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林說道:“你救了她一命,小白替你走這一遭,是應該的。” 許宣說道:“所謂的救命之恩,也不過是隨手而為的小事,不值得如此。 ” 薑林反駁:“你隨手為之 ,對小白而言,卻是性命之重。” 許宣還要說點什麽,薑林卻催促道:“許公子還是快去將藥送去吧,再晚些就真的浪費了。” 許宣神色遲疑半晌,最終還是對著薑林拱手 ,又麵向白蛇房間的房間鄭重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他將藥交給許夫人,許夫人送去劉家。 不到一個時辰,許夫人喜滋滋的回來了:“那藥果真神異!拿出來之後整個屋子裏異香撲鼻 ,劉小姐服下之後精神一下子就好了許多。眼看著麵色都紅潤了。” 許宣鬆了一口氣,沒跟家裏說薑公子和小白身份的事,隻說道:“我找到小白了,她受了很重的傷。” 許夫人笑容一下子消失,著急道:“那怎麽辦?你怎麽沒把她帶回來,我們請個大夫看看 。” 許宣搖頭:“她……自己能找療傷的草藥,現在已經用上藥了。我去看著兩天。” 許夫人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才點頭說道:“是該去看看,小白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你說你救了它一命,現在可算是還了一命了。” 卻說東華山,白蛇醒來,聽小青說恩人來過這裏,並且已經知道自己是妖怪,嚇了一跳。 她很不安:“要是恩人知道我是妖怪,害怕不敢見我了怎麽辦?” 小青不解道:“你不是說他是個好人,心思豁達,根本不在意這些的?他要是真害怕連你這次這麽大恩情都忘了,可見也是個虛偽的,正好你還了人一命,可以兩清了。” 白蛇聽她這樣一說,好像也挺有道理。 “但是一想到可能會這樣,我還是有點難過。”她可憐兮兮的說道。 又看著站在一邊的薑林,有一點點抱怨的說道:“你怎麽就直接說出去呢,唉,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薑林一揚眉梢:“為什麽不說?” 他最見不得的就是那種,隻知道傻傻付出 ,暗地裏做了多少事情都瞞著的蠢妖怪了。第111章 怒火 即便是施恩不望報, 那也得讓人明白施恩的對象不是? 這蠢蛇還好遇到的人是許宣,不然的話,豈不是要吃大虧? “對了。”白素貞想起重要的事, “那藥送出去沒?劉小姐好了嗎?” 薑林點頭:“許宣推脫過一次,不過我說這是你的一番心意, 他不要就白受傷了, 他才收下。那劉小姐這會兒已經服了藥,好很多了。” 白素貞這才鬆一口氣。 她說道:“我聽說凡人的夫妻就是互相恩愛扶持過一輩子的, 劉小姐要是病死了, 恩人得多難啊。” 薑林瞥她一眼:“恩人恩人, 整天就知道恩人。你恩人現在就在客房裏住著, 現在還不知道你醒了, 你要見見他嗎?” 白素貞高興的說道:“自然要啊。” 薑林就讓小童子去請許宣。 許宣來得很快。 他看著白蛇,神色之間十分欣喜:“小白醒了?” 白蛇身上傷口還在,不好動, 隻尾巴尖尖晃了晃, 回應他。 許宣又不免想起薑林說過的那些話來。 他問道:“所以, 其實小白你可以聽懂我的話的,對不對?” 白素貞看薑林。 薑林點頭。 許宣又問:“那, 小白是上次見到的那位白大小姐?” 薑林又點頭。 不過他又解釋了一下:“不過小白其實並不能化形。上次是她想用人形見一見自己的救命恩人, 親口同你說說話,央我用了個障眼法而已。 白蛇腦袋動了動, 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許宣。 許宣想起那個短暫聊過幾句的,懵懂天真的白大小姐,臉上露出了一些笑意來:“雖然是障眼法,不過小白確實很可愛。我想象中,若是小白能夠化形, 就該是這個樣子才是。” 白蛇這邊聽到許宣誇獎自己,快樂的尾巴都搖了起來。 許宣在東華山住了六七日。 妖身上的傷勢好得快,這麽幾天時間,小白身上瞧著,外傷幾乎好的差不多了,隻是內傷還需要精心再養養。 許宣就同薑林和白蛇說一聲告辭:“多日不曾歸家,家中十分惦念 ,我得回去看看。” 許老爺和許夫人確實是擔心得很。 見到兒子歸家,拉著他問了許多,直到許宣再三確定白蛇無恙才安心。 許宣這邊還想著瞞著白蛇是妖怪的事實,可二老焉能察覺不出一絲異樣? 若白蛇真隻是尋常有些靈性的野物,這好幾天的時間裏 ,兒子是在哪裏陪它呢? 若是在山中過了六七日,回家的許仙怎麽會身上幹淨清爽,沒有一絲奔波疲累的跡象呢? 隻是此番白蛇對全家有大恩,相處那樣久,他們又知曉了白蛇的性情。 有些事情,既然不願說怕,他們也就裝聾作啞一二。 他們同許宣說起劉家的事情。 “劉夫人十分感激我,特意提了好幾次要設宴招待我們一家。”許母說道,“因為你不在家,我都推辭了。” 許宣問道:“劉小姐可是大好了?” 許母麵上帶著一絲舒心的笑意:“大好了!而且大夫看過幾次,不止此次病好了,常年病弱的身子都有了改善,說是比以前好了許多。” 她感慨道:“果真是神藥。” 許宣也高興:“這樣就好。” 次日,劉老爺在設宴招待許家人,許宣也一起去了。 席上,劉老爺再三感謝許宣,兩家人不免又談起了兩人的婚事。 劉老爺喝了點酒,興致極高:“如今小女身體已然大好,這也是兩個孩子的緣分,不如趁此機會,喜上加喜……” 這種事情就不太適合年輕人聽了。 許宣被許老爺找個借口支出去。 席上的許老爺看著夫人,無奈歎道:“劉家老爺看起來確實是高興壞了。” 許夫人點頭,很是理解:“劉小姐此番大病,劉老爺亦是操碎了心。” 這次見麵之後,兩家人便心照不宣的開始籌備孩子們的大婚事宜。 許宣雖然是個疏朗通透的性格,對這種婚姻大事不免還是有些茫然和期待。 他和劉小姐嚴格來說隻是遠遠見過一兩次,許宣甚至不太記得那位姑娘長什麽模樣,隻依稀記得是個窈窕文靜的身影。 聽母親說對方秀麗溫婉,又從小隨父親讀詩書,他也偶爾幻想過婚後兩人琴瑟和鳴的場景。 他去東華山看白蛇的時候,提及此事,神色之間就帶上了一點緊張和期待。 白蛇不能說人話,就聽著他一個人在那嘀咕: “不出意外的話,七月份就有幾個好日子。” “也不知道那劉小姐是個什麽性格?聽說她喜歡養花,我在院子東側劃了一塊地方出來,以後可以專門養些她喜歡的花草。” 一會兒擔憂:“小白你說我的書房是不是小了點?兩個人一起看書會有些擠吧?” 一會兒又很高興:“我到時候同她介紹我的白蛇小友,她肯定會喜歡你的,我們可以一起教你讀書。” 白蛇就安靜的聽著,時不時的跟著晃晃腦袋,表示自己都聽著呢。又用尾巴拍拍許宣的手,表示你這麽好的人,劉小姐肯定會特別喜歡你的。 既然是要籌備婚事,許家現在自然是忙的,許宣看望一下白蛇就下山了。 薑林站在東華山上,看著許宣離開的背影。 宗遇在他身邊疑惑的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他?” 白素貞取了靈藥去給劉小姐服下,薑林自然順便就探查了一下劉小姐的身體。 這一查就發現,那劉小姐除了先天體弱之外,這場大病更多的,竟然是心病。 她一個閨閣小姐,家中寵愛,衣食不愁的,能有多大的心事,竟然連命都差點搭上了? 薑林心中有疑惑,便留了個心眼,誰知,竟然叫他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薑林說道:“我看那劉家家風清正,劉秀才也是個正直的。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他自己處理吧。” 許家人正在歡歡喜喜籌備喜事的時候,劉老爺忽然上門了。 許老爺聽說未來親家上門,連忙吩咐人上茶,和夫人一同去見客。 卻見那劉老爺麵沉如水,全無半點笑容,不免心下一個咯噔。 “劉兄?” 劉老爺說道:“我有些事情要同許賢弟和弟妹說。” 許老爺就命下人退下,管家親自在門口遠一些的地方守著,確保不會有人偷聽。 直到正堂裏隻剩下三個人,劉老爺麵上才浮現一絲愧色,起身,對著許老爺和許夫人作了一個長揖,沉聲道:“我劉家愧對許家!” “……” 一炷香時間過去之後,許老爺臉色鐵青的送客,劉老爺神色黯然離開。 許老爺將兒子叫到正堂。 許宣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父母麵上都帶著怒色,問道:“爹娘,怎麽了?” 許老爺哼了一聲,想說什麽卻仿佛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許夫人接口,將方才劉老爺的來意說明了。 劉家是來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