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膽被明叔順手扔進了天梁下麵的雲湖之中,我氣急敗壞的將他從石人像上拽了下來,舉起拳頭要打,但還沒動手,便聽叫到:不好,時間沒有了。說完抬頭注視著頭頂的晶脈,坐在地上的阿香與剛剛為了躲槍避在另一尊石人後的胖子,包括被我壓在下麵的明叔,也都抬起頭來,看著上麵。


    這是洞中的光線產生了變化,原本由上邊礦石中出的熒光,這時也突然轉暗,四周跟著黑了下來,雖然並未黑的不可見物,但近在咫尺的人影已顯得朦朧模糊了,我見他們的舉動,知道頭上一定生了什麽,於是按住明叔,抬眼觀看,從冰壁般的晶脈中,延伸出無數四散擴張的水晶,都是以扭曲的角度向下戟生,一叢叢的有如風力冰椎,在這些離奇怪異的晶體中,一個巨大的黑色人影,在深處飄忽蠕動,出陣陣悶雷般的動靜,在晶壁上反複回蕩,散出不詳的聲音,黑影的出現,把絕大多數冷淡的熒光都稀釋掉了,洞中環境變的越來越暗。


    黑雲壓城一般的情景,使這本來就顯得十分扁窄的祭壇空間,變得更加壓抑,聽著上邊隆隆之聲,在白色隧道中那種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再次出現在心中,我不禁奇道:竟是什麽東西


    我原本是自言自語,沒想到被我按住的明叔突然接口道:胡老弟,這是是被封在石頭裏的邪靈啊,它要從石頭裏出來了,這次怕是真的完了,咱們都活不了。


    我這才想起明叔的事,聽他竟然還有臉和我說話,頓時心頭火起,心想這老港農都他媽奸到家了。本來我正和胖子商量祭壇的事情,雖然形勢逼人,但還有一些時間可以想辦法,殺人的儀式雖然非常神秘古老,但歸根到底,無非是在這弦與弧的交叉點,改變陰與陽之間的平衡,如果沒有生意外,在剩下的一個多小時時間裏,也許還有機會找出其中的秘密。並非注定就是有死無生的局麵,這次進藏,不論麵臨什麽樣的困境。我始終都沒有放棄努力,因為張盈川的機數所指,遇水方能得中道,此次西行往必有事,必可利涉大川,一次次的嚴正神術所指。我對此沒有半點懷疑,但在這儀式中如何才能遇水而得中道,然而在這種情況下水中又會有什麽生路呢一時參悟不透。


    可我已經沒機會去領悟其中的真義了,就因為這港農竟然自作聰明,為了保住老命,竟然使詐搶了鳳凰膽要挾眾人,把我們本就不多的寶貴時間都給浪費光了,實在是太可惡了,還留著他做什麽。於是舉起拳頭就要揍他。


    明叔見我說動手就動手,頓時驚的體如篩糠,我對待敵人,尤其是內鬼一貫都是冬天般殘酷,絲毫不為所動,但我的拳頭還沒等落下。明叔的表情突然變了,滿臉的茫然,看著我說:這是在哪裏胡老弟剛才生了什麽事我有個老毛病,有時候會人格分裂,便是剛剛做過的事,說過的話也都半點記不得,剛才是不是有失態的地方


    我冷哼一聲,停下手來不再打他,心中也不免有些佩服明叔,老油條見機很快,裝傻充愣的本事比我和胖子可要強的多,不去演電影真是可惜了,我不可能真宰了他,一頓胖揍也於事無補,而且這時候也沒空再理會他了,我又抬頭看了看上邊的情況,黑色的人影在水晶中愈清楚,那個影子在微微抖動,空氣中傳出的悶雷聲也更為刺耳,果真像是某種被困在石頭中的惡魔,似乎正在掙紮著從裏麵爬將出來。


    我當下不再理會明叔裝瘋賣傻,招呼胖子過來:交給你了,不過教育教育就得了,別搞出人命來還有,他要是再接近鳳凰膽半步,不用說話,直接開槍幹掉他。


    胖子瞪眼的一坐到明叔身上,將他壓在身下,一邊用手指戳明叔的肋骨一邊罵:曆史的經驗,以往的教訓,一次又一次的告訴我們絕於人民,誰他媽就是死路一條一句就在他肋條上刮一下。


    我聽到明叔由於又疼又癢而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這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不給他點教訓,以後還免不了要添亂,於是不再管胖子怎麽挽救明叔的錯誤立場,趕緊跑到跟前說:咱們雖然不知道那大黑天擊雷山究竟是什麽,但上麵那東西一旦真的從晶識中脫離出來,就絕不是以咱們現在的能力可以應付的,不過看上邊的動靜,咱們可能還有最後一點時間,我先下去把鳳凰膽找回來再說。


    我話雖然如此說,但這茫茫雲海般的石煙下是什麽樣子,隻聽胖子說過,不過可以得知,下麵的地形之複雜難以想像,都是鏡子般的多棱結晶體,根本無法分辨前後左右,一枚龍眼般的珠子掉下去,結果可想而知,絕不是片刻之間就能找回來的,甚至就連還能否再找到的可能性都很低,而且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但不去找的話就連百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了,


    剛剛看到頭頂的晶脈產生了異變,立刻奔回玉山的山腹中,看了看水晶砂的情況,然後跑回天梁將坐在地上哭的阿香扶了起來,聽了我說的話後,便立刻攔住我說道:來不及的,時間已經到盡頭了,太晚了,水晶缽已經被細沙注滿,而且找回來了又怎麽樣當真要殺掉明叔嗎


    我現在隻想盡快找回鳳凰膽,不顧的勸阻,執意要從天梁上跳下去,但突然在我眼中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我忙對說:快看下邊的石煙好象有變化了。


    朦朧恍惚的熒光中,那些僅次於晶塵的白色煙霧正在一點點的降低高度;好象是頭頂的黑色人影變大一分,這些石煙就變薄一層。我們沒注意到這個變化是什麽時候生的,但現在的雲煙厚度已經比先前低了半米,並且還在不斷減少,變得逐漸稀薄。


    就在這厚度逐漸降低的雲霧中,半個黝黑的圓形物體浮現在其中那正是剛剛鳳凰膽掉落下去的位置而且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事關大局的鳳凰膽,這有點太讓人難以相信了。難道當真就有這麽巧,剛好明叔扔下去的地方有塊水晶石凰膽竟然就落在上麵沒有滾到深處我不敢相信我們有這麽好的運氣,可事實又擺在麵前,不由得人不信。


    我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不是在做夢也看了個一清二楚。不過這時雲層繼續下降了極薄的一層,我們看到雲下的東西,不禁心中一陣狂跳。隻見一隻幹枯黑的手臂正一動不動的托舉著那枚鳳凰膽從雲中露出的半截手臂已經徹底失去了水分,就剩下幹癟的皮包裹著骨頭架子,皮膚呈現黑紫色。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攜行袋裏摸黑驢蹄子,這才想起那些東西早在路上遺失沒了。不過,隨即看到雲霧下所顯露出的觸目驚心之物越來越多,有些地方露出個人頭,有的地方冒出條胳膊大腿,無一例外,都是赤身幹枯黑紫,密密麻麻的數不出究竟有多少。白茫茫的石煙越往下越濃,變薄的度開始變得慢了下來。我和看到這裏,心中已然明白了,這些幹屍都是當年祭祀儀式後被拋在玉山周圍的,逐年累月,屍體太多,竟然堆成了山。而且死者也許是由於經過特殊的脫水處理,或是由於地理環境的作用,千古不腐;雲層變薄後,這才逐漸顯露了出來。胖子與明叔他們掉下去的地方近隧道入口,但他們隻見到無數光怪6離的水晶,很顯然,被當做祭品的幹屍都被拋在玉山的兩側。


    我見那鳳凰膽就落在高處一隻幹屍的手上,真是驚喜交加,立刻就從天梁上跳下,打算踩著屍山將珠子取回。天梁下不到一米深的地方已經堆滿了幹屍,一踩一陷,下邊被架空的屍體被我踩得紛紛向低處滑落。我根本顧不上去看那些幹屍,眼中緊緊盯著鳳凰膽,惟恐它就此從屍山頂上滾落下去;萬一掉進屍堆的縫裏,那可要比落入結晶石中還要難找百倍。


    踩著露出雲層的大量幹屍,我心中也有些緊張,而且沒注意腳下的情況,一腳踩到一具幹屍的腦殼,竟然將那顆人頭踩了下來。幹屍的腦殼又幹又硬還非常滑,腳蹬在上麵一滑,頓時失去重心就地摔倒,撲在了一具女子幹屍身上。


    女屍幹癟的臉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窩顯得極大,我心下吃了一驚,暗罵晦氣,按住雜亂堆積的幹屍想要爬起來繼續去拿鳳凰膽,但我的眼睛卻離不開那具女屍了因為我突然想到,不對,這些幹屍不是祭品,它們的皮並沒有被剝去剛才隻盯著鳳凰膽,眼裏沒別的東西了,由於摔了這一下,稍微一分神,這才留意到這個細節。而且這堆積如山的幹屍,它們每一具,不論男女老少,都有個共同的特點當然不是沒穿衣服,衣服大概都已經腐朽成灰了全部的幹屍都被剜去了眼睛。


    頭頂上的雷聲漸緊,象是一陣陣催命的符咒,我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幸虧在水晶沙流盡之後,大黑天擊雷山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現形,這相當於死神還給我們留下了一線生機,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與死亡賽跑。


    見到女屍臉上那兩個深黑色的大窟窿,我雖然也覺得納悶,這麽多幹屍與祭壇又有著什麽樣的關係;雖然是隱約覺得這裏邊的事有些不對,但是趕緊爬過去把鳳凰膽拿回來的想法此刻已經完全占據了我的大部分心思,根本沒空去仔細想這些幹屍有什麽名堂也顧不得在屍山中摸爬的惡心,腦子裏隻有鳳凰膽,這是一種在心理壓力朝滿負荷情況下產生的極端情緒,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舉動了。


    但是我越著急就越是爬不起來,不管是胳膊還是腿,怎麽撐也使不上勁,手腳都陷入層層疊壓的幹屍中間,急得全身是汗。也許與頭頂的黑影有關,一看到它就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慌,或許它真是某種存在於礦石中的邪靈;腦中胡思亂想,而手腳則被支支棱棱的一具具幹屍陷住。正焦急之間從天梁上跳下,將我扶了起來,我對她說:這許多幹屍都不是祭品,沒有被剝過皮。


    說:們都被割掉了眼皮,剜出一雙人眼,就可以完成祭祀鬼洞的儀式。


    的這一句話如同一個重要的提示,我立刻又看了一眼腳下的幹屍,果然是從眉骨開始都被割去了眼皮,我頓時醒悟過來,不需細說,我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刻畫有殺人儀式的壁畫,在腦海中如同過電影一般一幕幕迅閃現。其中第一副剝皮,祭師按住祭品的頭,用利器割開始從額前行刑,由於我以前聽說剝人皮也都是用刹利刀從頭上動手,所以難免先入為主,加上那行刑坑處實在太過血腥,多看幾眼就想嘔吐,所以匆忙之中,誤以為那壁畫中的動作是剝點整張人皮,其實從這些堆成山丘的幹屍來看,那壁畫中的動作是指的剝下眼皮,有了這個前提,以後的內容自然是迎刃而解,在人形石槽裏要做的,是完整的取出祭品的眼睛,而祭師捧起屍體放入祭壇的壁畫,其中的屍體被畫的很是模糊,被我們誤以為是全身流血的屍體,但現在想來,那形體模糊不清的屍體,應該是用來表示附著在眼球上的生命,而被剜去雙眼的祭品,在被殘忍的殺害後,棄之於祭壇附近,多少年下來,已經形成了現在的驚人規模。


    隻要犧牲一雙被鬼洞同化的人眼,就可以解除身上的詛咒,但我們從白色隧道進來的時候,一路都是蒙住了眼睛,在黑暗中摸索邇來,深知那失去視力陷入無邊黑暗中的恐慌和無助,要是剜掉眼睛,還不知就此死了來得好過些,除了以外,誰又舍得自己的雙眼,不過我當然是不能讓她這麽做,大不了讓明叔戴罪立功,可這麽做的話又肯定不答應,不過剜出眼睛與剝皮宰人相比,已經屬於半價優惠了,想到這裏精神也為之一振。


    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而身體並未因為這些紛亂的想法停止行動,終於接近了落在一具幹屍手中的鳳凰膽,但操之過急,犯了欲則不達的大忌,最後一個箭步躥出,想要一把抓住鳳凰膽,不料這幹屍堆成的山丘,由於大量幹屍都是從天梁上扔下來的,並非有意堆砌,屍山內部很多地方都是空的,一有外力施加,幹屍壘成的山丘便散了架,就如同山體崩塌滑坡一樣,稀裏嘩啦的在邊緣位置塌掉了一大塊,眼看那幹屍手中的鳳凰膽搖搖欲墜,就要與附近幾具屍體一同滾落下去。


    我一聲喊,直接撲了上去,在抓到鳳凰膽的同時,我同那些失去支撐的幹屍一同滾下了屍山崩塌的邊緣,這裏距離下方的水晶礦層並不算高,翻滾下五六米的深度,便已止住勢頭,我不等從地上爬起來,便先看了看手中的鳳凰膽,實實在在的握在手裏,這才長出了一口起,總算是拿回來了。


    這時身邊的白色石煙已變的極為稀薄了,剩下的也如同亂雲飄散,身邊的晶脈熒光慘然,地形差不多與頭頂完全對稱,如同是鏡子裏照出來的一般,由於附近散落這無數掉下來的幹屍,把地麵都占滿了,所以並不容易受到冰壁般晶麵的影響,我抬頭向頭頂望了望,真是乾坤顛覆,風雲變色,漆黑的巨影正在扭曲拉長,整個都伸展了開來,而且已看不出是人的形狀,如同一麵黑殘破的黑色風馬旗,在晶體中慢慢轉動,看那形狀,竟然又象極了黑色的眼窩,其中鼓蕩不止,象是要對著玉山滴出水來。


    站在屍山的邊緣,正在拚命召喚天梁上的阿香等人趕快離開,胖子拉著阿香和明叔從天梁跳落到下邊的屍堆上,跌跌撞撞的邊跑邊喊:祭壇不能呆了,趕緊跑啊同誌們


    我還看不太清楚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麽,但心中感到一陣寒意,雖然找回了鳳凰膽,但畢竟晚了一步,可能已經沒辦法再回到祭壇了,我突然產生了一種衝動,打算冒險衝回去,但是眼睛怎麽辦用誰的剜掉明叔的還是用我自己的


    這時忽然聽有水流拍打石壁之聲,我連忙回頭一看,見在不遠處的一叢晶脈中,有片不小的地下水洞,裏麵的水都被鮮血染紅了,那條我們曾在風蝕湖中見過的白胡老魚,我們與它一同落入地下湖中,這地底水脈雖然縱橫交錯如網,卻真沒想到在這裏會再次見到它。


    白胡子老魚奄奄一息的擱淺在水邊,雖然還活著,但死亡隻是遲早的事了,它全身都是被撕咬撞擊造成的傷口,魚口一張一合,不停的吐出血泡,隨著一口鮮血湧出,竟然從嘴中吐出兩粒珠子般的事物,滴溜溜的落在地上。


    雖然那兩粒珠子上蒙有血跡,但我還是看出來了,那東西是鬼母冰川水晶屍的眼珠子,沒有比它更合適的祭品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我立即起身,想去取地上的眼球,但腳下的水晶層比冰麵都滑,四仰八叉的再次滑倒,鬼母那兩隻水晶眼珠子,也正痄腮滑向水中,我雖然離他們僅有一步之遙,但來不及站起來了,在原地伸手又夠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滾向水邊,一旦掉進去就什麽都完了。


    情急之下隻能行險,我隨手拽出登山鎬,平放在水晶層上推向眼球滾動方向的前端,這一下雖是鋌而走險卻不差毫厘,終於在那對眼珠子滾進水中之前,將它們擋了回來,我懸著的心還沒落地,就見那兩枚水晶眼,竟然慢慢的向坡度更高的一側滾動起來,對麵兩道水晶礦石的夾縫中,一頭黑白花紋的斑紋蛟,從中擠出一副血盆大口,正在瞪著貪婪血紅的雙眼,用力吸氣,吞吸氣流的腥臭之氣中,將這對眼珠吸入了腹中。書盟


    手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吹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本物天下霸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本物天下霸唱並收藏鬼吹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