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沐夏心中有了成算,要了盆涼水去了唐仲白的房間。


    涼帕子貼在唐仲白的額頭上,讓他打了個激靈,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睜眼便見薑沐夏坐在他的床頭,心中詫異,感受頭上異常,伸手撈起帕子。


    眼中流露著疑問,不解地問她,“我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醒了就起床吧,我去叫他們三個。”


    薑沐夏並未回應他的問題,起身出了門。


    她得等人到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清楚,讓所有人提高警惕。


    他們一次幸運,不可能次次幸運。


    他們在明處,對手在暗處,一個不留神便會著了道。


    薑沐夏站在唐仲白的門前,仔細端詳後,指著門中間邊緣處的一個小洞給他們四人看。


    “你們看這裏,黑衣人就是通過這個小洞往咱們的房間裏吹得迷香。幸虧我房間的窗戶被風開,半夜被凍醒,不然,咱們五人早已成了屍體。”


    唐仲白以手扶額,半天沒有出聲。


    唐四壓不住性子,當即便大喊大叫起來,唐仲白一瞪眼,他縮了縮脖子閉上了嘴。


    “此事與掌櫃的無關,沒必要把無辜之人牽扯進來。從今日起,所有人打起精神提高警惕。她沒有得手,定不會善罷甘休,再次動手不知何時,大家小心行事便可。”


    哐的一聲,唐四拳手砸到了門上,罵道:“我就不信了,她還有膽子跑到府裏殺人。”


    郡裏各色人皆有,誰會想到敵人暗藏在何處。


    “她當然不敢跑到府裏殺人,我們可以走出府送到她眼皮子底下讓她動手。”


    薑沐夏態度堅決道,隻有把人引出來,斬草除根才能解了後顧之憂。不然,日日活在草木皆兵的風吹草動中,人不得瘋了。


    “薑姑娘你瘋了?”唐四瞪大了眼睛不忿地怒視著她,她這麽做不是也把公子拉到火炕裏了嗎?


    “你閉嘴。我問你,你身上生了一個爛瘡,是讓它自生自滅還是它一冒頭就把它挖掉?”唐三道。


    “當然挖掉。萬一它越長越大,要了我的命怎麽辦?”


    唐三用力戳了下他的腦袋,恨聲道:“你不是挺明白的嗎?怎麽一到事兒上就犯糊塗。這個黑衣人就相當於爛瘡,不把它除了,你能知道它什麽時候跳出來給你一刀。”


    唐四噘著嘴不說話,他腦子簡單但人不笨,經他人點撥一下,馬上就能明白過來。


    “收拾行裝馬上就發,天黑之前回到郡裏。”


    唐仲白發話,五人離開鎮甸,向東急駛。


    五人行走了二十裏在一片密林處遇到了緩慢前行的蔣皮子,薑沐夏並不打算停留,停下馬同他打了個招呼欲追趕往前走的四人。


    她的馬走出去不遠,一陣風把趕車人的談話內容吹送到了她的耳中。


    “你說他們是不是有毛病,那麽好看的女子,他們都不敢要,竟讓人單獨行動。如果是我,寧願風流一夜,死了也願意。”


    薑沐夏一凜,直覺讓告訴她,他們口中的女子就是昨夜那個黑衣人。


    她調轉馬頭上前問道:“大哥,你們說得女子是誰,她人在何處?”


    車夫一指林子深處,“就在林子裏麵……”


    薑沐夏沒聽完他餘下的話,跳下馬拴好就往林子深處跑去。


    她鞭子在手,迎著林子裏的疾風一路狂奔,越往深處風中的血腥味越重。


    她暗道不好,加快了腳步。她還是來晚了,樹下躺著兩具屍體,她上前探了頸脈,還有些體溫,隻是沒了脈搏。


    人已經死透了,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她發現男人的右手虎口有厚厚的老繭,像是長年握兵器磨出來的。


    他們是軍營裏出來的?難道是嶺南王的人?


    可黑衣人為何要殺了他們?


    “死了?”唐仲白趕了過來,在她身邊蹲下。


    “他們應該是嶺南王的人,隻是不知為何黑衣人要殺了他們?”


    唐仲白歎了口氣,“不難理解,嶺南王都伏法了。這些人能逃脫出來撿一條命,恨不能隱藏的深些。定是黑衣人讓他們幫她做事,而他們不願。這才把命給丟了。”


    這一發現,讓他們明白了刺殺他們的人十有八九是嶺南王的人。殺他們,就是為了給嶺南王報仇。


    在他們認識且交過手的人大多都死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到底會是誰?兩人把他們遇到的可能與嶺南王有關係的人都過了一遍,無一例外不是死了就是流放千裏之外。流放的人中,並未聽說有逃脫之人。


    這個人到底會是誰?


    申時末,五人到達唐家在郡裏的私宅門外。


    守門的老者見到唐仲白,喜出望外地跑進院子向郡主稟報。


    早有小廝跑來接過馬送到後院馬廄。


    薑沐夏抬眼望去,寬闊宏大的宅邸座落在湛藍的蒼穹下,透過大門往裏望去,建築樸實,烏瓦灰牆。鬱鬱蔥蔥的桂花樹開滿了花朵,站在大門外就能聞到陣陣撲鼻的花香,想來夫人定是愛花之人。


    來之前唐仲白便同她說過,他們家人口簡單,本就節儉的打算。唐家在郡裏的私宅隻是簡單的四進院子,除卻父母的主院,他們三兄弟一人一處院子。自從大哥去了京中為官,他的院子便做為客院。


    家中仆人大多都是從京中跟過來的,母親身邊隻有兩個婆子三四個女侍。母親說過,人夠用就行,沒必要太多。他離開家後,他院裏的兩個婆子便到了母親那裏服侍。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綢衣的婆子帶著兩個十七八歲的女侍匆匆而來。


    朝著五人行了禮,婆子笑著把人往裏請,“夫人等候多時了,請薑姑娘跟老奴來。”


    薑沐夏看了看唐仲白,見他一動不動,以眼神問他,‘你不去嗎?’


    唐仲白溫和地朝她笑笑,“你先去,我把尹兄安排好就去找你。”


    “好。”


    尹玉生並沒有住在唐家,傍晚時分,曹君安親自登門把他帶到自己家中。


    他跟著過來,唯一目的便是為薑沐夏在郡裏治買田地,為來年種植棉花,建織布作坊做打算。


    而他們不知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掌握在他人的眼中,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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