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不過苦日子?”


    鍾躍民心裏暗罵,有好日子不過,傻子才會過苦日子。


    姓曹的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誰說我不過苦日子。”


    曹越歎息道:“我現在每天都吃兩個玉米餅當做憶苦飯,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每當想起父輩他們當年艱苦奮鬥的日子,我都要反思一下自己,一定要珍惜現在的生活。”


    鍾躍民看看曹越家裏的環境,要是信一個字,他就是個棒槌。


    就在此時。


    何雨水拎著麻袋進門,邊走邊高興道:“曹越,我把牛排骨給你帶回來了,你快來看看,有十幾斤呢。”


    鍾躍民看到這一幕,直盯著曹越,想要他給個解釋。


    這就是所謂的苦日子?!


    曹越反應很快,對鍾躍民解釋道:“你看吧,我家裏連肉都吃不起,隻能啃啃沒人要的骨頭過過幹癮,太可憐了。”


    鍾躍民心裏堵得慌,要不是打不過曹越,唾沫都要噴他一臉。


    這臭不要臉的!


    現在跟後世不一樣,六十年代牛排骨都是骨架,屠夫把肉剃的幹幹淨淨,蒼蠅落在上麵都要打滑。


    何雨水買的牛排骨,上麵帶著很多肉,這是曹越特意找熟人從肉聯廠留的。


    何雨水發現有客人在,笑著問道:“曹越,這位小同誌是誰呀?”


    “他叫鍾躍民,是我外麵認識的朋友。”曹越又把何雨水簡單介紹了一遍。


    “這是何雨水,是我的同學,她住在中院。”


    “姐姐好,雨水姐姐長的真漂亮。”


    鍾躍民嘴巴挺甜。


    女人沒有不喜歡被誇的,何雨水立馬對他印象大好。


    “這是五十五塊錢,其中二十五塊是你借的。”


    曹越把錢給了鍾躍民,又找來紙筆讓他寫了欠條,然後示意他可以滾了。


    鍾躍民好多天沒吃肉,現在看到牛排骨,饞的流口水,哪裏肯離開,死皮賴臉的要留下來。


    這小子是個自來熟,臉皮又厚,一口一個哥叫著,曹越真拿他沒辦法。


    廚房。


    曹越把排骨剁成小塊,然後吩咐道:“雨水,今晚排骨就燉五六塊,然後加點土豆和豆角,主食就吃玉米餅子,其他的菜就不要做了。”


    “啊?你不是不愛吃粗糧嗎?”何雨水疑惑道。


    曹越朝外麵努努嘴,低聲解釋道:“外麵那小子就是個狗皮膏藥,還是個窮鬼,今天他要是吃痛快了,往後再來蹭飯怎麽辦?”


    “要不是讓他看到了排骨,今晚我就用玉米糊糊招待他。”


    “不用這樣吧?”何雨水哭笑不得。


    她知道曹越不是小氣的人,一般很大方,不知道為什麽對鍾躍民這麽摳門。


    “曹越,我看小鍾餓壞了,剛才看到牛排骨,眼睛都冒綠光,恨不得搶過去生吃,看著挺可憐的。”


    “來者是客,咱們藏著好東西不拿出來,是不是不大好。”


    現在的人寧願自己餓著,也要讓客人吃好吃飽。


    “他可憐?”


    曹越不屑道:“這小子父親出事了,上麵每月給他十五塊錢的生活費,錢一下來,這小子就跟朋友出去大吃大喝,前不久我還在全聚德遇到他吃烤鴨呢。”


    “烤鴨?我長這麽大還沒去全聚德吃過呢,你是跟誰一起去的?”何雨水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曹越。


    曹越無語,女人跟男人的思路就是不一樣,他說的重點是烤鴨嗎?


    “過幾天閑了就帶你去。”曹越隻能做出承諾。


    “好呀。”何雨水笑嘻嘻道。


    她不在意吃不吃烤鴨,而是她的請求曹越從沒有拒絕過,這樣她有種被嗬護重視的感覺。


    “那小子過來了。”曹越聽到了腳步聲。


    何雨水不再說話。


    “哥,姐,要不要我幫忙。”


    鍾躍民從客廳走過來。


    “小鍾,你去客廳坐,這裏交給我就行了。”何雨水笑道。


    “你小子會做飯嗎?別幫倒忙了,走,咱們出去喝茶去。”


    曹越剁好排骨,將剩餘的活交給何雨水,領著鍾躍民回了客廳。


    因為隻做了一個菜,何雨水很快做好了晚飯。


    今晚於海棠因為養傷,並沒有過來,也省了曹越給鍾躍民介紹。


    這小子鬼精鬼精的,曹越真擔心他看出點什麽。


    鍾躍民坐在飯桌上,看著盆裏少的可憐的排骨,而且就隻有一道亂燉,眼睛看向曹越,好像在問‘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躍民,不要客氣,今晚你一定要吃飽了吃好了。”


    曹越拿了一個玉米餅遞了過去。


    鍾躍民早餓了,排骨的香氣讓他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大吃起來。


    看著狼吞虎咽的鍾躍民,曹越跟著胃口大開,玉米餅吃起來也格外香。


    二十分鍾後。


    鍾躍民把菜湯都喝光,一抹嘴巴,舒服的打了一個嗝。


    “姐,你的廚藝太棒了,讓你見笑了。”鍾躍民看著何雨水笑笑。


    “行了,吃飽了快回家吧,天都黑了。”曹越開始趕人。


    何雨水眼波流轉,看了曹越一眼,眉眼都笑彎了。


    她站起來,笑道:“我也該回家了。”


    說完,何雨水跟曹越和鍾躍民告別,回了家。


    鍾躍民看著何雨水走了,發作道:“你這太吝嗇了,十幾斤排骨就給我吃兩塊,傳出去有失你大主任的臉麵。”


    “你小子端起碗吃肉,放下碗就不認人了,留你白吃白喝我還做錯了?”曹越瞪眼道。


    鍾躍民訕笑道:“哥,我這不是擔心天氣這麽熱,排骨留到明天就臭了嘛。”


    ……


    次日,一大清早,鍾躍民來到了醫院,在病房見到了小混蛋和李奎勇。


    鍾躍民很驕傲,並不想認識這個臉上有刀疤的青年,他把李奎勇叫出去,把錢給了他。


    “躍民,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這些錢我會想法還給你。”


    “不用急,以後再說。”


    鍾躍民知道李奎勇家過得並不富裕,也沒說不用還了,免得傷了朋友的自尊心。


    “你朋友怎麽傷的?”鍾躍民隨口問道。


    李奎勇苦笑:“拍婆子遇到了硬茬子,被人把手腕活生生掰斷了。”


    “誰下手這麽狠?有機會會會他。”鍾躍民來了興趣。


    “千萬別,躍民,聽我一句勸,見到他你有多遠就走多遠。”


    為了有說服力,李奎勇不再隱瞞,“我從小就練摔跤,收拾三五個人不在話下,結果遇到他,一招都沒頂住,人家還是手下留情了,不然現在我也要躺在醫院。”


    “真這麽厲害?”


    鍾躍民驚訝了,李奎勇的實力他清楚,真要單打獨鬥,他都不一定是對手。


    “有趣。”


    鍾躍民眼珠子亂轉,突然有了主意,曹越也很能打,要是引導兩人打起來,豈不是……很有意思。


    “奎勇,你知道那人叫什麽?住在哪嗎?”


    “躍民,我不跟你開玩笑,你不要胡來。”李奎勇嚴肅道。


    他以為鍾躍民要去替他報仇,自然不會讓他去送死。


    “我不胡來,有個人欺負我好幾次了,身手也很厲害,我想讓他們兩個打起來,咱們坐山觀虎鬥。”鍾躍民壞笑道。


    李奎勇這才放了心,皺眉想了想道:“我不清楚那人住在哪,不過名字我知道,好像叫曹越。”


    “曹越……”


    鍾躍民瞬間臉部肌肉僵硬了。


    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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