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化把太師椅扶手拍得啪啪作響,“我就掐著你要這個時候回來,說,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進宮了。”“你倒是老實,你自己看看你,像什麽樣子!”賈代化憋了一晚上的怒氣盡數爆出來了,“我本來打算給你一千兩銀子當本錢,如今瞧著你也是本事了,那就改成一百兩吧,到今年大年夜,一萬兩銀子少一文錢,我親自去宮裏給你搬家當。”賈赦索性靠著他的腿坐地上了,“伯父別氣了嘛,您說什麽就是什麽。”賈代化瞧見他就來氣,把他踢開些,“也不知道顏家祖上是個什麽奸妃血統。早知道當年就應該讓他跪死在東宮門口,連著顏抱月一起跪死拉倒,省得禍害我們家孩子。”“伯父!”賈赦把腦袋擱在賈代化膝蓋上,使出慣用的裝可憐伎倆,“都是我的錯,您別生氣了嘛。”賈敬靠在廊柱背後打瞌睡,想起那一年中秋燈會賈小赦因為“失戀”鬱鬱寡歡,他還勸賈小赦隻管照舊纏著明夙。果然吧,這樣甜膩膩的小東西是沒有人能拒絕的。雖然現在變得有點蔫兒壞,沒有以前傻了,但是我弟弟還是這麽甜嘛。賈代化鐵了心要收拾他,任由他千般萬般說好話都不理他,不曾想賈赦吸吸鼻子,仰起頭,刷地就掉了兩行眼淚。無聲無息,淒楚無比。“哭什麽?你當你是女孩兒呢,哭一哭我就心軟了?”賈代化說著沒有心軟,語氣已經先軟了,“哭有什麽用,你得拿出男兒氣概來。受千夫所指不怕,可前提是你得有這樣的本事。退一萬步,陛下失了帝位,以他的才幹,在何處都能東山再起,可是赦兒啊,你離了寧榮二府,離了陛下,離了顏鬱離,可怎麽辦?”賈赦抿著嘴唇,還有些生氣,“伯父說到底就是瞧不起我,我才不是這樣沒有用。”“那不就得了,既不是這樣,你就做出來打我的臉。”賈代化想摸摸他的臉,忽然發現臉上多了道印子,當即又要炸,“怎麽回事?他還跟你動手不成?”“沒有,早上鬧著玩的,我把他惹急了。”“惹急也不能動手,瞧給你掐的。”於是賈赦就打了他的臉,把腦袋轉過來給他看,“喏,這是您掐的,還比哥哥掐得重,都淤青了。”賈代化:……操碎心的老伯父立馬轉移了話題道,“這裏是你的本錢,每過五日,我會讓人來查賬,別想著糊弄我,顏鬱離底下有能人,難不成我沒有。一旦發現作弊,後果你清楚的。”“知道啦。”賈赦苦哈哈地接過那張可憐的一百兩銀票,“難不成我在伯父心裏就這麽不可信?”“嘖,是有那麽一點不可信。”賈代化在這個上頭就比明夙拎得清許多,“小東西,哪日裏在史老侯爺麵前裝過了樣子,才算你贏呢。”賈赦隻敢在心裏吐槽,那可真是個偉大的目標,你都裝不過好嗎?他一低頭,把眼淚蹭在賈代化衣服上了,那紋樣上頭的抱鶴童子立馬就和尿了床一樣。賈代化看著好笑,拍了他兩下,“你幾歲啊?”“我三歲。”賈赦看他氣順了,臉皮頃刻間又厚了起來,蹭著他撒嬌,“伯父,一百兩也太少了,這會子到過年隻有四個月了,要翻一百倍呢,您真的忍心看我難過啊?”賈敬心說這就來了,端看他爹能不能扛過這波了。作者有話要說:謝謝xueyanngyi心肝兒的地雷絕了臥槽,我這麽多天頭一回關word,結果是又沒保存第85章 ,也沒放存稿箱,還好睡前看了一眼,立馬竄起來補寫了一章,嚶嚶嚶嚶嚶嚶第86章 他爹當然是抗得過去的,畢竟他爹下起狠手來,連寶貝弟弟賈代善也能抽一頓。相比起來,賈赦得到的純粹是文化課試題,已經被優待很多了。賈代化揉揉賈赦的狗頭,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就一百兩,多的一文沒有。”在他看來,賈赦的脾氣和小年輕時候的賈代善有一點像,有些軟弱和得過且過,非得叫逼到死角了,譬如賈代善,讓人家刺客裏應外合到家裏來了,丟臉丟出十八條街去,終於清醒過來,肯認真做人了。賈赦如今便是這個樣子,甚至還多有不如,畢竟賈代善再軟弱也不是塊糖年糕。哪怕沒有皇帝這個事,賈代化也得逼著叫這孩子開竅。糖年糕本糕完全不知道老伯父的心意,見他不肯通融,鼓著臉爬起來,“那我先去睡覺啦,伯父晚安。”賈敬見他爹沒反應,默默地跟上去了,他也沒睡醒。“伯父怎麽忽然這麽大火氣。”賈赦這次倒沒有趕他走,“一百兩要賺一萬兩,誒,做人好難啊。”賈敬沒個正行,胳膊搭在他身上,“你不是小貔貅嘛,哥相信你可以的。實在不行,你就隨便開個鋪子,我讓人去買唄。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已經是個廢貅了#賈赦有氣無力地把腦袋耷拉在他身上,“看你怎麽這麽傻,你一買,伯父不就知道了嘛。而且還不能找人幫忙,不然他隨時可以說我是作弊。”“好吧,你自求多福。”賈敬愛莫能助,“你到底住哪個院子啊,怎麽還沒走到,困死了,一晚上沒睡,就為了堵你。”想到昨天晚上,賈赦心情忽然又好了起來,自己在那兒傻笑,“嘿嘿。”賈敬隻當他是受刺激受瘋了。兄弟兩個隨便擠了一張床睡了個回籠覺,這一覺就睡得晚了。昨日是滿月,兔子屬陰,賈敏得了月精,人身穩固不少,試了試好似耳朵跳不出來,十分高興地等著告訴賈赦這個好消息,結果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氣呼呼地站起來又坐下。小丫鬟見狀就勸道,“姑娘不如自己先吃吧,世子還沒起來。”“不吃,我等哥哥一起。”賈敏瞧著軟糯膽小,還是挺強的。下頭人沒法子,隻得去稟報賈赦,不曾想世子屋裏不止有多了個隔壁世子,還有個煞星。賈赦已經睡得橫在賈敬身上了,一顆狗頭半懸在床外,完全沒有察覺到明夙坐在床邊上涼颼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