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懷臨,山野求生第二天。


    若非是捉魚不容易,我真的想再捉幾條當儲備糧。


    不過有魚就不錯了,總好過貝爺吃蠐螬,那玩意兒蛋白質再多,我也不想吃……除非餓的實在不行了。


    貝爺吃的是天牛幼蟲吧,不是蠐螬,我剛查的。


    你清高,你了不起,長得差不多就是了。


    小時候讀西遊記,白骨精用癩蛤蟆和長尾蛆變成饅頭和麵條,那時我是個半文盲,就沒認出蛆字,現在想來,吳老,您還我吃麵條的權利!


    就在這時,天空中落下好大一個冰坨,直直砸在我腳下,阮澤芳連忙高聲道:“愣著幹什麽,找樹木茂盛的地方躲著,再把鍋頂在頭上!”


    “這是什麽?不會是冰雹吧?”


    “應該是了,奇怪,從沒見過冬天下冰雹的……”


    “該不會是飛機上掉下來的吧?”


    “什麽飛機能掉這麽大範圍的冰坨?”


    “你下來,蹲下,我擋著你,鍋擋著我,完美。”


    “你們倆小心點,這冰雹不是自然形成的。”


    阮澤芳的紅衣鬼仆出麵提醒,他便是來自十萬大山的。


    “難道這裏還有跟你有相似本領的鬼?”阮澤芳所說的相似本領,就是讓溫度急劇降低的本領,詳情請見63集。


    “有沒有這種可能,我的本領就是那隻鬼教的?”紅衣鬼反問道。


    “你開什麽玩笑,你都已經是紅衣鬼了,教你的難道是月衣級?”


    “仙衣級,我離開十萬大山的時候,他明明還在封印中,肯定是那幾個越南人碰到了他的封印。”


    開什麽玩笑,仙衣級鬼魂?那豈不是與黑山老妖和長生老道的實力相當?


    “阮姑娘,咱們實在不行還是先逃吧。”


    阮澤芳還未開口,那紅衣鬼便陰惻惻的開口了。


    “想跑,哪有那麽容易,你那六位月衣級鬼仆合力,也不是其對手。”


    “仙衣級的鬼魂應該不會輕動殺心吧?”


    “你可知道,他生前是個和尚?”


    “出家人,殺心還這麽重?”


    “嗬嗬嗬,否則他又怎麽會被封印在十萬大山中?”


    不應該是桀桀桀麽?反派的標誌性笑聲。


    “他不會什麽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叭嘛哄之類的法術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法海啊。”


    “你自求多福吧,有我在,師父未必會傷阮澤芳,但他為了收服你那六位月衣級鬼仆,肯定會對你下死手的。”


    “他到底是人是鬼?”


    “當然是鬼了,人哪能活這麽久,哪能被封印?”


    “那要是有這樣一個人,擁有人鬼二象性……”


    “你滿口胡說八道些什麽?我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


    “羨慕你們這些做鬼的,完全不用學這些的。”


    你怎麽突然這麽強硬?莫不是被這紅衣男戳到了痛點?


    論紮心誰比得上你?再說統子哥發話了,我憑什麽害怕?


    我有鎮鬼符在手,那仙衣級鬼魂剛剛破開封印,實力定然不是全盛狀態,再加上我老婆葉青兒手中的仙衣級鬼器聖韻琉璃心,運氣好的話,這仙衣級鬼魂,也要給我當鬼仆了。


    那如果運氣不好呢?


    那應該也能從容逃脫吧,但我不是那種會臨陣脫逃的人,老子今天跟他卯上了。


    不多時,冰雹停了下來,我們走出密林便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竹林,而越往前走,周圍的溫度便越低。


    很快,我和阮澤芳便進入一片寒霧之中。


    “阮姑娘,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你不走麽?你不是一直吵著要離開大山麽?”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英雄故事誰都聽過,趙子龍長阪坡七進七出,關雲長單刀赴會,張翼德杯酒釋兵權,諸葛孔明玄武門事變……”


    “你是不是說串了?”


    “關鍵在於,我也有一顆想要當英雄的心。”


    “你別逞強了,你現在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這不是逞強的心,是勇敢的心,我呐喊的不是freedom,而是雖千萬人吾往矣……”


    “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不過要是說實話的話,我感覺到了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不是李宇哲,而是我陸懷臨,在仙衣級的存在麵前,我這個紅衣級小鬼,似乎真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我,陸懷臨,真的是鬼。


    我原以為我擁有人鬼二象性,既不怕人所恐懼的東西,也不怕鬼所懼怕的東西。


    我終究是太年輕了,人鬼二象性的代價是,我什麽都怕。


    如今阮澤芳並未感覺到任何異常,李宇哲的身體也沒有任何異常,唯一不正常的是我陸懷臨的鬼魂。


    我想努力掙脫這種靈魂上的壓製,但現在的我就像是老鼠看到貓,弟弟看到姐,那種源自血脈的壓製,讓我無法呼吸。


    我感覺自己仿佛要窒息了。


    之前的我背著阮澤芳行走在山林間,如履平地,健步如飛。


    但現在我卻腳如注鉛,舉步維艱。


    這就是我勸阮澤芳回頭的原因,我背不動啦!


    “咳咳——”阮澤芳忽的尷尬的咳了一聲。


    你咳什麽咳?我不是故意抓你大腿的,是真的背不動了。


    我好不容易走出這片迷霧,阮澤芳這才跳了下來,我隻好岔開話題。


    “你背上有那紅衣鬼的紋身麽?”


    “你耍流氓!臭不要臉……你讓我快點離開,莫非是要獸性大發?”


    “我、我的意思是我背上有六個紋身,我……算了,不問了。”


    “你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把我大腿都抓疼了!”阮澤芳話語中還帶上了哭腔。


    “我、剛剛那片霧有古怪,我進入霧中後便感覺力量全失,實在是背你不動,我為了不讓你滑下去,隻能……”我怎麽這麽蠢!當時鬆手不就好了,明知背不動,還背著她做什麽?


    你肯定是覺得人家姑娘大腿手感好,舍不得……


    你放屁,大冬天穿那麽厚,有個屁的手感,我剛剛真的是因為太緊張了。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故事,故事就是事實。


    “我可以為這小子作證,剛剛我看他在竹林裏的腳印都變深了。不過他有些古怪,那寒霧隻對鬼魂起作用,我的力量就被那寒霧壓製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受到了影響……”


    臨半生飄零,未逢明主,公若不棄,臨願拜為義父!


    這紅衣的解釋太及時了!


    “既然他為你求情,我就原諒你了,你現在還有力氣麽?用不用我扶你?”


    “不了不了,剛剛是我太逞能了,我若開口,想必澤芳姐也不會不下來。”


    不多時,我們便看到一處牛頭骨圖騰,這裏應該便是那封印了。


    那幾個越南人顯然是被牛骨圖騰中的幻象嚇到了,牛骨空洞洞的眼窩中,不斷地閃爍著一光頭和尚大開殺戒的景象。


    “他好像還沒破開封印?”我疑惑的向紅衣鬼問道。


    “快了,他的影響已經逸散出來了。200年前,他被百越巫師所封印,時間太久了,封印又本就粗糙,這幾天他便會出來了。”


    “統子哥,你有辦法對付這封印麽?”


    “可獻祭紅衣鬼仆陸懷臨,重新封印這裏。”


    我特麽招你惹你了,一定要我死你才開心?


    “有沒有別的辦法?”


    我跟統子哥討價還價的時候,阮澤芳和她的紅衣鬼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準確來說是看瘋子的眼神。


    瘋子比傻子好到哪裏去了麽?


    我是因為瘋才進的精神病院,不是因為傻,這就是區別。


    “這小子這裏不太正常,想來他也不可能有那些花花腸子,你就別生他的氣了。”紅衣鬼指了指頭,悄聲對阮澤芳道。


    “你怎麽一直幫他說話?”


    “誰讓他懂得比我多了,你知道啥是人鬼二象性麽……”


    再說係統這邊,它給我出的第二個主意是,將我陸懷臨的鬼魂打入封印內,然後由我陸懷臨把鎮鬼符貼在裏麵那個仙衣級的和尚身上。


    運氣好的話,我能全須全尾的回來,運氣“更好”的話,李宇哲可以擺脫我這個拖油瓶。


    我不入流的時候統子哥瞧不起我,我現在已經紅衣級了,統子哥還是瞧不起我,那我不是白提升了?


    要不是因為沒有三倍返還券,我早就把自己的潛力提升到月衣級了,我何苦受這個氣?


    我發現了,你的摳門不針對任何人,你對別人摳門,對自己更摳門。每次你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提升一下你自己。


    我這是拒絕惡性卷,回歸躺平,享受佛係人生。


    佛係不是不奮鬥,而是學會放下。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你沒聽過麽?你讓和尚把香火錢放下先。


    唐僧西天取經,不還要用紫金缽盂賄賂阿難和迦葉麽?佛就是這樣的。


    難怪越佛係越卷,根源竟然在這裏。


    那就道係些,亂世再下山。


    你沒聽說過麽,儒家講究拿起,釋家講究放下,道家講究拿下。


    不對,現在的問題是,如今的局麵如何解決?


    我可不想因為我的猶豫,放出裏麵的東西。


    “哈哈哈!緣,妙不可言!”


    瞎看!我去,怎麽是個老道士?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葉青兒、葉碧兒,竟然成為了你的鬼仆!”


    “你是長生老、老道長?”


    “不錯,貧道耿長生,這冰禿驢原來被埋在這裏了,我也是時候了卻這段緣,消了這段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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