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我們多想,水流已經把竹筏衝向了山洞中的獸門,懸在半空的天然石珠位置極低,距離河麵僅有半米多高,剛好攔住了去路,我們趕緊俯下身,緊緊貼在竹筏上躲過中間的石珠。


    就在竹筏即將漂入裏麵的時候,設置在竹筏前端的強光探照燈閃了兩閃,就再也亮不起來了,大概是由於水流加後就一直沒關,連續適用的時間過長,電池中的電力用光了。


    我心道:糟糕,偏趕在這時候耗盡了電池,那前邊的山洞顯得十分詭異,在這裏大意不得,必須先換了電池再說,免得進去之後撞到石頭上翻船。


    我對後麵的胖子與舉起拳頭,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讓他們二人協助我把竹筏停在洞口,然後將手中的竹竿當做刹車插進水裏,將竹筏停了下來,好在這裏水流緩慢,否則隻憑一根竹竿還真撐不住這整隻竹筏的重量。


    由於我們在之後的行動中,不可能再獲得任何額外的補給,所以電池這種消耗能源,必須盡最大的可能保留,不過這個山洞中的石人俑,似乎和獻王墓之間,存在著某種聯係,有必要仔細調查一下,看能否獲得一些有關於獻王墓主墓的線索,畢竟我們對主墓的情報掌握還是太少了。


    我給強光探照燈更換了電池,使它重新亮了起來,在探照燈橘黃色強光的光柱照射下,隻見那融解岩形成的天然獸頭,宛如一隻奇形怪狀的龍頭,但是經過積灰岩千年來的溶解,其形狀已經模糊,完全無法看出是否有人為加工過的痕跡。


    胖子在後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他們已經取掉了平衡竿,於是我也把前端的竹竿從水中抽出,竹筏跟隨著水流,從這魔眼古怪醜惡的龍口中駛進了山洞。


    這段河道極窄,卻很深,筆直向前。距離也十分長,我們進去之後,用竹竿戳打洞壁的石頭。使竹筏度減慢,仔細觀察頭上腳下倒吊在洞中的石人俑。


    這些石人俑全部倒背著雙手,擺出一個被捆綁的姿態,由於地下環境的潮濕陰冷,石人俑表麵已經呈現灰褐色,五官輪廓完全模糊,似乎是在表麵上長滿了一層石在特殊環境下產生的一種黴變物質,無毒。


    在外形上,基本上辨認不出石人俑的男女相貌,僅從身材上看,有高有矮,胖瘦不等,似乎除了壯年人之外,其中還有一些尚未長成的少年,而且並非按製式統一標準。完全不同於秦漢時期陪葬的人俑,都是軍士和百戲俑。


    洞頂上,有綠跡斑斕的銅鏈,把這些石人俑懸吊在兩邊,有些鏈條已經脫落,還有些是空的,可能年深日久。石人俑已經掉進了水裏,一具具石人俑就如同吊死鬼一樣,懸掛在距離水麵不到一尺的地方,在這漆黑幽暗的山洞裏,突然見到這些家夥,如何不讓人心驚。


    在後邊讓我們先把竹筏停下,在水道邊,有一具從銅鏈上脫落掉在地上的石人俑指著石人俑說:這些石人俑雖然外形模糊,但是從服輪廓上看,有一點象是漢代的,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我下去看看。說著把自己登山盔的頭燈光圈調節了一下,讓光線更加聚集,便跳下竹筏,蹲下身去觀看地下那具石人俑。


    我提醒道:戴上手套,小心這上麵有細菌,被細菌感染了,即便是做上一萬次人工呼吸也沒救了。


    擺了擺手,讓我和胖子不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好像在石人俑上找到了什麽東西,當下戴上了膠皮手套,用傘兵刀在石人俑身上刮了兩刮,然後倒轉傘兵刀舉到眼前看了一眼,用鼻子輕輕一嗅,磚頭對我們說道:這人形俑好象並不是石頭造的。


    胖子奇道:不是石頭的那難道還是泥捏的不成


    我想到在瀾滄江邊公路上的一幕,坐在竹筏上對說:這莫非是活人做的你用刀切開一部分,看看人俑裏麵是什麽,那張人皮地圖中記載的很明確,獻王墓附近有若幹殉葬坑,但是沒有標注具體位置是在哪裏,說不定這個龍口洞,正是其中的一處殉葬坑。


    用傘兵刀,把人俑腿上割下來一小塊,果然和在公路上看到的一樣,人俑外皮雖然堅韌,但是隻有一層薄薄的殼,裏麵全是腐爛了的死蛆見了那些幹蛆,不禁皺起眉頭,又用傘兵刀在人俑胸前紮了兩個窟窿,裏麵也是一樣,滿滿的盡是死蛆和蟲卵。


    對我和胖子說道:看來也不是殉葬坑,但是可以肯定這些人俑都是用活人做的,而且一定和獻王有關,這應該就是獻王時期,在滇南古老邪惡而又臭名昭著的痋術。


    這裏除了百餘具人俑與銅鏈之外,就全是洞中嶙峋兀突的異形山岩,沒有再現多餘的東西,於是回到了竹筏上,我們繼續順著水道中的河道慢慢前進。


    我邊控製竹筏行駛,邊問從什麽地方可以看出來這些人俑是用活人做的又怎麽能確定和獻王的痋術有關


    在來雲南的路上,為了多掌握一些情報沒少下工夫,出前在北京,把凡是能找到的曆史資料都找了個遍,一路上不停的在看,希望能增加幾分倒獻王墓的把握。歐洲有位學者曾經說過,每一個墓碑下都是一部長篇。而在一些曆史上重要的人物墓中,更是包含了大量當時的曆史信息。王墓可以說是當時社會經濟文化宗教等方麵的結晶綜合體,對這些曆史上最出類拔萃的盜墓賊,都無一例外全部是博古通今的人。


    獻王在中國曆史上有很多位,不過並不是同一時代,除了滇國的獻王之外,其餘的幾位獻王都不在雲南。甚至連太平天國的農民起義軍在天京建國後,也曾封過一個獻王,在戰國以及五代等時期,都有過獻王的稱號,就像曆史上的中山稱號,也曾在曆史上作為國號和王號分別出現過。而那些獻王都隻不過取的義,並非這些獻王相互之間有什麽聯係。


    我們準備下手的目標,這位獻王,是古滇時期一代巫王,他的痋術,是用死者地亡靈為媒介,而且冤魂的數量越多,這種痋術的威力也相應越大,用死者製痋的過程和手段非常繁多,山洞中的這些活人俑,從詭異的死亡方式,和已經熌變的程度,都與獻王的手段相吻合,這說明,這裏應該是古代一處行使痋術的秘密場所。


    判斷這條穿山而過的河道,應該是獻王修陵時所築,利用原本天然形成的融解洞,再加以人力整修疏通河道,以便為王陵的修建運送資料,從這裏利用水路運輸,應該是最適當的捷徑。


    洞中這些被製造俑模樣的死者,很有可能都是修造王陵的奴隸和工匠,為了保守獻王墓的秘密,這些人在工程完畢或者是獻王的屍體入殮後,便被獻王忠心的手下,按照痋術,給他們全身捆綁結實,強迫吞服一種痋引,並封死人體七竅,再用大鏈懸吊在洞中,活活憋死。一來可以保守王陵內的秘密,二來可以利用他們,在這秘密水路中嚇退誤入其中的外來者


    所謂痋引,是施行某一種痋術,必須的藥丸,被活人吞下後,就會寄生於體內產卵,隻需要大約三到五天的時間,卵越產越多,人體中的血肉內髒全成了蚴蟲的養分,取而代之填充了進去。由於是在短時間內快失去水分,人皮則會迅幹枯,硬如樹皮石殼。在人屍形成的外殼中,當蟲卵吸呋盡人體中所有的汁液和骨髓後,就會形成一個真空的環境,蟲卵不見空氣就不會變成蚴蟲,始終保持著冬眠狀態。在陰涼的環境中,可以維持千年以上,所以直到今日,切破人皮,裏麵仍然會有可能立刻出現無數象肥蛆一樣的活的痋引幼蟲,但是根據保存程度的不同,也有可能裏麵都是早已幹枯的蟲卵。


    痋術由於在各種典籍,包括野史中的記載都比較少,所以這些天也隻查到了這些信息,至於將活人當做蟲蛹是為了什麽,人皮中象肥蛆一樣的蟲子有什麽用途,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不僅在遮龍山裏有大量的人俑,在附近的山區,也應該還有幾處。我們在江畔的崖路上,遇到的那具人俑就是由於雨水衝刷,使山岩塌落,掉落到公路上的。雖說獻王統轄不過是南疆一隅,卻從這大批被製俑的奴隸身上,窺見到古時滇西地區在獻王統治下的殘忍無情。


    聽了的分析,我和胖子都覺得身上長了一層雞皮疙瘩。初始還道是兵馬俑一樣的泥淘造像,卻原來是真人做的,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那些吊死鬼一樣的人俑卻早已消失在身後漆黑的山洞中,再也看不到了。


    我越想越覺得太過殘暴,不禁罵道:他娘的這些古代王爺們,真是不拿人當人,在貴族眼中,那些奴隸甚至連牛馬般的畜生都不如。胖子象你這身子板兒的,要是當了奴隸,在古代肯定能混個祭頭,一個頂仨。


    在竹筏中間的胖子正在擺弄頭盔上滅了的射燈,拍了兩下,總算是又恢複正常了,聽我說到他,就對我說:去你大爺的老胡,你這話就充分暴露了你不學無術的真麵目。據我所知在古代,人們都以能被選為殉葬者或祭品為榮,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幸,對殉葬者的選拔極為嚴格,得查祖宗三代,政治麵目有一丁點兒問題都不成,好多人寫血書申請都排不上隊,最適合你這種假裝積極的家夥。你在那時候肯定勁兒勁兒的,蹦著腳喊拿我祭天吧,我最適合點天燈,讓祖國人民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為了勝利,拿我點燈


    我聽得大怒,胖子這孫子嘴也太缺德了:我又沒你那麽多膘兒,怎麽會適合點天燈,你


    打斷了我和胖子的化:你們倆有完沒完,怎麽說著說著又拌上嘴了,你們有沒有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這條水路完全不像彩雲客棧老板娘所描述的


    胖子說道:那老板娘也沒親自進來過,她也不是聽采石頭的工人們講的嗎,難免有點誤差,咱們用不著疑神疑鬼的。


    我對和胖子說:不見得是老板娘說錯了,咱們先前經過的一段河道,水流很急,可能是和這幾天連降大雨有關。水流急的那段河道很寬,也許把兩條河道連在了一起,咱們隻顧掌握竹筏的平衡,強光探照燈的照射光柱角度很小,視野上也有局限性,有可能行入了岔路。


    胖子急道:那可麻煩了,不如掉頭回去找路,別跟上回咱們在蜘蛛窩似的,鑽進了迷宮,到最後走不出去了,咱們帶的幹糧可不太多。


    我對胖子說:如果真的隻是河道的岔口倒不用擔心,這些水流都是朝著一個方向流淌,最後都會穿過遮龍山,匯入蛇河的溪穀,所以絕對不會存在迷路的問題。而且這條河道很直,顯然是人工加工過的,就像所說,有可能是修造王陵時運送資材的運輸水路,從這下去肯定沒錯。


    說道:老胡說的對,古時修建大型陵墓都會利用河流來運送石料,當年修秦陵工匠們在工作時就會唱取石甘泉口,渭水所不流。從這簡短的兩句中,便可想像當年始皇陵工程的龐大,由於運送石料,把渭水都堵住了。


    胖子說:渭河我們上次去陝西是見過的,比起那條大河,這裏頂多是條下水道,那獻王比起秦始皇,大概就算個小門小戶的窮人。咱去倒他的鬥,也算給他臉了唉喲怎麽著


    緩緩順流而下的竹筏忽然像是掛到了河中的什麽東西,猛烈的顛簸了一下,隨後就恢複正常,卻聽到河中有一陣噶啦噶啦沉重而又鏽的厚重金屬攪動聲傳了上來。我和胖子三人,心中同時生出一陣不祥的感覺,不好,怕是竹筏撞上埋伏在河道中的機關陷阱了。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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