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日赫連小將軍就要進城了,小姐要去城門口迎他嗎?”


    雲洛曦當然要去,她也想親眼看看到底是怎樣的男人,間接把人害死後重來一世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要與人長長久久共白頭,或許有人覺得這是迷途知返,浪子回頭,雲洛曦隻想啐他一口,這明明是渣男披上了深情的外衣,以贖罪之名,行苟且之事。


    雲洛曦心中暗自冷笑,眸光如寒星般閃爍,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後很快消失,她朱唇輕啟,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大小姐也去了是嗎?”


    青藍點頭,“大小姐一早便出去了。”


    雲洛曦一襲櫻粉色衣裙,衣袂飄飄,發間僅插兩支白玉簪,不施粉黛,卻更顯其超凡脫俗之姿,帶上麵紗,被青紅扶上了馬車。


    街巷間人聲鼎沸,百姓紛紛湧向城門,隻為一睹這勝利之師的風采,與匈奴這一仗足足打了三年,如今大敗敵國勝利奪下四座城池,百姓無不歡呼雀躍。


    宋大將軍宋淩誌,被譽為大夏國的戰神將軍,其威名遠播四海,令敵國聞風喪膽,這次匈奴之戰就是由他作為主帥。


    赫連奕三年前投身軍營,立了幾次不大不小的軍功,被封了一個六品雜號將軍,三年從一個普通兵卒升為六品將軍在別人看來已經頂頂厲害,可宋大將軍手下的副將赫連成是他爹。


    不然人家一個貌美的敵國奸細也不會看上一個區區六品的雜號將軍。


    行至城門口,人群擁擠不堪,雲洛曦特意走到一間茶樓下麵,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她,抬頭望去,見葉扶音坐在一座茶樓二樓雅間朝著她揮手。


    果然還是在這裏。


    “雲姐姐,我在這呢,快上來。”


    青紅和青藍護著雲洛曦越過人群,一上到二樓,葉扶音就興奮地從雅間裏走出來,“雲姐姐快點,赫連小將軍他們快到了。”


    “你怎麽……”雲洛曦想問她怎麽會在這,又想到她最是愛熱鬧的性子。


    “雲姐姐是不是想問我怎麽會在這?我跟你說,這是我提前就定下的雅間,本來是想替你瞧瞧那個赫連奕現在是何模樣。誰讓他這三年來了無音訊,也不知有沒有毀容受傷。”說到這葉扶音偷偷瞧雲洛曦的神色,擔心自己這樣說會令她不喜,幸好。


    雲洛曦笑,前世葉扶音也說了同樣的話。


    “我本來還以為你雲姐姐會在府裏繡嫁衣就沒叫你一起,哪知這麽巧就看到雲姐姐了。”


    三年前兩人定親,葉扶音還覺得赫連家是個不錯的人家,慶幸雲姐姐能得一門好婚約,隻是剛定親沒幾天,赫連奕就上了戰場,留下一句好男兒當報效朝廷就走了,雲姐姐這三年年每次年節都會備上厚禮送去雲家討好赫連奕母親和家裏人,這才得了一句,等赫連奕得勝回朝再成親的話。


    這一等,便是三年。


    葉扶音試探著問道:“雲姐姐這次出來,可也是想見見他?”


    隔壁雅間內,氣氛凝重而微妙。


    一道修長的身影立於窗前,連背影都透著尊貴的氣質。男人骨節分明的指節輕輕敲擊窗欞,耳畔隱約傳來兩人的對話。


    陸景珩坐在椅子上,身姿如玉,細看之下脊背有些僵直,修長的手指因緊握茶盞而微微泛白。


    雲洛曦聽到係統說姬元胤就在隔壁,她的表情有一瞬的驚訝,沒想到這麽巧,她心思一轉,臉上帶了幾分憂色還有被人看穿心思的羞赧。


    “哎呀,雲姐姐你害羞了。”


    “阿音別胡說。”


    “我才沒胡說,雲姐姐臉上的胭脂色格外好看,我要是男子都要被你迷死了。”


    “也不知那赫連奕是怎麽想的?出去三年竟連封信都不給你寫,也不怕寒了雲姐姐的心。”


    雲洛曦的聲音顯得有幾分落寞,“當初他陰差陽錯救了我,礙於名聲才與我定親,雖然我知道他並不喜歡我,但如果不是他,我當時或許會死在寒冷的湖水裏,又或者被其他男子救上來,無論是誰,父親都不會讓我辱了門楣。所以我很感激他。”


    葉扶音心疼地握著雲洛曦的手,“都怪那個雲明珠。她應該沒想到,最後把你救上來的竟是她的意中人。”說到這裏葉扶音才覺得有些解氣,“她活該,要不是她自己使壞,現在也不是這樣的結局。”


    她說,是因為感激。


    姬元胤另一隻負在身後的手,有些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終於見到了大軍的身影,城門處傳來百姓的歡呼聲。


    但見旌旗獵獵,鎧甲映日,大軍歸來的壯闊景象令人心生敬畏。


    馬蹄聲由遠及近,赫連奕騎著高頭大馬,英姿颯爽,在一眾黑黝黝的將士中,他五官俊朗目光如炬,身披銀色鎧甲從人群中穿過,在陽光熠熠生輝。


    雲洛曦一下子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還有不少姑娘的笑鬧打趣,幾乎全都在誇讚下麵那個人群中格外醒目的男子。


    鮮花,荷包,手帕跟雪花一樣紛紛仍向那個男人的方向,可赫連奕絲毫不在意,眼神一直掃視四周,在與雲洛曦目光交匯時,不由自主愣了一瞬。那眼神中,有驚訝,有愧疚,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更多的,是驚豔。


    姬元胤察覺到他目光看向的位置,手指一下下攥緊,發出哢哢的聲音。


    看什麽看?


    長得這般醜,吵到他眼睛了。


    真想把那雙眼睛挖了。


    “景珩。”


    “臣在。”


    “孤觀赫連小將軍年少有為,很適合英雄救美。”


    陸景珩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有些錯愕。


    一直有什麽被他忽略掉的東西慢慢浮現。


    或許,不是他忽略了,而是,他不敢相信。


    他們是異性好友是知己兄弟,可他們看上的卻是同一個姑娘,而那姑娘……


    是別人的未婚妻。


    他之前以為太子問的是他,可原來太子一直問的是自己,陸景珩閉了閉眼,把所有情緒掩埋在最深處,幸好他從不曾言明,也未跟任何人提起,重新睜開眼鬆開掌心,那深深的印痕也沒讓他的眉頭皺上半分。


    隻是殿下,您是君,他是臣。


    君奪臣妻,並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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