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去理會尼爾爸爸和皮特這兩個好基友的互相凝視, 裏奧隨著瓊斯一起去往二樓會議室,錢寧藝術館館主還在裏麵等著。  “怎麽我幾天沒來,這裏變化這麽大!”  瓊斯臉上大寫的哀怨, “都被尼爾砸了,能不重新弄一下麽。”  裏奧腳步一頓, 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尼爾爸爸在他心目中, 一直是紳士, 優雅的代名詞, 時而逗趣幽默,時而瀟灑不羈,如果惹他生氣,他會眯起眼睛, 暗地裏算計你, 有些人被算計了, 也隻能咽下喉頭的鮮血, 回頭還得感謝他,但是砸東西?這是破天荒第一次聽說。  “當然是真的,尼爾當時的狀態……嘖嘖,總之,那會皮特都不敢惹他,唉,你們父子倆感情可真好!”  裏奧的眼睛仿佛閃爍著星光,亮的晃人,瓊斯沒好氣的拽了把他的衣領,用拎的將他拎進了會議室。  裏麵的氣氛可不怎麽樣,不過這也無法讓裏奧嘴邊幸福的笑容平複分毫,但這可不代表他會和風細雨。  “貴館稱,這幅豪斯滕伯格的畫屬於你們,那麽我想請問,這畫丟失的時候,貴館為什麽沒有報失?”  館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對自己等待這麽久,隻等來一位明顯沒有大學畢業的少年人有些不滿,但礙於周圍都是fbi,勉強答複道:“我們報失了,可那是1967年。”  “為什麽我沒有在失蹤藝術品記錄組織裏查到你們報失的登記?”  “那組織是1990年才成立的。”  “嗯,事實上是1991年,而且你可以選擇重新登記的,但是你沒有。”  館主調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脊背,這會才認真起來,“抱歉,你又是哪位?”  勞拉昂頭挺胸,驕傲道:“裏奧-卡夫瑞,他是我們的實習藝術顧問。”她在會議室陪這目中無人的糟老頭子,陪的一肚子火氣,錢寧家族怎麽了,錢寧家的小小姐還對裏奧表白過呢,玫瑰鮮花大剌剌的送來精英科,卡片寄語十足十的莎士比亞,這老頭也不過就是為錢寧家管理藝術館的,眼睛怎麽就長到腦門上去了?  館主一聽裏奧的名字,頓時正了正臉色,努力將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原來是卡夫瑞家的少爺,不過……小少爺不是被稱為‘小雷阿諾’麽,怎麽對豪斯滕伯格也有研究?”  會議室裏在座的fbi這會都精神奕奕,帶有一種看戲的喜悅。  裏奧無視了他們的眼神,靠在椅背上,雙手搭著扶手,全身的氣勢一變,剛才的乖巧實習生好像是所有人的錯覺,在他們眼前的,是名流圈卡夫瑞家的小少爺,那嘴角彎起的角度,疏離又自矜,卻勾的人心癢難耐。  他輕笑一聲,“家父對在下的教育可從不限定於某一領域,或某一位藝術家,而在下也甚是爭氣,目前精通所有歐洲近代後印象派畫家。”  館主不自在低頭拿資料,避開了他的眼神,“咳,這幅《戴項鏈的女孩》進館時,是我親自鑒定的,這是當時的照片資料存檔,絕對是一幅好作品,雖然對我來說畫麵稍顯傷感,但其中的馬蒂斯風格是顯而易見的。”  “對你的說法我不敢苟同,”裏奧掃了眼照片便放下了,態度恣意,“馬蒂斯是屬於野獸派的,難道你是在講他的早期風格麽,非常抱歉,那也不像,如果你真是這麽認為的話,我隻能說你錯了。”  館主深吸了口氣,臉上肌肉有些顫抖,很明顯的在壓抑著情緒,瓊斯左右看看,準備出來打個圓場。  他說:“證據顯示這是一起入室搶劫案——”  館主沒心情聽他說完,搶話道:“這畫從我的館裏被偷走後,發生了什麽我並不關心,現在,有人想要買走屬於我們的藏品,那就是犯罪了!”  裏奧挑眉,買走?他瞥了瓊斯一眼,看來是有什麽故事他不知道的。  與錢寧館主的會議算是不歡而散,不過看對方憋氣的樣子,也爽到了一票人,瓊斯這才有空給裏奧解釋事情的原委。  他們在這兩天已經鎖定了犯罪嫌疑人:傑拉德,被稱為法國流亡者,放高/利貸起家,愛好放火燒房子。  “傑拉德?”裏奧晃了一下神。  “對,怎麽,你聽說過?”  裏奧搖頭,“不,當然不,這種小嘍嘍我怎麽會有印象,隻是聽到你說傑拉德,我剛好想到,歐冠馬上要開始了。”  瓊斯一臉無語。  “嗯?紅/軍隊魂傑拉德隊長你不知道?利物浦?”  “讓我們回到案子上來好麽。”  “嗯,你繼續。”裏奧委屈,在美國找個一起看球的搭子怎麽這麽難。  “這位……傑拉德,帶著他的打手,在曼哈頓所有的高級畫廊兜售豪斯滕伯格,所以我們為他找了位‘有意向’的買家,打算在他們交易時進行逮捕。”  “怪不得,這方麵我倒是不擔心,但是畫的歸屬問題,我想,該讓我未來的學姐:朱莉安娜來一次了。”  朱莉安娜來的很快,裏奧為她倒了杯咖啡,幾人在會議室裏坐下。  “學姐,無意冒犯,能了解一下,這幅畫是怎麽得來的嗎?”  “是我奶奶留給我的,戰後她將這幅畫從匈牙利帶來美國,幹嘛問這個?”  裏奧低頭笑了一下,他示意會議室裏的其他人都出去,口供記錄的實習生是乖乖出去了,就是瓊斯,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連我也要出去?  裏奧用身體力行回答了他,將他推了出去,隨後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學姐,你說謊的樣子挺可愛的。”  朱莉安娜眼神閃躲了一下,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不是我沒出息,是一般姑娘都受不了他的凝視!!!’  給自己打完氣,她理直氣壯的抬起頭,“你這話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這畫是你祖母偷來的,在第一次見你時,我問過你,這幅畫為何沒有上保險,你岔開話題,當時我就已經猜到了;跟著,偷了這幅畫的疑犯在曼哈頓所有的高級畫廊兜售,錢寧藝術館的館主收到了消息,來我們這報案,並且拿出了他們館合法持有這幅畫的證據,這讓我的猜測得到答案;學姐,我以為,我將他們都趕出去的意圖,你應該懂,我是想幫你的。”  朱莉安娜認真的看著他,想要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最後還是無奈放棄,她實在不擅長這個。  “那你準備怎麽幫我?”  裏奧笑著做到她的身邊,左手搭在她椅子的靠背上,這在心理學上來說,能增加人與人之間的親密感與信任感,不過這招在使用上,有一個前提,就是你要麽長的好看,要麽就是別人對你有好感,反之,容易被告騷擾。  “首先,你得給我一個幫你的理由,其次,你得告訴我,你得祖母是如何得到這幅畫的,為什麽一定要得到,嗯……你可以當做是在說故事,一個假設性的故事,這間會議室沒有任何錄音設備,你可以放心。”  “那好,我相信你。”  朱莉安娜拿出脖子上掛著的項鏈,裏奧看了眼項鏈,又看了眼她,嘶了一聲,《戴項鏈的女孩》,如今項鏈的本體算是見著了,那位女孩也就不難猜了。  “畫上的女孩是你祖母。”裏奧用的是肯定句。  “是的,她是豪斯滕伯格的私生女。”  “……”這個可真是萬萬沒想到!  “至於在這個假設性的故事中,我奶奶是怎麽得到這幅畫的,嗯……一條小黑裙,一瓶威士忌,和一個欲/火中燒的愛爾蘭保安。”  “哇哦,那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這畫原先是放在錢寧藝術館展覽的,但是在豪斯滕伯格去世之後,藝術館違背了他的遺願,沒有將畫給到我祖母,你知道的,私生女在法律上……所以我祖母才決定奪回屬於她的東西。”  這樣說,裏奧就明白了,所以錢寧藝術館哪怕知道畫在朱莉安娜家裏掛著,也沒有采取法律途徑,同樣沒有在1991年失蹤藝術品記錄組織成立後,重新登記遺失,直到這畫從朱莉安娜家裏被盜,錢寧藝術館才來找fbi,希望爭取畫的歸屬權。  但這事說到底,還是錢寧藝術館理虧,如果鬧大了,對錢寧家族的聲譽絕對是一場打擊,連死人的遺願都會違背,這對於90%有信仰的美國人來說,是不可原諒的。  “行了,這事我來搞定。”  “真的?”  裏奧笑的讓人無法拒絕,“相信我。”  朱莉安娜看著他,心想,你這麽好看,說什麽都是對的。第32章 晉江獨發  窗外的天色隨著日升日落而起著變化, 又是一個斜陽西下, 利普眼神木木的, 身體躺在床上, 靈魂卻仿佛已經飄遠。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 但是意識卻無法控製身體,像是被分成了兩半, 意識清醒的他飄在空中,不斷的對躺在床上的人吼著:裏奧沒事, 他沒事!他沒有離開你,他也不會離開你,快醒醒, 兩天滴水未沾, 粒米未進已經是極限,你快死了!  而另一半的意識卻在說:沒用的, 你太過於弱小,所以媽媽拋棄了你;且眼睜睜的看著裏奧被綁走卻無能為力,他對你很失望,最終還是會離開你, 祈求吧, 祈求上帝的救贖, 你會獲得解脫的。  不,見鬼, 我根本不信上帝, 沒有人是生而強大的, 我對機械有著天生的敏感,我有才能,被軍/方和加州大學設立的研究課題破格招收,除了出生不好之外,完全淩駕於同齡人之上,隻要給我時間,我他媽的可以改寫人生!  利普心跳的很快,脫水的症狀開始明顯。  這次精神崩潰,裏奧被綁架時的那股絕望是誘因,幼時被母親拋棄才是病原體;母親拋棄他們離開的背影和裏奧被綁走的兩股場景,在他腦內不斷的循環播放,他需要一個契機來掙脫,以及,打敗那個從小黑屋裏被釋放出來的小利普。  戰勝他,控製他,然後——蛻變!  男孩們的房間一向淩亂,地上雜誌與襪子齊飛,伊恩下課後到家把書包一扔,見利普仍舊維持著早上躺床上那副樣子,好像都沒有移動過,他皺眉,“你準備躺到什麽時候?”  沒有回答,伊恩歎口氣,完全在他意料之中,這人從裏奧被綁架後的瘋狂,被解救後就變成了沉默,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裏奧的電話他不接,在家裏,一天也說不了一句話。  “喂,你這樣下去不行,利普,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伊恩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達到了利普的耳中,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你與這個世界之間有一層玻璃罩子,他想要回答,但是不夠,力量還不夠。  篤篤,兩聲敲門聲響起,他們的房間門基本不關,來人敲門隻不過是表示禮貌,以及,告訴房間裏的人,有人來了。  裏奧半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絲質的襯衫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令人賞心悅目的線條,“嗨~”  伊恩回了聲嗨,而利普則用著前所未有的緩慢速度轉過頭去看著他,眼神有了一絲波動。  裏奧沒有在意,心想隻要人在家裏,沒幹傻事就行;少年人嘛,年少氣盛,突然發覺自己無法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受點打擊是正常的,不過冷靜個兩天也差不多了,大家要講道理,哪怕是各領域的巨鱷,在沒有保鏢的情況下遇到綁匪,那也是束手無策的。  “原來伊恩已經搬回來了,米奇不追殺你了?”  “嗯……因為你之前那個事,我怕給你們添麻煩,就回來住了,米奇他……”伊恩撓了撓頭,一副靦腆害羞的樣子,“其實也沒那麽壞。”  裏奧看了他一眼便轉開了視線,對於沒有被他劃進圈子裏的人,他不在意,不關心,“我知道了,下次有需要還是可以來找我幫忙,現在能讓我和利普談談麽?”  “當然,那個,你們聊。”他還體貼的為他們關上房門。  裏奧脫了鞋,舒服的躺到利普的身邊,單手支著腦袋,“這味道,你都快餿了,該不會這幾天都沒洗澡吧你?”  利普依然直愣愣的看著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  可能是他的眼神中感情太過炙熱,讓人不禁深陷其中,裏奧摩挲著他幹裂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瞬間嘴裏就彌漫了鐵鏽的味道,利普的靈魂仿佛被人從遙遠的地方拉回了身體,感覺心肝脾肺腎都絞在了一起,疼的厲害,眼睛又酸又澀,他用著僅有的力氣攥住裏奧的手臂,嘴唇顫抖著回應這個有點凶狠的親吻。  腦海中的小利普尖叫著消散。  他唇上滾燙的溫度讓裏奧察覺到有些不對,皺著眉,拍了拍他的臉頰,“利普,菲利普-加拉格,說話!”  利普用力嗯了聲,可在裏奧聽來,這聲音幾不可聞。  “裏……奧,我……回來了!”他扯著自己的破鑼嗓子,艱難的說著。  “他麽的你們家都是死人嗎,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燙!”  裏奧生氣,自己剛才居然沒有發現,他用力的按著手機,那瞪眼的模樣讓利普咧開嘴。  “笑屁,燒死你!”  在他的咒罵聲中,利普安心的陷入了昏迷。  裏奧:臥槽!  救護車沒讓他等多久,麻利的送到醫院,直接開了間單人套房吊水。  “別人看我們這樣,一定以為被綁架的是你!”  他搖頭,認命的將棉簽沾點水,為他擦拭嘴唇,上麵還有他剛剛吻出來的斑斑裂痕,暗暗有些心虛。  在旁邊的陪床上窩了一晚上,睡得腰酸背疼,打了個直冒淚花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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