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被安排在一天之後進行。


    而這個等待的時間,似乎給人的感覺並不太漫長。


    原因,可能是出在朝雲昔他們有了一些事情要做,而這件事,在之後也被朝雲昔認定為,很顯然是要比一個決賽要重要得多的。


    在兩場半決賽結束之後,包廂當中一個個長相各異的,這個組織的領導們,都陸陸續續走出了包廂。


    朝雲昔像是想要有意的,去回避這幾個人的視線,雖然現在的自己理應是和這些人初次見麵,可出於自己已經清楚了的未來的記憶,這種類似上帝視角一樣的情況,來觀察眼下自己的處境,就會時不時還是能感受到那麽一兩雙眼睛,像是不自覺地打量著自己。


    朝雲昔選擇一直坐在包廂當中的座位上,好在一直也沒有這群“領導們”來對自己產生什麽過多的想法,朝雲昔得以安全在這兒一直待下去。


    直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熟悉的韓形的聲音,叫他一起離開這兒,他才像是緩過了神來,開始把身體從座位上移動開。


    在離開包廂之後,那幾個“領導們”還沒有完全遠去,韓形拍了拍朝雲昔的肩膀,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朝著與這些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另外的一間房間當中,這裏不同於之前自己休養時候的那間房,顯得那麽死氣沉沉,給人不小的壓抑感,相反,這裏反倒更像是有生活氣息的普通的房間。


    在被韓形示意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之後,朝雲昔選擇了一個看上去並不能算太舒服,甚至坐上去有些拘謹的椅子,韓形很快衝好了一杯咖啡遞給了自己。


    “決賽沒什麽意思了,所以今明兩天我們要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韓形說出這樣一句沒來頭的話。


    “你指的是……”朝雲昔雖然不敢太保準,但自己完全不認為決賽的結果是確定的,除非這次比賽也是像韓形記憶中出現的假賽那樣,是早就被內定好了結果。


    “這次比賽,我們很輕易就發現了幸存到現在的可用之才,也就是沒有完全蛻變的神武士。”


    “神武士……你說的,難道就是剛剛比賽的那……”


    “是的,所以趕快把這杯咖啡喝完,我們就要行動了。”


    “去做什麽?”


    “那個路伊,就是兩個其中的一個,我們要趕快,在他成為屍體之前,把他給救回來。”


    “你的意思是他還沒死。”


    “啊,是這樣,還有口氣,但是被處理之後就不見得了。”


    朝雲昔把這遞過來的咖啡一口氣全喝進去,向韓形表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盡管他現在對於他們一會兒要做些什麽,以及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是一頭霧水的狀態。


    “很好,我想你現在說不定還有不少疑問,你放心,等到我們這次行動結束之後,我就會把詳細的告訴你。”


    “我倒是無所謂……”就算是現在拒絕,大概也沒什麽好處吧。


    兩個人有些疑神疑鬼的樣子,剛剛進去沒多久,就走出了房門。


    他們連續下了好幾個黑漆漆的樓梯,這些樓梯周圍沒有一點照明,完全不知道究竟通向哪裏,以及為什麽會設計成這種一片黑暗的狀態。


    在前麵走著的韓形,終於像是走到了頭一樣停下來之後,他們已經來到了一片滲著暗綠色光線的,看樣子應該是相當深的地方,但與這環境所不相符的,是一個出現在他們麵前一扇,看上去相當整潔的鐵門。


    那帶著豎型條紋,看上去相當堅固的鐵門,被韓形用了相當大的力氣拉開,隨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向外溢著冷氣的區域。


    冷氣之中並不是什麽會出現在冷凍庫當中的物體,而是一堆看上去極度雜亂無章的人體……


    或者應該稱之為是屍體嗎,因為這裏的大多數人,應該已經失去生命了。


    韓形看上去像是輕車熟路一樣地走了進去,並同時示意朝雲昔也跟著他一同走進去。


    在走進去沒多久,韓形就開始了他所謂的“工作”,他蹲在一堆屍體堆前,開始看上去沒有絲毫猶豫和心理壓力,自顧自地開始徒手翻起了那群屍體們。


    “別站在那兒看著,快點過來幫忙,你應該還記得那家夥的長相對吧,不用我向你描述。”


    “什麽……長相……”雖然隨口就這樣脫口而出這樣的台詞,但朝雲昔似乎明白了韓形的所指。


    “路伊,找到路伊,他應該就在這一堆東西裏麵。”


    雖然被叫做東西,聽上去似乎有那麽一點對死者不敬,但想到這一切的經曆,朝雲昔也就沒再多去猶豫什麽,他也蹲下身子,來到了另一堆堆滿屍體的地方,學著韓形的樣子,開始一個一個檢查起了這些沒辦法給出回應的人們。


    “話說,我們找到了他之後,要做些什麽?”


    “把他救活,這不是當然的嗎。”


    “這……肯定是背著那群人做的吧。”


    “當然了,要不然我帶著你繞那麽一圈又一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樓梯是為了什麽。”


    “可是,我們到底怎麽能救活他呢,他看上去,就是一副已經死掉的樣子,還是自殺的,扭動脖子。”


    “那怎麽看都是假死吧,這點小事我想就是作為他的對手的那個女孩,也一定注意到了。”韓形非常大力地把一個體型很大的家夥重重甩開,看上去根本沒費太大力氣。


    “這我就不太明白了,為什麽……”


    “你是想說,為什麽那個女孩沒有再補上一發致命攻擊嗎?明明是這種崇尚血腥和死亡的比賽。”


    朝雲昔看著韓形的方向,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那是因為沒必要,對方都已經是最大限度地去投降了,那女孩,雖然不清楚她的能力具體表現為什麽,但是就她當時那個狀態,再去做些什麽能夠致死對方的行動,搞不好還會被對方反將一軍,能夠穩操勝券的對局,完全沒有必要再去做什麽不必要的犧牲,這女孩,看上去也不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類似的比賽了。”


    朝雲昔似乎理解了幾分韓形話的內容,隨後繼續開始在這堆屍山血海當中“挖掘”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還真是有夠惡趣味,每天死掉的人,看上去應該也隻有在比賽當中戰死的,理應不是什麽太多的數量,為什麽會在這裏形成這麽一堆令人難以直視的東西呢?


    忽然間,朝雲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韓,哥,我這麽叫你沒問題吧。”


    “啊,你隨便吧,叫我哥或者叔這種我都不在意。”


    “韓哥,你說,你,和那個叫巫玫的選手,都能夠看得出來的,這個路伊是假死,那群和我們坐在一起的,這個組織當中的那些……”


    “他們當然也能看得出來,隻不過這個人對於他們沒什麽利用價值。”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會來人下來檢查這裏……”


    “這倒是說不好。”韓形難得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工作,開始朝著身後疑神疑鬼的看了一眼,但最終也沒有看到什麽他們要去擔心的。


    “所以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抓緊速度,在這樣不確定的事情發生之前,我們要趕快把路伊那家夥找到,然後,帶回去。”韓形又一次開始了他的挖掘工作,但幾乎就是同一時刻——


    “找到了。”朝雲昔那滿是黑汙色,散發著臭味的雙手,翻到了那個,頭部開始晃蕩著的,名為路伊的角色。


    但緊接著回應他的,卻是韓形之外的另外一個聲音。


    “找到了?什麽呀?”


    在那個給人不好感覺的鐵門旁,站著一個已經為朝雲昔熟識的麵孔。


    那就是,亨特·謝瑟。


    “韓形,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我能說不嗎?”


    “我覺得不能。”


    “那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韓形站起身子,很快就麵對麵看著這個臉上露著歹意的男人。


    “是嗎?你是想做些什麽對吧。”


    “你是懂我的,但很快,就到此為止了。”


    朝雲昔目光所及,這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始了對於對方產生一種戰鬥的欲望,但他們卻都看上去像是按兵不動一樣地,停留在原地,可卻並非毫無行動。


    韓形正在很明顯地,用著一種相當詭異的姿態開始膨大自己的身體,而亨特·謝瑟,也在一步步改變自己身體的狀態,他身上的體毛,似乎像是個退化的人猿一樣地,開始從他身體當中的毛孔裏麵竄出來。


    似乎他們二人之間即將展開的戰鬥,成為了一場比拚誰能夠更快變身的,速度上的較量。


    較量勝負的分出,就在一瞬之間。


    勝者是韓形,他率先變大到了一個相當強壯的,猶如巨魔一樣的狀態,幾乎就是在亨特謝瑟變身也完成的一瞬間,韓形率先做出了變大之後的第一個動作——朝著亨特謝瑟的方向伸出了自己的手。


    伴隨著韓形手中躥出來的一股強勁的帶著雪花的寒風,即便是在這樣寒冷的環境當中,那股寒風也清晰可見,亨特謝瑟在變身完成之後衝上來的一瞬間,就被韓形的風吹及全身。


    亨特謝瑟,成為了一塊人形冰雕。


    “來吧,朝雲,你如果嫌屍體太髒的話,我也可以把冰塊換給你。”


    “哦……算了算了,不……我是必須要抗一個對吧?”


    “你覺得呢?”


    “那,還是,冰塊吧……”


    朝雲昔看著自己剛剛挖出來的路伊,似乎剛剛那麽長時間忍受的惡臭和血腥味,到了此時終於全部積攢在一起湧了上來。


    但接過了這個巨大的冰雕,也著實是相當累人的一個活,自己現在沒辦法估計這東西到底有多沉,隻能意識到,在他現在這種已經完全被加強過的身體加持下,還依舊隻是扛著走了一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


    在二人按照來時那樣一番周轉之後,又一次一路上沒有遇上任何人,就回到了最初的那個房間。


    “你要怎麽處理這兩個家夥。”朝雲昔把冰塊人摔在地上,那冰塊凍得自己刺骨,沉得壓著自己的肩膀生疼。


    “我怎麽知道,怎麽處理,是你來了我才這麽做的。”


    “等等,不好意思,你能重複一遍你的話嗎?”


    “你有靈能者的力量吧?所以你一定能救活這個叫路伊的小子,就像我救活你和歐陽笙帶來的那兩個女孩一樣。”


    “不不不,你的話裏麵可以被質疑的簡直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好了。”


    “哈哈,你這家夥。”


    “什麽叫我這家夥,你到底是……”


    “你知道我為什麽叫這個叫路伊的是假死嗎?”


    “為什麽的,你剛剛不是已經說了……”


    “就是因為假死,實際上就是活著,對吧,叫路伊的。”


    被放在沙發上,留著一頭長發的男子的雙手忽然動了起來,用力把自己錯位的頭顱,扳回了他原本的位置,隨後,就像個正常人一樣,坐了起來,雖然看上去樣子頗為狼狽就是了。


    “你們好,我是失敗者,我叫路伊。”他幹啞的聲音,伴隨著和這個喪氣話一樣的沮喪情緒。


    “你能活著在這兒說起話來,就算不上是失敗了。”韓形用著也算不上是安慰的話這樣說著。


    “雖然聽上去可能有些不知好歹,但我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把我救回來,就算是知道了我是在假死,也沒必要主動來救我吧。”


    “你說得對,所以我們來救你,是有條件的。”


    “果然是這樣嗎,你們的條件如果是叫我給你們當牛做馬地賣命,恕我拒絕。”


    “這倒不是,我們隻是想要把你當成是合作者。”


    “合作?你指的是……”


    “離開這裏。”


    韓形的眼神當中,似乎在這幾天相處之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種堅毅的情感,不像是在說笑。


    “但在此之前,你的身體狀況還算不上太好,所以我們要對你進行的是一個全麵的治療,別看我這樣,姑且我也算是個醫生。“


    “可我現在,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你的治療。”路伊不知道是不是賭氣,還是單純的直抒胸臆。


    然而即使說著逞強的話,路伊的臉上,卻也還時不時出現一絲異樣的神情,就算不是醫生,隻要是觀察地仔細一些的人,大抵也能夠看得出來他的狀態不是很好。


    而且他不是那種小病小痛,很明顯地,目前就是他在用自己超乎尋常的忍耐力,將自己體內的劇烈的疼痛壓製下去,盡管這些疼痛似乎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話不能這麽說,你現在要清楚自己的立場,你和我們沒有平等對話的權利,這點簡單的道理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


    韓形走到了路伊身邊,僅僅是用手拍了他的肩膀,單單是這樣,他就已經發出了,幾近咆哮似的,劇烈的嘶吼聲。


    “你這混蛋,是想殺了我嗎?”


    路伊的臉上冷汗直流,看樣子像是承受了什麽極大的疼痛。


    “我覺得你好像是罵錯了人,你應該罵的是自己,因為從剛剛開始我都說的明明白白,我們要救你的,反倒是你自己對自己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性命一點都不在意。”


    “你也知道這是我的命,所以用不著你們來管。”


    “是嗎?你的意思是,你在那堆屍山血海當中,也有把握逃出生天是嗎?”


    “這和你沒關係吧,無論怎麽樣,都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我可沒有主動要求你們來把我帶走。”


    “真是嘴硬,不過無所謂,我會為你做些基礎的外傷診療,剩下的傷勢,就留給那位小哥幫你了。”


    “你的意思是,我沒辦法拒絕嗎?”


    “你當然沒辦法拒絕,打從你在賽場之上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開始,你的生命就不被自己支配了。”


    許久,路伊發出了幾聲與氣氛相當不和諧的冷笑,但韓形並沒有對這置以太多的回應。


    他選擇直接來硬的,相當粗暴地把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男子按倒在他所處的床上,不知道從什麽櫃子裏,韓形拿出了一套,看上去應該是用來做骨科手術的設備。


    “哦對了,詳細的內容,就留在一會兒我再和你說,現在我有項工作要交給你。”


    看上去已經要開始大忙一場的韓形,朝著朝雲昔的方向說著。


    “去幫我,把那個冰塊推到另一個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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