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這麽多年已經是它的極限了,這就是時間啊。現在已經過了櫻花的花季,所以樹下滿是落下的花瓣,晚風吹過樹梢樹葉搖動再次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有點涼。月牙站在這裏並沒有多久,身後就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他一步一步朝這裏走來,腳步聲沉穩而緩慢。然後他忽然停下了。不用轉過身月牙都能意料到這是誰。是無慘。月牙以為自己會激動、會憤怒、會難過,但是讓月牙有些驚訝的是,他的心情居然難得的平穩。於是月牙慢慢轉過身抬眸看向了站在對麵的無慘,月牙和無慘之間的距離並不遙遠,隻不過隔著幾步而已,月牙看著他然後勾起嘴角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無慘。”月牙輕輕地喚著他的名字,聲音溫柔,難得沒有之前看著他的排斥和針鋒相對。月牙知道無慘會因為自己之前那樣的態度難過,但是不知為何自己卻總是想這樣對他。無慘大概是有些驚訝,那雙眼睛不像之前似的如野獸一般充滿殺戮之氣,而是正常人一般圓圓的瞳孔,好像雪中的紅梅。無慘問月牙:“你怎麽回來這裏。”或許是這樣的問題有些奇怪,他沉默片刻又改了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這並不難猜。這偌大的京都府,能讓無慘棲身的地方數不勝數,但是隻有這一個地方是獨一無二的——不管是對月牙還是對無慘。因為他是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也是在這裏和月牙相遇的。同樣,他也是在這裏變成了惡鬼。於是月牙自然而然的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月牙向無慘走去,身側的日輪刀和那副麵具相撞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無慘目光落在月牙身側的那副黑色的狐麵上,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天在稻荷神社他並沒有看到這副麵具,無慘還以為月牙將這個麵具扔掉了。現在想來月牙可能隻是沒有戴而不是扔掉的這種可能性讓無慘的心底稍稍蔓延出些許歡喜。月牙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像是在想什麽。他說:“這裏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時候月牙卑微的跪在地上,生命掌握在無慘的一念之間。現在月牙和無慘平起平坐,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無慘站在原地沒動,看著月牙走向他的動作玫紅的眼裏浮現出一種猛獸看待宰的羔羊一般凶狠的光,帶著渴望還有隱忍的喜悅。他感覺到了月牙此時與以往的不同,這種變化正是他所期待的,這樣的意外之喜怎麽能不讓他心生愉悅?原本冷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他看著月牙。月牙走到他麵前,伸出手觸及了無慘臉上的肌膚,此刻空氣微涼還有陣陣的微風。無慘的臉光滑白皙,溫度卻像寒冰。“無慘。”月牙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月牙想現在他臉上的微笑應該是無慘最喜歡的笑容,因為無慘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了下來。月牙的手下移然後搭在了他的肩上,看著無慘的眼睛裏倒映著細碎的星光。這麽多年了,時至今日月牙才想知道無慘在他離開後過著的是怎樣的生活。“變成鬼的時候痛苦嗎?”斟酌片刻,月牙看著無慘將這句話問出了口。無慘目光有些波動,他像是回憶起來那天醫生端到他屋子裏的那碗藥,黑乎乎的味道卻如同寡淡的清水。就像他在產屋敷家長大的那段時光,日複一日蒼白而無趣,不就像清水一般寡淡而乏味嗎。“痛苦?”無慘喃喃自語,想著吞咽下那藥汁後遍布身體仿若灼燒一般的痛楚,他哼笑一聲,“是挺痛苦的。”將人類之身舍棄,從內而外變成惡鬼的痛楚的確讓無慘感覺痛不欲生,理智被燒卻身體被妖鬼趁虛而入。等到他清醒的時候他麵對的隻有記不清樣貌的傭人恐懼的仿佛見到怪物一般的慘叫,入目皆是猩紅,還有倒在地上的兩具早已經冰冷的屍體。他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掌心頭一次覺得血的顏色是這樣的漂亮。月牙伸回了搭在無慘肩上的手,長袖垂落遮掩了月牙略微有些顫抖的手指。“是嗎。”無慘沒察覺月牙此時並不平穩的心緒,難得一見的和顏悅色的月牙讓他覺得喜悅極了,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抓住了月牙的肩膀,強迫月牙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四眸相對,月牙被無慘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感情燙到了。“你最了解我,不是嗎。”無慘語速很快,像是要把自己這麽多年來的話對月牙都說清楚一般,“我想要做什麽,喜歡什麽你都最清楚不過。”“月牙,我需要你——”無慘低下頭,額頭輕輕靠在月牙的肩膀上,他能嗅到月牙身上有一種淡淡的花香味,無慘不知道這是什麽味道隻是覺得很熟悉。“月牙,和我一起尋找青色彼岸花吧。”“——成為這世上最完美的生物!”月牙停頓片刻沒有說話,但是將手抬起來輕輕搭上了無慘的腰。這樣的舉動在無慘眼中毫無疑問是默認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狂喜衝刷著他的腦海,他手下的力道加重將月牙抱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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