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在吵什麽?」許可尚走近,見她們二個吵的不可開支,忍不住出聲斥i貝。


    許可尚?武皇焰認得他,他們的公司有生意往來,他也和他吃過幾次飯,但許可尚不是他欣賞的人物。


    許小美一見到他來,立刻對他哭訴,「爸,那賤女人打我,你看,她還打我兩巴掌,我臉都腫了,痛死了。」


    許可尚心疼的看著許小美的臉,正要責罵非似情時,卻被她含恨的眼光駭住。


    「你信不信你敢開口罵我一句,不隻許小美的臉上有兩巴掌,我連你臉上也補上兩巴掌?」許可尚嘴巴才剛開啟,半個字都還來不及說出口,非似情就搶先一步恐嚇他。


    「---」


    「許先生,家庭教育對一個人的成長很重要,如果你沒能力教好你女兒,那麻煩你至少也管好她,別放她出來丟人現眼,這樣可是會損害你『高貴』的身分。」非似情當然不會隻說了幾句話就罷休,一堆含諷帶刺的言語,她毫不留情的就砸向許可尚。


    她再也不是小時候沒能力、隻會任人欺侮的非似情了,現在他們想打垮她?門都沒有!


    許可尚又還來不及說話,許小美就先罵回去了:「是啊!看得出來-媽一定沒把-教好,所以才會言行舉止粗魯、低俗到極點,簡直跟畜牲差不多。」


    「我母親無法教我,是因為她要忙著工作賺錢養我,而-的父母一天到晚閑在家裏,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像廢人一樣,這樣還無法把-教好,-還有臉得意?」非似情輕輕鬆鬆就把許小美罵她的話,反攻回去。


    而且,她厲害之處,就是有法子一次把所有她想罵的人,全罵了進去,隻見許可尚及許小美兩人的表情倏地刷白,氣到全身直顫抖。


    精彩!武皇焰在旁聽得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非似情,我真替-母親感到悲哀,我想她在地下有知,一定會對-的言論感到難過。」許可尚厲聲地斥責著非似情,對她罵他及許小美的行為極度不滿。


    「許先生,你錯了,足我母親『天上有靈』的話,應該會對她曾經愛過的那個男人,竟如此欺負他們女兒的行為,感到萬分悲哀。」什麽她母親「地下有知」,他詛咒她媽媽下地獄嗎?


    可惡的男人,就算下地獄也輪不到她媽媽,他和許小美那對母女肯定會先下地獄。


    許可尚被諷刺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知道他為了追求名利,愧對非似情她們母女相當多,隻是,他從沒後悔過,因為有錢的生活真的很棒,走到哪都被人以欣羨的眼光注目,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完全不用考慮經濟問題,這樣的日子正是他想要的。


    所以,非似情母女恨他、埋怨他,他也無妨,就算許小美母女要他和她們聯手欺負非似情她們,他也照做不誤,隻要他的優渥生活能不變,要他拋棄尊嚴,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至於非似情她們母女,就當她們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注定要還他債!


    「-那張嘴那麽利,叫我想疼也不知該從何疼起。」


    「是嗎?」非似情努力挺起脊椎,唇角勾起淡淡的冷笑,表情冷漠,彷佛一位站在戰場裏,屹立不搖,不輕易被打垮的戰將。


    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早已被傷得血跡斑斑。


    「爸,不要和她再廢話那麽多,告訴她我們今天的來意吧!我等著看她知道後的表情,要趁機好好取笑她一番呢!」許小美得意的嘴臉叫人看了就有氣。


    武皇焰真的佩服非似情竟忍的下來,今天換作是他,他可能早叫人把他們拖出去狠狠揍一頓了。


    「-終於承認-廢話連篇了?早就叫-不要講了,-自己卻硬要說了一堆廢話,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不用囂張,我告訴你,從下學期開始,我就是這裏的講師了。」


    「哦!就這樣?」她還以為有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原來就隻是當她學校的一個小講師罷了。


    「我已經去找過校長,校長將會解雇-,以後,-不用再來這教書了。」許可尚用像對待仇人的口吻宣布這件事,一點也未思及,對方也是他的女兒。


    聞言,非似情大感不可思議,「怎麽可能!我是考試進來的,無過無錯的,校長憑什麽說解雇我就解雇我?」


    「-不曉得有錢能使鬼推磨嗎?隻要我答應讚助學校一大筆資金,校長就會想盡辦法達成我們的要求。」


    非似情忽覺晴天霹靂,「這不可能……」她堂堂一名教授,也無犯下什麽大錯,為什麽被解雇?


    「說,你們還用了什麽關係?」她不相信校長會如此輕易就答應他們,他們一定還在背後搞了什麽鬼。


    「非似情,請-用點腦子好不好,我們是有錢人,-沒聽過『政商名流』四個字嗎?」許小美一逮到機會,就開始對非似情大肆炮轟。


    她明白了,「原來如此。」


    自古以來,商人和仿官的就有扯不完的關係,他們就是請了官員來關說及施壓,無怪乎校長會同意解聘她。


    社會的黑暗,不是小時候的她會感到無力而已,就連現在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她,還是無力抵抗。


    「-啊!要怪就怪投錯胎,像我,出生在有錢人家,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想怎樣就能怎樣,多好。」


    非似情訕笑一聲,「如果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憑我的能耐,就算我不在國內教書,我到外國去,多的是名校要聘請我,你們以為以你們區區一點財力,能做多少事?」


    她有的是真材實料,就算沒有錢,走到哪都不會餓死自己。至於他們?不用經大腦想也知道,一旦失去了金錢護身,他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會餓死街頭。


    「-不用說那麽多大話,如果-真有能耐,-不會被我們搞垮。事實證明,-隻是一隻會吠的狗而已,其他什麽都不會。」


    「至少我會打人。」非似情不甘示弱地回嘴。


    聽見她這句話,腦子裏立刻浮起方才非似情打她的那股狠勁,許小美心有餘悸地撫著臉頰,下意識的再退後一步,離非似情愈遠愈好。


    見狀,非似情笑了,她用輕蔑的眼光掃了她一眼,彷佛在取笑許小美懦弱的行為,氣得她想打她也不是,想忍氣也不是,隻能獨自生著悶氣。


    「我要去上課了,不想再聽你們亂吠了。對了,別說我不念手足之情,想搞定現在的大學生,可不是-那草包腦子所想的那麽輕易,-要是低估了他們……哼哼!有什麽苦頭吃-就曉得了。」非似情故意這麽說道。


    他們以為取代她的位置,就能像她一樣如魚得水般快活?別人或許還有可能,不過以她對許小美的認識,她保證隻有被欺負的份。


    不過,這也好,讓她被人家欺負欺負,也算吐她一口怨氣。


    「-以為我聽-這麽說,就會打退堂鼓,不在這當講師?哼!我才不會中-的計,我一定會留下來,而且我相信我絕對可以做的比-更好!」許小美才不願被看扁,口氣狂妄的不得了。


    斂下美眸,唇角勾起高深莫測的弧度,非似情不見悲色,反而一臉如沐春風的離去,瞧得許氏父女滿臉不解。


    隻有武皇焰才聽得出來,她剛才「好心提醒」許小美的那番話,真正的用意是在激許小美。


    許小美也真的中了她的激將法,硬是決定留下來當講師,她完全不曉得,接下來在等著她的是什麽樣的苦頭。


    因為非似情打算等下就要到處去散布,她因許小美而被解雇的消息,憑她在學生堆裏如此吃的開,相信等許小美正式上任後,將有一堆學生會找她碴,讓她忙到焦頭爛額,悔不當初!


    「-真的不氣?」


    遇到這種事,非似情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堅強,還打了一場很漂亮的仗,許可尚父女真的不是她的對手。


    隻是……他實在太擔心她的情況,所以一直跟在她身邊陪著她,見她還能像沒發生這件事般,和人談笑風生,他不禁替她感到難過起來。


    她真的無動於衷嗎?他並不這麽認為。


    她隻是在硬撐。


    「如果-想哭,可以哭出來,我不會笑。」回家的路上,武皇焰終於看不下去,開口了。


    「哭?沒事我哭什麽?」非似情故作不解,輕鬆的反問他。


    她不是不知道武皇焰今天一直跟著她的原因,老實說,他的舉動為她寒冷的心,注入了一股暖流,她很感謝他這麽做,隻是……或許她堅強慣了,已經不容易在他人麵前表現出她柔弱的一麵。


    犀利的言詞,充其量隻能說是她的保護色罷了,不伶牙俐齒地反駁任何人的話,她懷疑她會撐不下去而瞬間崩潰。


    「看見-這樣,我很難受。」


    「嗟!你很奇怪,我和你又沒什麽關係,你難受什麽?怪人!」她輕嗤一聲,完全不了解武皇焰的心態。


    「任何人看見-這樣,應該都會難過。」


    「是嗎?那為什麽還會有人傷我傷成這樣?」


    「-認為他們是人嗎?」


    「的確,他們不是人……」握著方向盤的手倏地抓緊,原本還略帶笑意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美陣裏再度溢滿受傷的悲切。


    「-哭吧!我會一直陪著-的。」


    「怎麽,你很想我哭嗎?一直在催我哭,有何企圖?」


    「我隻是覺得-若哭出來,會比較舒服,我不希望看見死氣沉沉的。」


    「……」


    「-知道嗎?就算-在生氣,或講話粗魯時,-的眼兒、眉兒都是上揚的,那時的-顯得活力十足,充滿自信,我喜歡見到那個模樣的-,真的很吸引人。」


    聽見他的描述,非似情心悸了下,第一次見到武皇焰時,那種心動的感覺重新浮現,害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麽那麽壞,在她最脆弱的這一刻,對她展現他的溫柔,他不曉得這樣她真的會崩潰嗎?她強打起的武裝會卸解一地,她會忍不住在他麵前大哭特哭的……


    一旦她對他卸下心防之後,她不曉得她還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心,她怕她會從此不可自拔的深深愛上他--


    萬一,他對她的溫柔隻是偶發事件,她恐怕會難以承受這個結果。


    他不該在這時候對她這麽好的,她會抵擋不了……


    「你不要以為你說一些花言巧語哄我,我就會被迷到不知今夕是何夕。」她用最後的力氣強逼自己要堅強,不能卸下武裝,尤其不能在武皇焰麵前卸下。


    「為什麽-對我敵意那麽重?我害過-嗎?我以為基本上,我們兩人相處的還不錯。」


    她沒有回話。


    「說真的,不管-信也好,不信也罷,雖然我們平時經常鬥嘴、吵架,但,我真的蠻喜歡-的,我甚至打算,等我醒來之後,就追求-,因為,-是唯一一個,我認定要攜手一輩子的女人。」


    聞言,非似情震驚萬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武皇焰,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意味,可惜她什麽都找不到。


    「你……你說真的?」她一臉錯愕。


    「當然,-現在心情這麽差,-以為我會惡劣到,選擇這時間開-玩笑、尋-開心?很抱歉,我的心地沒那麽壞。再說,我確定我是人。」他暗諷的話,非似情知道他在說哪些人。


    咬緊下唇,她不曉得她要如何接受他突然砸下的炸彈,現在的她,心情紛亂,一時間,她真的無法告訴他,她能不能接受他的心意,因為此時此刻占據她心頭的,是被她所謂的親人,狠狠傷害過的疼痛。


    看得出來她內心的掙紮,武皇焰很體貼的不選在這時間逼她接受他,「-可以慢慢考慮,我會耐心的等答案。」


    「……」


    「當然,-現在就要答應我的追求,我會更高興。」


    她還是沒有說話。


    「我還是那句話,想哭的話就哭吧!哭出來-真的會比較舒服,情緒壓抑久了,對身體不好。」


    眨了眨逐漸泛紅的眼睛,努力不讓淚水湧現,她露出一抹苦笑。


    她也想好好的大哭一場,哭泣可以減少很多傷懷,可是……


    哭泣是示弱的表示。


    對於許可尚及許小美的欺負,她絕不可以示弱,她必須堅強,她不能被他們打敗,如果她連這最小的堅持都做不到的話,她就真的輸得很徹底了。


    武皇焰真恨現在的自己沒有實體,天曉得他有多想把非似情擁入懷裏,告訴她,以後凡事有他,他會把她納於他的羽翼之下,竭盡所能的幫助她,不會讓她再受人輕視,也不容許有人再欺負她,可是--現在的他不能……


    該死的,他一定要把那個害他的家夥揪出來!


    回到家後,非似情一個人躲回房裏,武皇焰很想進去安慰她,可是他知道這時候他不該進去吵她,她需要有段時間獨處,好好沉澱心情及整理思緒。


    所以他在外頭等,他以為他會等到一個恢複原狀的非似情,可惜他太低估許可尚及許小美所帶給她的傷痛,她不但沒恢複,他更隱約聽到她房內傳出細小的啜泣聲。


    她終究是承受不了。


    無聲息的進入非似情的房裏,這是當靈魂的好處之一,任何一個空間都能來去自如,不受阻擋。


    非似情背對著房門,坐在床沿邊低頭哭著,她沒發現武皇焰的到來,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


    不曉得哭了多久,她才發現他的存在。


    抬起淚眼婆娑的臉龐,她無言地凝視著他,他的黑眸也深深地鎖住她的眸子,兩人就i這麽互望了許久……許久……


    「為什麽……」淚珠一串一串的滑落,非似情沙啞的開口:「為什麽你沒有身體……為什麽沒有人可以給我一個懷抱?為什麽我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為什麽……」


    一直以來,她都是自己一個人,小時候母親要工作,所以不能像正常家庭的母親那般,在家陪她。


    長大後,她努力要讓母親過好日子,她很用功讀書,拿獎學金,不肯再造成她母親的負擔;為了早日取得博士學位,她不得不暫時離開母親,到外國去求學……結果她和她母親各自犧牲了與彼此相處的時間,換來的卻是更大的悲慟而已。


    她母親走了,她再也沒人可以依靠,在這世上,她真的變成了一個人,心靈再也無所寄托,她努力的目標一夕間化成空,她不曉得她還要為什麽而努力,為什麽而往上拚,因此,她過了一段渾渾噩噩的日子。


    她也不曉得後來她是怎麽想開的,她開始為自己而活,隻是,或許是因為她隻剩自己一人,所以無所顧忌,她講話變得很率性,愛怎樣就怎樣,她開始努力讓自己活的快樂……


    從那時候起,到現在,她一直以為她過的很快樂,有份不錯的工作,也有不錯的朋友,她的生活既愜意又悠閑,她真的認為她很快樂,沒想到……這全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


    她一點也不快樂,因為她沒人可以依靠。


    她不想逞強,她更不想一個人故作堅強,她隻想有雙強而有力的臂膀,能把她擁人懷裏,告訴她,他會保護她,以後一切有他……


    哪怕是要她隻做個小女人,她也甘之如飴,隻要有人肯花時間陪她、肯用心疼她、愛她……她隻求如此……


    武皇焰心疼地瞅緊了她傷心欲絕的嬌顏,鄭重地許下他的承諾,「我會好的,等我好了之後,我的肩膀讓-靠,我的懷抱永遠隻留給。」


    她苦笑著搖搖頭,「別輕易就許下不曉得做不做得到的諾言,你該知道,給人滿滿的希望後,再把這個希望的泡泡戳破,這是件多麽殘忍的事。」


    「我沒把握的事,我從不輕易說出口,一旦我真的許下承諾,就算要付出我的一切,我也一定會做到。」


    淚還是不停歇的流著,她很想相信他,真的很想……


    可是,她不曉得她該不該相信他,能不能相信他……


    心好痛好痛……


    她的眼睛也好痛,頭也好痛……


    她知道她不該再哭了,再哭下去,對她並沒好處,但,她的眼淚彷佛有自己意識似的,會自己流出來,就連她沉浸在自我的痛苦思緒中時,它還是流個不停,她根本控製不了。


    她終究敵不過許可尚父女的欺侮,她終究還是學不會徹底對他們無動於衷……


    她真糟糕……


    「似情……」他的手輕輕移到非似情的臉頰旁,沒有真的碰到她,因為他知道他現在根本碰不到她,「相信我好嗎?我會疼-、愛-的。」


    晶瑩的淚珠一串又一串地穿過他的手,滴落。


    她無語的瞅緊了他,心好疼好疼。


    「瞧見沒,我的手在這,我的人也在這,雖然我們觸碰不到彼此,可是,我們隻是身體上碰不到對方而已,我們的心是在一起的,對不對?」


    「……」


    「我知道-真的很難過,我會在這陪-,現在的我雖然無法給-溫暖,無法給-一個擁抱,可是我可以陪-,-懂嗎?-不再是自己一個人,-有我。」


    聞言,她的淚落得更凶了。


    這一刻,她完全感受到武皇焰對她的真心,她也終於嚐到,有人陪伴的滋味,是如此美好。


    似乎凡事她都有了依靠,她可以對著他盡情的哭,因為她知道他不會笑她,他還會安慰她。


    他是站在她這邊的,他是挺她,為她說話的……這個認知讓她的心懷都暖了起來。


    她也終於可以大聲的說,她可以「為了誰」而如何如何。


    她可以為了武皇焰,重新振作起來。


    為了誰如何,或許在有些人眼裏,隻是一種負擔,但,這種負擔亦表示出她的存在性。


    有人希望她好起來,有人把心放在她身上,所以她不能辜負人家,她會用最快的速度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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