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群巨大的水流聲如轟雷般響個不絕,如此近的距離聽起來,讓我們的心神格外震動這種環境下很難保持應有的鎮定,隨著幾條老藤的斷裂,身體也隨著猛然下墜,若不是胖子腰上有條安全繩,三人早就一落入下麵的深潭。


    但是現在這種上不來,下不去的情況更加要命,那些痋嬰本是半人半蟲,過了這一段時間,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人類的特征更少,昆蟲的特征越來越是顯著,已經是半蟲半鬼,醜惡的麵目讓人不敢直視。


    它們正從葫蘆嘴源源不絕地爬下絕壁,依仗著身體上的吸盤,以及前肢上地倒勾,攀在藤蘿上快向我們包抄而來。


    我大頭朝下的懸掛在藤蔓上,下麵深綠色的潭水直讓人眼暈,急忙掙紮著使身體反轉過來。這一下動作過大,掛住我們三人的藤蔓又斷了一條,身體又是一墜,差點把腰抻斷了,多虧用登山鎬掛住岩壁,暫時找到一個著力點。


    我苦笑道:這回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說著話起來射殺了兩隻已經爬到頭頂處的半蟲人,其中一隻落下去的時候蹭到了我的身體,隻覺一股腥臭令人作嘔,我趕緊把身體緊貼在絕壁上,免得被它的下落之勢帶動,跟著它一起滾進深潭,從這麽高的地方落進水中可不使鬧著玩的,水深若是不夠的話,跟跳樓也沒什麽區別。


    掛在懸崖絕壁上對我叫道:老胡,這些藤蘿堅持不了多久,得趕快轉移到棧道上去。


    我答道:就是這麽著,不過這可是玩命得勾當,你快求你得上帝顯靈創造點奇跡吧。


    我說罷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胖子,他在高出根本就不敢睜眼,死死地抓著兩三根老藤,腰上的安全繩繃得筆直,上麵的岩釘恐怕已經快撐不住他的重量了,碎石頭沫和植物泥正哧哧哧的往下落。


    棧道原本在我們的斜下方,但是經過剛才突然的下墜,已經幾乎平行了。但是中間幾米的距離是反斜麵,寸草不生,要想過去隻有抓住藤蘿與登山繩,向鍾擺一樣左右甩動,把這種力量積累起來,最後一舉蕩到棧道上


    我把鋒槍遞給你掩護我。我先把胖子弄過去,然後是你,我殿後。這種情況下沒有商量的餘地一隻手攀在一條粗藤上,單手抵住槍托,把槍管支在掛住岩壁的登山鎬上射擊。不時地變化角度,把爬至近處的痋人紛紛打落。


    我把背包掛到胖子身上,雙腳抬起猛踹他的。胖子被我一踹立即明白了我要做什麽,大喊道:爺是來倒鬥的,不是他的來耍雜技的。


    話未說完,胖子已帶著顫音向棧道的方向橫擺了過去,但是由於力量不夠,擺動幅度不到30度就又蕩了回來。胖子所抓的藤條被鋒利的岩石一蹭,喀喀兩棵齊斷,登山繩繃得更緊,眼看便要斷了。


    我知道這次必須要盡全力,隻有一根登山繩,萬難承受胖子和那包沉重得裝備,隻剩下最後一次機會。要是力量不夠,就隻有去河裏撈他了。


    這時忽然聽到打字機般的掃射聲停了下來,估計那邊彈藥已經耗盡。剩餘的彈鼓都在背包裏,在這絕壁上沒辦法重新裝彈。此刻已成燃眉之勢,當即奮起全力,先向側後擺動至極限,抓著老藤用雙腳直踹向胖子的大。


    我用力過度,自己腦中已是一片空白,耳中隻聽胖子一嗓子,登山繩斷開的同時胖子已經落在了棧道的石板上,但是大腿以下還是懸在殘破棧道的半空,原本離我們就不算近的棧道此時又被他壓塌了將近一米。


    與我們所處位置最接近的這段古代棧道是修建獻王墓之時架設的,都是螺旋形由上至下,一匝匝圍著懸崖絕壁築成。我們進穀時曾見過截斷水流的堤防,當初施工之時,這些瀑布都被截了流,所以有一部分棧道是曾經穿過這裏的,後來想必是被瀑布衝毀了,所以這一段是處殘道。胖子砸落了幾塊石板,卻終於爬了上去,躺在地上驚魂難定,一條命隻剩下了小半條,不住口地念阿彌佗佛。


    我助胖子上了棧道,但是用力太大,自己賴以支撐地最後兩條藤蘿又斷了一根。僅剩的一根也隨時會斷,抬頭再一看她正反轉槍托將一隻抓到她肩頭的痋人打落。碧綠色的絕壁上,麵麵目可憎的蟲子們像是在上麵鋪了厚厚一層白蛆,形成彎月形的包圍圈,已將我們兩人裹住。


    我趕緊向上一躥,用手勾住側麵一條老藤喊道:該你過去了,快走。這時候不是謙讓的時候足上一點,將身體擺向棧道。也是第一次力量不夠,需要反複擺動積蓄力量,我見狀也想故伎重施,抬腳準備踹她。


    卻也抬起雙腳,在我腳上一撐,借力彈向棧道,隨即一撒手,落在了胖子旁邊。這時胖子也已回過神來,從背囊中取出另一把芝加哥打字機,把我身邊的痋人人一個接一個射進深潭。


    但是力雖強,放在這裏也如杯水車薪,擋不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半人半蟲怪物。然而古棧道上可能有防蟲防蟻的秘料,這些家夥都不接近棧道,反倒是全朝我擁來。


    我的工兵鏟登山鎬,全讓我在遊泳時扔了,身上隻有一把俄式傘兵刀。在這絕壁危崖上難以使用,隻好順手拔起了插在絕壁上的登山鎬,隨手亂砍。


    在胖子和雙槍的掩護下,我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被團團包圍,隻求自保,已無暇抽身蕩到棧道上去了。


    靈機一動,正要扔繩子過來接應我,卻在此時我攀住的藤蘿已被啃斷。這些千年老藤雖然比較脆,卻都十分堅韌。那些痋人像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瘋狗,顧不上口器裏的倒刺都被折斷,咬住了藤條就不鬆嘴。


    我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揮出了身體中百分之二百的潛能。感到那老藤一鬆,不等身體開始往下墜便向側麵橫躍,抓住了另一根藤條,但是這樣一來,反而又離那棧道遠了幾分。


    我的手剛剛抓牢這根藤條,有隻紅了眼的痋人突然淩空躍下,剛好掛在我的背上,咧開四片生滿倒刺的大嘴對著我後腦勺便咬,我覺腥風撲鼻,暗道不妙。這要是被咬上了,那四片怪嘴足能把我腦袋全包進去。急忙猛一偏頭,使它咬了個空。


    被我當作武器的登山鎬剛好被另一隻痋人咬住,無法用來抵擋背後的攻擊。我的頭偏到了一側,卻沒有擺脫抱住我後背那隻痋人的攻擊範圍,它轉頭又咬,我已避無可避。見那怪口中粉紅色的森森肉刺,直奔我的麵門咬來。


    一串子彈擦著我後脖子的皮飛了過去,我背後那隻痋人的腦袋被齊著脖子打掉。我隻感覺脖子上一熱,後腦被濺了不少蟲血。


    我顧不上去看究竟是胖子還是打的槍,但是那救我性命的射手肯定考慮到,如果射擊蟲頭必定會把有毒的蟲血濺進我嘴裏,故此用精準的槍法射斷了它的脖子。雖然槍法也是極好,但是她的射擊缺少一股狠勁兒。能直接打要害,而且手底下又這麽準的應該是胖子。


    我手上的登山鎬被蟲口牢牢咬住,正自吃緊,想用力把它甩落。忽然又有三隻痋人從絕壁上跳落,效仿先前被打掉腦袋的那隻,直接向我撲了過來,其中兩隻在半空便被和胖子的死,剩下的一隻卻又跳到了我的背上。


    我背後尚有一具沒頭的蟲屍沒能甩落,這下又加上一個活的,手中的藤條再也承受不了,立刻斷了開來。幾乎在同時支援我的火力將第二個蟲頭也擊成碎片,但是我也失去了重心,身後掛著兩具無頭蟲屍,在空中向後翻轉著直墜下去。


    耳中隻聽水聲轟隆,由於上半身重量過沉,頭重腳輕,所以頭下腳上的直向深潭中落去。我身處空中,眼中所見皆是墨綠,哪裏還分得清楚東南西北,隻有一個圓形的天光晃動,四周垂直的危崖向下延伸形成鐵壁。這一刻仿佛是掉進了一個綠色的大漏鬥裏,渾身冰冷,感覺又好象孤身墜入十八層冥冥洞府之中,距離人間無限遙遠。書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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