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曦緊咬著下唇,盡量不讓自己的呼吸聲顯得過於急促,她緊緊抓著被角,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但每當江肆的腳步聲靠近一分,她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江肆的身影終於在她床邊停下,他高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將雲洛曦完全籠罩。


    她抬頭望向江肆,那雙平日裏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眸此刻卻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第一次我帶你去校醫室,陸澤騫幫你做檢查時,你就已經知道自己是女生身份暴露了是嗎?”


    雲洛曦輕輕點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沒有落下,“當時我害怕得不知所措,生怕身份被揭穿,是陸醫生答應幫我保守秘密,但條件是……他要我的電話號碼。”


    江肆的眸光一黯,回想起那日在外麵等待的自己,竟未曾察覺到裏麵那微妙的氛圍與交易,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


    “你們見過幾次麵?”


    雲洛曦搖頭:“記不清了。”


    “哥哥,是我騙了你,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她頓了下,死死咬住下唇才又開口:“如果討厭我,也不要讓我知道好不好?我會乖乖離開的,不會再打擾哥哥。”


    淚水終於滑落,滴落在床單上,暈開一朵朵無色的花。


    江肆的黑眸中隱晦如深海,情緒複雜難辨。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聲音已然恢複以前的散漫。


    “怎麽會?”他說,“我們不是朋友嗎?”


    他說他們是朋友。


    雲洛曦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然後是驚喜,後麵慢慢變成低落和委屈:“可是哥哥曾經不是很討厭我不想和我做朋友嗎?”


    燈光明亮,江肆那雙鋒銳的鳳眸卻如幽潭般,也似外頭那漫長無垠的夜,神秘而危險。


    雲洛曦的心也跟著他的情緒起伏不定,她急忙解釋道:“雖然哥哥不願意做我的朋友,可是在我心裏,哥哥一直都是那個最特別的存在。”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


    他凝視著雲洛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嗎?現在我同意了。”


    “真的?”雲洛曦瞳孔震顫,似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江肆俯身前傾,眼睫上染著細碎的光,而濃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片陰影,遮擋了眸底神色。


    “那,吻我。”


    雲洛曦神情一怔,茫然地看著眼前人。


    “哥哥,你……”


    江肆直起身,淡漠的嗓音裏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隨意的試探。


    “既然沒把我當朋友,以後就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


    說罷,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轉身抬腳走到沙發上坐下,西裝外套被他隨意丟棄在一角。


    雲洛曦神情有些無措,深吸一口氣後,她忍著腰部的疼痛,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江肆麵前。


    江肆掀起眼皮看她,沒作聲。


    雲洛曦捏緊指尖,緊張又害怕的情緒在她臉上展露無疑。


    她修長白皙的指節抬起他的下巴,對上他的視線後猛地閉上了眼睛,心一橫,鼓起勇氣朝著江肆的唇親上去。


    然而,就在她的唇即將觸碰到江肆的那一刻,江肆突然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將她與自己拉開了一段距離。


    “我朋友很多,不需要多你一個。但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能親我,那就是我的女朋友。”


    這話說的很明白,雲洛曦僵在了原地,然後慌張地後退好幾步,眼神裏滿是受傷和不知所措。


    像是沒想到他會反悔,這種承認又否認的行為,無疑是讓她感覺受到了信任之人的欺騙與戲弄。


    她攥緊手心,使勁壓抑著不讓自己的聲音染上哭腔,“沒關係的,哥哥不想跟我做朋友也沒關係的。我不怪哥哥,沒事的。”


    她轉身,僵硬著身體向門口走去。


    “站住。”


    雲洛曦腳步微頓,“哥哥還有什麽事嗎?”


    “轉過頭來。”


    “不了哥哥,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要出去一下。”


    在她的手要碰上門把手的那一刻,江肆從身後彎腰把她橫抱了起來。


    雲洛曦掙紮著想要下去,江肆語氣涼涼,“還想再騙我一次嗎?”


    雲洛曦立刻安靜下來。


    這才發現,懷裏的人不知何時又哭了,眼淚似珍珠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


    他的心兀的像被什麽揪了一下,不疼,卻讓他的身體都僵硬了。


    把她放回床上,手指捏著紙巾給她細細擦幹淨。


    他輕哧了聲,“怎麽又哭了?”


    她垂下眸不看他。


    “以後起名愛哭包,怎麽樣?”


    “……我才不是。”


    她作勢要奪過他手裏的紙巾自己擦,被他避開。


    淚水打濕了睫毛,眼眶裏蘊著霧氣,她就這樣看著他,眼淚還不住地掉。


    “說一句就哭?”江肆挑眉,“愛哭包。”


    雲洛曦把臉扭到一邊,就是不看他,嘴唇抿的緊緊的,像在控製著自己情緒。


    江肆突然抬起她的小臉,將唇湊了過去,柔軟溫熱的唇貼近,她怔怔地看著,任由他的溫熱把她嘴中填滿。


    他漸漸忘了自己的初衷,洶湧的醋意和強烈的欲望一同借著這個吻宣泄而出,那力道像是帶著狂風驟雨般想要將她吞進肚子裏。


    被他吻得呼吸急促,她本能地想去推他,卻被男人握住了壓在頭頂,以十指緊握的姿態。


    江肆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時候吻她,不是在她熟睡後的每個夜晚,他那見不得光的舉動,現在的她真真切切在他懷裏,喘息著回應,心髒不可抑製地狂跳不止。


    氣息逐漸平複,江肆眼眸深深地看著雲洛曦,那雙眼中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歸於一片沉寂。


    雲洛曦的臉頰因剛才的親密而染上了緋紅,她目光閃爍,眼中充滿了不解與疑惑,終是鼓起勇氣,輕聲問道:“哥哥,這是……意味著你願意和我做朋友了嗎?”


    江肆聞言,無聲看她片刻,他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可知,男女朋友與朋友之間的界限在哪裏?”


    雲洛曦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她搖了搖頭,那模樣既無辜又惹人憐愛。


    眼前人能在國外長這麽大純屬是因為運氣,江肆這一刻有點嫌棄他爸那個所謂的朋友,把女兒養得這麽單純,幸好她回來的時候聰明了一回選擇跟在自己身邊。


    不然在充滿豺狼虎豹的世界裏,隻會被吃得渣都不剩。


    江肆揉了揉眉心,“分不清楚,以後再學。隻是……”


    他沉眸看著她,“以後誰要親你,記得我說的話,你親一個,我就讓他消失一個。”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雲洛曦心中炸響,她被嚇得不輕,連忙點頭應允,眼中滿是驚慌與不安。


    他從口袋裏拿起一管藥膏,擰開後遞給她,“自己上藥。”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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