑的不快,說說笑笑度過了晚餐時光。


    之後尤金婉拒了眾人的續攤邀請,在保鏢的護持下乘著夜色離開。


    留下眾人看著車隊遠去悵惘不已,知道這次能一起同桌吃飯全是靠著楊少的麵子,以後可能再沒機會了。


    不過人群中一個小官員家的孩子,不這麽想。他爹雖然官位不大,但是得看他是哪個係統的子弟!


    他早就對尤金的身份有所猜測,但是鑒於他們在門口碰麵時尤金身後隻跟了一個保鏢他也不確定,那個二三十萬水果的排場應該沒這麽小吧。


    直到大家準備離開,大廳呼啦啦站起好幾個,餐廳外也圍過來好幾個人,一群人簇擁著尤金離開,他才終於確定,那個二三十萬,應該就是這個小子沒錯了。


    等楊少攢的局散了,他拽著另外兩個經常一起混的哥們,把猜測說了。


    另外兩個人大喜,決定好好合計一下,幹票大的,在尤金身上大撈一筆。


    也不是沒有顧慮。可想著強龍不壓地頭蛇。以後想要在國內混,哪個敢得罪他們,遂決定幹他丫的!


    尤金不知道,有幾個小癟三盯上了自己,麻煩馬上就要上門了。


    他帶著長命回家後,摸摸長命的腦袋。“雖然有不受歡迎的人攪局,不過,生日蛋糕沒有錯,我把它從包廂裏又讓人送回來啦。


    才不給討人厭的家夥們吃!我們吃蛋糕,吹蠟燭,看禮物!”


    尤金拍板,長命捧場鼓掌,“好!吃蛋糕,吹蠟燭咯~”


    尤金讓隨員一起,給長命補了一個生日宵夜,然後,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送給了長命。


    那是一塊32表盤的定製款百達翡麗。


    由於本身使用了最新款機芯和最昂貴金屬材料,讓這份刻著他名字的禮物看起來雖然顯得有些平平無奇,卻暗藏玄機,售價更是高達數百萬美金。


    不過長命喜歡的,是哥哥對他的在意。哥哥的心意就是他最在乎的。


    長命歡喜的捧著禮物,決定一定好好的把它珍藏起來。然後,他在房間了轉了幾圈後,把盒子藏進了自己抽屜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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