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冊封的第三日,蕭辭淵就帶著雲洛曦搬進了東宮。


    臨出發前,兩人前去給長輩請安。


    “請祖母安。”


    “請父親母親安。”


    “請姑母安。”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這可使不得。”


    頭發花白的老人站起來,臉上的皺紋都明顯了幾分,顯然是被這樣的稱呼嚇到。


    蕭北戰和葉清蘭臉上也浮現幾分苦澀,明明是他們傾注所有心血養大的孩子,如今卻君臣有別。


    “祖母,父親母親,你們對我多年的精心養育,我會永遠記在心裏,沒有你們,就沒有現在的我,在我心裏,你們永遠是我的長輩是我最親的人,無論身份如何改變,這點永遠不會更改。”


    雲洛曦也輕聲附和:“請祖母、父親母親放心,你們就如同我們的親生父母,做兒女的自會盡心盡力孝順你們。”


    蕭母抬手,手帕輕輕擦過眼角。


    “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


    老太君顫抖地握住兩人的手,“蕭家有你們,是我們的福份,往後,無論如何,這裏永遠是你們的家。”


    拜別蕭家長輩,雲洛曦與蕭辭淵踏上了通往皇宮的道路。


    冊封大典在半個月後舉行。


    這是蕭辭淵提出的時間。


    在禮部尚書一再表示不能更快了,要不然他就要崩潰的神情下,才勉強妥協的。


    “太子真是會給老臣出難題。”尚書大人一臉苦哈哈。


    “尚書大人身強力壯,能者多勞,孤與太子妃的冊封事宜就拜托您了。”


    “皇上……”


    “咳咳……”


    “愛卿辛苦了,太子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的。”


    皇上捂住嘴輕笑。


    禮部尚書能怎麽辦?一國之君和未來的一國之君都直勾勾看著他,他隻能立刻馬上迅速讓下麵的人抓緊時間了,不然,仔細他們的皮。


    尚書大人幾乎跑著出禦書房。


    “這麽急,可是為了太子妃?”


    蕭辭淵坦誠點頭。


    曦兒肚子越來越大,王大夫說是懷了雙胎,月份大了越要小心仔細些,半個月後都是六個月了,他不想再拖。


    “也好。”


    皇上不置可否。


    “太子妃懷孕了,沒辦法伺候你,等冊封大典過後,朕給你指幾門良媛良娣,也正好豐盈你的後宮。”


    皇上本以為這是一個為蕭沉淵著想的打算,哪知道下麵坐著的人臉色黑如鍋底。


    “父皇,兒臣此生隻會有一個女人,那就是太子妃。”


    “混賬。”


    皇上臉色漲紅,看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


    “曆代帝皇哪一位不是三宮六院,你竟然隻守著一個女人?你可知這是為何?便是為了綿延皇室血脈,也是為了穩固朝廷局勢。你隻有一個太子妃,萬一她生產時出現什麽意外,皇室血脈豈不是要斷絕?你這樣做,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父皇!”


    蕭辭淵抬起頭,眼中閃過戾氣,“曦兒不會出任何意外,我們的孩子也不會有事,您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到,我不許有任何人詛咒她,您也不行!”


    皇上何時被這樣頂撞過,氣得直咳嗽。


    荒謬


    蕭辭淵連忙上前。


    “父皇,沒事吧?先傳太醫!”


    “不用。”


    皇上強撐著身子開口。


    “那不是詛咒,是擔心。”說著露出頹敗之色。


    皇上看著蕭辭淵,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這個兒子從小便與眾不同,年紀輕輕就敢上戰場,這麽多年無一敗績,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得心情,既欣慰又擔心。


    他曾經嚐試過阻止,可少年意氣風發,昂首挺胸地告訴他,他要做的是守護國家和百姓,而不是躲在他父親身後,當一個隻會附庸風雅吟詩作畫的世子爺。


    皇上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辭淵,你知道我為何能穩坐皇位這麽多年,社稷安穩,百姓安居樂業嗎?”


    蕭辭淵沉默片刻,抬頭道:“因為父皇英明睿智,深得民心。”


    皇上搖了搖頭,道:“這隻是表麵。真正的原因,是我懂得權衡利弊,為了大局考慮。你身為太子,將來要繼承皇位,更應當明白這個道理。”


    “讓我現在認祖歸宗也是為大局考慮,權衡利弊嗎?”


    “你?”


    蕭辭淵眼神犀利,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是因為我不再是絕嗣之人,有了傳宗接代的價值,父皇才想把我認回來的不是嗎?”


    年少時,他就發現了自己的特殊,在兵營裏的時候,晚上睡覺,有些士兵會討論葷段子,更有人會吹噓自己的房事如何厲害,可他身體沒有一絲反應,就連男人早上起來該有的反應,他都沒有。


    那時候父親讓他娶妻生子,他一心撲在戰場上,就將這事如實告知,想以此打消他的想法,他現在還能回想起父親當時那震驚到不敢置信的眼神。急得他滿頭大汗,立馬秘密宣了軍醫。得到軍醫肯定的時候,整個人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嘴裏一直喃喃。


    所以,他不是中毒後才絕嗣的,而是從出生開始,他就身有殘缺。


    父親對父皇衷心耿耿,這麽大的事他不可能不說。


    皇上沉默搖頭,眼中盡是痛苦和無奈。


    蕭辭淵深吸一口氣,道:“父皇,您知道兒臣為何隻守著太子妃一人嗎?是她的出現,拯救了我。不是神醫的藥,也不是上天眷顧,而是她,拿出她師父最後留給她保命神藥給了我,我才能站起來,才能有機會被你認回來,才能在您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


    “沒有她,我現在還是侯府角落裏一個殘廢之人。”


    他會為了國家和黎民百姓擔起他的責任,但他不會為了那些所謂的大局犧牲他和曦兒的感情。


    從一開始,遇到她愛上她的那一刻,他就在心裏發誓,他的一生僅此一人。


    皇上無力地垂下手:“罷了罷了,你的事情,朕不再幹涉。但是,朕要你記得,你是未來的一國之君,你的決定,會影響到整個國家,希望你對得起你的位置,對得起你的子民。”


    蕭辭淵深深鞠躬,“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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