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眼睜睜看著齊言蹦過來時,並未太過緊張。


    他有信心齊言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殺手。


    可是當赤金離他的腦殼隻有半寸距離時,他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這個赤金有古怪!


    下一秒,就不是他緊張不緊張的問題了。


    齊言按著他的手仿佛象征著天地意誌,根本容不得他反抗,與他這具身體親密接觸的赤金更是離譜,不傷這具身體分毫,力道盡數傳導到他寄宿在身體中的意識上。


    一下。


    “齊……”


    兩下。


    “你等……”


    三下。


    “我……”


    眼見第四下即將降臨,‘夜半’表情有些扭曲,猛地一發力……沒推動。


    眾人隻看見‘夜半’在齊言手下雙腿一蹬,挨了整整四下後便沒了動靜。


    “齊言,你不會失手把人打死了吧?”


    陳作為經曆過塔露拉和科西切事件的人,知曉這種情況下,那姑娘還是有救的。


    齊言沒有回頭,將赤金收起,伸手拍了拍陷入昏迷的夜半臉蛋。


    手感q彈,細膩光滑。


    “放心,歲老二已經被我趕出去了。”齊言直起身,遺憾道,“可惜歲老二沒堅持下去,不然我就隻能進入夜半的身體去驅逐了。”


    陳:“……”


    你在遺憾什麽啊!


    她正準備上前拉開齊言,避免他的狗爪子繼續在小姑娘身上作亂,卻突然看見那名小姑娘衣服下有什麽東西在動。


    “那是……酒盞?”


    在陳驚訝的目光中,一隻布滿裂紋的黑色酒盞從夜半懷中滾落。


    其餘眾人也下意識上前。


    年連忙開口提醒:“小心,我二哥還沒死幹淨呢。”


    眾人立即止步。


    布滿裂紋的酒盞:“……”


    下一秒,酒盞無需他人動手,自動裂開。


    山頂上眾人隻感覺到一陣無法言說的力量在周身漫溢而過,他們被這股力量包裹,不可抗拒的倦意襲上心頭。


    “齊言,我對你並無惡意。”


    老鯉突然開口,語氣完全變了個人。


    齊言好整以暇回頭,看著‘老鯉’笑道:“我對你也沒有惡意。”


    ‘老鯉’輕笑一聲,沒有表現出絲毫怨氣:


    “那麽看來是我自己做錯了某些決定,觸及到你的逆鱗了,我向你和這位姑娘道歉。”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齊言緩緩走向‘老鯉’:“說說吧,你大費周章將我算入局內,是有什麽打算。”


    兩人對話間,山頂上的眾人已經在那股倦意侵襲下,東倒西歪難以維持身形。


    杜遙夜和陳這些年輕人最先到達極限,掙紮著倒下,身形一晃在山頂消失不見。


    緊隨其後太合跟鄭清鉞這些老一輩也跟著倒下。


    山頂上眨眼間便隻剩齊言與歲家三兄妹。


    ‘老鯉’看了一眼年夕姐妹,又扭頭看向山下。


    一道青雷自下方遁來,帶著無可睥睨的氣勢直奔山頂。


    結果不等白天師落地,‘老鯉’便一揮手將他所化的青雷轉移不見,更有多餘的力量繼續向山下蔓延,將在山腰趕路的寧辭秋與慎師傅一同轉移。


    做完這些後,‘老鯉’負手而立,氣勢淡然,全然沒有剛剛被齊言暴揍的狼狽。


    “我還沒有那個膽量與資格去算計你,齊言。”


    ‘老鯉’坦然認慫:“我的安排,一直都隻是你身邊這位同類,我預料到祂的歸鄉,並願意為祂與那位已經離去同類的重逢,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已經離去?”齊言眉頭一挑。


    “是的,當年與你身邊這位廝殺的同類,如今已經不在炎國境內。”


    ‘老鯉’看了一眼齊言身旁的空氣。


    作為歲獸的一部分,他自然可以看穿齊的屏蔽,見到齊的本體。


    ‘老鯉’笑了笑,繼續道:


    “不過我又布置了一些手段,讓祂在炎國北境重新歸來,與另一隻入局的可憐鬼一起。


    不出意外的話,我家在玉門的那位要頭疼一下子了,畢竟除了兩個找上門的同類,還有一個來自烏薩斯的異類。”


    “謔,這是要在玉門打麻將嗎?”齊言笑了一下,“怎麽,你這是希望將我引到玉門?”


    “不敢。”


    “一般這麽說的,都是已經這樣做了。”


    兩人相視一笑,竟頗有一種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但下一秒,齊言笑容就消失不見:


    “但我這個人就是叛逆,你越是誘惑我,我越不去,下一站我就去大荒城把你家種地那位綁走,你又待如何?”


    “多謝。”


    ‘老鯉’笑容不變。


    齊言:“……”


    他輕輕吸了口氣,抬手指著‘老鯉’威脅道:


    “你完了你,有種你別跑,我跟你講,我現在就回羅德島把某個傻子叫來!


    敢跟我玩腦筋,你不知道我有外置大腦的嗎?”


    “齊言,我從未想過算計你。”


    ‘老鯉’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說道:“與那些人類不同,我很清楚你與我們之間的差距,我不怕死,但不想因為觸怒你而死。


    你所行之事,於我大有裨益,所以我隻會全力配合你,絕不會反過來跟你作對。”


    麵對‘老鯉’的坦誠,齊言有些狗腦過載。


    就連年和夕都麵麵相覷,第一次見到自己這位性格偏執的二哥如此態度。


    即便麵對大哥時,望都不會以這種可以被稱作低聲下氣的態度講話。


    “等一下,不對勁!”齊言突然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我警告你不要亂說嗷,我可是在炎國做生意的,對炎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怎麽可能與你這種亂臣賊子同流合汙。


    你想將我拐到炎國對立麵,對不對?”


    ‘老鯉’:“……”


    他誠懇的神情出現有些繃不住的趨勢。


    他就不明白了,齊言的腦回路為何這般清奇,他就差沒跪地上抱著齊言大腿喊‘大哥求帶飛’了,結果齊言莫名其妙在這裏犯起了疑心病。


    而且相傳齊言不是有收集癖嗎?


    難道他歲獸代理人之一在這片大地上還不夠特殊?


    不對呀,自己妹妹們看起來明明挺受齊言待見。


    所以齊言的收容條件究竟是什麽?


    ‘老鯉’深吸一口氣,見這條路子不行,立即平複心緒轉變策略:


    “好,那我們便手談一局,在棋盤上見證彼此本心……你將我為令準備的禮物提前拆開,那麽接下來這幾份薄禮,就看你如何應對吧。”


    “這就對了嘛。”齊言重新露出笑容,“禮物在哪呢?”


    “你自己去找。”


    ‘老鯉’帶著幾分怨氣丟下一句,揮袖轉身,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在他消失的同時,山頂上方,一處本應該不存在於世間的山巔被他的力量影響,驟然顯現於世人眼中。


    山巔上,正在旁觀的三人當場暴露。


    年仰頭看去,第一時間鎖定令的身影,忙不迭開口求助:


    “大姐,快來管管二哥,他這樣指定要挨一頓毒打!”


    令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家二哥自己離開也就罷了,為何要把自己小窩的大門給拆下來帶走。


    她揮動手杖,帶著身旁二人飄落到山巔。


    隨後她舉起酒壺,不緊不慢喝了一口,嘀咕道:


    “一言不合就拆我家門,我覺得他挨頓揍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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