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認為,這一次去了江寧,途中顛簸坎坷,又遇上刺客,自己的心神都得到了極大的曆練和提升。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錯了!“唔……哇啊……”胤祥一邊替他輕輕拍著背脊,一邊道:“實在是奇怪了,剛出江寧府的時候,也不見你暈船了,怎麽眼瞅著要到京師了,你卻又不舒坦起來?”賈璉虛脫的擺了擺手,強撐著說話,“可能是……在南邊兒待得久了,再回京城,就有些水土不服了。”胤祥失笑道:“胡說,哪裏這樣的說法?”嘴上這樣說著,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緩,將賈璉扶起之後,給他遞了塊帕子,又道:“好在,說話兒也就要到了,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午後咱們便可到了。”賈璉如獲大赦,重重舒了口氣道:“可算是能上岸去了,倘若再在這江麵上飄蕩幾日,隻怕我連現在這半條命也要沒了。”胤祥道:“你今晚好好歇息,明日起身之後,用不了多久,自然就不必再受這活罪了。”唉,離京的時候就是一路吐出去的,現在回來了,又是一路吐回來。賈璉也覺得自己有些頗丟臉,隻是這暈船就和暈車一樣,是完全沒法子控製的事情。隻是胤祥對他實在太過體貼,非但親自將他扶進船艙,還命人尋了海棠蜜餞那些玩意來給他壓一壓惡心,賈璉看著眼前的一罐子蜜餞,忽然覺得……自己這是暈船啊,不是懷孕啊!不用這樣以孕婦標準來對待他吧。胤祥將蜜餞罐子遞到賈璉跟前,衝他揚了揚下巴,賈璉心裏雖然一直吐槽,卻還是不由自主的伸了手出去。恩,今天這種比昨天的甜一點,肉質也厚。胤祥問他如何,賈璉很自然的就將對蜜餞的評價說了出來,胤祥忍不住笑著搖頭,“我是問你如今覺得怎麽樣了?”賈璉啊了一聲,擺手道:“沒什麽大礙了,我一聽著要到京城了,心裏頭倒多了些期盼之意。這心思一散,就也沒有方才那樣難受了。”胤祥頷首道:“那便好,回了京城,你倒是頗為歡喜。”賈璉道:“也說不上歡喜,隻是這人在外頭飄蕩,外頭的風光雖能看的人眼花繚亂,心裏頭卻始終不是安定穩妥的。”胤祥一怔,抬眸問道:“你這是思念家眷了?”賈璉想了想,又搖搖頭道:“坦言說,我同發妻情分不濃,對女兒倒是還有些愛憐之意。隻是就算再怎麽不親近,那兒也終歸是自個兒的家,這冠上一個‘家’字的地方,與別處一比,自然有極大的不同。”胤祥聞言,斂眸不語,隻是將蜜餞罐子又遞上前來。賈璉拈了一顆,正要放進口中,卻被胤祥飛快的捏住腕子,舉著送到了他的口邊。賈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自己的手指觸到了一個十分柔軟的東西,再回神時,胤祥已經將那蜜餞含入了口中。……這這這……賈璉的臉,刷的一下就燙了起來。一個俊美的青年,在他麵前微微低下頭,從他的手上把一顆蜜餞銜走,唇角勾笑,眸子微微挑起,透過濃密的眼睫注視著他。太……太挑逗了……賈璉的心怦怦直跳,他忽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樣一副美景之前,性別什麽的都是浮雲啊。胤祥見他發怔,不覺好笑,手指滑到他的掌心處,輕輕敲了敲,道:“待來日,我也替你修一處人間仙境,水月洞天,你說好不好?”賈璉這才回過神來,隻覺得一陣尷尬,打哈哈道:“什麽水月洞天,還一簾幽夢呢。”胤祥玩味笑道:“一簾幽夢?”賈璉暗忖自己又說漏了嘴,含含糊糊的應付了過去,剛才那片刻的失神曖昧,也就隨著雲散煙消了。待到次日一早,用了早膳又漱了口,便聽安順進屋來道:“十三爺,約莫再有半個時辰,便可到碼頭了。”胤祥點了點頭,安順卻俯身附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麽,胤祥聞言臉色一變,抬頭道:“這話是四哥讓人遞來的?”安順點頭道:“正是,四爺派來的人如今就在船上,詳細的也沒多說,隻說四爺請十三爺下船之後,即刻趕過去便是。”賈璉見胤祥麵色不比往常,心想不知又出了什麽變故,待安順退下之後,便聽胤祥道:“出了些事情,本想著下了船先將你送回府上,如今隻得要你先同我一起往四哥那兒走一遭了。”賈璉問道:“出了什麽事兒?可方便說麽?”“我同你,哪裏有什麽不便說的,隻是這事情事關重大,今日恐怕隻是個由頭而已。”胤祥朝窗外瞥了一眼,微微蹙眉,沉聲道,“恐怕,要變天了。”胤祥的話倒是不假,在船上還是烈日炎炎,一挨著碼頭便下起了瓢潑大雨,胤禛早已派了人前來等候,賈璉和胤祥上了一輛馬車之後,也不必交代什麽,車夫一拉馬韁,駕的一聲便跑了起來。剛才問胤祥的時候,胤祥也沒有說清楚,那看來真是朝廷上的事兒了。胤祥剛才那一句變天,恐怕不會隻是一個天氣預報的作用吧?現在最大的天就是康熙,康熙還能活好久呢,若不是康熙出事,那就是……賈璉眸子一亮,陡然就明白了過來。胤禛這樣急招胤祥前去,必定是太子出了什麽簍子。難道是廢太子了?可是這一路過來也沒聽說端倪啊,還是說半廢不廢,地位已經不大穩當了?賈璉自個兒猜測了一會兒,不知具體如何,也揣測不出個結果來,這會兒就算去問胤祥,恐怕他比自己猜到的也多知道不了多少。但是這種機密之事,胤祥帶著自己一道過去,難道不會不便麽?還是說,胤祥並未打算讓自己在旁聽取,隻是時間上實在太趕,這才不得不帶了自己同往?等到了雍親王府後,賈璉頓時覺得,自己不僅是腦補帝,還是個預言帝。“你在此稍等片刻,若是煩悶了便看些書解解悶,我先去同四哥議事。”胤祥說完又連忙補上一句,“絕非信不過你,隻是有些事情,我也不願你牽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