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伊和韓形,通過朝雲昔這層媒介,和那位擁有著空間轉換的能力的神奇女子見過麵之後,他們就像是一群按部就班去完成什麽任務的工人一樣,簡單地點頭示意之後,三人回到了原本韓形的房間。


    在臨走之前,幾乎無言的相遇,出現的難得的一句用來溝通的對話,是由水雲說出來的:


    “不出意外的話,你們應該能在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身在俄羅斯了,當然是以偷渡者的身份。”


    伴隨著一種沒辦法抑製的不安,以及一種略帶期盼的情緒,朝雲昔這樣躺在床上,時間已經指向了是該他進入睡眠的時候,可自己卻輾轉反側,根本沒有絲毫的睡意。


    朝雲昔不清楚同處一室之內的其他二人的狀態,至少那個在死人堆裏睡過一宿的路伊,看上去是完全沒有朝雲昔這般敏感,躺下不久,那人就傳來了安穩的鼾聲。


    雖然不至於打擾到其他人,但在已經是夜色降臨的時間裏,那聲音就像是在提醒著朝雲昔一些帶著危機感的淺顯的東西。


    諸如像是,會不會因為自己這種敏感的心情,導致他一夜不能入眠,自己就會被傳送失敗?


    而接下來故事的展開,則告訴朝雲昔,這很顯然都是杞人憂天的。


    正處於朦朧之中的朝雲昔,似睡非睡的一種狀態之下,他感到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瞬間抽離,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盡管他未曾體會過那是種什麽滋味。


    而在他逐漸意識到情況有變之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睜開眼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涼爽,甚至都有些寒冷。


    此時他的身邊,是一片沒有完全消融的雪地,自己就坐在那一片混雜著破敗枝條的土地之上,似乎就是一瞬間便意識到了自己身處何方。


    這裏,莫非就是俄羅斯了?


    想來自己自從被抓進那個地下的大會之後,朝雲昔就不得不模糊了時間的概念,這段日子大概持續了多久,他根本就不清楚,隻是看著即便是這不知是俄羅斯的哪一處地方,仍留存著沒有完全消融的積雪,想必應該是四月份左右吧。


    但很快,朝雲昔四下張望了一番,就立刻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和自己,理應是一起被傳送來的韓形和路伊去哪了?


    朝雲昔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塵土和細雪,他現在身上穿著的衣服著實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很快他就被這種溫度徹底打透了,他四下搜尋著有沒有什麽像樣的店鋪,或是人家之類,不管怎麽樣,好歹給他一件能用來保暖的衣服。


    現在的天空還沒有完全通亮,四下望去全都是裹著泥土和細雪的土地,要說什麽建築物,還要離現在朝雲昔所處的位置有相當遠的距離。


    但已經不是要思考那麽多的時候了,朝雲昔咬了咬牙,想著朝那些建築物的方向拚命跑過去,幾乎是個人都知道運動起來有助於讓人體溫上升這個簡單的道理,但在這樣的情況下顯然有些不太現實。


    朝雲昔跑得自己幾乎要斷氣過去 才終於把那原本的建築,和他之間的距離拉小了幾分。


    用盡自己最後幾分力氣敲響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像是民房一樣的建築的大門。


    而也就在民房的門被打開的一刻,朝雲昔終於體力不支地倒在了地麵上……


    出來應門的,是個看上去很有典型的俄羅斯中年婦女形象的大媽,房子裏麵有著很快就圍過來的,這個家中的另外幾人。


    一個和那位俄羅斯大媽年齡相近的大叔,一個看上去大概隻有七八歲的小男孩,和一個應該有十幾歲的女孩。


    朝雲昔隻感覺自己被人抬著,來到了一片溫暖的地方,自己的喉嚨被灌進了些水,意識也在逐漸的恢複了過來。


    而後,他自然就聽懂了對方向自己說出的話的內容,唯獨遺憾的就是自己並不可能口頭上掌握這門語言。


    “你怎麽樣?感覺好些了嗎?”這是在自己眼前出現的大媽的聲音。


    “你從哪來?你是布裏亞特人?還是雅庫特人?”大叔說出了兩個朝雲昔沒辦法理解的詞匯,而終於徹底恢複了意識的他,選擇搖了搖頭。


    雖然不知道大叔所說的兩個什麽人,具體指的是什麽,但自己肯定不是大叔所提到的那兩種人,通過搖頭,他希望能夠傳達這種答複。


    大媽和大叔兩個人對視一眼,似乎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些什麽?


    “你能聽懂俄語?”大叔試探著問道。


    朝雲昔點了點頭,隨後忽然想起來什麽,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擺了擺手,試圖想要傳達,自己不會說俄語這個概念。


    “你是啞巴?”大媽這樣問著,完全理解錯了。


    隨後,朝雲昔為了傳達清楚自己不啞這個事,他選擇用英語說了一句“no”,雖然不知道英語能不能被這一家人理解。


    他們顯然又是進入了一陣對視的狀態,隨後看了看朝雲昔,緩緩說了句:“美國人?”


    “不是!”


    這次是用中文說的,但問題是中文似乎更不會被理解吧……


    “中國人?”大叔好奇的看著朝雲昔。


    這次輪到朝雲昔點了點頭,但隨後他便開始有點後悔,他把自己的信息,就這樣輕易地告訴了這一家人,接下來萬一這一家人把自己交給警察局之類的,發現了自己是非法偷渡來的這一點之後,那整個計劃不就是前功盡棄了嗎。


    但好在這家人看上去很和善的樣子,看不出什麽他們會采取那樣極端的行為。


    大媽在忙完了自己這邊之後,看起來就是準備前往廚房準備吃的的樣子,反而是大叔和另外的兩個孩子對朝雲昔一直投來好奇的目光。


    但朝雲昔似乎並沒有因為這種溫暖,使得自己的內心呈現一種安定的狀態,他深知自己現在的任務是什麽,自己想要做些什麽。


    無論事情發展成什麽樣,自己都盡量要減少自己和這樣平常的角色產生聯係,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節外生枝。


    這樣想著,朝雲昔忽然站了起來,這一行為無疑引起了房子當中眾人的注目。


    但朝雲昔並不知道怎麽來表達自己現在的想法,一番思索之後僅僅是用手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自己。


    雖然這家人說了不少挽留的話,但朝雲昔還是隻能擺擺手,將之推脫開,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犯罪,還是離這些善良的普通民眾遠一點為好。


    直到朝雲昔不顧一切,僅僅是稍微恢複了體力,緩過了神,就離開了那樣一個溫暖的居所,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連一口熱乎的吃的都沒來得及吃。


    身上穿著剛才那一家人擔憂地給自己披上的棉衣,暫且溫度上還算說得過去。


    朝雲昔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就是為了想離開這個帶給他溫暖的地方,因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似乎是有些不配為被幫助者的。


    但事情的發展似乎很快就出乎了朝雲昔的預料。


    在他不知道離開了那個家庭多遠之後,他聽到了在一個路邊的超市裏傳來了一陣陣的吵鬧聲。


    看到超市,朝雲昔此刻隻是想著在那裏麵或許有不少的吃的可以拿來吃,饑餓感已經取代了其他所有的感覺,充盈了他的大腦。


    然而接下來,從那超市的門口中,朝雲昔聽到了一陣熟悉的,用中文喊出來的聲音。


    “快走!快走!都給我離開這兒!不然把你們全殺了!”


    那怎麽聽,都像是路伊扯著嗓子發出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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