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仙蘭,青羽花,風鈴花,虹光薔薇……滿山遍野的花,裴九昭一朵朵看過去,精挑細選摘下最完美無瑕的花朵。


    裴九昭小心翼翼地捧著那些色彩斑斕、芬芳馥鬱的花朵,每一朵都凝聚著他的心意與清晨的露珠,仿佛要將這幽穀的靈氣與美好全部獻給那一人。


    當他禦劍返回,遠遠便望見雲洛曦的身影洞府前練劍,一襲紅衣如火,灼灼其華,美得不似凡人。


    那紅色衣裙,如同晨曦中最絢爛的一抹霞光,將她本就絕色的容顏映襯得更加動人。裴九昭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什麽擊中了要害,手中的花束也不自覺地緊了緊。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凡間男女成親時,新娘身穿紅嫁衣,嬌羞而又幸福的模樣。那畫麵與他眼前的雲洛曦重疊,讓他的耳朵不自覺地紅透,臉頰也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他緩緩靠近,生怕驚擾了這份寧靜與美好,直到雲洛曦收劍,他才輕聲開口:“師姐,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雲洛曦轉過身,目光落在裴九昭手中的花束上,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阿昭,這些都是你摘的嗎?”


    裴九昭點點頭,有些羞澀地將花束遞給她:“嗯,我想師姐會喜歡。”


    雲洛曦接過花束,輕輕嗅著那混合了多種花香的清新氣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阿昭,有心了。”


    裴九昭看著她,強壓下心中的悸動,低聲道:“師姐喜歡就好。”


    陽光透過雲層灑下,那鮮豔的顏色越發妖豔動人,仿佛在他心中燃起了一團火,讓他既渴望靠近又害怕灼傷。


    正當裴九昭心中思緒翻湧之際,雲霄真君的傳音忽然打破了這份寧靜。


    “洛曦、九昭,速來為師洞府。”


    雲洛曦與裴九昭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絲疑惑。他們迅速整理好衣衫,禦劍前往雲霄真君的洞府。


    洞府內,雲霄真君端坐於首位,神色肅穆。


    三師兄雪空、小師妹南雁回以及葉景焱、蘇意歡皆已在此等候。


    看到這麽多人,雲洛曦說不驚訝是假的。


    “爹,喚我們來有何事?”


    雲霄真君目光掃過眾人:“你們三師兄雪空已出關,九昭和意歡剛突破金丹期,為師決定讓你們下山曆練。修道不僅是修煉法力,更是修煉心性。你們兩兩一隊,前往凡塵,體驗人間百態,磨礪心智。”


    “但要在宗門大比之前回來,切記別誤了時間。”


    “是。”


    雲霄真君看向幾人:“至於和誰一起,你們幾人自己商量好就行。”


    南雁回:“師姐……”


    裴九昭:“我和師姐一起吧,之前還有些不明白的事剛好繼續跟師姐請教。”


    南雁回頓時覺得這個平日乖巧的師弟有些煩人,不,是自從他來玄天宗之後就時常纏著師姐,害得自己連跟師姐見麵交流切磋的機會都少了。


    “師弟那麽厲害還有不明白之事?”


    “南師姐謬讚了,我入門時間短,還要多向師姐學習。”


    南雁回好想問,你怎麽不多向師兄學習,然後就看到和蘇意歡站在一起的葉景焱,還有跟他名字一樣冷冰冰的雪空師兄。


    算了,誰讓他是自己唯一的親師弟呢?


    “師父,我們何時出發?”雪空問道。


    雲霄真君沉吟片刻:“即刻啟程。”


    眾人領命,準備下山。


    數日之後,兩人來到一個正遭遇水患的地方。洪水肆虐,百姓流離失所,景象淒慘。


    兩人穿著藍衣青衫,在一處臨時搭建的粥棚前停下了腳步。


    這裏聚集了許多受災的百姓,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但眼中卻閃爍著對生的渴望。


    看到有人走近,還在排隊的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隻顧著看前麵的粥棚還有沒有糧食,有沒有人插隊。


    裴九昭自小在凡塵中長大,對這些天災人禍更有感觸。


    粥棚前,一位富家小姐正在給百姓施粥。她衣著雖低調,但她的一舉一動皆優雅大方,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臉上帶著麵紗,但從那雙眼睛裏就能看出她是真的心善之人。


    “姑娘,您行行好,我孫子躺在那邊起不來,能不能也給他分一碗粥?他快餓死了。”


    婆子苦苦哀求,那刻滿滄桑的臉上仿佛刻滿了歲月的風霜,每一道都在控訴生活的艱辛與不易。那富家小姐聞言,目光溫柔地望向婆子所指的方向,隻是太多人擋住,壓根看不到。


    婆子急得滿頭大汗,還想多再爭取一下,就見那小姐輕輕點頭,又給她另一隻手上已經豁口的碗打了滿滿一碗粥,“拿回去喂她吧。”


    婆子感激涕零,連連道謝,顧不得粥碗滾燙,隻想趕緊把粥端回去。


    “成安,去幫一下她。”


    “好的小姐。”


    一個十七八歲的侍從連忙上前接過碗,護著老婆子回去。


    周圍又是一片讚歎聲。


    卻見那位富家小姐突然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小姐!”周圍的丫鬟婆子紛紛驚呼。


    “快,快叫大夫。”


    那些人連忙把那小姐抬進帳篷裏,排隊的人群頓時有些慌亂。


    “不要擠,繼續排隊。”一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嬤嬤揚聲控製場麵,很快,排隊繼續。


    隻是雲洛曦瞧著那嬤嬤的臉色……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靠近帳篷處就被人伸手攔住。


    “你們是什麽人?這是成家的帳篷,閑雜人等不要靠近。”


    雖然男子外貌儀表不凡,帶著麵紗的女子看起來也是舉止大方,但他們小姐突然發病還在裏麵看診,誰也不能靠近。


    雲洛曦退出三步之遙,沒多久就看到大夫滿臉愁容從裏麵出來。


    剛剛他們裏麵的交談全落在雲洛曦耳中,女子患有嚴重心疾,就是想在死之前多做善事,救下更多的人,沒想到身子卻在這時犯病了。


    難怪那女子身形纖弱,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明顯。


    裴九昭:“師姐是想救她?”


    “能遇見即是緣份,良善之人命不該絕不是嗎?”


    ******


    裴九昭看到門口出現的人再一次後悔當初為什麽不阻止師姐救人。


    “裴公子,請問雲姑娘在裏麵嗎?”


    成家大公子,就是那個被救之人的兄長,打聽到他們落腳在此處就帶著禮物上門感謝,被婉拒之後依舊笑容和煦,不是邀他們去成家做客就是約他們出去吃飯。


    裴九昭冷淡地把人擋在小院門口,“我們待會要出去給災民問診看病,沒時間。”


    成初堯舉起手中的食盒,也不在意裴九昭的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那正好,雲姑娘待會要忙很久,趁現在可以先吃點東西。”


    “阿昭。”


    雲洛曦從屋裏出來,看到裴九昭站在門口,輕聲喚道。


    裴九昭回頭,表情快速切換,聲音溫和,“師姐。”


    “是誰來了?”


    “雲姑娘,是我。”成初堯擠進來半個身子,朝雲洛曦揚起笑,“這是府上家廚最擅長的幾樣糕點,就想帶過來給雲姑娘嚐一下。”


    裴九昭以為這次師姐也會出言拒絕,可成初堯從他身側走了進去。


    他抬眼望去,師姐一身簡單淺藍色衣裙依舊美得耀眼,可他的視線卻落在男子的月白色錦袍上,莫名覺得礙眼。


    “雲姑娘嚐一下這個蓮花酥,蓮花香味濃鬱,一口下去口齒留香,最得小姑娘喜歡。”


    裴九昭抬腳上前,阻止成初堯繼續介紹,“既然禮送到了,成少爺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阿昭。”雲洛曦淺笑著喚他,“阿昭不如先嚐一塊。”


    裴九昭垂眸,隻須臾就收斂好內心的情緒,攥緊的指節放開,他重新變回那個翩翩君子模樣,輕聲道了聲好。


    成初堯繼續介紹剩下的三道點心,看到她跟著小口品嚐,心情大好。


    雲姑娘終於接受他送的東西了。


    走的時候成初堯臉上的笑意差點掩飾不住,“打擾雲姑娘了,既然雲姑娘喜歡,那我明日再送些別的來。”


    “不用這麽麻煩……”


    “不麻煩,雲姑娘救了我妹妹,從出生起她就一直飽受病痛折磨,要不是雲姑娘……”


    “你就是我們成家的大恩人,我做多少都不為過,雲姑娘千萬別跟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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