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男人站在大街上,苦惱地閉上眼。


    他感受到來自東西南北的無數哀嚎和痛苦。


    他似乎做錯了事情呢。


    但神隻怎麽會做錯事情呢。


    他伸出手,無數神力籠罩在人類居所的正上方。


    然後,他又皺起了眉。


    卑劣的蟲子,不值得他使用神力。


    高傲如它,勉為其難地想:“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吧。”


    他走了許久,最後聽到廁所裏傳來一陣微弱的呼吸聲。


    他打開隔間,看到了一個已經瀕臨死亡的人類。


    人類死死捂住自己的身體,氣若遊離,如果它不出手,那他就會立刻滅絕。


    要出手嗎?


    為了一個蟲子,要動用神力嗎?


    可他找了那麽多地方,才找到這一個幸存者。


    他需要救他吧。


    他讀取了那個人類的記憶,然後又吞噬掉部分恐懼的記憶。


    然後,他的手中出現無數黑氣,緩緩侵蝕掉人類的身體。


    “意識強大到身體容納不了。”


    那個人類的皮膚開始變黑,等完全變異後,突然再次逆變異起來,最後恢複了正常。


    “人類,可真有意思。”


    ————


    趙牧看著蔡悉的身體,站了一會。


    剛剛蔡悉的反應,和張展澤差不多。


    有點像是在察覺到自己身體真相的時候,崩潰後的絕望。


    在當初張展澤絕望後,身體就開始異化。


    而蔡悉同樣是在崩潰後,就完全變成了怪物。


    難道,“以人類的方式活下去”代表的是“對人類身份的絕對肯定”?


    隻要堅信自己是人類,就不會被同化成怪物?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是如此。


    趙牧並沒有停留太久,他繼續往大型超市裏走去。


    超市規模很大,總共有兩層,在超市裏麵,還有一些人類在四處挑選物資,他們麵露不安,挑選物資的速度格外得快。


    趙牧四處張望了一下,想找到那幾個玩家的身影。


    就在這時,超市的廣播裏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規則1:人類不允許觸碰綠色蔬菜。】


    趙牧現在剛進來,一樓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估計菜類食物是在二樓。


    他剛準備上去看看,聲音繼續響起——


    【規則2:怪物太餓的話,會直接以人類為食,請注意躲避。】


    又是一分鍾後,聲音響起——


    【規則3:人類不允許在超市拆開包裝,必須先要付款。】


    趙牧的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這些規則不太對勁。


    在第一條規則和第二條規則之間,隻隔了大概四五秒,可是第二條規則和第三條之間,卻足足停頓了一分鍾。


    而且,在之前規則都是一次性展示完的,可是這次每個規則的間隔時間完全沒有規律。


    就像是……有人主動觸發一樣。


    他這麽想著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慘叫。


    趙牧立刻回頭,看到了一個拖著購物車的男人身體劇烈顫抖,然後開始僵硬,最後變成了麵目呆滯的怪物。


    他拋棄了手中的購物袋,僵直地往其他地方走去。


    與此同時,廣播響起——


    【規則4:人類的購物車重量不能超過10公斤。】


    趙牧定定地看著那個塞得滿滿當當的購物車,他瞬間意識到了什麽。


    這些規則,原本就是存在的,隻是並沒有被人類知道。隻有在人類違反後才會播報出來。


    所以在此之前,已經死掉了三個人了?


    趙牧加快速度,去尋找其他的玩家。


    他對他們的身份,同樣產生了懷疑。


    好在這個超市總共也就兩層,趙牧在超市的一個角落,發現了那群人。


    此時他們正在商量著什麽。


    趙牧湊過去,正好聽到黃宗旦在說:“我直接吸引住收銀員的火力,你們往外跑!”


    現在規則已經加到了第十三個。


    【規則13:收銀員不喜歡工作。】


    “程安?”


    範同看到了程安,疑惑道:“你之前去哪裏了?怎麽沒看見你。”


    “我以為遇到其他的玩家,耽誤點時間。”


    黃宗旦繼續說道:“剛剛你們也看到了,收銀員不會給我們結賬的。所以趁收銀員發怒的時候,你們趕緊離開這裏!”


    “那你怎麽辦?”


    陳亢皺著眉頭,他不想繼續讓黃宗旦冒險了。


    “我沒關係!”


    黃宗旦發現自己和這些人相比較,有些特殊,他內心暗暗想道:或許他能活下來呢!


    當初他們說了一些話,他是看不見的,而且還有那行字在警示他。


    你真的願意被人發覺嗎?


    發覺什麽?還能是什麽?


    他立刻就想到了一點,他不會已經是怪物了吧!


    隻是,這些玩家根本沒有把他當成特殊的人,還一直在幫他,所以他想,如果這次冒險,自己依舊能活下來呢?


    當時他知道了所有人都不可以下樓,而他卻能在樓道裏自由穿梭,他總覺得自己很特殊。


    既然特殊,那麽也肯定不容易死。


    陳亢知道黃宗旦已經複活兩次了,所以這次如果死亡的話,估計也會複活。


    應該是對方得到了什麽機緣。


    他也不再勸告,語氣凝重道:“宗旦,謝謝你!”


    “害。這次我幫你,下次你幫我就行了。”


    他語氣豪邁,暗暗壓過了內心裏的不安。


    黃宗旦提著購物車,站在收銀台前。


    收銀員被購物車裏的東西吸引住視線,她臉色一變就要發怒。


    其餘玩家趁此機會,連忙推著購物車往外跑去。


    隻除了趙牧。


    他並沒有離開這裏,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黃宗旦,如何複活。


    收銀員麵目猙獰起來,她的手掌以一種完全不可能的長度掐住黃宗旦的脖子,語氣陰森地質問:“怪物的超市,人類不允許拿走任何東西!”


    黃宗旦麵色漲紅,差點呼吸不過來。


    不對啊,他不是怪物嗎?為什麽收銀員還會生氣?


    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臨死前,他看到了站在旁邊的程安,他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盯著自己這邊。


    “噠—”


    “噠—”


    “噠—”


    黃宗旦眼神模糊,想道:是程安來救他了?


    可下一秒,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你為什麽又選擇主動求死?”


    他感覺掐著他脖子的手掌消失了,因為沒有任何力氣,他摔倒在地。


    等他再次抬頭時,看到了一個麵目模糊的男人身影,此時他正在苦惱地問道:


    “人類會為了其他人類甘願犧牲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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