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劍刻意睡了個小懶覺,拖到了將近中午才準備啟程。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不願與泛北商會商隊同時出城。他們的目的地一樣,都是方圓城。還有官道直通。不想同行的蘇心劍隻有選擇錯開時間了。


    可這個決定很快讓蘇心劍後悔不已。正當他在城中的一間比較有名的特色醬肉館購買醬肉作為路上吃食時,忽的城頭上號角聲起。


    蘇心劍還不明所以。可正準備遞給他醬肉的店鋪夥計卻是驚的醬肉脫手。好在蘇心劍手疾眼快,一把接住了他的醬肉。


    “怎麽回事?”蘇心劍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店夥計聲音顫抖的回道:“有外敵,這是有外敵。客官,你是暫時出不了城了。不行,這醬肉我也不再賣了,我要回家陪著老婆孩子。”說話間那夥計就直接飛奔出去,甚至都沒收蘇心劍的醬肉錢。


    蘇心劍倒是並不慌張。他已經算是這道緣國內的高手了,就算有外敵來襲,他也覺得自保沒問題。他將先前問好醬肉的錢放在店鋪的桌子上,從容不迫的走到大街上。


    土山城中的情形讓蘇心劍覺得他可能是過分樂觀了。原本還喧鬧的街市此時已經亂作一團。人們紛紛跑回家中。看樣子,這土山城不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情況了。


    有軍士快馬巡城,同時不住的高喊:“北莽軍犯境,土山城閉城。城中居民各自回家。勿要上街,違者以敵國探子論處。北莽軍犯境。。。”


    蘇心劍立時明白了那店夥計為何急著回家。可他自己隻是過路的,沒辦法,隻有回昨晚居住的客棧了。於是他也加入了街上飛奔的人群。


    好在蘇心劍跑的夠快,終是趕在客棧閉門前衝進了門。他剛剛進門,客棧掌櫃就就將大門關死,不再放人進入了。


    這客棧其實沒什麽客人。土山城不大,又沒處在官道上,再加近期北方兵禍。各種原因綜合下客棧的生意冷淡可想而知。


    除了蘇心劍,這客棧裏還有另外三撥人。一位老婦人帶著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一商賈打扮的中年人帶著兩個小廝。還有一麵罩輕紗手中提刀的獨行年輕女子。


    此刻這些人也都聚集在客棧一樓的大廳裏,緊張的往窗外張望。


    不過很快,年輕的店小二就將窗戶也關上了。


    中年商賈急聲問道:“小二,為何要關窗。”


    小二還未回話,剛回到櫃台上的掌櫃就替他答了:“這個,客官有所不知呀。先前就曾經有流寇在城外作亂。他們派進來的探子躲在一家酒館裏藏了三天才被抓到。後來那酒館的老板和夥計都被治了罪。小店可不想步其後塵呀。”


    蘇心劍開口道:“店家就這麽信任我們。”


    掌櫃道:“我們是做生意的,這個察言觀色還是懂點。再說,官府吃過一次虧,相信很快就會派人來查驗諸位的身份。我等平頭百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麵紗女子表現的相對淡定,她坐在桌子旁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小酌一口道:“我聽說滲透進來的是北莽國的遊騎。怎麽可能讓土山城如此緊張。”


    店小二接過話頭道:“這個您可就問錯人了,我們。”他話沒說完,就被“轟隆”一聲巨響打斷。


    那個小女孩受到了驚嚇,撲在老婦懷裏哭了起來。老婦摸著小女孩的頭連說:“不怕,不怕。”可她自己也是表情驚恐。那撫摸小女孩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轟隆,轟隆。”又是接連幾聲巨響。蘇心劍聽出來了,這應該是投石機拋射的石彈落地聲音。城外的絕對不是遊騎,遊騎怎麽可能攜帶這種攻城利器。難道是北莽國的大軍來了。


    之後就是震天的喊殺聲,夾在著“颼颼”的羽箭聲,以及各種各樣的雜聲。這是北莽軍開始攻城了。


    蘇心劍不由得佩服北莽軍的動作迅猛。從城頭號角警示聲響到如今的攻城,期間不過頓飯功夫。讓人安心的是還沒聽到兵器交擊聲,這說明兩軍還沒有短兵相接。


    客棧掌櫃也有些怕了,他聲音顫抖的道:“小,小店有一座地窖,平日用作存儲酒水之用。若是諸位客官不,不嫌棄。我們先去裏麵躲,躲一躲吧。”


    沒有人反對,誰能保證沒有流矢或者石彈碰巧命中客棧。躲在地窖裏明顯要安全的多。


    地窖裏躲著的除了四波客人和掌櫃店小二,還有掌櫃的夫人以及其十一二歲的兒子。這就已經是這座客棧內的所有人了。


    兩個孩子恐懼的眼神讓蘇心劍有些心軟,忍不住安慰他們無須擔心,官軍會守住土山城的。城外還有嶽將軍的白馬義從,得到消息後一定能打跑北莽軍。


    聽到嶽將軍的名號,包括兩個孩子在內的所有人都有振奮之意。可見那位將軍在道緣國百姓心中的地位。


    地窖並沒有關死,留個縫隙就是想聽一聽外麵的動靜。攻城戰持續了半天。其中最為驚險的一段真的有兵刃碰撞聲。這說明北莽軍曾一度攻上城牆。不過很快這樣的聲音就少了,這是守城軍又將北莽軍打了下去。


    夜晚伴隨著雨水降臨。北莽軍的攻勢終於停歇了。


    客棧中的眾人提心吊膽的走出地窖,豁然發現真的有流矢射進了屋子,其中一支正正的釘在窗戶邊,那窗紙已經被箭矢的力量整個射爛。


    客棧外麵的街道漆黑一片,幾乎沒有人家願意點燈。不過很快就有軍士打著火把挨家挨戶的敲門,客棧自然也不例外。


    官府的目的無非就是查驗每個人的身份,同時抓些壯丁幫忙搬運守城武備。


    蘇心劍有曹府的護衛名牌。負責查驗的軍士自然不敢得罪,甚至抓壯丁都不打算選他。工部侍郎家的人,誰敢得罪。


    不過蘇心劍這次倒是自告奮勇想要幫忙。這倒不是他要參與到北莽道緣兩國的衝突中去。而是他不想一直躲在地窖坐以待斃。外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守城軍是否能夠守得住這土山城,他想親眼看看。而作為壯丁,幾乎是唯一合法的渠道。


    當然,蘇心劍還不忘慷慨激昂的表演了一番。說什麽他作為道緣國朝廷命官府上護衛,為朝廷分憂理所應當。絕不會墜了曹大人的臉麵雲雲。惹得領頭的軍官對他是大加讚賞。


    其實蘇心劍說這些話時無比的心虛。因為他心裏可不是這麽想的。可若不如此表演一番,他可能還真進不了壯丁的隊伍。


    同樣被抓了壯丁的還有那中年商賈的兩名隨從和店小二。他們的任務是往城頭上搬運守城武備。蘇心劍發現這土山城雖然不大,可明顯早就做好了迎敵準備。成捆的箭矢算是比較輕的,還有許多的滾木礌石,全都需要他們這些壯丁冒雨連夜運上城頭。


    當然這點力氣活對於蘇心劍來說算不得什麽。他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白天戰鬥留下的痕跡上。


    城頭上同樣是混亂無比,有幾處箭樓被投石機拋射的巨石砸塌,有工匠在連夜搶修。陣亡將士的遺體和傷兵應該已經先一步被抬了下去,不過隨處可見的血跡和滿地的箭矢明確的告訴所有人,先前的戰鬥有多麽的慘烈。


    依然堅守城頭的兵士們明顯十分的疲倦。這說明白天土山城守軍應該已經投入了全部兵力。不然怎麽會連輪值守備的人手都抽調不出來。


    蘇心劍還偷眼往城外望去。隻見連綿的燈火有十餘裏。那些都是北莽軍的營寨。若這不是北莽國的疑兵之計,那麽算下來城下能有數十萬人。如此大規模的北莽軍是如何悄無聲息的就兵臨城下了呢。不是說那位嶽將軍還在鎮守險峰關嗎?這麽多的北莽軍,是自哪裏來的。


    不止蘇心劍心中有這個疑問。好多守城軍士心中也不明所以。他在往一處箭樓上搬運箭矢時就聽到了兩名校尉的談話。


    這兩名校尉自認為說話聲音很輕。可卻瞞不住蘇心劍的耳朵。其中一名校尉的猜測蘇心劍很是認同。險峰關應該無恙,從北莽軍來襲的方向判斷,很有可能是惡水關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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