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楠胸膛起伏著,太多情緒交織在一起,一瞬間不知如何處理。


    尋偶期的人魚會極度依賴伴侶,上癮般渴望伴侶的氣息,漸漸被欲望掌控,縱使千萬海裏也要遊回伴侶身邊,無法自抑。


    是極度的,精神力無法控製的追尋欲望。


    星楠不敢回頭看。


    他不能再去找裴聞煬了。


    星楠被林知凡帶到房間的時候手扶著門框抖的厲害。


    恍惚間,他好像感知到淡淡的氣息,是讓他舒適的,不知是接近海洋,還是裴聞煬在近處。


    片刻後星楠否認了後者。


    “怎麽了?不舒服嗎?”林知凡窺探著星楠的表情,疲憊中帶著浮漫在麵色中的驚恐害怕,“暈船?”


    星楠打開門,急迫道:“沒事。”


    “謝謝你幫我。”星楠再次向林知凡道謝。


    林知凡言語認真,話語間便拿出了通訊器,“郵輪上有專業的醫療團隊,我叫人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星楠嚴辭拒絕了林知凡,“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知凡見狀不好再說,便退了一步,“有事給我打電話。”話落又道:“晚上一起吃飯。”


    星楠目送林知凡離開後嘭地一聲門關上。


    這艘郵輪的房間都十分豪華,星楠這間是有一個大露台的海景房,海風順著打開的窗戶吹過來,讓星楠稍微舒服了些。


    星楠看向自己腿上的紗布,緊抿著唇。


    他和裴聞煬隻有那一次的親密接觸,能維持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星楠不認為自己能再堅持15天。


    這裏沒有裴聞煬的氣息,屆時還未到深海,他的魚尾便會長出來。


    如果,如果一直待在這個房間不出去呢?


    林知凡會來找他嗎?


    星楠不敢細想,若是真在這艘船上顯出魚尾,他逃脫不了。


    如果他的氣息被定位成功,實驗室的人會追過來嗎。


    裴聞煬會來追殺他嗎。


    還剩27小時,就可以定位到他的氣息。


    那時候船隻還沒開到深海。


    星楠,能逃出去嗎,很難的吧。


    星楠解開了自己腿上繞著的紗布,垂目望去,大腿上的魚鱗已經非常明顯,陽光照射在上麵如海麵一般波光粼粼,夢幻極致的漂亮。


    星楠注視著身上點鱗片,腦海有一根弦又斷了般,自暴自棄般用力的去擦腿上的鱗片,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直到自己的手被鋒利的鱗片劃出細微的傷口,星楠望著手掌上點點血珠,眼眸無端酸澀,像是吃了一顆酸苦的杏,周身蔓延著的是他無言的難堪。


    他的動作更重了些,於事無補,於事無補,魚鱗還是會越長越多。


    如果裴聞煬沒有不要他。


    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引以為傲的粉色魚尾成為時刻能殺死他的利器。


    星楠再有心思思緒問題的時候,整個人坐在地上抱著雙膝後背靠著床,夕陽落在眼瞼,也落在那片怎麽也擦不掉的魚鱗上。


    星楠抬眸,窗外的夕陽美的不真實,郵輪已經開了幾個小時了,餘暉在海麵鍍金,也為少年披上霞光,是隱隱約約的希望,抓住它,就會得到自由。


    星楠凝視著海麵,安慰自己:沒事的,不要用悲觀的角度看待事情,這是你最擅長的事情。


    星楠拿出遙控器,打開了房間的投影儀,想讓房間不那麽死寂。


    “泊海中心頻道為您播報。”


    麵前的屏幕明暗不一頓閃爍,星楠始終沒抬頭看。


    “這也是我們第一次采訪到裴指揮官,感謝防控局給到這次機會。”


    “10分鍾的時間,請盡快。”熟悉低沉的聲音傳來。


    星楠猛然抬頭。


    投影儀的屏幕太大,和床的寬度齊平。


    星楠抬頭便看見裴聞煬那張極致正點的臉,星楠瞥了一眼後眼神便沒落下,定定地看著。


    他總是做不到無視裴聞煬。


    裴聞煬穿著紺宇色的作戰服,摘下了手套,腰間的槍支被他遮擋,胸前的狼鷹銳利奪目,他站在鏡頭前沒有絲毫不自然,眼神直視鏡頭的時候宛若將鏡頭當作靶心,抬眸就能與那雙深海般的眸對視。


    裴聞煬的工作原因頭發沒有留的很長,露著光潔的額頭,幹淨利落硬朗十分。


    放大的屏幕也放大了這裴聞煬的五官,細致到能看到根根分明到睫毛,深邃尖銳的視線的眼隔著屏幕都讓人害怕,眉宇間細微的疤痕也是星楠看的最清楚第一次,那是為他鑄造高位的痕跡,星楠覺得一點也不影響美感。


    是耀眼奪目的好看,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好看。


    討厭的裴聞煬。


    星楠想換一個視頻看。


    按下去的時候卻是音量加,音量加,音量加。


    “請問裴指揮在任務中受傷多嗎?”女記者的聲音是字正腔圓的播音腔。


    “沒有人不會受傷。”裴聞煬回的淡然,他站在直升機前,眼神卻示意下一個問題,看得出來他不喜歡這樣的鏡頭對著拍。


    “聽說裴指揮是單身,請問裴指揮有找另一半的打算嗎?”話筒再次麵對裴聞煬。


    “這是娛樂新聞?”裴聞煬質問道。


    “啊,不是的。”記者解釋道:“這是群眾投票出來的問題,大家比較關心。”


    裴聞煬:“沒有。”


    記者:“那裴指揮喜歡什麽樣的另一半呢?”


    裴聞煬:“下一個問題。”


    記者:“下一個問題是,理想型是什麽樣的。”


    裴聞煬:“…………”


    裴聞煬想趕快離開的表情逗笑了屏幕前的星楠。


    這時候視頻中的裴聞煬耳畔的嵌入式接收器閃爍起微弱的磁場,與此同時一側傳來急切的呼喊聲,“裴指揮,緊急任務!”


    裴聞煬聞言鏡頭都沒看直接衝出畫麵,隻剩下好聽的聲線留在屏幕前。


    “抱歉,采訪結束。”


    星楠看著記者十分興奮地跟著裴聞煬跑了過去,“觀眾朋友們,這次的采訪我們取得了防控局的支持,可以近距離跟拍安全區外的場景,這可能是泊海衛視唯一一次近距離跟拍裴指揮的機會!”


    女記者看起來明顯的興奮,連話都是邊跑邊說的,視頻是紀錄片式的錄播。


    因為得到準許,裴聞煬上車的時候記者個也跟了上去。


    又是一個懟臉拍,太頂了。


    星楠跟隨著鏡頭看見裴聞煬帶隊進入安全區外,任務是解救聯盟首席代表的長子。


    聯盟四海分洲,百年間戰區不斷,其中便不乏許多不法分子從中討巧想獲得利益。


    星楠在視頻中第一次看見了裴聞煬出任務的全過程。


    整個解救人質的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鍾,裴聞煬的每一個決策都快準狠,絕不拖泥帶水,噤聲都之後的所有手勢都給人一種不能不從的鋒利,如刀刃回旋,左右生死。


    塵土飛揚之外,裴聞煬定心定神。


    記者跟在遠處拍著,裴聞煬甚至留了兩個人保護記者,為所有人都想到萬全之策。


    星楠見關押人質的爛尾樓被炸的坍塌,破敗不堪的樓閣片刻不複存在。


    畫麵最後裴聞煬圍著臉巾從濃煙烈火中走出來,星楠知道他沒事,但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看見他從什麽都看不見的畫麵中出來星楠站在屏幕前才鬆了口氣。


    還是受傷了,在左手臂彎位置衣裳破了一個口子,有鮮血滲出來。


    星楠站在巨幕前,抬手虛虛地碰了碰裴聞煬受傷的手。


    安靜的屋子少年的身影單薄,站的筆直,輕輕劃過屏幕的手很溫柔。


    裴聞煬,會很痛嗎。


    屏幕中的畫麵還在繼續,裴聞煬發現了鏡頭,就要往一旁走去。


    記者衝上去繼續懟臉拍,“裴指揮,剛剛的問題,還沒有回答。”


    “理想型。”記者提醒道。


    他看見裴聞煬好看的唇輕啟,“樂觀的,單純的,腿長的,乖的。”


    裴聞煬看向鏡頭,星楠與那雙眼隔著屏幕對視上,像是染上上癮的藥,星楠移不開眼。


    星楠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原來不在裴聞煬麵前,他也會為了裴聞煬心跳加速。


    記者還沒反應過來裴聞煬便消失在鏡頭之中,之後的以記者獨白結束這次實錄。


    星楠看了采訪莫名的心情又好了一點。


    他從包包裏拿出裴聞煬的手帕,這次沒有用紗布包裹腿上的魚鱗,而是這塊有裴聞煬氣息的手帕,它可以最大限度緩解魚鱗瘋長的速度。


    星楠這天再次拿出了自己記錄的本子和筆。


    在上麵寫上。


    裴聞煬的理想型:樂觀的,單純的,腿長的,乖的。


    他把那條“腿長的”打了一個勾。


    星楠,滿足了,腿長的。


    尋偶期前期星楠明顯感知到,自己越來越想裴聞煬了,不受控製地想他。


    越接近尋偶期的人魚做事會愈發遵從本心,星楠也不例外。


    星楠捏著通訊器,他想聽裴聞煬的聲音,可是沒有裴聞煬的號碼。


    星楠坐在地上的羊絨毯上撥通了陸淮年的電話,這是吃飯那天陸淮年主動來見的他。


    五分鍾後,陸淮年給了星楠裴聞煬的通訊號碼。


    星楠在撥裴聞煬電話的時候抱著裴聞煬的衣裳。


    響了一分鍾後,依舊沒有人接,星楠重複地看著裴聞煬的采訪報道。


    一個小時,星楠打了三通電話,都沒有人接,直到夕陽落下,窗外墨色濃重。


    星楠這日異常的堅持,第六個電話的時候鈴聲響到末尾,電話另外一頭突然傳出星楠思念的聲音。


    郵輪外的燈在裴聞煬的聲音傳來那一刻亮了起來。


    屋內不再黑暗。


    “裴聞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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