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是轉天下午兩點車,我們激動的一夜沒睡,我問胖子咱們總共還剩下多少錢,胖子數了數說還剩下一百五,這點錢也就夠回來的路費和夥食費。


    我一想這不行啊,咱們十幾年沒回去了,空著兩手去見鄉親們,太不合適了,得想辦法弄點錢給鄉親們買點禮物才是。


    胖子說幹脆把我這塊玉賣了換個千八百的。


    我說你還是留著吧,你他娘的別總惦記著你爹留給你的那點東西,賣出去可就拿不回來了,別到時候把腸子悔青了。


    最後我找出了一點值錢的東西,我們身上有塊鷹歌牌機械表,是我當上連長時我爹給我買的,屬於限量供應的限量版,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在當時市麵上能值二百多塊錢。我去潘家園把表賣給了大金牙,這孫子什麽都收,一聽說我們要去內蒙動手,還讚助了我們一百塊錢,並約定我們找到的東西,由他來聯絡買主。


    八十年代,三百塊錢足夠普通家庭過兩三個月的奢侈生活,是一筆很可觀的錢。用這三百多塊錢,我買了不少吃的東西,都是蜜餞奶糖罐頭巧克力茶葉之類的,這些在山裏是吃不到的,剩下的錢在黑市全換成了全國糧票。


    兩天兩夜的路程在充滿期待的心情中顯得有些漫長,到了站之後還要坐一天的拖拉機,然後再進山走一天一夜的山路。


    我們倆進山之後走了不到一天就再也走不動了,攜帶的東西太沉了,每人都要負重一百多斤,我咬咬牙還能堅持,胖子是真不行了,坐在大樹底下喘著粗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多虧碰上了從屯子裏出來辦事的會計,我們插隊是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成天跟我們後頭玩,一口一聲的管我們叫哥。


    會計一看我們這麽多行李,趕緊又跑回村裏,叫了幾個人牽著毛驢來接我們,這些人上了年紀的我們都認識,還有兩個十二三歲的丫頭,是我離開以後才出生的,她們都管我叫聽著就別提多變扭了。


    我問會計:怎麽屯子裏沒見年輕的男人們


    會計回答說:屯子裏的勞力們都跟考古隊幹活去了,那不是七六年唐山大地震嗎,雖然跟俺們這噶離得十萬八千裏,但是跟俺們這嘎屬於一條地震帶,這一地震把喇嘛溝牛心山整個給震裂了,裏麵有座整的跟宮殿似的大墓,俺們屯子裏好些膽大的都進去搬東西,那家夥,好東西老鼻子去了,結果不知咋整的,驚動了縣政府,考古隊跟著就來了。說這是大遼蕭太後的陵寢,還把大夥家裏的好東西全給整走了,一件都沒留下。然後考古隊的跟牛心山那噶耷也不整啥伍的,好象是說那山下麵還有好多好東西可挖。把屯子裏的勞力們都雇去幹活了,一個勞力管吃管喝一天還給三塊錢。這不都整好幾年了,也沒整利索,不少人還擱那幹活呢。


    我跟胖子一聽這話差點沒吐血,真是敢上我們哥兒倆燒香,連佛爺都掉腚。


    不過也沒辦法,總不能去跟考古隊文物局分那些公家人搶地盤吧。既然來了,玩幾天再說,回頭想辦法再找別的地方,反正大型古墓又不是隻有牛心山那一座。


    快進屯子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鄉親們都在門口等著,大夥都擁了過來,問長問短的,燕子領著自己的女兒哭著對我們說:哎呀,老胡胖子,你們可想死俺們了,怎麽一走這麽多年一點音信都沒有呢。燕子她爹把我們倆緊緊抱住:你們倆個小兔崽子,一走就沒影兒了,這回不住個兩三年,誰都不許走。


    我跟胖子全哭了,胖子在這住了六七年,我隻住了一年,但是山裏人樸實,你在這住過,他們就永遠拿你當親人一樣對待。這裏還是以前那樣,一點都沒變,沒有電,沒有公路,這裏有不少人一輩子沒見過電燈,我心裏越想越難過,琢磨著等有了錢,一定得給鄉親們修條公路,可是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錢呢。


    這時村裏的老支書被人攙扶著也走了過來,還沒到跟前就大聲說:主席的娃們又回來了主席他老人家現在還好嗎文化大革命整的咋樣了


    我聽著都納悶兒,主席他老人家現在好不好我上哪知道去。我趕到前邊扶著老支書的胳膊說:他老人家好著呢,天天都躺在紀念館裏,大夥誰想他了,買張票就能進去看看他老人家了,文化大革命早結束了,現在小平同誌正領著咱大夥整改革開放這一塊呢。


    老支書好象沒聽見我說什麽,扯著脖子大聲問:明同誌是整啥的


    燕子在旁邊告訴我:你別聽他說了,也不知道咋整的,他七三年就聾了,啥也聽不清楚了,還老犯糊塗。


    我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在老支書耳邊大聲說:支書啊,我給您帶了好多好吃的,一會兒給您送過去,您慢慢吃啊。


    眾人邊說邊走,就進了屯子,老支書還在後邊大喊:孩子們,你們回去向他老人家匯報俺們堅決擁護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該咋整就咋整。


    晚上,燕子家的炕桌上擺滿了炒山雞片,熏鹿腿,中間一個大沙鍋裏煮著酸菜粉汆白肉,燕子的丈夫以前跟我們也是很熟的,他去牛心山幹活沒回來,暫時見不到。


    燕子的爹跟我們一起喝酒說話,我就說到牛心山那座古墓的事情,順便問他這大山裏還有沒有古代貴族的墓葬。


    自古以來,山裏人一直認為盜墓就是一項創收的副業,不存在什麽道德問題,北方是這樣,南方湘西一帶就拿搶劫殺人當副業,山民白天為農,晚上為匪,躲在林子裏,專殺過往的外地客商,從不留活口。這是千百年的生存環境所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窮山惡水就吃古墓,吃過路的活人。隻要附近有古墓,就會有人去挖。偏遠的地區,山高皇帝遠,王法管不到這裏,雖然這道理在法律上沒人能說得通,但事實是這些在深山老林裏都很正常。這附近的古墓大多年代太久,滄海桑田,早就沒有了明顯的標記,要不然早都被山民們挖光了。


    燕子她爹說很久以前還沒解放的時候,這屯子裏也出過幾個年輕的業餘盜墓賊,當時還不知道牛心山有墓,他們去了一個傳說中的地方挖墳掘金,結果不知碰上了什麽,全部都有去無回,燕子的二叔就是其中之一。那個傳說中的地方,燕子她爹知道大概的方位,但是一直沒敢去過。


    說起往事,就讓老人陷入了回憶之中,點上了亞布力老煙袋,叭噠叭噠抽了幾口,沉思了很長時間才開口說道:你們想找古墓,這附近除了牛心山就沒有了,故老相傳,從這向北經團山子進山,五天路程,在中蒙邊境的黑風口有一條野人溝,傳說那片全是大金王公貴族的墳墓,不過那地方人跡罕至,還有野人出沒,你們有膽子去嗎


    野人溝的名字當初我也聽說過,不過並沒聽說那裏有古墓,上一撥的盜墓賊究竟是被什麽東西所害,別說我不知道,燕子她爹不知道,整個屯子裏也沒人清楚。


    深山來林裏,危險的東西太多了,各種野生猛獸,甚至天氣變化自然環境都可能要了人的性命,要是碰上大煙泡,給捂到裏麵,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逃不出來。


    我們去意堅決,燕子她爹也阻攔不住,屯子裏沒有人真正去過黑風口野人溝,隻知道大概的方位。因為那裏快到邊境了,也沒有人煙,屯子裏的人就算進山打獵或者采山貨都到不了那麽遠。再加上燕子她爹上了年紀,患上了老寒腿,已經不能進山了,燕子當時正懷著她的第二個孩子也不能出遠門。屯子裏的青壯年都在喇嘛溝幹活,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燕子她爹說:我不親自帶你們去始終是不放心,其實野人溝的危險並不是來自野人,關鍵是地形複雜,一到冬天就刮白毛風,進去容易迷路。不過現在是初秋,這一節就不用擔心了,你們要去,一定要多帶好狗,還要找個好向導,咱們屯子這幾年養了幾條獒犬,這次都給你們帶上。


    獒並不是單指藏獒,在東北管體型龐大的猛犬就叫做獒犬,和藏獒還不完全一樣。


    在北方草原森林中生活的獵手牧民,由於受到狼群和黑熊這些野獸的威脅,憑普通的獵狗很難應付,便用從西藏學來了養獒的法子養獒犬。俗話說九狗一獒,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九條狗裏麵就能出一條獒。必須是一條血統優良的母狗,一窩同時產下九條小狗,把這九條小狗打一生下來就關到地窨子裏,不給吃喝,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唯一一隻就是獒。獒生性凶猛無比,三隻獒犬足可以把一頭壯年的人熊活活撕成碎片。


    屯子裏一共有三隻獒,再加上五條最好的獵犬,全交給了我們,燕子她爹又給我們推薦了一個向導英子。


    英子才剛十九歲,是少見的鄂倫春族,在這個屯子裏,年輕一輩的獵人中,沒有人比英子更出色,她是大山裏出了名的神槍手,別看她歲數小,從小就跟她爹在林子裏打獵,老林子裏的事情沒有她不清楚的,村裏這三條獒犬,有兩條是她親手養的。


    出前,我又讓燕子幫忙準備了一些東西,鳥籠子,糯米,黑驢蹄子,撬棍,一大桶醋,燒酒。


    等都收拾停當,燕子她爹千叮嚀萬囑咐,實在找不到就別勉強了,快去快回,一直把我們送進團山子他才回去。


    對於找古墓我是比較有信心的,隻要能到了野人溝,沒有古墓也就罷了,倘若真有,我肯定能找到。關於盜墓的事,我從書上學了一部分知識,還有大部分都是以前聽祖父講的,我祖父胡國華在舊軍閥部隊裏當過軍官,他手下有些士兵,曾經是東陵大盜孫殿英的部下,參與過挖掘多次大型盜墓行動,經驗豐富,我祖父的所知所聞,多是聽他們所言.


    曆來盜墓就分為民官兩種,官盜都是明火執仗的幹,專挑帝陵下手,秦末的楚霸王項羽應該是官盜的祖宗了,至於三國時期的掘子軍摸金校尉等隻不過是把官盜係統化,形成流水線作業了。民間也有業餘和專業之分,業餘的有什麽挖什麽,專業一些的就專門找一些貴族王候墳墓,小一點的就瞧不上眼。


    而盜墓的關鍵在於能找到古墓,這就是一門極深的學問,中國數千年朝代更替,興廢變化,帝王陵墓的建造和選位都不太一樣.在秦漢時期,上行下效,多是覆鬥式的墓葬,覆鬥就是說封土堆的形狀,象是把量米的鬥翻過來蓋在上麵,四邊見楞見線,最頂端是個小小的正方形平台,有些象是埃及的金塔,隻不過中國的多了一個邊,卻與在南美現的失落的文明瑪雅文明中的金字塔驚人的相似。這中間的聯係,就沒人能推測出來了。


    唐代開山為陵,工程龐大,氣勢雄渾,這也和當時大唐盛世的國力有關,唐代的王陵到處都透著那麽一股舍我其誰天下第一帝國的風彩。


    從南宋到明末清初這一段時期,兵禍接連不斷,中國古代史上最大的幾次自然災害也都出現在這一時期,中國的國力虛弱,王公貴族的陵墓規模就不如以前那麽奢華了。


    再後來到了清代,康乾時期,國家的經濟與生產力有得到了極大的恢複,陵墓的建築風格為之一變,更注重地麵的建築,與祭奠的宗廟園林相結合,吸取了前朝的防盜經驗,清代地宮墓室的結構都異常堅固,最是難以下手.


    說到底,不管哪朝哪代,中國數千年來的墓葬形式,都來源於伏曦六十四卦繁衍出來的五行風水布局,萬變不離其宗,都講求占盡天下形勢,歸根結底就是追求八個字:造化之內,天人一體.


    這種墓葬文化是中華文明的精髓所在,蒙古回紇,土蕃,金齒,烏孫,鮮卑,佘民,女真,黨項等少數民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陵寢的格局紛紛效仿中原的形式,但是多半都隻得其皮毛而已.可以說,隻要懂得觀看天下山川大河的脈向,隱藏得再深的古墓也能輕而易舉的找到.


    再往前走就是茫茫無盡的原始森林,英子帶著八條大狗在前邊開路,胖子牽了匹矮馬馱著帳篷等等物資裝備,我拎著獵槍走在後邊,一行人就進入了中蒙邊境的崇山峻嶺之中。


    胖子一邊走一邊問前邊的英子:大妹子,野人溝的野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野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你見過沒有


    英子回頭說道:俺也知不道啥是野人,聽俺爹說這些年好多人都見過,但是沒人捉過活的,死的也沒見到過屍,見過的也說不清楚是個啥樣。


    我在後邊笑道:胖子,你可真他娘的沒文化,顧名思義,野人就是野生的人,以後好好學習啊。知道什麽是野生的人嗎就是在野地裏生的,可能是樹上結的,也可能是地裏長的,反正就不是人工的。


    野人是很神秘的,神農架野人的傳說由來已久,我在部隊裏就曾經聽說過,據說有個解放軍戰士曾經在神農架開槍打死過一個野人,野人的屍體掉下了萬丈懸崖,到最後也沒弄清那野人到底是人,還是隻長毛的大猴子。幾乎所有見過野人的目擊者都一口咬定:野人身高體壯,遍體生滿了細長的黑色毛。


    聽英子給我們講,黑風口的那條野人溝,以前不叫野人溝,叫做死人溝,再往前更古老的時候,也不叫死人溝,是叫做捧月溝。曆來是大金國貴族的墓地,後來蒙古大軍在黑風口大破金兵主力,屍積如山,蒙古人把死者都扔進了溝裏,整條山穀都快被填滿了,所以當地人就稱這裏是死人溝,再後來有人在這條山穀附近看見了野人,傳來傳去,死人溝的名字就被野人溝代替了。


    野人沒什麽可怕的,野人再厲害能比得上獒犬嗎我腦子裏突然出現一個念頭,野人不知道在市場上能賣什麽價但是隨即一想,這麽做不太人道,還是別打活物的主意了,還是把心思放在挖古墓上是真格的。


    由於帶著馬匹,不能爬坡度太陡的山,遇到大山就要繞行,這一路行來格外緩慢,好在秋天的原始森林,景色絢麗,漫山遍野的紅黃樹葉,層林盡染,使人觀之不倦,偶爾見到林子深出跑出一隻兩隻的山雞野兔麅子樹懽獐子,英子就縱狗去追,到了晚上宿營,采些山裏的草蘑香料,燃起營火燒烤,我和胖子都大飽口福,這些天就沒吃過重樣的野味。


    在這大山裏行路,如果沒有帶獵狗,就隻能睡在樹上,我們帶了三隻巨獒再加上五隻大獵狗,這種力量,在森林中幾乎沒有對手,除非是碰上三隻以上的人熊,英子說獒是人熊的克星,林子裏的人熊聽見獒的叫聲,馬上就會遠遠的躲開,所以晚上睡覺我們都睡在帳篷了,忠實的獵犬們在帳篷周圍放哨,沒什麽可擔心的,這些狗比人可靠多了。


    英子的脾氣比燕子年輕的時候可衝多了,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走什麽路線,吃什麽東西,這些都得聽她的,誰讓她是向導呢,那些狗也都聽她的,我雖然當慣了連長,在她這也隻能忍下來當普通一兵了。


    不過英子確實有兩下子,打獵尋路找泉水分辨山裏蘑菇有沒有毒,在深山裏怎麽去找木耳蘑菇榛子都柿,黨參,五味子等等,簡直就沒有她不懂的,而且在山裏有些動物,我都叫不上名來,平生從未見過,英子卻都能說出來,這是什麽什麽動物,在什麽什麽環境裏生活,以什麽什麽為食,用什麽陷阱可以活捉,我跟胖子聽得大眼瞪小眼,隻能說兩個字:服了。


    她們鄂倫春人,都是天生的獵手,鄂倫春這三個字是官方對這個民族的稱呼,也並不太準確,有時候他們也自稱鄂而春或者俄樂春。意思是指在林海山嶺中遊蕩的獵鹿之人。他們長年在小興安嶺的林海之中遊蕩,過著遊牧漁獵的生活,中國剛解放的時候,鄂倫春人全部人口還剩下不到一千人,政府讓他們從生存環境惡劣的深山老林裏出來,過上了定居的生活,但是族人對祖先過的那種遊獵生活,有一種近乎神化般的崇拜和向往,他們信奉薩滿,崇拜大自然,雖然過上了定居的生活,還是要經常性的進山打獵。


    沿途無話,咱們書說簡短,眾人曉行夜宿,在原始森林中行了六七日,終於到達了中蒙邊境的黑風口,黑風口的森林密度之大難以形容,深處幾乎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全是紅鬆,落葉鬆,樺樹,白楊等耐寒樹種,地上的枯枝敗葉一層蓋一層,走一步陷一下。人還好辦,就是馬的自重很大,經常陷住了動不了,我們隻好使出吃奶的力氣連拉帶拽,就這麽走一段推一段的蹭著前進。


    也不知最下麵的有多少年月了,腐爛的枝葉和陷在裏麵而死的野獸,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這種惡臭又混合著紅鬆和野花的香味,聞起來怪怪的,不太好聞,但是聞多了之後讓人感覺還有點上癮。


    到了黑風口,剩下的事就是我的了,我們找到了一條山穀,這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野人溝,這裏的外貌沒什麽奇特之處,沒有喇嘛溝那麽猛惡,但是這是隻直觀的感覺,英子說看起來穀裏肯定有大煙泡,務必要看清楚了再下去,陷到大煙泡裏可就出不來了,要想下到野人溝裏,每人必須準備一根大木頭棍子探路,下邊的落葉太深,比沼澤地還厲害,幸好現在不是雨季,否則別想下去。


    野人溝屬於大興安嶺山脈的餘脈,兩邊的山勢平緩,整個山穀的走向為南北走向,東西兩側都是山丘,最中間的地方終年受到日照的時間很短,顯得陰氣沉沉,穀中積滿了枯爛的樹葉荒草,除了些低矮稀疏的灌木,沒有生長什麽樹木,出了山穀樹木更稀,原始森林到此為止,再向前兩百多裏就是遼闊的外蒙大草原


    其時已近黃昏,血紅的夕陽掛在天邊,我們登上了山坡,放眼眺望,隻見紅日欲墜,天際全是大片大片的紅雲,整個天空都象被濃重的油彩所染,森林覆蓋的綿延群山,遠處沒有盡頭的大草原都在視野中變得朦朧起來,真是蒼山如海,殘陽似血。


    胖子見此美景心懷大暢:老胡,這景太美了,咱這趟沒白來。


    我最記掛的就是野人溝裏的古墓,對照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仔細觀看穀中地形,又取出羅盤辨識八卦方位,心中暗道:總算是他娘的找對地方了,這穀裏必有貴族的古墓。


    野人溝,原名捧月溝,這裏地勢穩重雄渾,有氣吞萬象之感,一端是草原,另一端和大興安嶺相連,外蒙大草原就如同一片汪洋大海,而捧月溝就似是匯流入海的一條大江。


    雖然這裏的風水氣派還不足以埋葬帝王,但是埋個王爺萬戶大將軍之類的大官,那是綽綽有餘了,等到月上中天之時,月光就會為我們指出古墓的方位。


    天色漸晚,太陽逐漸沉入了西方的地平線,大森林即將被陰影吞沒,這裏之所以曾經被稱為捧月溝,是因為月亮升至山穀正上空的時候,仰麵躺在山穀的最深處抬頭去看天空,視覺的餘光會產生一種錯覺,兩側最高的山丘象是兩條巨大的臂膀,伸向天空的明月。這處中的死者取的是日月精璞瑞氣,在我那本祖傳風水書中一章有詳細解釋,有些字麵上的內容雖然看不明白,但是結合實地觀察也不難推測個不離十。


    如果野人溝裏沒有那麽厚的枯葉爛草覆蓋著,直接就可以找到最中間的位置,可是現在隻有等到晚上月亮升起來,才可以根據天上的月亮方位進行參照,下到穀底的最深處尋找古墓。主要還是我們人力有限,幹活的時候不能有偏差,否則那工程量可就太大了。


    現在距離中夜為時尚早,我們把帳篷紮在山坡的一棵大樹下麵,將矮馬栓在樹上,給它喂了草料,點了篝火燒水吃飯,今天晚上的野味是獵狗們捕來的一隻小鹿,這鹿的樣子有些怪,身上有梅花癍,體形不大,長得很不勻稱,後腿粗得異乎尋常,大耳朵沒有角,應該是隻雌的。


    英子見獵狗們拖來這隻怪鹿,急忙趕上前去,把鹿身翻過來檢視死鹿的腹部,怪鹿的肚子上血跡殷然,英子又把鹿嘴掰開,象是要尋找什麽東西,最後終於是沒有找到,氣得她狠狠的在鹿身上踢了兩腳,又對那些大獵狗們罵道:這些熊玩意兒,整天就知道吃,啥也指不上你們這,你們幾個今天誰也不許吃飯


    胖子在一旁瞧得奇怪,便問英子:大妹子,你找什麽呢


    英子一邊抽出尖刀給鹿剝皮,一邊回答胖子的問題:胖哥,你沒見過這種動物吧,這是麝,母麝的肚臍裏有麝香,哎呀媽呀老值錢了,不過這東西賊極了,一瞅見有人要抓它,先一口咬掉自己的肚臍,嚼個稀爛,媽拉個巴子這幾條狗太熊,它們的動作再快點就能得到一塊麝香了。


    胖子聽了之後,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低著頭彎著腰,向自己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使勁。


    我一拍他的腦袋:你他娘的想什麽呢,你以為你是鹿啊,自己能拿嘴夠得著自己肚臍兒,再說你肚臍兒裏全是泥,不值錢。


    胖子急了:胡掰你,我後背有些癢,在樹上蹭兩下,你才是想咬自己的肚臍兒


    我們倆鬥了幾句嘴,就分頭收拾東西,我去撿幹柴,胖子去幫英子烤肉,我們隻烤了麝的一條後腿就足夠吃了,麝的內髒都喂了那五條大獵犬,英子是刀子嘴豆付心,剛才還說不給這幾條狗吃晚飯,現在又怕它們不夠吃。


    另外三條巨獒都高傲的蹲在遠處,根本不拿正眼去看那些搶吃動物肚腸的普通獵犬,英子把麝的兩條前腿分給兩隻獒犬,還有一隻後腿給了體形最大的一隻叫虎子的巨獒。


    三個人圍著篝火吃烤肉,英子給了我們每人一把小刀和一個鹽岩製成的小碗,鹿腿就架在火上翻轉著燒烤,用小刀一片一片的片下來,在碗中一擦就有了鹹味,這頓飯吃得很快,我光想著溝裏的古墓,也沒吃出來麝的肉味與普通的鹿肉有什麽區別。


    吃完之後,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天上的雲流很快,這說明晚上要起大風了,眼見時候差不多了,就把獵狗都留下看守營地,我們三人各自持著木棍獵槍下到了野人溝裏。


    我們每向前走一步,都要先用木棍狠插前麵的地麵,看看有沒有大煙泡。野人溝下麵的情況比我們預先設想的要好很多,雖然有些地方的落葉都沒了大腿,但是沒有形成大煙泡枯葉被雨水浸泡腐爛而形成的沼澤,看來要想挖古墓,還得先把蓋在墓上的落葉清理掉。


    我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又取出羅盤對比,環視山穀的兩側,最後終於把位置確定了下來,這條山穀裏可能有很多古墓,但是最主要的一個,也是最有身份的貴族,他的墓就在我們腳下站立的地方。


    插了一根木棒留在這裏做記號,今天先回去好好睡一覺,養足了氣力明天一早就來動手挖掘,這深山老林的,方圓幾百裏也沒有其他人,沒必要偷偷摸摸的晚上幹活。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給胖子講盜墓的事,既然幹了這行,就應該多了解這些事情,不能光憑力氣傻挖,從我們進山起,我就在不停的給他講。


    在中國自古以來,被記載的最早的盜墓事件大約生在三千年前,那是周朝,三皇五帝,夏候商周的那個周朝,周朝這一時期也分為東周西周兩朝,就是封神演義裏鳳鳴歧山,薑太公等人扶佐的那個王朝,有八百多年的基業,在那個時代裏,共記載了兩次重大的盜墓事件,一次是周幽王的墓被盜,還有一次是商湯墓被盜,幽王墓裏現了兩具全身栩栩如生的青年男女屍體,把盜墓賊嚇得扭頭就跑,而湯王墓裏掘出一塊大烏龜的殼子,上麵刻滿了甲骨文。


    胖子說:老胡你別跟我扯這用不著的,你就說墓裏有沒有鬼有鬼咱們怎麽對付還有上次你說的那個什麽鬼吹燈,我聽著怎麽那麽邪呼呢


    英子說:啥鬼吹燈啊是俺們東北說的煙泡鬼吹燈嗎


    我說:不是東北的那個,是摸金校尉們的一種迷信行為,其實也不一定沒用,墓室裏的空氣質量不好,如果蠟燭點不著,人進去肯定會中毒而死,這些從科學的角度也可以解釋。再說古墓裏怎麽可能有鬼那都是迷信傳說,就算有咱們也不用擔心,我都準備好了黑驢蹄子,糯米之類僻邪的東西了,總之一句話,盜墓就別信邪,要是怕鬼就別盜墓。


    胖子恍然大悟:了半天,你讓燕子準備這些東西是為了避邪啊,我還以為你牛逼哄哄的不怕鬼呢,對了,那醋和鳥籠子是幹什麽用的


    我剛要回答,忽聽山坡上傳來一陣陣獵犬的狂吠,三人都是心中一沉,心想該不會是有什麽野人野獸來襲擊我們的營地了不過那裏有三隻巨獒,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應該敢來惹麻煩,究竟是什麽東西引得獵狗們亂叫急忙緊走兩步趕回山坡之上。


    回到帳篷旁邊,一幅血淋淋的場景出現在麵前,栓在樹上的矮馬不知被什麽猛獸撕咬,整個肚子都破開了,肚腸流了一地,矮馬還沒斷氣,倒在地上不斷抽搐,眼見是不活了。


    獵狗們圍在矮馬周圍衝著矮馬狂叫,好象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叫聲中充滿了不安的燥動。


    按常理說,馬和狗是好朋友,矮馬的肚腸絕不是狗咬的,那會是什麽野獸做的三頭巨獒五隻獵犬環繞在左右,竟然沒有抓到行凶的野獸


    環視四周,哪裏有什麽野獸的蹤影,唯有空山寂寂,夜風吹得林中樹葉沙沙亂響,我們握著獵槍的手心裏全已經是冷汗。


    馬嘴裏吐著血沫,鼻孔裏還冒著白氣,肚腸雖然流了一地,卻一時半會兒咽不了氣,英子對準馬頭開了一槍,結束了它臨死前的痛苦。


    我忽然現馬的腸子在動,不是出於生理反應的那種,而象是被什麽東西拉向地下,拉扯矮馬內髒的東西就躲在馬屍的下麵。


    我趕緊把英子往後拉了一步,剛才的情形胖子英子也都見到了,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腦中均想:會不會是野人幹的


    身處野人溝,先想到的當然是野人,可是野人有這麽大的力量可以撕開馬腹嗎也許它是用了武器,不過會製作武器的那就不是野人了看來是野人所為的設想不能成立。


    還沒等我們想明白,地上的內髒都被扯到了馬屍底下去了,下麵的情況被馬的軀體遮擋完全看不到。


    得先把馬的屍體移開,我掂了掂自己手中的獵槍,這種槍比起我十幾年前在喇嘛溝打人熊用的抬牙子可先進多了,不過這種運動氣步槍口徑太小,難以對大型猛獸形成致命的殺傷。不過在這種場合,有勝於無,畢竟比燒火棍強多了。


    有槍有狗,大夥心裏多少有了些底,於是三人合力推開馬匹的屍體,地上的草叢中,赫然呈現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地洞。


    洞有一個小水桶那麽粗的直徑,成年人想鑽進去不太可能,矮馬的肚腸就是被什麽東西拖進了洞裏,我們剛到的時候,這個洞被草蓋住了,誰也沒有現,見這附近草長,就把馬拴在了這裏。在我們下山穀裏尋找古墓的時候,洞裏的家夥突然襲擊,撕開了馬的肚子,獵狗們雖然凶悍絕倫,但是洞口被馬屍遮住,急得亂叫,卻無可奈何。


    我用手電向洞裏照了照,黑洞洞的,不知有多深,看看洞壁上的痕跡,做了三年多工兵的經驗這時候派上用場了,幾乎可以肯定,這個洞不是人工的,是某種動物用爪子挖的,而且爪子很鋒利,是個挖洞的好手,要不然怎麽能一下撕破矮馬的腹部,但是究竟是什麽動物,可真就想不出來了,就連對森林了如指掌的英子也連連搖頭,對這樣的動物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我估計這附近還會有其它的洞口,看來這野人溝看似平靜,風景優美,實則暗藏凶險,難怪幾十年前來這盜墓的那一隊人有來無回,不知他們是不是也碰上了這種地下凶殘的怪獸。


    此地不宜久留,決定不等天明,連夜行動,三個人分成兩隊,我和胖子帶五條獵狗,到山穀下麵去挖墓,英子帶著三隻巨獒,在附近尋找襲擊我們的怪獸,那家夥再厲害也不會比三隻巨獒更凶猛,與其消極防禦,不如主動出擊,如果哪一方有情況生,就鳴槍通知,另一方盡快趕去支援。


    單說胖子引著五條大獵犬,我背著工具等應用之物,兩人作一前一後,按照先前探好的道路下到了穀底。


    我取出兩把工兵鏟,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扔給胖子:小胖,活幹得麻利點,這裏不宜深葬,落葉層下的古墓不會太深,咱們越早挖到古董越好,然後就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回家,賣了錢給鄉親們修條公路。


    胖子往自己手上吐了兩口唾沫:看胖爺我的。


    德製工兵鏟上下翻飛,每一下就戳起一大塊枯枝落葉形成的淤泥。


    野人溝的山穀裏雖然沒什麽樹,但是一刮風就會把周圍山上的樹葉吹進來,積年累月,著實深厚,我們輪番上陣,足挖了六七米深,終於見到了泥土,我用手抓起一把,土很細,顆粒分明,沒有塊狀的土疙瘩,用舌尖嚐了一下,有點甜,沒錯,這就是封土堆,下麵四五米就是墓室。


    快挖到墓室的時候就要小心了,有些墓裏是有防盜機關的,北宋遼金時期的古墓不象唐代以前,唐代以前都是落石暗孥等機關,北宋時期防盜技術相對成熟起來,尤其是一些貴族墓葬,不可做能象帝王墓那麽大的工程,動員的人力也有限,當然這隻是相對而言,裏麵的東西可是一點都不含糊的,否則也配不上這塊風水寶地。


    象這裏的北宋晚期金人古墓,應該會用當時比較流行的防盜技術天寶龍火琉璃頂,這種結構的工藝非常先進,墓室中空,頂棚先鋪設一層極薄的琉璃瓦,瓦上有一袋袋的西域火龍油,再上邊又是一層琉璃瓦,然後才是封土堆,隻要受到外力的進入,這頂子一碰就破,西域火龍油見空氣就著,把墓室中的屍骨和陪葬品燒個精光,讓盜墓賊什麽都得不到。


    當然這是一種迫不得已的辦法,墓主拚個同歸於盡,也不讓自己的屍骨被盜墓賊破壞,這種機關隻在北宋末年的金遼時期流行過一陣,後來出現了更先進的機關,天寶龍火琉璃頂也就隨之被取代了。


    這種小小機關瞞不到我,這個機關最大的弱點就是,從側麵挖,頂上的龍火琉璃瓦就不會破。所以挖到封土對我們就開始轉向深側麵挖掘,兩個人幹得熱火朝天,也不知道什麽是累了,有在側麵挖了足有六七米深的一個大坑。


    不經意間天已經大亮了,英子回來說附近什麽也沒找到,她先去林子裏打?


    ?準備午飯了,等吃的弄好了派條狗來叫我們。


    英子走後我們倆接著幹活,最後在側麵挖到一層硬土,堅如磐石,工兵鏟敲到上邊隻有一個白印出現。


    胖子大罵:,這怎麽還有水泥早知道咱們提前帶點炸藥來了麽挖啊。


    我說:炸藥那是粗人用的,這是夯土層,頂上有機關保護,墓室的四周也不會被建造者忽略,這種土是用當時的宮廷秘方調配的,裏麵混合了一些糯米汁,還有童子尿什麽亂七八糟的,比他娘的現代的混凝土都結實。這秘方是北宋皇帝的,後來金國把北宋滅了,這才流傳到金人貴族手中。


    我把那一大桶醋搬了過來,讓胖子用大勺子,一勺一勺的淋到夯土層上,等這一桶醋澆完了,這塊墓牆也就被腐蝕的差不多了,你別看醋的腐蝕性並不太強,但是對這種用秘方調配的夯土有奇效,這就叫一物克一物,到時候再挖就跟挖豆腐差不多了。


    依法而行,果不其然,眼見墓室就要被挖開了,二人正得意間,忽聽林中傳來一聲槍響,驚得樹上的鳥群都飛了起來。


    胖子急道:我大妹子開的槍


    我拎起工兵鏟和獵槍:咱們快去看看。


    二人顧不上身體的勞累,甩開雙腿,一步一陷的在落葉層上疾行。


    我們聞聲向林子深處趕去,五條大狗也緊緊跟在後邊,向林中跑了一段,忽然見到英子帶了三頭巨獒朝我們奔了過來。


    見她沒事,我才把提著的心放下:大妹子,是你開槍嗎現什麽了嗎


    英子臉色刷白,跑得氣喘籲籲:哎呀媽呀可嚇死我了,我在前邊那旮瘩現幾個窩棚,進去一看吧,老嚇人了,全是死人,黑呼呼的都爛了,我開頭沒瞅清楚,還以為是野人呢,就放了一槍,最後到底是啥人的屍體我也沒看清楚。


    我這才明白,別看英子虎了吧幾的,原來也有弱點,她最怕死屍,還以為她在森林裏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過在這中蒙邊境的深山老林裏現死屍,還有窩棚,這本身就夠不可思議了,既然蓋了窩棚就說明他們是住在這裏,那些死者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住在這沒有人煙的大山深處


    還是過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找到點線索,我心中隱隱約約覺得他們和以前在這裏失蹤的那批盜墓者有關係。


    英子引領我們到了她現的那幾個窩棚處,這些窩捧做工非常粗糙,用泥和稻草混合搭建,也用了少量的木料,都建在樹木最密集的地方,搭建在大樹上麵,顏色也很隱蔽,如果不在近處很難現。


    我們爬進了其中一個窩棚,見裏麵有不少獸皮,在角落處果然有三具屍體,屍體由於過度的腐爛而呈現黑色,肌肉幾乎爛沒了,皮膚幹癟,眼眶和鼻孔裏時不時的有蛆蟲螞蟻爬進爬出。我心想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野人溝的那些野人吧。


    胖子湊到跟前看了兩眼,對我說:老胡,我說怎麽野人溝裏見不到野人呢,原來都已經老死了。


    我點頭說道:奇怪的是這些野人的工具很先進,你看他們還穿著衣服,哪有穿衣服的野人呢我怎麽覺得這衣服這麽眼熟呢


    死屍身上都穿著尼子大衣,穿的年頭多了,估計得有幾十年之久,都已破爛肮髒得不成樣子,但是從款式上看,總讓人覺得好象在哪見過。


    我現最裏邊的那具屍體衣服領子上似乎有一個金屬的東西,我把它摘了下來,抹去上麵的汙漬,象是個軍服上的領花,但是絕不是中隊的。


    這時胖子也找到一樣東西,從角落裏摸到一把戰刀,那刀已經很多年沒拔出來過了,他使了好大力氣,最後一聲把刀抽了出來,這刀的鋼口極好,隔了這麽多年,仍然光可鑒人,看來主人生前對這把刀非常愛惜,肯定時不時的擦拭。


    我一看這刀就明白了,他娘的原來傳說中的野人就是這幾個日本鬼子啊。


    胖子卻想不通,日本戰敗投降之後不是都回國了嗎這些小鬼子怎麽沒走


    我說這也不奇怪,你對曆史上的事知道的太少,暴露了你不學無術的本質,胖子說你別廢話,趕緊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我的推測,當年日本無條件投降前夕,蘇聯的機械化大軍南下進攻駐紮在中國東北的關東軍,把號稱日軍最精銳的百萬關東軍打得土崩瓦解,有些鬼子被打散了,流落到森林深處,不敢出去,又與外界失去了聯絡,不知道日本已經戰敗投降的事情,所以就一直躲藏在森林裏,直到老死在了這裏。


    有的人在這見到了幾個疑神疑鬼躲躲藏藏的日本鬼子,他們的衣服早就髒得不成樣子,在森林裏住著也不刮胡子,那不就把他們當成野人了嗎。


    其實我也是憑空推斷,真正的原因怎麽回事,除非這幾個鬼子活過來自己交代,否則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真相了,經過我這麽一說,胖子英子倆人就能理解了。


    英子說:小日本子指定是迷路了,別看這是森林邊緣,但是往北全是大草原,還有大泥掉子一種全是泥的沼澤,北邊根本走不出去,往南就是原始森林,沒有狗帶著,最有經驗的老獵人都別想走出去,真是活該。


    我翻了翻這些死屍的物品,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翻著半截我突然想到,四十年代末來這盜墓的那些人會不會是碰上日本鬼子,被殺害了應該是有這種可能的,他們也想不到在這麽荒涼的地方也能碰到日本鬼子。


    正想著,忽然從一個軍用隨行包裏現了一個筆記本,寫的都是日文,紙張黃,上麵的字跡尚可辨認,不過三個人中沒人懂日語,好在裏麵有不少漢字,隻好和書漢讀,隻看日文中的漢字,不過日文漢字和中文意思相去甚遠,有些意思甚至相反,舉個例子,比如日文漢字中留守這個詞,和漢字字麵的意思就背道而馳出的意思即使是這樣,把這些詞連起來,還是差不多能看明白一半,再加上一些我們主觀的推測,其大概的意思就是說:


    東寧的關東軍主力被蘇軍機械化部隊擊潰,並木少佐帶剩餘的一個小隊的士兵關東軍甲種師團中,一個小隊的編製規模為士兵,逃往黑風口的一座秘密地下要塞,準備和在要塞中的其餘關東軍匯合,同蘇聯人進行最後的決戰,以玉碎報效天皇。結果快抵達的時候踩破了大煙泡,唯一一個知道要塞位置的士兵和帶路的向導掉進去淹死了,剩下的人始終沒找到秘密要塞的入口,想往回走又迷了路,也沒有通訊器材,隻好在深山裏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三十幾年,一個一個的相繼死去後邊就沒了,估計寫字的人寫到這裏的時候就死了。


    我把筆記本扔在一邊,現在沒空看這些破爛了,山穀裏的墓牆已經腐蝕的差不多了,趕緊回去,拿東西走人,不要再管這些日本鬼子了,反正都已經快腐爛沒了。胖子說這刀可歸我了,當年我家裏有好幾把佐官刀,文革時都給抄走了,我還想收藏一把呢。我勸他說這是管製刀具,你帶不上火車,等回了北京去舊物市場看看有沒有,給你買把新的。


    我們三人趕回野人溝的古墓,活幹的已經差不多了,用工兵鏟切了幾下,墓牆上就被破出一個大洞,我用手電照了一下,裏麵空間還不小,這個洞距離墓室的地麵還有一米多的落差,胖子大喜,挽起袖子就想進去,我將他一把拉住:你不要命了幾隻麻雀去,先把麻雀裝鳥籠子裏,放進墓裏測測空氣質量再說。


    在林子裏的麻雀很好爪,不想人口密集的地方,都精了,用最簡單的陷阱,撒幾粒小米,上邊把我們做飯的鍋倒著支起來,人躲在遠處,看見麻雀進到鍋下邊吃米,一拉繩把支鍋的木頭拽倒,鍋扣下來,就算抓住了。


    一次就抓了三隻,我先把其中一隻裝進鳥籠子,在籠子上拴了根繩子扔進下麵的墓室深處,抽了兩支煙,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鳥籠子拉了上來,一看那小麻雀翻著白眼,已經不行了。


    這處墓封閉在地下數百年,裏麵空氣不流通,屍體凡是腐爛之前,都必先膨脹,充滿屍氣,,隨後皮肉內髒才由內而外開始腐爛,墓室裏雖然說並不具備真正意義上的真空環境,但是如果不通風的話,裏麵腐屍的臭氣還是會憋在其中,就算隔了幾百年也不會散盡,就算沒有屍氣,隻有幾百年不曾流動過的空氣,也會形成對人體有害的毒氣,人一旦吸入這種有毒氣體,輕則頭昏腦脹,重則中毒身亡,除非配備有防毒麵具,否則在這一環節上,半點大意不得。


    看來墓中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重新被山風吹淨毒氣,於是我們回到山坡上吃了些幹糧肉幹,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幹了不少活,都很疲倦了,但是一想起墓中的行貨,倦意也就一掃而光了,這是我們頭一次動手,最好能整出點值錢的東西,以前我對盜墓的認識都隻停留在理論階段,今天這一實踐,還真不算難,當然這也和我們選取的目標有關係,金國女真人在當時屬於未開化的蠻族,他們建的這處墓幾乎完全照搬北宋的形式,規模很小,估計也是俘虜來的宋朝工匠所築,畢竟那天寶龍火琉璃頂工藝是很複雜的,沒有高的手藝很難搭出來,稍有偏差,就會把修墳的人燒死在裏麵。


    吃完了幹糧,看看天色不早,想來那墓中的空氣也換得差不多了,我們都擔心晚上再被那地下洞的怪物襲擊,急於早些取了東西走人,於是帶上器械,又重新下到野人溝的山穀裏。


    這次仍然先放了麻雀進去,見麻雀被取出來後仍然活蹦亂跳,看來已經沒問題了,我同胖子二人喝了幾口燒酒,以壯膽色。戴上了口罩手套,脖子上掛了摸金符,懷中揣上黑驢蹄子和糯米,拿了手電筒,腰裏掛上工兵鏟就要動身進入古墓。


    英子見狀拉急忙住我說:帶我也進去看看唄,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古墓裏是啥樣呢。


    我說:古墓裏沒什麽別的,就是古屍和陪葬品,有什麽可看的,其實我這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以前從來都沒進去過。再說你不是怕死人嗎怎麽現在又不怕了


    英子好奇心很強,看我和胖子搞得挺神秘的,更是心癢,非要進去不可,我一想,反正這荒山野嶺的,也不用人放風盜墓賊很少一個人單幹,一般都是三人一組,一個挖土的,因為坑外不能堆土,所以還有一個專門去散土,另有一個在遠處放風,讓她進去參觀參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給英子也找了副口罩帶上,囑咐了她幾句,進去之後千萬別把口罩取下來,第一裏麵的空氣質量不好,第二活人的氣息不能留在墓裏,不吉利,第三,不能對著古屍呼氣,萬一乍了屍那可是麻煩得緊,雖然這都是迷信傳說,但是這些規矩從幾千年前傳到今天,不管怎麽說,都有一定的道理,咱們小心無大過,一切都按老例兒來就是了。


    胖子早就焦躁起來:胡八一,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了,你要不敢下去,讓胖爺我自己去,你們就等著數錢吧。


    我說去你娘的,你下去連棺槨可能都找不著,得了,咱也別絆嘴了,天都快黑了,趕緊幹活。


    墓牆上被我們挖開的洞距離墓室的地麵隻有將近一米多高的距離,用不著繩索,直接就能下去,我腳一落地,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緊張,總算是進來了。


    墓室的麵積不大,頂多有三十平米見方,看樣子是按照活人宅院的所設計,有主室後室兩間耳室。我們進來的位置剛好是個耳室,墓主的棺槨就停在主室正中央。


    沒有墓床,主室中間挖了個淺坑,黑沉沉的棺槨就放在坑中,半截露在上邊,這是個墓中墓。


    主室角落裏堆著幾具骸骨,頭骨上凹陷開裂,有明顯的鈍器敲擊痕跡,可能都是用來殉葬的俘虜或是妻妾仆從,我們不考古,這些就不願去理會了。


    英子忽然拉住我的胳膊:胡哥,你看這牆上還有畫呢。


    我用手電往英子所說的墓牆上照去,果然是用彩繪浮雕著一幅幅的圖畫,畫中人物形貌古樸,栩栩如生。年代隨久,色彩依然鮮豔,不過隨著流動的空氣進入墓室,過不了多久這些壁畫就會褪色。


    胖子讚歎道:看來這墓裏的死人在古代可能還是個畫家。


    我說你別不懂裝懂行嗎,在唐宋年間,王候墓中多數都有壁畫,用來記述墓主生平的重大事跡,咱們且看看這裏埋的是什麽人物。


    壁畫一共八幅,我們順序看了一遍,這些畫有的畫著在林中射獵的場景,有的是在殿堂中同朋友飲酒,有的畫著出征的場麵,有的畫著押解俘虜的情形,最後一幅繪有封侯的場景,每幅壁畫中都有一個頭戴狐裘的男子,應該就是墓中埋的墓主,看來這是個將軍墓,至少是個萬戶候。


    當年金兵南下滅宋,著實劫掠了大筆金銀財寶,這位金將說不定就把他的一些戰利品一並帶入了地下,反正也都是我們漢人的寶貝,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三人先在墓室裏轉了一遭,兩處耳室都是些瓷罐瓦盆之類的器物,後室有四具馬骨和一些盔甲兵器,此外就沒什麽多餘的東西了,看來金人不追厚葬,我多少有些失望,在東南角點上隻蠟燭,三人一起來到主室的棺槨前,有棗沒棗就看這一杆子了。


    墓主的棺槨體積不小,是紅木黑漆,上麵繪著金色的紋飾,顏色和造型非常古怪,這應該是和女真族的民族圖騰之類有關,我摸了摸棺板,很厚實,一般窮人用不起這麽厚的棺材,能有口薄棺就不錯了,混得再次的就拿草席卷了隨便埋地裏。


    棺木中的極品是蔭沉木的樹窨,也就是樹芯,一棵蔭沉木從生長到成材,至少需要幾千年的時間,這種極品可遇而不可求,隻有皇室才能享用,屍體裝在蔭沉木的樹窨裏麵埋入地下,肉身永遠不會腐爛,比水晶造的防腐棺材都值錢,比冰箱的保鮮功能還管用,其次就是乹木,椴紅木,千年柏木,樹芯越厚越有價值,第一是防止屍體腐爛,第二是不生蟲子,能有效的防止蛆蟲螞蟻咬噬,不象普通的木料,用不了多久就被蟲蟻蛀爛了,哪個墓主也不希望自己死後的屍身讓蟲子吃,那種情形想想都惡心,所以貴族們的棺槨木料都有嚴格要求。


    我們麵前的這具棺槨在木料,雖不及皇室宗親,也算得上極奢遮了,我用工兵鏟插進棺板的縫隙中,用力撬動,沒想到釘得牢固,連加了兩次力都沒撬開。


    胖子也抽出家夥上來幫忙,兩人合力,棺槨出嘎吱吱吱的響聲,終於撬開了一條大縫,我們又變換位置,一個接一個的把棺材釘都撬了起來。


    這墓中很幹燥,特殊材料製成的墓牆防水性很好,頭上的琉璃瓦也不滲水,再加上野人溝的雨水大部分都被落葉層吸收了,所以棺材中的灰塵不少,這一動使得灰塵飛舞,雖然戴著大口罩,我們還是被嗆得不斷咳嗽,回去說什麽也得準備幾副防毒麵具,要不然早晚得嗆出毛病來。


    胖子想去推開棺材蓋子,我突然想嚇唬嚇唬他,搞點惡作劇,於是拉住他的胳膊說:胖子,你猜這棺材裏有什麽


    胖子說:我哪知道啊,反正裏邊的東西掏出來能換人民幣還能換全國糧票。


    我故意壓低聲音說:我以前聽我祖父給我講過一段太平廣記裏的故事,裏麵也是說兩個盜墓的,一胖一瘦,他們在古墓裏挖出一口大棺材,無論他們使出刀砍斧劈各種辦法,那棺材卻說什麽也整不開,其中一個胖盜墓賊會念大悲咒,他就對著棺材念了一段,結果那棺材蓋自動開了一條縫從裏麵伸出來一條長滿綠毛的胳膊


    胖子倒沒害怕,可把英子嚇得不輕,一下躲在胖子後邊:胡哥,你可別瞎扯了,也不看這是啥地方,想嚇死人啊。


    胖子知道我要嚇唬他,他除了有恐高症之外,還真是什麽都不怕,當年在學校跟別的小孩打架,就屬他手黑,此時胖子麵無懼色,絲毫不為我的恐嚇所動,一派大義凜然的表情:英子大妹子,你別聽他的,這小子就是想嚇唬我,也不看胖爺是誰,我怕過什麽啊我,你讓他接著說。


    我接著說道:那條長滿綠毛的胳膊,手指甲有三寸多長,一把抓住了念大悲咒的那個胖盜墓賊,將他拉進了棺材中,棺板隨即合隴起來,隻聽裏麵傳來一聲聲的慘叫,嚇得另外一個盜墓賊扭頭就跑


    胖子咧著嘴幹笑了幾聲,笑得有點勉強,估計他心裏也犯滴咕了,但是硬要充好漢,走上前去和我一起推動棺板,結果我們用力太猛,一下把棺板整個推到了地上,棺槨中的事物一覽無餘。


    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屍躺在裏麵,他屍體中的水份已經蒸光了,隻剩下醬紫色的幹皮包著骨頭架子,隔了將近千年,這已經算是保存得比較完好了向湖南馬王堆出土的濕屍是屬於極罕見的,千裏無一,五官雖然塌陷,眼睛鼻子都變成了黑色凹洞,但是麵目仍然依稀可辨,約有四五十歲左右,頭戴朝天冠,身穿紅色鑲藍邊的金絲繡袍,腳穿踏雲靴,雙手放在胸前.


    英子從胖子身後伸出頭往裏麵看了一眼,驚叫一聲:哎呀媽呀,老嚇人了。趕緊把視線移開,不敢再看。


    她這麽一叫,我頭皮也跟著麻,但是棺槨都打開了,還能扭頭跑出去嗎硬著頭皮上吧,我雙手合什對棺中的古屍拜了三拜:我們缺衣少食,迫不得已,借幾件行貨換些小錢用度,得罪勿怪了,反正您早已經該上天上天,該入地入地,該去哪就去哪了,塵歸塵,土歸土,錢財珠寶皆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您留下這些財物也沒什麽大用,我們盜亦有道,取走之後,必定將大部分用於修橋鋪路改善人民生活,學習雷鋒好榜樣,愛憎分明不忘本,立場堅定


    我還有半段詞沒來得及說,胖子卻早已按捺不住,伸手進去在棺中亂摸,我趕緊提醒他說:你他娘的下手輕點,別把屍身碰壞了。


    胖子哪裏肯聽,自打進了墓室就沒現什麽值錢的東西,除了幾個破舊的壇壇罐罐之外,就是陪葬的人畜遺骸,廢了這麽大周折,就看墓主的棺中有什麽好東西了。


    我見勸他也沒用,幹脆我也別廢口舌了,跟他一起翻看棺中的物品,古屍身邊放的仍然是些瓷器,我當時對古玩了解的並不多,尤其是瓷器,隻見過幾件北宋青花瓷,對於瓷器的價值工藝曆史等一概不懂,我隻知道黃金有價玉無價,一門心思的想找幾快古玉出來,順手把瓷器都扔在一旁,天見可憐,總算在古屍的手裏找出來兩塊玉璧,顏色翠綠,雕成兩隻象蝴蝶又非蝴蝶的蛾子形狀。


    我們把這對玉璧看了半天,也說不出這是個什麽東西,我隻知道這可能是翡翠的,北宋以前的東西,應該是件好東西,要不然墓主怎麽臨死還把它握在手裏呢。估計怎麽著也能值幾萬吧,那可真不少了,當時全國也沒幾個萬元戶啊,具體值多少錢回去還得讓大金牙這行家鑒定鑒定,聯絡個港商台胞什麽的賣出去。


    胖子覺得不太滿意,想去掰開古屍的嘴看看有沒有金牙,我說差不多就行了,事別做的太絕了,給人家留下點,我們又把棺中的瓷器挑了幾件好看的取出來,把那些沒顏案的都放回原處。


    取完東西,又把棺材蓋子抬起來重新蓋好,這次雖然沒有預先所想的那樣滿載而歸,但是總算沒有空手而回,我對他們說道:差不多了,咱們趕緊出去,把墓牆給補好了就打道回府。說完轉身就想要出去,卻忽然現牆角的蠟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胖子英子也看到了,他們的臉上雖然戴著口罩,但是露在外邊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我的全身上下也都出了一層白毛汗,我有點後悔再跟他們談論盜墓的時候,把鬼吹燈的現象渲染得那麽恐怖。


    我看了看身後的棺槨,蓋子被我們重新蓋好釘上了,一點動靜也沒有,難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


    站在我身旁的英子最怕死屍和鬼,當下伸手就要拉掉自己的口罩,我忙按住她的手說:不能摘口罩,你想幹什麽


    英子想吹口哨招呼獵狗們進來,我拍拍她的肩膀說:別怕,還不到那時候,再說狗也沒辦法咬鬼啊。


    胖子走過去瞧了瞧地上的蠟燭,回頭問我:老胡,你買的蠟燭是多少錢一支的


    蠟燭是我在北京買了帶來的,價錢是多少,我買東西的時候還真沒太在意,可能是二分錢一根的吧。


    胖子抱怨道:你就不會買五分錢一支的嗎,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買便宜貨。


    我撓撓頭說:那下次我買進口的,美國日本德國的哪個貴我買哪個,不過現在蠟燭已經滅了,你就別當事後諸葛亮了,咱們是不是把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回去


    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手這麽幾件東西,現在要全都放回去,我和胖子心裏都不大情願,那不成了湯圓不是湯圓整個一白丸嗎。


    胖子渾不吝,認為就算真有鬼出來,便一頓鏟子拍得他滿地找牙,這幾件東西胖爺今天全收了,想要放回去,除非出來個鬼把胖爺練趴下,否則門兒都沒有。


    英子覺得還是把東西全放回去比較好,咱們幾個都不會降妖捉鬼的法術,萬一真惹出鬼怪來,咱們仨有一個算一個,誰都甭想活著從墓裏出去。


    我還沒說話,他們兩個就先爭執起來,最後他們都同意了我折衷的辦法,把蠟燭重新點上,隨便放幾件瓷器回去,看看蠟燭還滅不滅,如果還滅,咱們就再放一件回去,要實在不行,咱們就隻取走那兩塊玉,別的瓷器全都留下。也許剛才蠟燭熄滅,是因為墓室外的山風灌進來吹滅的,要是不帶點東西出去,別說對不住咱們這一番辛苦,麵子上可也有點掛不住了。


    胖子一拍大腿:看成,就這麽著了,我先放個小件的瓷器回去,老胡你去再把蠟燭點上,要是再滅了,咱就隻當是看不見了。


    和墓主討價還價這種事,可能我是第一個明的,如果前朝的摸金校尉們地下有知,非氣得從墓裏爬出來掐我不可,真是愧對祖師爺了,不過現在是改革開放,我們都應該順應曆史的潮流,不能固守那些傳統死板的規矩,經濟要搞活,思想也要搞活,思想不搞活,經濟怎麽能搞活


    我一邊給自己找理由開脫,一邊取出火柴把牆角的蠟燭點亮,這時胖子已經把一件三彩水紋的瓷瓶放在了棺槨上邊,他圖省事,懶得再搬開棺材蓋子,直接給擺到了棺板上,走回來對我說:這回沒問題了,這蠟燭不是沒滅嗎,咱是不是該演沙家浜第六幕了


    我忽然現了一些不尋常的情況,緊張之餘,聽了胖子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道:什麽他娘的第六幕


    胖子給了我一個腦锛兒:想什麽呢沙家浜第六幕撤退啊


    我沒心思理會他的話,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指了指地上的蠟燭小聲說:這蠟燭的火苗怎麽是他娘的綠色的


    那火焰正出碧綠碧綠的光芒,綠色的火光照得人臉上都青了,胖子和英子倆人也湊過來看,見了這種情況,也都麵麵相覷,作聲不得,蠟燭綠油油的火苗閃了兩閃,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熄滅了。


    我心知不好,真是太不走運,頭一次摸金就撞到了大粽子,一手一個拉起胖子英子二人的胳膊,向著盜洞就跑,無論如何先爬出去再說,我可不想留在這給金國的番狗做殉葬品。


    眼瞅著就要到洞口了,身後一陣勁風撲來,若不躲閃,肯定會被擊個正著,我們三個人急忙一低頭趴在地上閃避,先是一聲,被胖子放在棺蓋上的水紋瓷瓶從我們頭上飛過,撞在盜洞的邊緣上碎成無數粉末,隨後又是一聲巨響,原本被重新釘好的棺材蓋子猛地嵌進了有盜洞的墓牆上。


    墓牆是用北宋宮廷秘方調配的夯土層,硬如磐石,但是那棺板也極厚重,被難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扔出,平平的嵌進了墓牆裏,出口被封死了,要想用工兵鏟挖破棺板還需廢一番力氣,不是片刻之工。


    把棺板拍進墓牆,這得多大的勁兒啊,這要是慢了一點,被撞到腦袋上,焉有命在胖子雖然膽大,此刻也嚇得心驚肉跳:老胡,你快去跟他商量商量,東西咱再多給他留幾件,翻臉動起手來對誰都不好畢竟是以和為貴嘛。


    第一次就出師不利,我心中無明火起,又犯了老毛病,變得衝動起來,轉過身去把英子擋在後邊,一手摸出懷中的黑驢蹄子,一手拎著工兵鏟對胖子說道:商量個屁,門都給咱堵死了,擺明了是想讓咱們留下來陪葬,今天這對古玉胡爺我還就拿定了,操他看誰狠,抄家夥上跟這驢操狗日出來的死鬼拚了。


    此時主室內沒了蓋子的棺槨已經整個豎了起來,裏麵的古屍原本醬紫色的幹皮上,不知在什麽時候,竟然長出了一層厚厚的紅毛


    我見狀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才拉開架式要過去拚命的勁頭消了一半,以前曾聽說僵屍會長白毛黑毛,稱為白凶黑凶,還聽傳說裏有帶毒的屍妖是長綠毛的,這長紅毛的卻是什麽


    這次太大意了,本來看這麽小的一個墓,避開上麵的機關也就是了,沒想到在裏麵會遇到紅毛大粽子,我們的獵槍沒帶進來,挖開的盜洞也被堵得嚴嚴實實,沒辦法招呼大狗們下來幫忙,獵犬和獵槍是我們在森林中倚若長城的防身之物,如今卻隻能憑手中的德式工兵鏟和黑驢蹄子跟它鬥上一鬥了。


    不過那黑驢蹄子必須塞進大粽子的嘴裏才能起作用,而且我也隻是聽說過,是否真的有效不敢保證。


    隻見那古屍就連臉上也生出了紅毛,更是辨不清麵目,火雜雜的如同一隻紅色大猿猴,兩臂一振,從棺槨中跳了出來,一跳就是兩米多遠,無聲無息的來勢如風,隻三兩下就跳到我們麵前,伸出十根鋼刀似的利爪猛撲過來。


    萬萬想不到大粽子的動作這麽快,此時千鈞一,也無暇多想,鬥室之中,沒有周旋的餘地,隻有不退反進,以攻為守,我和胖子是相同的想法,管它是個什麽東西,先拍扁了它再說,二人一聲喊,掄起工兵鏟劈頭蓋臉的砸向紅毛古屍。


    古屍動作奇快,雙臂橫掃,我們隻覺手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虎口麻再也拿捏不住,工兵鏟象兩片樹葉般被狂風吹上半空,噹噹兩聲插進了墓室的琉璃頂,上麵雖然黑暗,但是隻聽聲音也能斷定,受到這麽大的撞擊,頭上的天寶龍火琉璃頂隨時會塌。


    那西域火龍油非同小可,一旦潑將下來,墓室中就會玉石俱焚,這個墓算是毀定了,要想逃出去,必須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不過赤手空拳談何容易。


    眾人失了器械,手中雖有克製僵屍的黑驢蹄子,卻不敢冒然使用,這大粽子太過猛惡,隻怕還沒把黑驢蹄子塞進他的嘴裏,自己反而先被它抓成碎片了,事到如今隻能設法避開古屍的撲擊,向擺放盔甲馬骨的後室跑去。


    墓室中本無燈光,全憑手電筒照明,這一跑起來更看不清腳下,就在離後室門前幾步遠的地方,胖子不小心踩到了牆邊的罐子,哎呦一聲撲倒在地。


    那紅毛屍怪已經如影隨行的撲了上來,出一聲象夜貓子啼哭般的怪叫撲向胖子,這淒厲的叫聲在狹窄的墓室中回蕩,說不出來的恐怖刺耳,聽得人心煩意亂,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過誓,絕不讓我的任何一個戰友死在我前邊,此刻見胖子性命之在呼吸之間,哪裏還管得了什麽危險,我飛起一腳,正踹中怪屍的胸口,這一腿如中鋼板,疼得我直吸涼氣,腿骨好懸沒折了。


    紅毛屍怪受到攻擊,便丟下胖子不管,旋即惡狠狠探出怪爪插向我的腦袋,我把手中的電筒迎麵擲向屍怪,一個前滾翻從它掖下滾過,避開了它的利爪,這時我身處的位置是個死角,牆角和背對著我的屍怪形成了一三角形把我堵在中間,如果給它機會讓它再轉過身來撲我,就萬萬難以抵擋。


    玩命的勾當我這輩子已不知做過多少次了,越是麵臨絕境越是需要冷靜,這紅毛大粽子有形有質,無非就是一身蠻力,刀槍不入,又不是鬼,我怕它個球。當下更不多想,縱身一躍跳到了紅毛屍怪的背上,鼻中所聞全是腥臭之氣,多虧戴著口罩,不然還沒動手,就先就被它熏暈了。


    沒了手電筒黑呼呼的什麽也看不見,那紅毛屍怪四肢僵硬,不能反手來抓我,隻是不停的甩動身體,想把我甩掉。


    我一隻手牢牢摟住紅毛屍怪的脖子,另一隻手抓住黑驢蹄子往它嘴裏就塞,在它臉上胡亂摁了半天,也沒找到它的嘴在哪,自己反而被它甩得頭暈眼花,眼前金星亂閃,暗道不妙,再甩兩下我就先掉下去了。


    黑暗中忽然眼前燈光一閃,我以為是眼睛花了,定睛再看,原來是胖子和英子倆人嘴中叼著手電筒照明,手中抬著一隻從後室取出來的大狼牙棒衝了過來,他們這是想硬碰硬啊,我急忙從紅毛屍怪的背上跳了下來。


    那狼牙棒重達數十斤,在冷兵器時代屬於重型單兵武器,剛進入古墓的時候,我們在後室見到過它和其餘的一些兵器盔甲馬骨都堆在地上,估計都是墓主生前上陣所用的。


    這些兵器雖已長了青綠色銅花年代久遠被空氣侵蝕生成的化合物,但是狼牙棒並不是依靠鋒利的尖刃傷敵,純粹是以足夠的力量使用重量去砸擊對方,胖子英子分別在左右兩側,用四隻手抬起狼牙棒,把狼牙棒當做寺廟裏撞鍾的鍾錘,猛撞紅毛屍怪的前胸,這數十斤分量的大狼牙棒再加上兩人的助跑,衝擊力著實不小,嗵的把紅毛屍怪撞翻在地。


    兩個人這一下用力過度,累得大口喘氣,我似乎都能聽到他們兩個劇烈的心跳聲。


    我在旁邊讚道:好樣的,沒想到你們倆竟然這麽大的力氣,回去給你們記一功


    話音剛落,那紅毛屍怪的身體竟然象是裝了彈簧一樣,又從地上彈了起來,我破口大罵:,真他娘的是蒸不熟,煮不爛啊,胖子,再給它狠狠的來一下,這回對準了腦袋撞。


    胖子也起飆來,這回他不用英子幫手,獨自運起蠻力舉起釘釘狼牙棒猛撞紅毛屍怪,沒想到這次沒能得手,正好紅毛屍怪向前一跳,反倒把那狼牙棒撞的飛進了後室,胖子也被掀了個墩兒,雙手虎口震裂,全是鮮血,疼得哇哇大叫。


    我心念一動,工兵鏟都插到頂棚上去了,要是想打開?


    ?棺材蓋子封堵的墓門,正好可以用狼牙棒撞擊,先去後室把狼牙棒取回來,引開屍怪,打破棺板衝出去,外邊空間廣大,有又獵槍獵狗,怎麽折騰都行,留在這狹窄的墓室裏如何施展得開。


    我拉起坐在地上的胖子,三個人逃入古墓的後室,後室是配室,比起主室還要低出一塊,我下去之後用電筒四下裏一照,隻見那狼牙棒被屍怪的巨大力量甩出,把後室的墓牆撞出好大一洞來,怎麽會不是坑而是洞,難道這後邊還有隔段曾經聽說過有些古墓裏麵有隱藏的墓室,莫非此間就是一處秘室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


    墓牆上被狼牙棒撞出的窟窿裏黑洞洞的,用手電筒一照深不見底,似乎空間極大,是條長長的通道。


    我正自驚奇,那紅毛屍怪已挾著一陣陰風撲進了後室,我們三個哪敢怠慢,倒轉狼牙棒想把它頂出去,然後衝出後室去砸棺板,怎料這屍怪的力量遠遠乎想象,它雙臂一抬,不下千均之力,我們三個人雖然用盡力氣,狼牙棒扔然又被擊飛出去,在半空翻了一圈,再一次擊中身後的墓牆。


    這下牆壁上破裂的窟窿更大,此時無路可走,我們隻得退進了墓牆後邊的秘室之中,豎起狼牙棒準備接著再鬥。


    紅毛屍怪卻不再追趕,隻是在後室中轉圈,我長出了一口氣,用手電筒照了照胖子和英子的臉,除了胖子的手震破了之外,他們都沒受什麽傷,回思剛才在墓室中的一連串惡鬥,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分鍾,那真可以說是在鬼門關裏轉了兩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抓住胖子的手:你怎麽沒戴手套什麽時候摘下來的


    胖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開棺的時候出了一手的汗,我就把手套摘了。


    我大罵道:你他娘的真是無組織無紀律,我跟你說多少遍了,觸摸古墓裏的古屍必須戴手套,搞不好就是因為你光著兩隻手亂摸,才惹得紅毛大粽子乍了屍。


    胖子鐵嘴鋼牙不肯認錯:你胡掰吧你就,那古屍又不是地雷,摸摸就炸啊不許你陷害忠良。


    英子在旁勸道:你們倆可別掐了,你們看看這牆上咋還有字呢這寫的是啥啊


    我們順著英子的手電筒光線向牆壁上看去,隻見有個紅色的路標,上麵寫著滿蒙黑風口要塞地下格納庫一排大字.


    我和胖子對望了一眼:關東軍的秘密要塞想不到鬼子要塞的地下通道和古墓的後室隻有一牆之隔,再向裏邊偏半米,早就把古墓挖開了,若不是狼牙棒被屍怪猛撞到墓牆上,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人現這座深深隱藏在地下的軍事要塞了。


    尚未來得及細看,古墓後室和要塞相隔的那一麵牆壁轟然倒塌,紅毛怪屍已經從墓室的破牆裏麵跳了出來。


    胖子大罵:,屬他媽狗皮膏藥的,還粘上了。說罷抓起狼牙棒就想過去放對。


    我急忙攔住他說:別跟它死磕,先找路跑出去再想辦法。三人捉一空,望裏就跑,地下要塞的通道極寬廣,地麵都是水泥的,裏完全可以走裝甲車,隻是這通道又長又寬,沒遮沒攔,那紅毛屍怪來得又極快,頃刻已跳至眾人身後。


    我想把黑驢蹄子扔出去阻它一阻,伸手在身上亂摸,忽然摸到口袋裏還有不少糯米,聽說古代摸金校尉們進古墓都要帶上糯米,如果中了屍氣可以用來拔毒,不知道對僵屍有沒有效,我今天就試一下,不過那紅毛的家夥怎麽看都不太像僵屍。


    隻覺身後陰風陣陣,惡臭撲鼻,我從兜中抓了一把懦米反手撒向紅毛屍怪,這一大把糯米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盡數落在了屍怪的臉上,它渾如不覺,隻是停了一停,便徑直跳將過來。


    此時我們已經跑到了地下要塞的通道盡頭,格納庫倉庫半開著的大鐵門就在麵前,想是那些關東軍撤退得非常匆忙,鐵門沒有上鎖,但是三十幾年沒有開合,軸承都快鏽死了,我們三個跑進倉庫,各自咬牙瞪眼,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終於趕在屍怪進來之前把這道厚重的鐵門關了起來。


    屍怪就算真是銅頭鐵臂也進不來了,就連它的撞門聲在裏麵都聽不到,這種軍事設施的倉庫大門,都是防爆炸衝擊波的設計,在鐵板鋼板之間還加了兩層棉被,可以吸收衝擊力,當年日本鬼子讓美國空軍炸成了驚弓之鳥,就連地下要塞也都建成了抵禦大型航空炸彈的構造。那屍怪就算再厲害,也沒有美軍的高爆炸彈威力大,這我們在這裏算是暫時安全了,不過怎麽出去還是件很傷腦筋的事。


    我坐在地上喘了幾口氣,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這個倉庫著實不小,各種物資堆積如山,這麽大的空間,怎麽在外邊一點痕跡都沒現,我按剛才跑動的方向和距離推算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野人溝西側的山丘裏麵整個都被掏空建成了地下要塞了。越想越覺得沒錯,日本對滿洲的經營可以說是傾盡了國力,維持整個戰局的重型的工業基地,幾乎都設在滿洲,尤其是日本本土遭到美軍空襲之後,滿洲更是成了日本的戰略大後方,為了鞏固防禦,特別是針對北別的蘇聯,關東軍在滿洲修建了無數的地下要塞,都是永久性防禦工事,我們來的這個地方雖然屬於內蒙,但是當年也是日軍的占領區,日本高層認為守滿不守蒙,如同守河不守灘,在中蒙邊境建立滿洲的外圍防禦設施也是理所當然。


    黑風口是兵家必爭之地,如果蘇聯的大軍從草原攻過來,這是必經之地,不過最後蘇聯人還是選擇從滿洲方麵進攻,這座苦心經營的地下要塞也就沒有任何戰略意義了,想必是要塞中的守軍在電台裏收到了天皇的告全體國民書之後,知道了無條件投降的消息,軍心渙散,自殺的自殺,跑路的跑路了。


    建造這麽大規模的地下設施,需要大量的人力,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中國勞工的血汗,很有可能為了保守軍事機密,再完工後把修建要塞的勞工都處決了。格納庫裏的物資隔了三十多年,有一部分保存的還算完好,說不定還有大型電設備,鬼子的東西不用白不用,如果能想辦法回去,就讓鄉親們組織馬隊來拉戰利品。


    胖子站起來揉了揉,在墓室裏摔得著實不輕,從衣服上扯了兩塊布,讓英子幫他把手上的傷口包紮上,胖子全身都疼,破口大罵外邊的僵屍。


    我說那可能不是僵屍,黑驢蹄子糯米對它都不管用,再說僵屍的事咱們也聽過不少了,僵屍在陝西最多,那邊明代之前的風俗是人死之後先暴曬十六天,等徹底曬爛了再入殮,就是為了防止死者變僵屍,我在蘭州當兵的時候還親眼看過從地裏挖出來的長黑毛的僵屍,聽人說還有長白毛的,另外墓裏有毒蟲的,埋在裏變的屍體可能會變綠,但是這種紅毛的,我可從來都沒聽說過。


    英子給胖子包紮完了雙手,插口道:那東西根本就不是僵屍啊,我還以為你們知道呢,那是屍煞啊。


    屍煞我和胖子都沒聽過,讓英子再說詳細一點,什麽是屍煞


    英子以前曾聽她族裏的老人們說起過,在很久以前,滿族還不叫滿族,還叫女真的時候,他們的族中有一種巫術,撞煞你們聽說過吧,在入殮的時候,給死者嘴裏放一張燒成灰的符咒,死者把最珍愛的東西握在手裏,如果有盜墓的來偷,死屍就會被煞附體,全身長出硬毛,刀槍不入,非把盜墓的掐死才算完。請的煞不同,屍體長出的毛的顏色也不同,以前當故事聽的,今天親眼目睹,才知道世上還真有這種可怕的事。


    胖子摸出從古屍手中摳出來的兩塊玉璧:就不還它,想要回去也行,拿兩萬塊錢來,沒錢糧票也行胡你看這玉怎麽回事


    我接過來一看,原本翠綠色的玉璧,現在卻已經變作了淡黃色,這是怎麽回事我也說不清楚,現在才感到自己的閱曆和知識實在太有限了,前一段時間還有點自我膨脹,現在看來還得繼續學習。


    不過這件東西我們拿都已經拿了,怕也沒用,我站起身來招呼他們兩個行動:咱們到裏邊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槍支彈藥,最好能有輛坦克,開出去把那屍煞壓成肉餅。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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