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言的意識緩緩攀升。


    在這個過程中,似乎有什麽聲音在這片大地上回蕩。


    可是大部分人無法聽見。


    疲憊的工人繼續埋頭工作,酣睡的貴族在羽絨被子中翻身,孩提哭鬧著在父母懷中撒嬌,感染者在角落中迎來死亡……


    但有些人,卻揚起了頭。


    謝拉格雪山的山坡上,雅兒鼓起腮幫子,瞪了一眼天空。


    龍門內,一隻企鵝仰起頭,順手往嘴裏灌下一杯酒,發出難以名狀的企鵝尖嘯,嚇得它身側能天使一口蘋果派嗆進嗓子眼裏。


    深海中似乎有什麽存在蘇醒,緩緩凝望天空。


    極北之地,一群怪異的生物陷入安靜,滿身的眼珠方向一致,鎖定天空。


    祂們在等待,一聲宣言,一個選擇。


    核心城中,正與愛國者交戰的阿米婭手心的法術突然潰散,驚愕地仰起頭,看向天際。


    “阿米婭,你在做什麽?!”


    博士發出驚呼。


    可阿米婭卻兀自仰著頭,沾染幾抹灰漬的小臉上,滿是迷茫。


    “齊言先生……”


    愛國者似乎對阿米婭的走神,有些憤怒,巍峨的身軀突破防線,悍然壓至阿米婭的麵前。


    而後,他同樣呆住。


    一道來自血脈的衝擊,自阿米婭體內爆發,湧入他的腦海。


    “不,卡特斯,你是……特雷西斯,你說謊,殿下她……有繼承人。”


    愛國者似乎明悟了什麽。


    這時,通過阿米婭魔王的權柄,一道若隱若現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邊。


    “我的妹妹,世界第一可愛!!!”


    “這是,齊言?”


    愛國者聽出了那道聲音的主人。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阿米婭同樣陷入迷茫。


    謝拉格中,出逃的雅兒麵容呆滯,腳下一滑直接撲倒身前的恩雅,兩人抱成一團,順著山坡滾出老遠。


    龍門內,企鵝一口酒噴了出去,將正在它麵前喋喋不休抱怨的能天使噴個滿臉。


    深海的浪濤似乎凝固了一瞬。


    極北之地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


    核心城內的地下研究所中,齊腦袋歪了歪,看著收斂意識,重新出現在石棺中的齊言,嘴角抽搐了兩下。


    “這就是開全體麥的感覺嗎?”齊言回歸後,迫不及待分享自己的喜悅,“以前打遊戲,看著氪金大佬們瘋狂刷喇叭,羨慕得不行,今天終於也讓我體驗到了。”


    齊輕歎一聲:“我不懂什麽是全體麥,但你……沒有選擇自己的權柄,放棄了成為神明的機會。”


    “為什麽要成神?”


    齊言渾不在意地反問。


    空氣突然陷入沉默。


    齊發現,眼前這個家夥,比深海那群奇怪的東西,更擅長讓人保持安靜。


    最終,還是齊言主動打破自己造成的靜謐,嗬嗬笑道:


    “孤零零躲在角落自怨自艾的日子,我早就已經過夠了,我更希望自己身邊熱鬧一些。”


    “祂們,是因為驕傲,所以獨處。”齊辯駁道。


    齊言撇了撇嘴……如果他這種狀態還能做到這個動作的話。


    “要我說,那些自認為高人一等,躲起來以神明自居的家夥,都是傻b!”


    齊言毫不客氣道:“大好的生命進程中,不跑出去交朋友,不在別人麵前嘚瑟,那與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那群以神明自居的巨獸超然物外,也正是因此,祂們悄悄死在某個犄角旮旯可能都不會有人知曉。


    我經曆過,我不喜歡,所以我要活得轟轟烈烈,我要在所有人麵前嘚嘚瑟瑟,就算死,也要讓一群人在我的墳頭怒罵著蹦迪……呃,可惜,現在我死不掉了,真是遺憾。”


    齊不著痕跡地挪動身子,遠離齊言。


    石棺外麵,那群薩卡茲雇傭兵們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


    經過一陣爭論,最終他們鼓起勇氣,再次按下一個按鈕。


    這一次,他們感覺到一絲變化。


    準確的說,是整個核心城都起了變化。


    伴隨著石棺將一股提純自源石的能量,不斷灌入齊言身體中,誰也說不清的異象在核心城上空翻湧。


    齊言的身體中,響起一聲沉悶的心跳聲。


    源石的能量開始失控。


    整座核心城都被齊言體內的能量影響,活性源石肆無忌憚的揮灑能量,所有感染者都感覺到一陣痛楚,他們體內的源石結晶似乎在顫抖。


    愛國者緩緩後退的身形,驟然僵住。


    他布置的源石祭壇能量變得狂暴無比,他的身體漸漸泛起紅色的氣焰。


    有雪花從天際飄落,將核心城籠罩。


    凱爾希強撐住自己身體的痛楚,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綠色的眼眸微微睜大。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麵前那名純血的溫迪戈,仿佛失神一般呢喃自語。


    聲音沙啞而低沉,卻清晰的傳遍整個城區。


    “我見諸城,滿目瘡痍。


    我見源石,遍布大地。


    我見你,頭頂黑冠,將千萬生靈,熬成回憶。


    我見魔王,將所有種群,盡數奴役。”


    凱爾希咬緊牙關,高聲喊道:


    “各位幹員,不要信,博卓卡斯替說得話,一個字也不要信!”


    可是,預言已經湧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種子已然埋下。


    愛國者身後,那些被羅德島幹員阻擊的遊擊隊戰士趁機成功突破防線,驚疑不定地看著愛國者和阿米婭。


    他們,同樣聽到了愛國者口中呢喃而出的預言。


    愛國者巍峨的身形竟然輕輕顫抖,他的神誌重新回歸,猩紅的雙眼死死盯住眼前的阿米婭。


    “不可能……不……”


    愛國者似乎有些動搖,他的身子前傾,一股前所未有的龐然殺意爆發。


    凱爾希快步走到阿米婭身側,直視著愛國者,說道:


    “預言是不可信的,那隻是源石技藝的生理性殘留!”


    愛國者語氣漸漸變得冰冷:


    “但,我所知曉,所有的預言,全都實現。”


    凱爾希寸步不讓,一字一頓道:“有一條,沒有實現!”


    “也許,它,正在實現。”


    愛國者手中長槍緩緩舉起。


    麵對凱爾希,麵對薩卡茲的魔王,他身為薩卡茲中最後一名純血的溫迪戈,毅然決然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我曾經,背叛了,卡茲戴爾,而後,背叛了,烏薩斯。”


    愛國者的聲音越來越高,到最後,竟以他如今的狀態,發出咆哮:“今天,我又要迎來第三次的背叛,年幼的魔王,你會是大地上最可怖的災難。


    你必須死,否則,這片大地就會死去!


    不能讓你,活在世上,你大可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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