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玲跟著兩個大漢,走過一重重的鐵門、甬道,又下了十幾級水泥台階,從一道暗門出去,發現外麵是條幽暗的甬道,兩邊各有四扇厚重的鐵門。


    他們來到左邊第三道鐵門,隻見那大漢轉動了門旁的一個鐵輪,開啟了鐵門。進入裏麵一看,正如剛才在電視中所看到的一樣,方天仇被關在室中央的大鐵籠裏。


    此時方天仇的一副狼狽相,真像是動物園被關在鐵籠的猛獸,失去了昔日的威猛,任人觀賞!


    金玲玲想起剛才對他的譬喻,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急忙咬住舌尖,才算忍住了。


    方天仇對她怒目而視,冷聲說:“金女士能移尊就教,實在不簡單!”


    金玲玲寒著臉說:“費話少說,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了!”


    方天仇搖搖頭頭說:“金女士,不是我吹毛求疵,請你易身處地的想一想,假如我在外麵,而是金女士被關在這裏麵,那麽你還有心情跟我談判嗎?”


    “那你究竟要怎樣呢?”金玲玲怒問。


    方天仇堅定地說:“很簡單,我隻要求公平待遇,否則不必談!”


    金玲玲勃然大怒,兩隻眼睛瞪得通圓,厲言疾色地警告他:“方天仇,你得放明白些,不要不識時務,我來這裏已經是將就你了,再要提出無理要求,吃苦頭的是你自己!”


    方天仇何嚐不明白自己的處境,不過他看準了一點,就是對方既然委屈求全地要跟他談判,一定是對他有所求,不然何必買他的賬。


    因此他有恃無恐地笑笑說:“人各有誌,誰也無法勉強,我方天仇生來就是個死心眼的人。要談,就得照我的方式談,不談,我也無所謂,反正一句話,一切悉聽尊便,我沒有意見!”


    金玲玲氣得滿臉通紅,狠狠一跺腳,恨聲說:“好!不談就不談,我們走著瞧!”


    可是當她剛扭頭要走時,傳聲器裏卻響起了鄒炳森的聲音,提醒她說:“金小姐,協理正在等你的回話呢!”


    金玲玲忽然有著被夾在中間,兩麵受氣的感覺,氣得差點哭出來。心想:我這真是何苦來哉?


    依她平時的脾氣真恨不得立刻一刀兩斷,脫離這個“勒索公司”。但理智告訴她,這時萬萬不能意氣用事,一個應付不當,鄒炳森這家夥是翻臉不認人的,到時候她很可能有遭到比方天仇更不如的厄運。


    想了想,她隻有暫且忍耐,沮然說:“姓方的,算你狠……”


    兩個大漢知道她準備進入鐵籠了,立即掏出手槍戒備。遂聽傳聲器裏發出鄒炳森的聲音說:“金小姐,現我要關電門了,請你行動快一點!”


    話剛說完,便見鐵籠的柵門升起。


    說時遲,那時快,方天仇剛要趁機衝出鐵籠,柵門突然落了下來,仍然把他關在裏麵。


    傳聲器裏傳來鄒炳森的嘿然冷笑說:“方天仇,你如果不想嚐嚐麻電的滋味,最好安份一些,坐在那裏別動!”


    方天仇絕望地歎了口氣,隻好坐在橡皮墊上。


    這時柵門再度升起,等金玲玲很快進入籠內後,便又落了下來,配合得天衣無縫。


    金玲玲瞥著一肚子的氣,站在方天仇麵前,向他怒目而視,恨聲說:“現在你該滿意了吧!”


    方天仇毫無表情地笑笑,歉然說:“很抱歉,害金女士也跟我一樣成了籠中鳥。不過這樣才能表示出金女士的誠意,對於我們的談判,不無裨益,你認為我的話對嗎?”


    金玲玲冷笑一聲,忿然說:“你別得意,談完了我就可以出去,而你這個籠中鳥才是有翅難展!”


    方天仇一笑置之,忽然正色說:“金女士,我並不想累你在這裏麵太久,有話盡可以三言兩語說完,免得讓人家看笑話!”


    “好!”金玲玲直截了當地說:“我現在可以告訴你,莊德成已經決心出讓‘銀星’唯一的條件就是在成交時,必需有你在場。成交的地點可能就在這裏,到時候希望你能保持沉默,不參加任何意見,你同意嗎?”


    方天仇聽說成交的地點在這裏,不免詫然問:“你是說,莊德成會來這地方跟你成交?”


    金玲玲故意說:“你能來,我能來,他莊德成為什麽就不能來?”


    方天仇以為莊德成也已經落在他們手裏了,頓時驚怒交加,態度強硬起來,斷然說:“我無權幹涉莊德成讓不讓‘銀星’,不過要在這裏成交,我會不顧一切地阻止他出讓!”


    “你這是存心攪局?”金玲玲大為震怒。


    方天仇振聲說:“隨便你怎麽想,反正我的心意已決,你們不妨使出任何手段來,看我方天仇會不會屈服在淫威之下!”


    金玲玲已是忍無可忍,氣得怒罵一聲:“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飛起一腳向他踹去。


    誰知方天仇早有準備,伸手一抓,竟捉住了她的中踝,使她頓時失去平衡,一個站立不住,“叭”地摔了一跤!


    這一跤摔得真不輕,金玲玲痛得嬌呼一聲,竟已爬不起身來,引得兩個大漢捧腹大笑。


    傳聲器裏一聲怒喝,才製止了兩個大漢,隨聽鄒炳森怒問:“姓方的,你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方天仇斬釘截鐵地回答:“這裏不適合談生意!”


    “哼!我看你是在謀脫身之計吧?”鄒炳森冷森森他說:“老實告訴你吧,我們寧可放棄銀星夜總會,也絕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裏!”


    方天仇不由心往下一沉,但表麵上仍然力持鎮定,毫不在乎地大笑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方天仇既然落在你們手裏,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閣下的話嚇不了我!”


    鄒炳森遇到這麽軟硬不吃的家夥,一時也把他莫可奈何,隻好吩咐金玲玲:“金小姐,你出來吧,不必跟他談了!”


    金玲玲好容易才站起來,狠狠地瞪了方天仇一眼,便走到柵門處等它升起。


    方天仇仍然坐在橡皮墊上,處之泰然。可是當那柵門剛升起,金玲玲的腳還不曾跨出的一刹那,他卻霍地跳起身來,以迅雷閃電般的動作衝去。


    鄒炳森的電鈕不及捺下,方天仇已攔腰挾起金玲玲,衝出了鐵籠。


    變生突然,兩個大漢倉促間慌得不知所措,手裏雖然緊握著槍,但方天仇以金玲玲身子作為掩護,使他們投鼠忌器,恐怕誤傷了她而不敢貿然開槍。


    鄒炳森電視上看得又驚又怒,情急之下,竟不顧金玲玲的安全,大聲喝令:“開槍!”


    方天仇沒料到對方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為了要置他於死地,竟不惜把金玲玲的命賠上一條!


    值此生死關頭,他猛把金玲玲往地上一推,自己也就地一滾。


    “砰!砰!”


    “砰!砰!”


    兩個大漢舉槍連射,但因為是在驚慌之中,而他們的行動又太快,以致子彈全射了空。


    方天仇出了電籠,真如同出籠的猛獅,一個翻身躍起,根本不容兩個大漢有時間瞄準目標,竟一頭撞向那大漢的腹部。


    隻聽得一聲慘呼,那大漢已被他撞倒,“砰”然一發子彈走了火,射在鐵門上。


    另一大漢驚亂之下舉槍連射,沒想到全失了準頭,非但未曾射中方天仇,反而使地上的大漢腿上連中兩槍。


    “哇!”那大漢慘叫一聲,當場痛得昏死過去。


    方天仇撲身過去,奪到他鬆落在地的手槍,又一滾身,滾開了老遠。


    這大漢誤傷了同黨心裏更是大起恐慌,還沒找到目標,已被方天仇舉槍擊中,倒在地上。


    傳聲器裏的聲音如同雷鳴,鄒炳森咆哮道:“姓方的,你跑不了的!”


    方天仇充耳不聞,奔過去拖起金玲玲,逼令她:“你帶路!”


    金玲玲被他抓住臂膀,痛得好像折斷了似的,但她居然咬牙,冷笑說:“你有本事就自己衝出去,何必求我帶路!”


    方天仇怒問她:“你願意死在這裏?”


    金玲玲兩眼射出惡毒的眼光,幸災樂禍地說:“他們要的是你的命!”


    “哼!你看!”方天仇握著槍的手向頂上一指,隻見原來是通風設備的氣孔這時正衝出霧狀白色濃煙,逐漸彌漫開來。


    金玲玲頓時大吃一驚,失聲驚叫:“這是毒氣呀!”


    方天仇忿然說:“現在你該明白,他們並不是要我一個人的命了吧!”


    既然危害到她自己的生命,她可急了,連忙衝向剛才進來的鐵門,找尋開門的電鈕。


    剛找到電鈕,手還未及按上去,卻聽傳聲器裏發出鄒炳森的獰笑:“很抱歉,門上的電源已經切斷,不必枉費心機,哈哈……”


    金玲玲伸手連接幾下,果然鐵門動也不動!


    方天仇氣得奔回鐵籠下,舉槍對準籠頂的鏡頭,砰的一槍射去,被他擊了個粉碎。


    這一來,鄒炳林便無法看到他們了。一氣之下,連籠頂的強光燈也滅掉,存心讓他們在黑暗中被毒氣毒死。


    金玲玲畢竟是個女人,在這生死緊要關頭,她也忘了跟方天仇結有不解之仇,嚇得大叫:“方天仇!……”


    方天仇循聲摸了過去,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及至手指觸到一堆軟綿綿而富於彈性的東西,才知無意間摸上了金玲玲最誘人的地方,急忙縮回手說了聲:“對不起……”


    金玲玲根本已無暇分辨他是存心或是無意,撲近他麵前,抓住了他的手說:“門開不了,我們怎麽辦?”說著已嗆咳起來。


    方天仇不屑地說:“你不是他們組織裏的人嗎?怎麽問起我來了!”


    金玲玲這時真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在方天仇的眼裏看起來,她好像真是“勒索公司”的一份子,實際上隻有她自己明白,這個組織根本就沒有把她當作“自己人”!


    要不然,剛才方天仇以她的身體作為掩護,鄒炳森為何不顧她的生命安全,竟發令叫兩個大漢開槍。


    念及於此,她不由暗自感到後悔莫及,自己死心塌地為這組織賣力,結果得到的又是什麽?


    她這麽默默地想著,不過是轉念之間的事,而氣孔裏吐出的毒已愈來愈濃,在整個密不通風的密室裏彌漫開來,使他們兩個人都嗆咳不已。


    方天仇在黑暗中漸感呼吸困難起來,他急向鐵門上摸索,希望能找到可以用得上力氣的門柄之類,但摸了半夭,才發覺這鐵門平滑異常,毫無著力之處。


    這道鐵門的設計和構造,確實與一般的門戶不同,由外麵進來,它是利用門旁的鐵輪轉動壁內的絞盤,使鐵門分向兩旁壁內縮入,門便開了。


    而由裏麵出去,則是按動電鈕,始能將門開動。


    這種特殊的設計和堅固的構造,憑人力自然無法破門而出。方天仇了解整個情況之後,不禁深深歎了口氣,絕望地說:“金女士,看來我們隻有束手待斃了?”


    金玲玲到這時候,嘴上居然還不饒人,譏笑說:“你的神通不是大得很吧,怎麽說出這種喪氣的話來了?”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方天仇苦笑說:“此時此地,連你金女士是他們一路的,都無能為力,我還有什麽法子可想!”


    “你真準備等死?”金玲玲暗急起來。


    方天仇隻好自認黔驢技窮地說:“除非金女士知道別的出路,那我們隻好認命了。”


    金玲玲哪會知道別的出路,她也是第一次來這裏,除了判斷它不是在香港本島之外,可說一無所知。但求生是人的本能,她實在不甘心糊裏糊塗被毒死在這鬼地方!


    靈機一動,她忽然輕聲問:“你記得這裏通風的氣孔有幾個?”


    方天仇被關在鐵籠裏很長一段時間,曾把整個密室的情形都暗記在心,立刻毫不遲疑地回答:“四個牆角上都有,一共是四個,你問這個幹嘛?”


    金玲玲似乎在絕望中萌出一絲生機,急說:“快!我們把氣孔一齊堵住!”


    方天仇一時倒沒想到這個辦法,被她一語提醒,頓時大喜。因為,無論如何,把四角的氣孔能堵住的話,不讓毒氣繼續衝出,至少可以暫時緩衝一下,容他們有時間另謀脫身之計,不致立刻被毒氣毒死。


    可是他想到了一個問題,急切問:“我們拿什麽去堵?……”


    金玲玲早已想到了,她也無暇回答,隻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已把身上穿的華麗洋裝脫下,塞給方天仇說:“你快把這衣服撕開,我站在你肩上大概可以夠得著氣孔了。”


    方天仇這時不得不暗自佩服,金玲玲這女人確實心計過人。要不是運氣不佳,怎會落得如此狼狽地步。


    接過那件洋裝立即三把兩把,將它撕成幾片。然後拉著金玲玲奔到牆角,蹲下身子說:“你扶著牆壁,當心些!”


    金玲玲應了一聲,便扶著牆壁,脫下高跟鞋,站上了他的肩頭慢慢地站起來。


    這間密室顯然是建造在地下,所以地麵和頂的距離並不太高,他們兩個人的高度加起來,金玲玲一伸手,便夠到了裝置在角落的氣孔。


    當她接近氣孔時,衝出的毒氣幾乎使她昏倒!


    金玲玲趕緊停止呼吸,強自使精神振作一下,以極快的動作,將撕開的一大片洋裝塞進氣孔裏去。


    塞完,她已咳得淚如雨下,急向方天仇說:“好了……咳咳,咳咳……”


    方天仇忙蹲下身子,讓她下地,連忙又趕到另一個牆角下去。


    不到兩分鍾之內四個氣孔居然已被他們完全堵住!


    可是金玲玲在完成最後一個氣孔的堵塞後,再也支持不住了,突然一陣頭昏目眩,搖搖欲墜,差一點兒從方天仇的肩頭上摔跌下來。


    方天仇發覺得快,及時蹲下身去,在她剛要昏倒時,正好回身她抱住了。


    手觸她豐滿的胴體,才知道這女人己是半裸,身上僅剩下乳罩和三角褲,幸好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否則這是個多麽尷尬的局麵!


    四個氣孔雖然已被堵住,但室內密不通風,彌漫的毒氣仍然存在,時間過久,還是足以構成對生命的危害。


    方天仇趕緊把金玲玲抱到近鐵門處放下,在這種生死關頭,他已顧忌不了許多,根據最普通的防毒常識,現在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人體的尿素解毒。


    於是,他就地取材,掏出手帕來一撕為二,在上麵撒了泡尿,拿去放在金玲玲的鼻下,自己也用另外一半掩住鼻孔。


    過了好幾分鍾,金玲玲才清醒,首先就發覺一股令人作嘔的異味,霍地坐起來,拿用那半條濕淋淋的手帕,茫然說:“這是什麽?怎麽一股怪味?”


    方天仇很不好意思說明,窘得呐呐地回答說:“這,這是防毒麵具……”


    金玲玲立刻恍然大悟,嬌罵了聲:“缺德!”


    不過她也知道,方天仇並不是故意惡作劇,在這個時候,為了保全他們兩個人的生命,這實在是萬不得已的緊急措施,還幸虧他能想得出來呢?


    金玲玲本來對方天仇恨之入骨,仿佛有著殺父不共戴天之仇。可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由於彼此都在生死的邊緣掙紮,可說是在同舟共濟,使她反而產生了必需依賴他的感覺。


    尤其想到剛才兩個大漢奉命開槍時,要不是方天仇及時把她推倒,子彈恐怕早已射在了她的身上,由這點看來,怎能不感謝人家的救命之恩呢?


    他們之間,究竟是怨深於恩?還是恩重於怨?她一時也弄不清楚了,隻覺得心情異常的矛盾、茫然……


    方天仇無法看出她的神情,聽她隻嬌罵了一聲,便沉默無言下來,頗覺詫然地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麽?”


    金玲玲仿佛如夢初醒,心不在焉地應著:“我,我在想,想我們怎麽辦!……”


    方天仇冷靜地說:“現在下麵半天沒有動靜,再過一會兒,他們一定以為我們已經中毒死亡,絕不會想到我們還活著。那時候他們可能就會派人來查看,我們如果想出去,便必需把握機會。等門一開,立刻采取行動。”


    金玲玲“嗯”了一聲,忽然想起被方天仇擊中的大漢手裏,尚有一把手槍,立即爬過去,摸了半天,終於把槍摸到,心裏不由大喜,認為必要時也可以派上用場。


    回到方天仇身邊後,她詫然說:“這半天沒有動靜,究竟是怎麽回事?”


    “哼!”方天仇冷笑一聲,忿然說:“他們在等我們被毒氣毒死!”


    金玲玲頓時恨聲說:“他們的手段也太狠了,連我也置之不顧!”


    “你現在才知道他們的真麵目?”方天仇不屑地問。


    金玲玲氣得啞口無言。


    照理說,鄒炳森跟她搭上了線,就算沒有正式加入這個組織,至少她是在為“勒索公司”賣力,而且她正在進行談判“銀星”的出讓,說什麽也不該把她跟方天仇混為一談,同時置她於死地呀!


    方天仇知道她已有悔不當初之意,便笑了笑說:“金女士,現在我們反正不是在等死,就是在等機會碰碰運氣。當然,即使我們能僥幸出了這裏,也不一定能脫得了身。換句話說,我們的求生希望是非常渺茫的,你願不願意趁這僅有的一點時間,把這個組織的情形跟我談談,讓我死也死得明白些。”


    “你想知道什麽呢?”金玲玲故意問。


    “我想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方天仇說。


    金玲玲吃吃笑著說:“你相信嗎,我對這個組織所知道的,可能還不及你知道的多呢!”


    方天仇自然不相信,鄭重說:“你說你知道的吧!”


    金玲玲坦然說:“不瞞你說,我隻知道這組織叫‘勒索公司’,跟我接頭的人叫鄒炳森,直到剛才我才知道他的身份,是個什麽組長,除此之外,我是一無所知。”


    方天仇進一步問:“他們為什麽非要弄到‘銀星’?”


    金玲玲覺得生死尚在未定之數,已沒有隱瞞的必要,便直率地說:“他們想把‘銀星’作為在香港的聯絡活動中心,並且把莊德成納入外圍組織,利用他在黑社會上的關係,供‘勒索公司’驅使。”


    方天仇暗自點點頭,覺得自己所料的果然不錯,於是笑笑說:“金女士還說知道的不及我多呢,這些內幕要不是你說出來,我連做夢也不會想到!”


    金玲玲忽然冷笑說:“你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


    方天仇達觀地說:“並不嫌晚,至少我這次是不虛此行,獲得了這個珍貴的資料。隻要我能脫身,絕對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可惜你脫不了身!”金玲玲給他當頭一盆冷水。


    方天仇卻不服氣,笑笑說:“不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我方天仇的命大福大,平時又不做虧心事,相信上帝會保佑我的。”


    “哼!”金玲玲不屑地說:“原來你是靠上帝保佑的,怪不得幾次都讓你死裏逃生!”


    方天仇對她的嘲笑並不在意,故意說:“假如我這次能死裏逃生,你不是也可以沾上點光了,難道你不願意?”


    “我才不希罕沾你的光呢!”金玲玲冷冷地說:“老實對你說吧,就是你能逃出這裏,我們的賬還沒清,我還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方天仇真沒想到,金玲玲到這生死關頭,居然還記恨在心,可見這女人心地之狹,簡直是無以複加!


    “那你是跟我沒完沒了?”他悻然問。


    金玲玲“嗯!”了一聲,表示她的報複決心,然後笑了笑說:“除非……”


    正在這時候,忽聽得鐵籠頂上的傳聲器發出“砰”地一聲,方天仇知道是開了開關,急忙伸手按住金玲玲的嘴,阻止她出聲。


    傳聲器“砰砰”地響了片刻,便聽有人大聲叫著:“方天仇!”


    他保持著沉默,不出一點兒聲息。


    忽然那隻強光燈一亮,使他們在黑暗中猛一接觸光亮,刺激得睜不開眼睛了。


    傳聲器裏發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怒問:“怎麽看不見他們?”


    “鏡頭被那姓方的小子擊碎了……”這是鄒炳森的聲音。


    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忿然說:“那你怎麽能知道下麵的情形?”


    鄒炳森的聲音說:“毒氣已經放了二十分鍾,我相信他們早已完蛋了。”


    “是誰擅自作主放毒氣的?”那女人的身份似乎很高,完全是質詢下屬的口氣。


    鄒炳森的聲音在發抖,他惶然回答說:“因為情況迫切,那小子衝出了鐵籠,還奪到了槍,企圖奪門而出,我才萬不得已,采取緊急措施……”


    “你知道他值五千萬嗎?”女人怒問。


    鄒炳森頓時噤若寒蟬,不敢貿然答腔。


    另一個宏亮的聲音卻說:“這個不成問題,姓方的死活都不受影響,我們已經把信和照片送交林廣泰了。隻等下一步通知他什麽時候,在什麽地點交款。”


    那女人“嗯”了一聲,冷冷地說:“鄒組長所謂的緊急措施,是否征得你的同意?”


    宏亮的聲音說:“剛才我們正忙著迎接總經理,所以……”


    “所以他就自作主張了,對嗎?”女人咄咄逼人地責問。


    “如果出了差錯,我願意接受總經理的處分。”洪亮的聲音變成低聲下氣了。


    方天仇和金玲玲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人都頗覺意外,想不到這個“勒索公司”的總經理,竟然是個女人!


    他們不由睜開了眼睛,相互顯出愕然,露出詫異的神情。


    可是他們這一互望不要緊,竟把方天仇看得一怔,驚鴻一瞥,忙不迭把眼光從她身上收回,移向了那隻傳聲器。


    金玲玲也為他的緊張神情一怔,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頓時麵紅耳赤起來。


    因為她身上僅隻剩下乳罩和三角褲了!


    時下女人用品的質料,多半是最風行的“純絲”,尤其在香港,有“本錢”的女人,不需要利用“偽裝”,均喜歡用透明的網狀乳罩,以示“貨真價實”。目的是保持rx房的美好形狀,而且不感覺約束和累贅。


    像金玲玲這種講究時麾的女人,除了在外麵怕違警,才不得已穿得整整齊齊。在她住的地方,總喜歡穿得愈少愈好,而且質料多半是薄而透明的。


    甚至於在孫奇公館裏作客,她隻在透明的內衣外,披上一件薄紗的晨褸而已,似乎不願隱藏起她那充滿誘惑的胴體,免得暴殄天物!


    剛才方天仇無意間看到她這副妙相,由於在他感覺上,總認為金玲玲是林廣泰的續弦,這點“道義”不能不守,所以趕緊來了個“非禮勿視”。


    幸好這時候傳聲器裏又有了人說話,總算衝淡了這個窘困的場麵。


    這是那位不知其貌的女總經理在說:“那個姓金的女人也在裏麵?”


    “是的……”鄒炳森唯恭唯謹地回答。


    “那麽‘銀星’方麵的事進行得怎樣了?”女經理問。


    “正在進行……”


    鄒炳森他話還沒說完,被女總經理一聲冷哼,嚇得他連忙改口說:“我負責把這件事辦成!”


    女總經理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然後鄭重說:“你們這次辦的事,老實說,我相當的不滿意。我接到電話,從澳門匆匆趕來,為的是聽說那個姓方的,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準備用一切方法說服他,使他能加入我們的組織,可是我遲來一步,你們就出了事!”


    那洪亮的聲音驚詫說:“總經理準備爭取那小子?”


    “為什麽不?”女總經理怒聲說:“你們那一個能及得上他!”


    鄒炳森急忙說:“總經理怎不早說……我現在去看看,是否還來得及挽救……”


    隨即聽那女總經理冷哼一聲,接著是一陣皮鞋聲急步走遠,又是鐵門開啟的聲音……


    方天仇和金玲玲不禁又互望一眼,頓時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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