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二十分鍾,來到了一間小屋子,顧妄川輕手輕腳將人放在床板上,小心幫她脫下鞋子。


    小姑娘腳上穿了一雙淺藍色棉襪,上麵繡了幾朵小花和兩隻展翅的蝴蝶,和第一次見麵時一樣的款式。


    他腦海裏自動浮現當時第一次見麵的場景,脫口而出的話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情緒,差點把她嚇到掉進河裏時,他甚至都沒有出手幫忙,直到她光著腳靠近他,潔白的腳丫上被泥土弄髒,直到她紅了眼眶。


    她當時眼睛紅紅的,他就覺得她像自己小時候養過的一隻白兔子。但與小兔子不同的是,她不僅膽小愛哭,還會撒嬌發脾氣,連發脾氣時也是軟軟的想讓人捧在手心嗬護。


    說她膽子小也不全是,至少她不怕他,像對待一個平常人一樣,不會遠遠躲開,會和他獨處,會吃他烤的魚,甚至還會下河救人,還因此生病好多天。現在的她,甚至在自己麵前沒有防備地睡著,全身心相信自己。


    他貪婪地想把她的一切都藏進眼底,可視線觸及她領口的鎖骨處,飛快移開視線,逃一般出了房間。


    睡夢中的雲洛曦被一陣陣香味吸引,好香,是什麽味道,好想吃。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然後好看的黛眉輕輕蹙起,她小聲嘟囔一句:沒味道,不好吃。


    顧妄川走進房間的時候剛好看到小姑娘迷糊睜開眼,看到他走近還有些迷惑。


    “你怎麽會在我房間?”


    然後像是才反應過來般左右環顧一圈,看到是陌生的環境,立刻坐起來。


    “我怎麽會在這裏?”


    聽到顧妄川的解釋,雲洛曦臉紅了紅,她掩飾性咳了兩聲一本正經道:“都是你按摩太舒服我才會睡著,這不能怪我。”


    顧妄川眼底閃過笑意,“嗯,不怪你,都怪我。”


    “你餓不餓?飯煮好了。”


    雲洛曦走出房間就看到屋簷下放著一張小桌子和兩把椅子,桌上擺著兩碗米飯,一條魚,一碟大白菜,還有一隻烤雞,雞皮焦黃,此刻正冒著縷縷香氣。


    “這是哪裏?怎麽會有飯菜和烤雞?”


    這裏這麽小,也沒有其他人,不像顧妄川的家啊。


    “你先坐下吃東西,我慢慢再跟你說。”現在時間不早了,擔心她餓著,顧妄川隻能讓她先吃飯。


    男人轉頭又去把手裏裏外外洗幹淨,這才回到桌前給她從烤雞上撕下來一大個烤雞腿放在她碗裏。


    “你嚐嚐好不好吃?”


    雲洛曦不喜歡手上油乎乎的感覺,這裏也沒有洗潔精可以去油漬,所以她在吃不吃中來回掙紮。


    算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從裏麵取出四張,遞了兩張給男人擦手,然後自己用一張把雞骨頭那塊包起來,另一張隨時準備擦嘴。


    “給你。”


    “謝謝。”


    男人接過紙巾什麽也沒問,又把另外的雞腿雞翅卸下來,整隻雞也分成兩瓣後才去把手洗一遍,然後再拿起一張紙巾擦幹淨手。


    雲洛曦吃第一口雞肉時感覺很燙又放了下去,也不知這男人如何做到麵不改色把整隻雞分解的?


    “你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顧妄川乖乖照做,以為她嫌棄自己,連忙解釋,“我的手不髒的。”


    雲洛曦沒理他,專注地看著他的手,果然看到他手上有一層厚繭,她指腹劃過那辛苦的印記時抬眼看向他,“疼嗎?”


    他的心髒處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輕輕用力。


    他疼嗎?


    顧妄川搖頭,“不疼的。”


    當時的他比起手上這點疼,更多的是害怕是恐懼是對失去親人的絕望也是對人性的麻木。


    雲洛曦伸出自己的手給他看,“是嗎?那為什麽我的手會這麽疼?”


    她現在每天拿著一根棍子給玉米粒戳洞手心都紅了。


    顧妄川這才看見她手心的紅印,不嚴重,可在她瑩白的手心上顯得異常觸目驚心,那鮮紅的一片礙眼極了,他立刻起身,回來時舀了一瓢水,“把手放進來泡一會。”泉水冰涼可以讓她的手舒服一點。


    雲洛曦看著他感歎道:“你怎麽什麽事都有辦法解決?”


    男人握著葫蘆瓢的手緊了緊,隨後低聲開口,“嗯,你以後有事可以找我。”


    把手泡在冰涼的泉水裏麵確實舒服,她還逗趣般抓起他另一隻手也放在裏麵,“怎麽樣,舒服吧?”


    兩人手上幾乎緊緊挨在一起,顧妄川已分不清她問的是什麽。


    吃完飯後,顧妄川才跟她解釋:“這裏之前是一個獵戶的房子,他是教我打獵的師父,隻不過有一次進深山後沒再回來,我中午偶爾會在這裏休息。”


    “難怪。”


    “不過這個床板是我這幾天才換的,你放心。”


    他絕對不會讓她躺在別的男人躺過的床板上,就算是師父也不行。


    雲洛曦看到他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嘴角,“你閉上眼。”


    顧妄川二話沒說立刻把眼閉上。


    倏爾,左臉頰有一片柔軟靠近又分開,他倏地張開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櫻粉色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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