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天成,你要幹嘛?快點給老子開車門!”


    劉也行再想質問餘天成的時候,發現餘天成已經緩緩的合攏了車窗,衝著他賤戳戳的笑著,啟動了車子。


    “你大爺!我次奧你大爺!餘天成,你個王八蛋,狗慫的……”


    “餘兒,你別走!”


    “別走!”


    “餘兒啊!你走了我可怎麽活啊!”


    劉也行追著車子跑了一百多米遠,終於體力不支,放停了腳步。


    “餘天成,老子草擬八輩祖宗,你個王八犢子!”


    劉也行仰頭大罵著,恨得他把手裏的複印件全都撒在了地上。


    然後,在他身後,一位掃大街的清潔工一張一張的撿了起來,折好,放進了口袋中。


    劉也行渾然不覺,罵罵咧咧的往前走著。


    走了幾步之後,他咧了咧嘴角,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珠。


    “狗慫個掐卵蛋的王八羔子,騙子,大騙子!”


    劉也行蹲在路邊,罵了幾聲,沒來由的鼻子有些發酸。


    麻痹的,老子跟你可是發小。


    倆人一起光腚長大的。


    你就這麽耍我?


    手機給我拿走了!


    錢給我收走了!


    身份證也給我收走了!


    就給我留幾個身份證複印件?


    關鍵是,我特麽身份證複印件呢?


    劉也行扭頭,絕望的看著隻有煙塵,沒有白紙的大馬路,一時間竟然感覺無比憋屈。


    就連剛才餘天成把他甩了都沒這麽憋屈。


    這特麽是什麽社會啊?


    我就幾張身份證複印件,居然也被人撿走了?


    而且誰撿的都不知道。


    “二行好可憐。”


    “你就這樣把他丟下了啊?”


    田玥扭過頭,看著車後跑了一路,最後蹲在大路邊擰鼻子的劉也行,跟餘天成問道。


    “啊,不然呢?”


    “再回去調戲他一次?”


    餘天成看著倒車鏡中,那個清潔工撿走了劉也行的身份證複印件後,居然真的在前麵的路口調了頭。


    三分鍾後,就在劉也行沮喪的蹲在路邊,一臉灰霾,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時候,一輛polo,從他身旁輕輕駛過,停在了距離他五米遠地方。


    “嘿!”


    餘天成的聲音傳來。


    劉也行迷茫的抬頭,看到前方的polo後,賭氣的別過頭去。


    “嘿!”


    這一次,換成了一個女聲。


    是田玥打開了後車窗,對著劉也行喊出了聲。


    劉也行可以不給餘天成麵子,不能不給田玥麵子。


    他轉過頭:“幹嘛?”


    “餘天成說,給你送身份證複印件!”


    田玥手裏揮舞著五張身份證複印件,脆生生的喊道。


    劉也行更生氣了!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瑪德,老子手裏的那幾張紙剛讓人撿走,你就又給我送回來。


    劉也行也說不出為什麽,就是生氣,憤怒!


    ‘啪嗒……’


    田玥居然下了車,走到了劉也行的麵前,把那幾張身份證複印件塞到了劉也行手裏。


    “你們到底要幹嘛啊?想玩死我麽?”


    劉也行這次真的要哭的,太傷人了。


    “餘天成說了,他收走你的手機,身份證,是怕你被人把這些東西都騙走了。”


    “餘天成還有一句話,前麵直走,右拐,有一家人才市場,你要在這五天內自己找工作,自己生活,自己照顧自己,而且你五天內,要換三份工作,如果能做到,你才有資格進入下一關的考驗。”


    田玥掰著手指說道。


    “五天?不是三天麽?怎麽又多了兩天?”


    劉也行眼睛一瞪。


    “那我不知道,可能他說錯了吧,我就是傳話的,你別打斷我,不然我忘了,”


    田玥接著說道。


    “餘天成還有最後一句話,如果這一個月你挺過來了,那麽你就是整個集團最靚的仔。”


    “這些,都是他說的。”


    “我也有一句話送給你,複印件裏有東西,保護好,加油!”


    田玥說完,轉身走回到了polo車中。


    “祝你成功!”


    餘天成的車子這一次沒再調頭,徹底遠離了劉也行的視野。


    “我……餘天成,你就是個混賬王八蛋!”


    “我這麽大個人,誰還能把我手機騙走?”


    劉也行又罵了一句,這一次,他沒有把手裏的複印件丟掉,而是折了兩下,準備放進口袋。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又掏出來,翻看了兩下。


    一張四個人頭像的藍色鈔票,就夾在複印件中。


    “還是田玥對我好!”


    劉也行看到這張一百塊的時候,感動的眼淚都流下來了。


    餘天成那個王八蛋,還是發小呢,居然就給他二十塊錢的生活費。


    還要他活五天,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劉也行把那一百塊錢緊緊的捏在手裏,然後折好,放進了褲兜裏,坐在路邊開始胡思亂想。


    整理了好一陣情緒,確定餘天成不會再回來了,劉也行才再次起身,往前走去。


    “直走,右拐,人才市場!”


    劉也行念叨著關鍵詞,當他轉過路口的時候,發現前方一片烏壓壓的人群。


    這是一片類似菜市場一樣的地方。


    兩側的馬路上,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車輛。


    自行車,摩托車,小轎車,公交車,在這兩邊四道的路麵上,擁擠的不得了。


    有穿著正式,手提公文袋的人行色匆匆,也有形色各異的人來來往往。


    更有光著膀子,隻穿了一個大褲衩子的男人坐在樹蔭下,用一塊紙殼盒子扇著風。


    還有不少人雖然穿著衣服,卻顯得極為落魄的坐在路邊。


    這些人都有一個統一的特點。


    在他們的麵前,都放著一塊牌子。


    有的是用硬紙板,有的是用小黑板。


    上麵都寫著他們要出賣的東西,勞力或者腦力。


    比如,泥瓦匠,比如,電焊,比如,小工。


    比如,家教,比如,保潔,比如,保姆。


    比如,臨時工,小時工。


    劉也行一路邊走邊看,有一種開了眼界的感覺。


    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這裏的人,找工作都是這樣找的麽?


    相比這些在找工作的人,讓劉也行更震撼的,是在街邊店子的門下,那些水泥地上,稍微有點陰涼的地方,都會有人或坐著,或躺著,有的甚至直接睡著了。


    從他們的眼中,劉也行看不到任何色彩。


    劉也行突然想明白了餘天成經常說的一句話。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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