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造子看向一旁的中山康介道:


    “那個····你帶錢了嗎?”


    中山康介將自己的錢包拿出來,兩個錢包湊在一起,竟然還是不夠。


    兩人的臉上,都是一頭黑線。


    目光竟然落到陳少安和上川美汐身上。


    陳少安清咳一聲道:


    “美汐啊,你是不是沒帶錢啊?”


    上川美汐看到陳少安對自己打眼色,頓時明白,今天就是要狠狠地宰南雲造子,讓她下不來台。


    所謂夫妻齊心,她立刻道:“真不巧,我沒帶錢,你帶了嗎?”


    陳少安一攤手道:


    “不是說南雲小姐請客嗎,我就沒帶錢。”


    於是氣氛更加尷尬了。


    不過尷尬的不是陳少安和上川美汐,而是南雲造子和中山康介。


    看到兩人錢不夠,服務生微笑道:


    “二位,這吃霸王餐可不太好吧。”


    陳少安聽了,就用日語翻譯了一下。


    中山康介本就喝醉了,這會兒聽到服務生陰陽怪氣的話,心中更是不爽,竟然拔出腰間手槍,一巴掌拍在桌上道:


    “我用這個付錢,夠嗎?”


    服務生愣了一下,急忙向後退了兩步。


    可南雲造子卻一臉黑線,她雖然也有了八分醉意,可頭腦還沒有完全糊塗,這大都會背後的老板必然不簡單。


    而且這是英法租界,他們日本人在上海灘的其它地方能橫行霸道,在這裏就不好使了。


    結果這邊中山康介洋洋得意的時候,就看到宋薇雲領著一群膘肥體壯的男人過來。


    這些男人腰間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別著家夥事兒了。


    “吃霸王餐,還敢動刀動槍,我們大都會也不是好欺負的,就是日本人在這裏該付多少錢,也要付多少錢。”


    宋薇雲聲音平淡,可措辭卻非常嚴厲。


    看到宋薇雲,南雲造子眉頭一挑,似乎認識她,也知道她背後的勢力不簡單。


    “我是大日本帝國的武士,我不怕你們。”


    中山康介已經徹底醉了,竟然拍桌而起。


    結果這邊話音剛落,南雲造子就猛然起身,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八嘎!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南雲造子這一巴掌,倒是讓中山康介清醒了不少。


    他雖說脾氣暴躁,可不是傻子,腦袋清醒點兒就意識到,在這公共租借,英法兩國的巡捕房,估計都不會賣給他們什麽麵子。


    “抱歉,南雲小姐。”


    他馬上鞠躬道歉。


    此時的南雲造子,勉強站穩身體,向宋薇雲微笑道:


    “非常抱歉,這一次我和朋友喝的有些多了,這錢不夠,能不能容許我讓人去捎個口信,讓人送錢過來。”


    結果她話音剛落,陳少安就說道:


    “我和美汐去吧,正好你們二人也喝醉了,趁著這會兒醒醒酒也可以。”


    中山康介冷冷道:


    “不行,萬一你們兩個跑了呢?我跟著你們一起去。”


    陳少安想了想道:


    “也行,那就委屈一下南雲小姐了。”


    南雲造子聽了,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至少中山康介是可信的。


    “那好,我便在這裏稍微等候一下。”


    中山康介起身,身體又是一陣踉蹌,勉強站住身體,這才跟著陳少安和上川美汐向外麵走去。


    路過宋薇雲麵前,陳少安和上川美汐兩人,同時向她眨巴一下眼睛。


    而宋薇雲也眨巴一下眼睛,一切盡在不言中。


    出了大都會的門,晚上的冷風一吹,中山康介就有些頂不住了。


    原本他就喝的醉了,也就是南雲造子的一巴掌,才讓他稍微清醒一些。


    可這出了門,風一吹,酒精作用大腦,他意識都有些恍惚了。


    陳少安喊來黃包車,攙扶著中山康介上車道:


    “中山康介先生,不要忘了你要做的事情。”


    “嗯·····好·····我····我不會忘記的····”


    中山康介半躺在黃包車裏,整個人腦袋已經成了一團漿糊。


    他現在隻能想起南雲造子那一巴掌的事情。


    可至於自己為什麽出來了,要去幹什麽,南雲造子去什麽地方了,中山康介已經想不起來了。


    他隻覺得世界在天旋地轉,記憶也在天旋地轉,一切都在旋轉。


    黃包車司機拉著他,便往日租界跑去。


    上川美汐問道:


    “他都醉成那樣了?還能把話帶到嗎?”


    陳少安哈哈一笑道:


    “當然帶不到了,一會兒在黃包車上晃兩圈兒,他估計睡得比豬都香。”


    “那南雲小姐·····”


    上川美汐看看身後霓虹閃爍的大都會舞廳,南雲造子還被扣押在裏麵呢。


    陳少安聳聳肩膀道:


    “反正中山康介去捎話了,能不能捎到,就不關我們的事情了。”


    說完,他就拉住上川美汐道:


    “美汐,走,咱們回去睡覺。”


    上川美汐羞赧一笑,便垂著頭,拉住陳少安的衣角,順著燈紅酒綠的街道,向莫裏哀路走去。


    到了住處,陳少安進去洗了個澡,就發現上川美汐已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姑娘今天不少喝,路上吹吹風,醉意更深,現在睡得香甜,像一隻慵懶的貓咪。


    陳少安愛戀地摸摸她的臉頰,正打算辦正事兒。


    結果卻聽到敲門聲傳來。


    打開門,標子穿著淡藍色風衣,頂著寬邊黑帽,兩顆被踢掉的牙齒上門牙塞著一根香煙。


    “走,辦事兒去。”


    “什麽事兒?當然是你之前拜托我的事情了,黑料都搜集好了,正好你也過去觀摩學習一下。”


    標子說著,不由分說地拉著陳少安,就上了停在那裏的福特汽車。


    三十多分鍾之後,邢部長的家門被敲開。


    看著幾支黑漆漆的槍口,和蒙麵的幾人,不等標子說話,邢部長冷汗就冒了出來,差點兒直接給幾人跪下來。


    標子話不算多,優哉遊哉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盒子炮隨意地放在桌上,一邊抽著香煙,一邊翻看著手中資料。


    一根煙抽完,標子這才開始念起來。


    “邢強文,男,51歲······”


    基礎資料念完,就是搜羅到的各種黑料。


    所有的這些黑料,隨便一條念出來,都讓邢強文一身冷汗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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