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號的人離開之後。


    趙海帆臉色很不好看。


    野玫瑰疑惑看著他:“這麽多大洋都不能給你帶來一點微笑,看來是出了大事。在樓上,葉雲卿對你說了什麽?”


    趙海帆把葉雲卿說過的話,沒有保留告訴了她。


    野玫瑰歎息道:“76號還要繼續擴大規模,之後,一個76號就能很大程度牽製軍統和中統,還怎麽去對付日本人?”


    “日本人就是這麽設計的,利用中國人來管理占領區,利用中國人來對付抗日勢力。”趙海帆陰冷說道。


    “今晚你見到的人最有可能是誰?”


    “應該就是軍統本部希望除掉的那個日商,川上勉!”


    “他?”


    野玫瑰有點反應不過來,“就算懷疑你是軍統,日本人和76號也不該安排川上勉見你。”


    “對於日本人來說,戰線越來越長,沒有什麽比搞錢,搞物資更重要。


    大肥羊董遠航逃走了,日本在上海的領事館和軍部,都要急瘋了。


    他們看來,董遠航在逃走之後,最有可能聯絡的就是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這個人不會是葉雲卿和餘小珍,而是我。”趙海帆冷笑著。


    “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是我的腦子有點亂。”


    “幫過你的人,比你幫過的人更靠得住,明白嗎?”趙海帆笑道。


    “一直都曉得,幫過你的人可能再次幫你,可你幫過的人可能背後給你一刀。”野玫瑰說著。


    “日本人深諳這個道理,所以在他們看來,目前董遠航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一旦走投無路,必然會把我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麽說來,今晚你去了76號,如果當真見到了川上勉,不會有什麽危險?”野玫瑰還是擔心,情願自己葬身火海,都不希望夜鷹因此隕落。


    “隻要我不暴起刺殺川上勉,那我肯定能安然無恙從76號走出來。


    軍統本部迫切希望弄死了川上勉,但是我絕不可能在76號采取行動。


    野玫瑰,你的眼神總會讓我茫然和憐憫,不要總想著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我,你活著就跟我活著一樣重要。


    我不管之前你都是怎麽采取行動的,之後,你幫我打好掩護,就是最大的功勞。”


    趙海帆苦口婆心囑咐了一番。


    野玫瑰眸子噙淚點頭。


    “今後,我一切都聽你的。”


    “我也是。”


    樓梯的方向,豬頭三走了過來。


    “兄弟,你化裝了,準備幹點什麽?”


    “之後幾天,我去公共租界潛伏,試著幹掉幾個日本水手。那些跟船的水手一旦到了上海,就喜歡在虹口和英美租界尋歡作樂。


    不喜歡穿便裝,就喜歡穿著日本水手的製服,招搖過市,敲詐勒索,搶劫強迫……”


    “保護好自己。”


    這是趙海帆最想對豬頭三說的話。


    “對付日本水手,難度不高,之前我兩次得手,第一次弄死三個,第二次弄死五個。”


    十幾分鍾後。


    豬頭三離開了愚園路。


    他有自己的行動路線和安全屋。


    對此,野玫瑰和趙海帆,從沒有多問過。


    客廳裏。


    野玫瑰說道:“比起作戰的日本派遣軍,日本水手與家屬接觸的機會更多。


    日本派遣軍把犧牲當成了一種榮耀,他們的家屬甚至沒指望見到活人歸來。


    但是日本水手不一樣,他們經常能與日本本土或者中國日僑居住區的親人團聚。


    日本水手被殺,總是會或多或少引發日本人的反戰情緒。”


    趙海帆認真聽著,時而點頭。


    而他心裏想到的,卻是潛伏在公共租界外灘的軍統女特工安美江。


    如果能和安美江建立合作,自己的機動能力甚至可以翻倍。


    可吳亦嬋似乎有某種顧慮,目前還沒有介紹他和安美江認識。


    ……


    夜裏。


    趙海帆如約來到76號。


    在李大群的房間,見到了幾個人。


    “趙老板,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鼎鼎大名的日本商人,為日本軍方籌集軍餉和物資立下汗馬功勞的川上勉先生。”


    趙海帆賠著笑臉打招呼。


    同時看過了他的麵相——


    川上勉,48歲,日本商人……,空手道高手,神槍手……,愛好圍棋和釣魚……


    得到這麽多信息,超出了趙海帆的預期。


    李大群看向一個女人,笑道:“趙老板,你和她是見過麵的,你以為她是董遠航的情人藍青墨,其實她是大日本的諜報人員安倍晴子。”


    “安倍桑,你好!”


    趙海帆及時流露出了仰慕。


    “你地,知道董遠航在哪裏?”


    首先發問的,居然是安倍晴子。


    而川上勉,隻是不動聲色的看著。


    趙海帆看向了李大群和葉雲卿,慌亂道:“李主任,卿姐,你們怎麽對日本人說的?我用自己的人頭保證,那次拿到了董遠航的大洋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葉雲卿冷聲道:“你慌什麽,沒見過就說沒見過。”


    “哦。”


    趙海帆雙手摩挲,看起來局促不安,“我是日本領事館武術顧問,對大日本很有好感!”


    “嘿哈!”


    川上勉忽而躍起,右腿朝著趙海帆頭部踢了過去。


    今夜日商不言商,動武了?


    趙海帆雙臂架住了川上勉的右腿,用力蕩開了他。


    個頭至多一米五的川上勉,淩空翻了一個跟頭,雙腳落地瞬間,又是一腳朝著趙海帆腹部踢了過去。


    “哦……”


    趙海帆看似躲不開了,腹部吃了一腳,痛叫著摔到了地上。


    “你地武術,不高!”


    川上勉尖利的吼著,然後坐到了沙發上,拿出了煙鬥。


    趙海帆滿臉窘態。


    就是一個人當眾丟了麵子那種感覺。


    葉雲卿微笑道:“川上先生,趙顧問的武術非常之高,但是剛才,他因為內心恐懼,發揮失常了。”


    川上勉看著趙海帆:“你地,害怕什麽?”


    “怕被大日本誤會。”


    “吆西……”


    川上勉笑著,“我地知道打不過你,你地請坐。”


    趙海帆膽怯的看向了李大群。


    李大群皮笑肉不笑:“岩昌總領事看好你,小泉大佐當你是朋友,你怕什麽?”


    趙海帆這才坐了下來,茫然道:“川上先生,之前看在那麽多大洋的麵子上,我才答應幫助董遠航。當然,其中也有76號卿姐和珍姐的麵子。至於我和董遠航,並沒有過什麽交集,更加不是朋友。”


    “你們不是朋友,但是他地,還是很可能找到你。我地希望,讓安倍晴子跟著你,一直到董遠航出現!”


    川上勉這樣的安排,讓趙海帆心裏抓狂。


    一個日諜伴隨左右,會嚴重影響了他的行動。


    安倍晴子冷眼看著他:“你地,不答應?”


    “不反對。”


    趙海帆無奈笑著,“之後一段時間,你可以住在愚園路野玫瑰居所,我眼裏,你依然還是藍青墨。”


    夜裏十一點多。


    趙海帆離開76號的時候,身邊跟著安倍晴子。


    這日本娘們,又美又騷,卻讓他渾身不自在。


    “青墨,今晚你陪我?”


    “趙顧問,勸你尊重我!”


    “青墨,你的行李箱裏有沒有突擊一號?”


    “你很無恥,閉嘴!”


    “我給你大洋,你都不答應?”


    “我地在執行任務,你地不要影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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