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昔還是拗不過安娜,他們最終在鎮上的一家很有歐式鄉村風格的餐廳當中吃了晚餐。


    這之後,本來迎接著他們的,將會是平平無奇,但更應該說成是平和的一場回家的旅途,然而,卻發生了一件事,使他們的計劃產生了改變。


    “盧卡,你這個狗娘養的,你真的以為·你們家人能逃脫我的手掌嗎?之前給你們的教訓看起來你們是完全沒有吸取到啊,今天你已經吃了不少苦頭了,我不打算再為難你,你回去和安娜好好說說,要不然的話,你們現在住的那個破屋子,也算不上你們的了。”


    在即將離開鎮上,前往家的路上,兩個人在街角傳來了這樣一陣沒辦法忽視的怒吼聲。


    隨即,一個年輕男人的身體,被從那聲音傳來的角落裏,像丟垃圾一樣地丟了出來。


    年輕男人的臉上布滿了被毆打的淤青,身上的衣物,也都盡被血汙和泥汙弄得髒亂不堪。


    那個年輕男人,毫無疑問,正是這個救了自己的一家人當中的兒子,盧卡。


    從那個盧卡被丟出來的陰暗的小巷子當中,走出來一個穿著華麗西服,長著鷹鉤鼻,卻是一臉尖酸刻薄長相的,高大白人男子,看上去大概有個四十多歲的樣子。


    跟著高大的中年男子的,還有兩個肌肉發達的壯碩男人,他們手中還都帶著沒有丟掉的,疑似應該是用來毆打盧卡的武器,一把扳手和一把沾了已經凝固的血液的短匕首。


    幾個人,自然就是這樣,迎麵看見了一同走來的安娜和朝雲昔。


    他們雙方,很明顯一時半會兒都還沒有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安娜快跑到了盧卡身邊,雙手晃動著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盧卡,嘴裏不停的用著已經有些泣不成聲的語氣,詢問著盧卡的傷勢。


    盧卡現在的狀態,很明顯自然是不可能給予安娜什麽答複。


    而另一方麵,朝雲昔原本也是打算來到盧卡身邊,如果有需要,現在的他完全可以把盧卡背到醫院去,但是……


    自從剛剛和這幾個施暴者遇見之後,朝雲昔就明顯地感受到從對方那裏投到自己身上的,無法被忽視的刺人視線。


    他有些顧慮的,一邊注意著那幾個似乎還對他們有所圖的施暴者,一邊來到盧卡身邊。


    “安娜,我帶盧卡去醫院吧,醫院在這附近嗎?”


    還沒有等到安娜給出回應。


    “哦,安娜,我可憐動人的安娜,你知道這段沒有見到你的日子我過得有多麽煎熬嗎!”


    長著鷹鉤鼻的男人張開雙臂,走到蹲伏著的安娜和朝雲昔的身邊。


    “不是我不想你,你要清楚一點,我這次來看你來的這麽晚,純粹是因為上帝和我開了一個小玩笑,他委派了一個狡猾的亞洲人,偷走了我來這裏的車票。”


    鷹鉤鼻男人的目光,忽然轉向了朝雲昔的方向,嘴角很快,就滲出了一絲冷笑。


    “上帝是多麽調皮,雖然亞洲人長得我看上去都沒有什麽差別,但是毫無疑問,這個在安娜你旁邊的亞洲人,他的這張臉,和我事後調人從監控當中看到的那個賊的臉,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就是他沒有錯。”


    幾乎就是男人說完這句話的當口,那兩個跟在男人身邊的壯碩男子,走到了朝雲昔身邊,試圖要控製住朝雲昔的樣子。


    但,他們並沒有得逞。


    朝雲昔幾乎就是一瞬之間,就立刻做出了先下手為強的判斷。


    兩記久違了的重拳,直朝著那兩個壯漢的麵部打去。


    兩個壯漢也很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進攻弄得亂了手腳,但這也僅僅是一開始的一種反應,隨後這兩人就感覺到了一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僅僅是被擊中了一拳,兩人就不約而同地轟然倒在地上。


    “傑克!麥克!這兩個沒用的……”鷹鉤鼻的男人臉上總算出現了一抹慌亂。


    “你這個該死的黃皮膚雜種,你等著,這件事還沒完……”


    說罷,鷹鉤鼻男人轉身正要離開,而朝雲昔,正欲追上前去……


    “算了,謝苗,放過他……”


    安娜已經有些顫抖的聲音,把已經氣血上湧的朝雲昔叫了回來。


    他才意識到,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要把盧卡帶去醫院。


    “不要把他帶到醫院,你幫幫我,我們把盧卡抬回家。”


    朝雲昔原本想要問安娜為什麽,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想要追尋什麽更加具體的細節,比起搞清楚一切,去選擇聽從安娜的,才顯得更為妥當。


    一路之上,基本上全程都是朝雲昔背著盧卡,而安娜則為朝雲昔指引著方向。


    夜色已經逼近他們所居住的木屋,在木屋的門前站著臉上帶著憂心忡忡的神色的埃琳娜和漢斯夫婦二人。


    “快,盧卡受傷了!”安娜在遠遠看到自己的父母後,就帶著慌亂的喊了出來。


    朝雲昔也隨之,盡可能的保持自己的平穩的同時,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由漢斯幫忙,和朝雲昔一起,把已經基本上喪失了意識的盧卡,抬到了客廳撐起的桌子上。


    接下來的工作,則全權隻能交由埃琳娜和漢斯負責,雖然朝雲昔還不太清楚這一對老夫妻曾經做過什麽職業,但從他們的手法上來看,似乎他們都帶有著一些醫生的氣質。


    但這都已經不是他能夠過多地去考慮的了,他和安娜,幾乎是被老夫婦二人,像是趕一樣地攆出了木屋,隨後埃琳娜重重地關上了屋子的門,這一切的動作就好像和之前朝雲昔印象當中的那個和善好客的大媽完全是兩個人一樣。


    月光灑在了門前,此時顯得有些淒涼的草地上。


    他看見,在安娜的臉上,除了理所應當的,對於自己親人的擔憂之情之外,似乎還埋藏著什麽其他的情感。


    朝雲昔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去開口詢問什麽,雖然他自己不覺得這是個說話的好時機,但是卻總是覺得就這樣像塊木頭一樣杵在一邊,也算不上什麽上策。


    “你是……偷了盧仁的票,來的這裏嗎?”


    在朝雲昔還在為自己的思想作鬥爭之時,從安娜的口中,他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盧仁?”


    此時此刻朝雲昔唯一能夠想到的接近於這個名字的角色,就隻有鎮子上那個鷹鉤鼻的男人。


    這樣說回來,自己確實是偷了別人的車票才來到現在這個地方的啊。


    原來如此,沒想到居然會這麽巧……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來這兒有什麽目的。”安娜的語氣逐漸激動了起來,另外朝雲昔也從她的口中,聽到了此時的安娜,已經將自己所說的語言從以往的英語轉變成了德語。


    “你聽得懂德語對吧?你是假裝自己不懂的對吧?你到底是什麽人,是盧仁的走狗嗎?”


    “安娜,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說的話。”


    “我……”一瞬之間,朝雲昔似乎聽見了這個嗓音帶著堅毅的女性,聲音當中出現了哭腔,“我想要相信你,可是我,我太害怕了……”


    安娜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似乎是想要掩蓋住自己的不知為何已經開始發抖了的聲音。


    “我希望你能夠相信我,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你說的,盧仁?他是那個長著鷹鉤鼻的男人?”


    安娜坐到地上,把自己的頭埋進膝蓋當中,而後微微地動了動自己的頭,表達了肯定的意思。


    “我大概是曾經偷了他的車票,可……那應該算是我在精神非常混亂,接近崩潰邊緣做出的一種本能反應……我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了,總之我想說的是,我來到這裏,遇上你們,這一切應該都算是巧合……”


    “你真的不認識盧仁?”安娜把頭從膝蓋裏抽出來,隨後看向了朝雲昔的方向,像是要用正麵的眼神之間的交流,從中看出什麽來。


    朝雲昔搖了搖頭,作為回答。


    “我相信你。”


    僅僅是這樣的一句回複,就好像結束了這樣一段,原本看上去要經曆很久才能解決的誤會。


    而且在安娜的語氣當中,朝雲昔所聽到的不是什麽敷衍了事,或是欺騙一樣的語氣,更像是經過了某種不為人知的深思熟慮之後得出的答案,雖然這聽上去有些不現實。


    月光灑下的方向,逐漸發生了變化。


    緊閉的木屋門,也終於是打開了。


    遠遠的就看見,在客廳的幾張桌子拚湊在一起搭建成的“手術台”上,盧卡已經開始恢複了呼吸,盡管還沒有徹底睜開眼睛,但看上去像是已經脫離了風險的樣子。


    埃琳娜一副滿頭大汗的模樣,頭發也變得蓬頭垢麵,而另外一邊的漢斯,看上去也像是經曆了一場極度耗神費力的勞動,幾乎動彈不得地,癱坐在搖椅之上。


    “看來已經沒事了。”安娜站起身,她的目光卻沒有再投向朝雲昔的方向,而像是在盯著朝雲昔腳下的地麵,隨後嘴中開始說起來:


    “先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會向你解釋的,有關於盧仁,和我們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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