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風向變得有利,白繭號的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上午九點左右,白繭號抵達了中心營寨的停泊區。


    中心營寨的名稱源於三百多年前。


    曆史上澤海西部是鳳鳴市流放犯人的地方。


    澤海麵積廣闊,總能找到一些地勢足夠高、足夠大、足夠平坦的土地,就像海洋上的島嶼一樣。


    那些流放犯和他們的家屬在這樣的土地上建立了一個個營寨,在裏麵耕種生活。


    當時鳳鳴市還叫做朱雀城,對這些流民營寨進行了一定的管理,將挨著牢城,地理條件最好也是最大的一個營寨命名為中心營寨,也叫做第一寨。


    然後對其他營寨依序編號,從第二寨一直編到了九十九寨。


    眼看就要破百的時候,朱雀隕落,鳳鳴市勢力大收縮,流民營寨發生暴動脫離了鳳鳴市的統治。


    三百年過去,世事變遷。


    有的營寨被沼澤吞沒了,有的被其他營寨兼並,有的毀於天災、異獸或者強大的修煉者。


    九十九個流民營寨存留至今的不到二十。


    但中心營寨不但一直存在,而且越來越發展壯大,到了如今幾乎已經是一座城市,隻是澤海西部的人還是習慣用營寨來稱呼它。


    顧辰有點萎靡的走上甲板,看到納羅溪時,他默默的遞過去八張神行符。


    納羅溪直接收下,給了顧辰一顆靈石。


    顧辰問道:“船長呢,我想同他辭行。”


    “不用了,昨晚上他又喝醉了,現在估計正在夢中挖寶藏呢。”


    “那我就不打擾他的美夢了,等他醒了請替我謝謝他。白繭號是一條很不錯的浮船,希望你們以後的旅程順利。”


    “謝謝。”納羅溪看了一眼正要離開的顧辰,提醒道:“不要輕信中心營寨的人,雖然我不排除裏麵有好人,但你能遇見的大概率既貪婪又狡詐,找去鳳鳴市的向導尤其要謹慎,當心他真正的意圖是把你帶到野外搶掠一空,甚至直接擄走替他們製一輩子的符。”


    顧辰站住,真誠的道了謝。


    他有點不好意思。


    納羅溪還不知道符籙價格將要暴跌,用八張符籙換了她一顆靈石算是占了個小便宜。


    顧辰離開白繭號,信步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浮船泊區。


    這裏的浮船相當多,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


    很多浮船正在卸貨,即使天氣寒冷,許多半身赤膊的壯漢肩挑手抬,將沉重的麻袋和大箱子搬到旁邊水道中的小船。


    那些小船像蜜蜂一樣,裝滿沉重的貨物後一群群向中心營寨城區駛去,甲板都被壓得幾乎和水麵平齊。


    顧辰向前走了很長一段距離,人才稍微少了一些,並且出現了一些似乎用於載客的小船。


    似乎是注意到顧辰打量客船的目光,一群半大的小孩衝了過來。


    “先生,需要向導嗎?”


    “大哥,選我,我的要價最便宜。”


    “我對中心營寨最熟悉!”


    顧辰被吵得頭暈,而且這些小孩看著都差不多,就隨便點了一個。


    “就你吧,我要去買賣符籙的地方,你知道嗎?”


    “知道。”那個小孩喜笑顏開的說道。


    “你收什麽錢?”


    “當然是銅板,帶路到坊市隻需要兩個銅板,如果你雇傭我一天,十個銅板就夠了。”


    “我沒有銅板,空白符紙可以嗎?”


    小孩恭敬的說道:“修士大人,符紙價值太高,我找不開,您可以在坊市入口用符紙兌換銅板,一張初級符紙可以換九十枚銅板。”


    顧辰有點愕然。


    銅板居然這麽便宜,一枚換算成鳳鳴幣不過一塊多錢。


    “行,帶路吧。”


    小孩指著旁邊的客船道:“您還要付五個銅板的船費,可以先記賬,兌換銅板後我給船夫送去,但需要多付給我一個銅板的跑腿費。”


    “可以。”


    小孩帶著顧辰登上一條客船。


    剛上船他就大聲喊道:“去坊市北碼頭,記賬!”


    船夫擠著眼睛說道:“小哨子,你這是找了個好活兒啊,居然攀上了一位修士大人。”


    小孩知道船夫的意思,修士出手一般比較大方,向導費隻是小頭,幹得好可是有機會得到打賞的。


    他曾經的一個同伴就直接被修士賞了一張符紙,讓他羨慕了很久。


    小孩眼中閃過一絲熱切,但馬上想起姐姐的話,不要貪心,做好本分。


    他心中默默念了兩遍,眼神平靜下來。


    船夫搖著櫓,小船沿著水道向前行駛。


    顧辰嫌棄船篷裏視野不好,於是坐在船頭,一邊觀看水道兩旁的景物,一邊和小孩聊天。


    “你叫小哨子?”


    “不是,小哨子是我們這個行當的名字,可能是我們比較吵吧。我叫呂星,星星的星。”


    “哦,不錯。你不上學嗎?”


    呂星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連聲道:“上不起,上不起,最便宜的學堂每個月都要三十個銅板,還要自帶夥食。”


    “你家裏人是幹什麽的?”


    “我父母早沒了,有個姐姐是絮工。”


    “絮工?”


    “就是浮船用的那種蘆葦絮,采收之後要用手一點點把不合格的雜絮挑出來,還要梳理等等,好多和我姐一樣大的女孩都幹這個。”


    “你和你姐多大了?”


    “我十三,我姐比我大三歲。”


    原來這姐弟兩個也是相差三歲。


    呂星姐姐還和自己同齡。


    顧辰不由感慨,和這裏比起來,鳳鳴市的生活就像天堂一樣。


    他們家可以算得上鳳鳴市裏的窮人。


    但父親顧大山一個人工作,能讓全家溫飽,能經常吃肉,偶爾還能出去聚餐,雖然都是低檔的餐館。


    顧惜和顧辰可以上免費的小學、中學、高中,大學如果付不起學費還可以貸款。


    甚至鳳鳴市還在推行全民修煉,每個適齡的學生都能修煉凝竅訣,能領一年的免費氣血丸,有借此一飛衝天的機會。


    顧辰不知道鳳鳴市這樣做出於什麽目的,但他和家人都是獲益者。


    來到中心營寨,才知道這些以前習以為常的東西是多麽可貴。


    中心營寨就像座水城一樣,水道像蜘蛛網一樣密集。


    水道旁的陸地上擠滿了各種建築物,大部分是簡陋的茅草泥巴房,但也有古色古香的木質房屋。


    小船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到達了坊市北碼頭。


    碼頭上就有兌換銅板的地方。


    顧辰換了兩張初級符紙的銅板。


    呂星帶他出了碼頭,前邊就是坊市入口,有兩名穿著錦袍掛著腰刀的守衛。


    “我進不了坊市,您可以在裏麵買一枚玉簡,裏麵有坊市裏麵店鋪的地圖和詳細介紹。”呂星停下腳步說道。


    顧辰點了點頭,隨手抓了一把銅板作為呂星的向導費。


    呂星露出喜色,將銅板塞入懷中收好,道謝後離開了。


    顧辰向坊市中走去。


    入口的兩名守衛看了他一眼,並未詢問什麽。


    顧辰在路邊第一家店鋪買了呂星所說的玉簡,神識一掃,頓時對這個坊市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直奔售賣符籙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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