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大夏國開國以來,每年中秋民間都會舉辦盛大花燈會,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月華如練之下,燈火闌珊處盡顯團圓之喜。


    開國皇帝為與民同慶,特意把宮中賞月宴推遲一日,此舉深得民心,更是讓花燈會越發熱鬧。因為不僅是平民百姓在歡慶,文武百官甚至宮中貴人也會參與。


    夜幕降臨,蒼穹之上,一輪皓月皎潔無瑕,宛如懸掛在深藍綢緞上的明珠灑下柔和而清冷的銀輝。


    大夏國都,盛京城內,今夜可謂熱鬧非凡。


    上安長街兩旁各式花燈爭奇鬥豔,孩童們手提小巧燈籠穿梭其間,叫賣聲歡笑聲不絕於耳。


    還未靠近就已感受到那熱鬧繁華景象。


    車簾掀開,兩個打扮精致的千金小姐從一輛馬車裏走了出來。兩人以紗掩麵,輕紗漫舞,隨風輕揚,相視一笑,眼波流轉間,盡顯少女特有的俏皮與溫婉。


    為首的那位,身著淡粉色繡蝶羅裙,裙擺輕搖,仿佛春日裏初綻的桃花,嬌嫩而明媚;另一位則身量高些,身著青白色廣袖留仙裙,腰間束以玉帶,鑲嵌者細碎寶石,在月光下閃爍著盈盈光澤,宛如夏日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清新脫俗。


    旁邊也有數輛馬車停下,小姐們從馬車裏出來,或是姐妹或是如她們一樣的至交好友,言笑聲清脆悅耳,偶有熟悉之人,相互交談幾句便各自分開,走進了鬧市中。


    “雲姐姐,你看,那盞蓮花燈,花瓣層層疊疊,栩栩如生,真是巧奪天工!”葉扶音指著不遠處一盞造型別致的蓮花燈,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覺得那盞蓮花燈和雲姐姐你甚是相配,我們去把它買下來吧。”


    雲洛曦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那盞蓮花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真有暗香浮動,她不禁點頭:“確實精妙,今年的花燈會較往年更勝一籌。”


    說著話,葉扶音就已經拉著雲洛曦往那邊走去,身後跟著四名丫鬟,人潮擁擠,四名小廝把人群分開,避免有人碰到自家小姐。


    這是葉家派來的小廝,雲洛曦是沒有這樣的待遇的,能讓她出來就已是他們仁慈,可見早上老夫人那句話顯得多麽偽善可笑。


    兩人去到那個攤位才知曉那個蓮花燈是非賣品,隻有對上下半聯才能贏得那盞蓮花燈。


    葉扶音一下子便糾結起來,“怎麽要這麽麻煩?”


    “姑娘不知道吧,這對對子也要交銀錢才能行,對上了,花燈給你,對不上,錢和花燈都沒了。”旁邊白衣男子好心解釋了一句。


    “那豈不是老板穩賺不賠?”


    “哈哈哈,姑娘聰明,要不說商人逐利呢?”


    葉扶音看上那盞蓮花燈,一心想要送給雲姐姐,這下卻不知該怎麽辦了,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攤主既然能設十個銅板就可以上去嚐試,那必然料定沒什麽人能對上,輸錢事小,一想到讓雲姐姐空歡喜一場,她就有些猶豫。


    “阿音,你喜歡那盞兔子花燈嗎?”


    雲洛曦指著最高處那盞兔子抱月的花燈,月亮上似乎還畫著一人,影影綽綽間似在起舞,好精妙的手藝。


    葉扶音最喜歡可愛的東西,剛剛被蓮花燈吸引竟是沒注意,這會見了,眼睛比那圓月還亮,但很快又垂頭喪氣起來。


    “我們才剛瞧這一會,挑戰蓮花燈的三人就已經下了台,那挑戰兔子燈的書生還在抓耳撓腮。可見老板都沒想讓我們贏。”


    “還有人要挑戰嗎?”老板笑意盈盈看著圍觀眾人,“大家都看見了,我這攤位花燈的精妙之處,若是輕易可獲得,早就被人贏走了,諸位少爺小姐也不會有機會見到。”


    “老板,那你這對子也太難了,千古絕對,誰能對出來?這不是坑錢嗎?”


    那老板表情一肅,“公子這話我可不愛聽,怎麽能是坑錢呢?有意者可上前來參與,我可從沒有強迫。”


    “就是,沒錢又沒膽子的就在下麵看著就行,能上去的自然也不會在乎那十文銅板。”


    眾人的爭辯和討論又讓這裏熱鬧了幾分。


    “我去試試。”


    “雲姐姐?”


    老板見一個年輕姑娘娉娉嫋嫋走上來,神色都輕快幾分,“姑娘喜歡哪盞花燈?”


    “玉兔抱月。”


    雲洛曦曼妙的身姿和那如碧波蕩漾的裙擺早已吸引了台下無數人,離得近的人此時聽到她綿軟清甜的聲音,都有些微微失神,更是好奇她麵紗之下是何等仙姿玉貌。


    沒一人取笑她不自量力,葉扶音更是帶著幾位丫鬟小廝給她加油打氣,一下子下麵都是喝彩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贏了。


    “公子覺得如何?”


    酒樓雅座上,兩名男子靠窗而坐,樓下場景一覽無餘。


    玄衣男子墨眸狹長,修長如玉的指節端起茶盞,“阿珩何時對這些感興趣?”


    何況,他們今天出來本就是有其他計劃。


    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陸景珩輕笑開口,”不過是無聊打發時間罷了,公子不妨與阿珩打個賭,若是我贏了,公子賞我一件東西如何?”


    玄衣男子微抬眼瞼,眼神落在窗外,不甚在意道:“若是輸了呢?”


    “那就罰我一個月不準喝酒,公子覺得可行?”


    玄衣男子發出很輕的嗤笑聲,“你倒是說得出口。”


    一把名劍換他一個月不喝酒,無論怎樣對他都沒有好處,不過玄衣男子還是答應了。


    “那我就賭那位姑娘贏不了。”


    “隨你。”


    陸景珩聞言笑得肆意,“公子,承讓了。”


    高台之上。


    “上聯,天若有情天亦老,姑娘請對下聯吧。”


    看似簡單,之前也有幾位才子勉強對上下聯,但坐在台上一角作為評判的老舉人都覺得不夠工整,幾人隻能悻悻下去。


    雲洛曦抬眼看向那盞花燈,這個角度,正好對上兩人打開的窗戶。


    光影重重,陸景珩對上那雙眸子,心跳快了一拍。


    “月如無憾月常圓。”


    雲洛曦見老板愣神,不由聲音又加重了幾分。


    還不等老板暗示,台上的老舉人率先鼓掌:“妙,真是妙不可言!月如無憾月常圓啊,不僅對聯工整,更添了幾分哲思和柔情,還貼合今天的月圓之夜,姑娘真是個妙人!”


    老舉人讚許聲未落,四周已是一片讚歎之聲,台下有不少文人雅士都不禁鼓起了掌。


    葉扶音更是差點把手拍爛,雙眼放光地看著台上的少女,怎麽辦?她覺得雲姐姐更好看了。


    老板見此情形也不得不將最高處的那盞兔子花燈取下來,交到雲洛曦手上時還有些不甘心,葉扶音等雲洛曦接過花燈,又讓人把十枚銅板遞了出去,老板還沒來得及高興,葉扶音指著那盞蓮花燈讓雲洛曦再來一次。


    第一次覺得錢如此燙手 ,老板還想說一人隻能參與一次,可前麵已有幾人參加了幾輪,強顏歡笑地又遞上一副從未出現的對聯,勢必讓她铩羽而歸,可……


    兩個小姑娘一人提著一盞精美的花燈,連背影都能瞧出她們的好心情。


    “你輸了。”玄衣男子淡淡開口。


    “嗯。”


    陸景珩的聲音比他想的都要平靜,玄衣男子瞧他眼神還落在窗外,眼眉微蹙。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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