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了，差不多，我已經和你一個陌生人把我這輩子的事情全都說出來了，你應該能殺了我吧，這裏沒有法律的約束，就算是你最後活著離開了這裏，我想你在這裏做的事情也不可能會被外麵的人知道。這可是個絕佳的時機，你對我來說，也是個絕佳的人選。”鄭敏雖然臉上纏著繃帶，但我依舊能看到她嚴肅的表情。
“在此之前，能不能回答我最後幾個問題呢？”
“你問吧。”非常幹脆利落的回答。
“我記得之前，就是我在這裏第一次聽到你的演奏的時候，那個時候，在我身邊的那個怪人，他叫獵人，那家夥可是完完全全的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而且那天我和他一路上的目的，就是給他找一個人來殺，這個時候我們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就是這個房間，但是演奏卻消失了，你也不在這裏，這，是為什麽，如果換成是正常人，我會理解為她躲開，是為了躲避死亡，但是你顯然沒有理由這樣做。”
“我和你說了，你對我來說，是個絕佳的人選，這句話吧。”
“對，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我可以感覺到，那個人殺不死我，他所能做的，僅僅是折磨我。”
“這……又是為什麽。”
“這隻是出自一種我的直覺，一直以來，對於死亡的敏感性，告訴我是這樣的，又或者我的直覺錯了，那家夥應該真的可以把我殺死，但是，我雖然渴求著死亡，卻怎麽也不希望自己最後是死在那樣的家夥手裏。”
“你的話，我越來越不明白了，但我敢保證的是，說那家夥殺不死你純粹是無稽之談，你是沒見過他殺人的方式，把整個人的內髒全部掏出來，那種方式還能活下來的，我想應該不能算作是人類吧。”
“或許吧，那可能這隻是我的一種不明所以的說法，我就連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想法也都想不清楚，哈哈，大概是因為死的次數太多了，任何痛苦的死法我都試過了，我把任何死亡的痛苦要遭的罪差不多都遭了個遍，雖然沒有感受到完整的過程，也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但是我唯獨不希望自己最終真的死掉的那一次，死得像你剛剛說的，他殺人的方式那麽狼狽。”
我細細品味著鄭敏的話，試圖從中搜尋到一些我能夠理解她的內容。
“如果是你的話，你，是那個失憶的人對吧，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和我身上的一些共同點，我這輩子都沒感受過什麽真正的幸福，至少在我最後死掉的這一瞬間，能讓我死在這樣一個，或許是和我有著某種共同點的人身上，安靜地，不大動幹戈地把我殺死，這應該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可是，雖然我這樣講可能也很失禮，但是我真的不認為你的人生糟糕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如果演奏會帶來他人的不幸，那麽不去演奏不就好了，就像你說的，你再怎麽樣也是個殘疾人，想要活下去，就是不工作，也是有辦法的吧。”
“不，不，我不能，這就是我為什麽說我被詛咒了吧，我不能不去演奏，我是被詛咒的，不演奏的話，我就會死，啊，當然不是身體上的死，如果是身體上的死亡，那我反倒還很歡迎，我指的是……”
“靈魂，死了？”
“對……”
一陣的無言……
“我想我大概能夠明白，人活著是要有著什麽東西支撐的，否則人人都隻能是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罷了，對於你來說，演奏音樂，這可能就是你的一切了，吧……”
“你能這麽說，我真的很開心，終於有一個能夠理解我的人了。”
“你有沒有把你的這些經曆，和其他人說過？”
“怎麽可能和其他人說呢……”
“為什麽不能？”
“我從來，就沒有一個能說這種話的對象，換種說法就是，我根本沒辦法交到朋友……”
“啊……”我忽然一時語塞，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從何說起，問她為什麽交不到朋友嗎，她進入到音樂學校之後，開始演奏生涯之後，社交關係肯定會進一步擴大的啊。
但隨後我就反應了過來。
孤兒院時期的她，為什麽交不到朋友呢？
在那樣一個最純真的時期，尚且還有那樣一番小孩子私下的交流內容，更不必說長大之後。
孤僻的人，根本不需要朋友的存在，就能夠生存，在身邊的人可能會很多，但也隻能稱得上是可以說上話的同事，上級，觀眾。
周圍的人再多，也很難想象，她能夠拉過來一個，或許比較親密的人，把剛剛和我說的這些話，和對方說一遍，或者可以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說了，就算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完整的把這些過程都聽完了，他又能怎麽樣呢？
難道，她能在外麵那樣的，秩序儼然的社會裏，在長篇大論把自己的經曆傾訴於他人之後，對對方說一聲，你能殺了我嗎？
但即便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之下，或許正如鄭敏所說，我即便是真的在這裏殺死了她，先不論能不能活著離開這兒，就算是真的我還能回到過去的那個生活的世界當中，大概率，也不會有人會因此製裁我什麽的。
可，叫我怎麽能夠有辦法，就這麽輕易地，對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甚至還對自己吐露心扉的這樣一個人，痛下殺手呢？
我雖然不知道自己過去過著怎麽樣的人生，但至少失憶後的我並沒有產生什麽變態殺人狂的情緒。
既然是這樣，對於鄭敏的這種請求，我所能給出的答複，就自然隻能是……
“果然，還是不能嗎……”
“對不起，我根本沒辦法……”
“沒關係，你根本沒有要和我道歉的理由啊，反倒是我的不對，如果真的我所謂的絕佳的人選，是能夠輕易答應我這種不合理的請求的人，那這個人本身就應該算不上是絕佳的人選了，唉，真是，我在說什麽呢……”
“不過，我覺得倒不是沒辦法了。”我的頭腦當中，忽然閃現出一個人的形象。
“什麽？”
“我的意思是，雖然我感覺很難將你殺死，這和我心裏的某種東西相背，讓我很難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我知道一個人，她，應該能，滿足你的願望。”
“這個人，難道說，就是之前廣播裏麵提到的那個？”
“是的，說起來，好像在這裏，還活著的人，就隻剩下了你我，還有她了。”
“你為什麽會覺得，她應該是個合理的人選呢？”
“如果說的現實一點，那就是在這裏剩下的人當中，你如果想要被其他人殺死，她就是唯一的人選了，但要是往樂觀了想，那就是這個人，雖然我還不是很了解她，也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她會把那個獵手殺了，但我之前是看見過她殺人的方式的，怎麽說呢……非常地幹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我想，我能理解，但，實際上，我其實也沒必要這麽心急，我隻要一直等下去，遲早都會輪到我的吧，就是那個廣播一開始就說過的，這裏最後的所有人都會死掉，隻是時間問題，就算一直也沒有人殺我，我們一共有22個人，每個人有兩天的時間自動淘汰，如果有人不是被自動淘汰就還是像是被自動淘汰了一樣往後推遲兩天，這樣來算的話，隻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就可以死在這裏了，在死之前，還很貼心地為我準備了樂器，這也應該是某種意義上的，幸福的結局了吧，啊，對我來說可能是這樣，但是對其他人……”
“但是，如果，最後有人會不死呢？”我的腦海當中，忽然閃過了水雲，和獵人的身影，這兩個現在已經不在了的人，他們所說的錄音內容，在從他們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是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的，按說現在僅僅是因為死的人太多了，那種正常的計時方法已經沒有什麽參考意義了，才會使我們把這個所謂的“遊戲規則”拋擲腦後，在此之前，這明明就是我們之間的一個關鍵的決策因素。
“你是……什麽意思，有人會不死？”
是啊，也是有人還沒聽過那卷錄音帶的內容的，自然也不可能理解我現在的話。
等一下，我的腦海當中忽然閃過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感覺，這感覺是什麽呢？到底是什麽，我為什麽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
“你怎麽了？”鄭敏的表情，似乎出現了一絲焦慮的樣子。
“等一下，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我示意鄭敏給我時間想想，這種奇怪的感覺給我的印象就是，我絕對不能將其忽視，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內容，如果今天就這樣把他忽視了，在此之後可能就沒辦法再想起來了。
我剛剛是因為什麽，想到了什麽事情，產生了這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呢？
我想到了水雲，獵人，錄音帶，轉移人到這個新的島，遊戲規則，計時方法……
水雲，獵人……有人會不死，錄音帶的內容……
錄音帶，說了什麽來著？
我仔細地挖掘自己腦海當中，有關於那段錄音帶的記憶，雖然當時的我還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意義是什麽。
說的大概內容，不就是最後會有三個人成為最後的，所謂的勝利者，活下來，不用死了，這點，水雲，我，獵人，都是知道的，沒有聽過這卷錄音帶的內容的鄭敏，會認為現在隻要等下去，照她說的，2乘以22個人，44天之後，就算一直都沒有人殺她，她也會被自然淘汰，有這種想法，對她來說，也不奇怪。
我是要把這卷錄音帶的事情告訴她嗎？
不，這對於想要活下來的人來說，可能是個希望，對於鄭敏來說，這無疑是把她又一次拋向深淵。
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沒有消失，我也愈發地確定，似乎我這個奇怪的感覺的由來，就是因為那卷錄音帶。
仔細想想錄音帶的完整內容，嗯，他一開始應該還是那種客套話，說了一堆之後才開始正題。
那段客套話，好像是和之前的寒暄什麽的不太一樣了，吧？
說的是什麽來著？
此刻，那種奇怪的感覺逐漸化為現實存在的感覺，我頭腦當中的聲音開始變得異常清晰，簡直就像，我在自己的大腦深處，重新播放了那卷錄音帶——
“現在，大家的心境應該產生了一定的變化了吧，因為相比於一開始的22名玩家，現在已經淘汰掉了一半，也就是說現在還隻剩下11名玩家了，那麽我也是時候開始講解下一步的遊戲規則了。”
11名？在新的島，現在隻剩下了，鄭敏，我，八尾薰。
我努力回想還在洋館那邊的人，還活著的人，有金暮雨，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叫做歐陽笙，和歐陽笙一起的女人鍾玉婷，還有一個來找自己老婆的意大利人，一共是4個人。
3+4，肯定是小於11的！為什麽，怎麽回事，這卷錄音帶的內容，不是該早就播報了嗎？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播報，現在活著的人，應該隻剩下了7個了，也就是說正常來講隻要再死4個人，這個所謂的狗屁遊戲就要結束了，最後的三個人都會活下來，這樣的規則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所有人？
“你，怎麽了？你還好嗎？”鄭敏關切地問著我，但是我現在已經無暇去對她做出回應了。
好好想想，是不是哪裏出現了問題，這卷錄音帶的內容應該在還活著11個人的時候播報，也就是最近死亡的四個人還活著的時候，最近死亡的四個人都是誰？
首先是獵手，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鄭敏的演奏導致了他和八尾薰產生了爭端，最後勝出的人是八尾薰。
倒數第二個是被獵手殺死的獵人，在此之前的是巴爾紮克。
巴爾紮克的上一個，上一個……
想起來了。
是，那個，我名字都還不知道的，我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幫凶的，六個俄羅斯男人當中的最後一個，被獵人吞噬掉心髒的，那個人。
是啊，當時獵人殺人的速度相當的快，我趕到的時候前五個人已經都死了。
這時候如果播報你們隻剩下11個人這種錄音內容，恐怕是沒等到廣播把11這個數字說完，獵人就已經將這個數字變成10了。
那這個規則，究竟還存在嗎，不對，或者說，這個規則本身，是真的嗎？
這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遊戲，又或者說，這難道真的，隻是一場遊戲？
“你沒事吧？小子。”在這個擺放著鋼琴的房間門口，我聽到了除鄭敏之外的另一個人的聲音。
她說著日語。
“在此之前，能不能回答我最後幾個問題呢？”
“你問吧。”非常幹脆利落的回答。
“我記得之前，就是我在這裏第一次聽到你的演奏的時候，那個時候，在我身邊的那個怪人，他叫獵人，那家夥可是完完全全的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而且那天我和他一路上的目的，就是給他找一個人來殺，這個時候我們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就是這個房間，但是演奏卻消失了，你也不在這裏，這，是為什麽，如果換成是正常人，我會理解為她躲開，是為了躲避死亡，但是你顯然沒有理由這樣做。”
“我和你說了，你對我來說，是個絕佳的人選，這句話吧。”
“對，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因為我可以感覺到，那個人殺不死我，他所能做的，僅僅是折磨我。”
“這……又是為什麽。”
“這隻是出自一種我的直覺，一直以來，對於死亡的敏感性，告訴我是這樣的，又或者我的直覺錯了，那家夥應該真的可以把我殺死，但是，我雖然渴求著死亡，卻怎麽也不希望自己最後是死在那樣的家夥手裏。”
“你的話，我越來越不明白了，但我敢保證的是，說那家夥殺不死你純粹是無稽之談，你是沒見過他殺人的方式，把整個人的內髒全部掏出來，那種方式還能活下來的，我想應該不能算作是人類吧。”
“或許吧，那可能這隻是我的一種不明所以的說法，我就連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想法也都想不清楚，哈哈，大概是因為死的次數太多了，任何痛苦的死法我都試過了，我把任何死亡的痛苦要遭的罪差不多都遭了個遍，雖然沒有感受到完整的過程，也一次都沒有成功過，但是我唯獨不希望自己最終真的死掉的那一次，死得像你剛剛說的，他殺人的方式那麽狼狽。”
我細細品味著鄭敏的話，試圖從中搜尋到一些我能夠理解她的內容。
“如果是你的話，你，是那個失憶的人對吧，雖然這樣說很失禮，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和我身上的一些共同點，我這輩子都沒感受過什麽真正的幸福，至少在我最後死掉的這一瞬間，能讓我死在這樣一個，或許是和我有著某種共同點的人身上，安靜地，不大動幹戈地把我殺死，這應該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可是，雖然我這樣講可能也很失禮，但是我真的不認為你的人生糟糕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如果演奏會帶來他人的不幸，那麽不去演奏不就好了，就像你說的，你再怎麽樣也是個殘疾人，想要活下去，就是不工作，也是有辦法的吧。”
“不，不，我不能，這就是我為什麽說我被詛咒了吧，我不能不去演奏，我是被詛咒的，不演奏的話，我就會死，啊，當然不是身體上的死，如果是身體上的死亡，那我反倒還很歡迎，我指的是……”
“靈魂，死了？”
“對……”
一陣的無言……
“我想我大概能夠明白，人活著是要有著什麽東西支撐的，否則人人都隻能是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罷了，對於你來說，演奏音樂，這可能就是你的一切了，吧……”
“你能這麽說，我真的很開心，終於有一個能夠理解我的人了。”
“你有沒有把你的這些經曆，和其他人說過？”
“怎麽可能和其他人說呢……”
“為什麽不能？”
“我從來，就沒有一個能說這種話的對象，換種說法就是，我根本沒辦法交到朋友……”
“啊……”我忽然一時語塞，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從何說起，問她為什麽交不到朋友嗎，她進入到音樂學校之後，開始演奏生涯之後，社交關係肯定會進一步擴大的啊。
但隨後我就反應了過來。
孤兒院時期的她，為什麽交不到朋友呢？
在那樣一個最純真的時期，尚且還有那樣一番小孩子私下的交流內容，更不必說長大之後。
孤僻的人，根本不需要朋友的存在，就能夠生存，在身邊的人可能會很多，但也隻能稱得上是可以說上話的同事，上級，觀眾。
周圍的人再多，也很難想象，她能夠拉過來一個，或許比較親密的人，把剛剛和我說的這些話，和對方說一遍，或者可以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說了，就算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完整的把這些過程都聽完了，他又能怎麽樣呢？
難道，她能在外麵那樣的，秩序儼然的社會裏，在長篇大論把自己的經曆傾訴於他人之後，對對方說一聲，你能殺了我嗎？
但即便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之下，或許正如鄭敏所說，我即便是真的在這裏殺死了她，先不論能不能活著離開這兒，就算是真的我還能回到過去的那個生活的世界當中，大概率，也不會有人會因此製裁我什麽的。
可，叫我怎麽能夠有辦法，就這麽輕易地，對一個和自己無冤無仇的，甚至還對自己吐露心扉的這樣一個人，痛下殺手呢？
我雖然不知道自己過去過著怎麽樣的人生，但至少失憶後的我並沒有產生什麽變態殺人狂的情緒。
既然是這樣，對於鄭敏的這種請求，我所能給出的答複，就自然隻能是……
“果然，還是不能嗎……”
“對不起，我根本沒辦法……”
“沒關係，你根本沒有要和我道歉的理由啊，反倒是我的不對，如果真的我所謂的絕佳的人選，是能夠輕易答應我這種不合理的請求的人，那這個人本身就應該算不上是絕佳的人選了，唉，真是，我在說什麽呢……”
“不過，我覺得倒不是沒辦法了。”我的頭腦當中，忽然閃現出一個人的形象。
“什麽？”
“我的意思是，雖然我感覺很難將你殺死，這和我心裏的某種東西相背，讓我很難做出這樣的決定，但是……我知道一個人，她，應該能，滿足你的願望。”
“這個人，難道說，就是之前廣播裏麵提到的那個？”
“是的，說起來，好像在這裏，還活著的人，就隻剩下了你我，還有她了。”
“你為什麽會覺得，她應該是個合理的人選呢？”
“如果說的現實一點，那就是在這裏剩下的人當中，你如果想要被其他人殺死，她就是唯一的人選了，但要是往樂觀了想，那就是這個人，雖然我還不是很了解她，也完全不知道為什麽她會把那個獵手殺了，但我之前是看見過她殺人的方式的，怎麽說呢……非常地幹脆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我想，我能理解，但，實際上，我其實也沒必要這麽心急，我隻要一直等下去，遲早都會輪到我的吧，就是那個廣播一開始就說過的，這裏最後的所有人都會死掉，隻是時間問題，就算一直也沒有人殺我，我們一共有22個人，每個人有兩天的時間自動淘汰，如果有人不是被自動淘汰就還是像是被自動淘汰了一樣往後推遲兩天，這樣來算的話，隻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就可以死在這裏了，在死之前，還很貼心地為我準備了樂器，這也應該是某種意義上的，幸福的結局了吧，啊，對我來說可能是這樣，但是對其他人……”
“但是，如果，最後有人會不死呢？”我的腦海當中，忽然閃過了水雲，和獵人的身影，這兩個現在已經不在了的人，他們所說的錄音內容，在從他們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是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的，按說現在僅僅是因為死的人太多了，那種正常的計時方法已經沒有什麽參考意義了，才會使我們把這個所謂的“遊戲規則”拋擲腦後，在此之前，這明明就是我們之間的一個關鍵的決策因素。
“你是……什麽意思，有人會不死？”
是啊，也是有人還沒聽過那卷錄音帶的內容的，自然也不可能理解我現在的話。
等一下，我的腦海當中忽然閃過了一個非常奇怪的感覺，這感覺是什麽呢？到底是什麽，我為什麽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
“你怎麽了？”鄭敏的表情，似乎出現了一絲焦慮的樣子。
“等一下，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我示意鄭敏給我時間想想，這種奇怪的感覺給我的印象就是，我絕對不能將其忽視，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內容，如果今天就這樣把他忽視了，在此之後可能就沒辦法再想起來了。
我剛剛是因為什麽，想到了什麽事情，產生了這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呢？
我想到了水雲，獵人，錄音帶，轉移人到這個新的島，遊戲規則，計時方法……
水雲，獵人……有人會不死，錄音帶的內容……
錄音帶，說了什麽來著？
我仔細地挖掘自己腦海當中，有關於那段錄音帶的記憶，雖然當時的我還完全不知道這樣的意義是什麽。
說的大概內容，不就是最後會有三個人成為最後的，所謂的勝利者，活下來，不用死了，這點，水雲，我，獵人，都是知道的，沒有聽過這卷錄音帶的內容的鄭敏，會認為現在隻要等下去，照她說的，2乘以22個人，44天之後，就算一直都沒有人殺她，她也會被自然淘汰，有這種想法，對她來說，也不奇怪。
我是要把這卷錄音帶的事情告訴她嗎？
不，這對於想要活下來的人來說，可能是個希望，對於鄭敏來說，這無疑是把她又一次拋向深淵。
這種奇怪的感覺還沒有消失，我也愈發地確定，似乎我這個奇怪的感覺的由來，就是因為那卷錄音帶。
仔細想想錄音帶的完整內容，嗯，他一開始應該還是那種客套話，說了一堆之後才開始正題。
那段客套話，好像是和之前的寒暄什麽的不太一樣了，吧？
說的是什麽來著？
此刻，那種奇怪的感覺逐漸化為現實存在的感覺，我頭腦當中的聲音開始變得異常清晰，簡直就像，我在自己的大腦深處，重新播放了那卷錄音帶——
“現在，大家的心境應該產生了一定的變化了吧，因為相比於一開始的22名玩家，現在已經淘汰掉了一半，也就是說現在還隻剩下11名玩家了，那麽我也是時候開始講解下一步的遊戲規則了。”
11名？在新的島，現在隻剩下了，鄭敏，我，八尾薰。
我努力回想還在洋館那邊的人，還活著的人，有金暮雨，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叫做歐陽笙，和歐陽笙一起的女人鍾玉婷，還有一個來找自己老婆的意大利人，一共是4個人。
3+4，肯定是小於11的！為什麽，怎麽回事，這卷錄音帶的內容，不是該早就播報了嗎？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播報，現在活著的人，應該隻剩下了7個了，也就是說正常來講隻要再死4個人，這個所謂的狗屁遊戲就要結束了，最後的三個人都會活下來，這樣的規則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所有人？
“你，怎麽了？你還好嗎？”鄭敏關切地問著我，但是我現在已經無暇去對她做出回應了。
好好想想，是不是哪裏出現了問題，這卷錄音帶的內容應該在還活著11個人的時候播報，也就是最近死亡的四個人還活著的時候，最近死亡的四個人都是誰？
首先是獵手，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鄭敏的演奏導致了他和八尾薰產生了爭端，最後勝出的人是八尾薰。
倒數第二個是被獵手殺死的獵人，在此之前的是巴爾紮克。
巴爾紮克的上一個，上一個……
想起來了。
是，那個，我名字都還不知道的，我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幫凶的，六個俄羅斯男人當中的最後一個，被獵人吞噬掉心髒的，那個人。
是啊，當時獵人殺人的速度相當的快，我趕到的時候前五個人已經都死了。
這時候如果播報你們隻剩下11個人這種錄音內容，恐怕是沒等到廣播把11這個數字說完，獵人就已經將這個數字變成10了。
那這個規則，究竟還存在嗎，不對，或者說，這個規則本身，是真的嗎？
這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遊戲，又或者說，這難道真的，隻是一場遊戲？
“你沒事吧？小子。”在這個擺放著鋼琴的房間門口，我聽到了除鄭敏之外的另一個人的聲音。
她說著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