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 林陌倒還罷了, 徒阡和雲濤卻是舍不得離開這裏的,因為這個莊子裏出產的東西, 每一樣都實在是太吸引他們了。 水泥、玻璃、高度酒、酒精、機器,還有那種可以抗感染的白色藥丸子…… 每一樣,都能讓他們激動不已,恨不能把這些東西全都劃拉到自己的手裏去才好。 有了這些東西, 還有什麽東西能阻擋得了大晉軍民, 開疆拓土的腳步! 然而, 時間到了,他們該回去了。 馬車上, 看見自家王爺和舅舅,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二位是在和哪個紅粉知已在做告別呢。 林陌無奈搖頭:“這些東西都是我前些年,從海外各國搜羅來的, 不管是配方還是製作的人都有, 之前因為鋪的攤子太大, 不好輕易移動, 我也不知道去了京城後,會有何種結果,所以就沒有動他們。如今我已經在京城安頓好了,之後就會把這裏的東西都遷到距離京城較近的地方,到那時,你們想要什麽,想看什麽,盡可以隨便提。” 好說歹說的,才讓這兩人的心情好了些許。 回到姑蘇,林陌等人才知道,他生父那邊,居然又派人過來了。 “我那生父的長兄說,當日將我過繼出來,並未得到家中長輩的同意,過繼之事,並不能作數?他們這是看不起父親,還是瞧不起我呢?”難怪昨天回來,林府的仆從看他的眼神,那麽的一言難盡呢。 雲濤哼道:“還能是什麽?不過是看見你如今出息了,靖安侯這一支,人口簡單,在林氏宗族裏,沒有能夠互相扶持的族人為你說話罷了,你又是個年輕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屁孩兒,是最好糊弄,也是最好掌控的,能瞧得起你才怪了。 林陌:“……他們想太多了!打量小爺不敢再把靖安侯這一支重新分出林氏宗族嗎?” 眾人:“……” 林陌:“要我說既然已經分了宗,就不應該再連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靖安侯這一脈,分了宗後,沒有了宗族庇護,過不下去了,才會重新連宗呢。” 當年,那位靖安侯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好心好意想要扶持曾經的族人,卻被人以為是在外頭混不下去了,回來找族人撐腰的! 這都叫什麽事兒! 那些林氏族人,如果還是這種拎不清的,腦回路異於常人的人,他真的會做出再次分宗這種事的,你信是不信! 而且他還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因為,這件事情,林如海在去世之前,就和他交代過了,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假如林氏族人的行事過於出格,或是行事讓他不喜了,想分宗了,就分吧。 這是林如海給林陌最大的支持。 林陌不知道那些林家族人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竟然惹得林如海不喜,臨終之前還留下了這麽一句遺言,卻不妨礙他為林如海完成遺願! “傳我的話,以後林家人再上門來,直接轟出去就是,不必進來請示了。” 林府的仆人們巴不得一聲兒,齊齊高聲應諾。他們早就看不慣林氏的那些族人了,當年老爺和林淦訂下過繼之約時,可是通過林氏族長和族老們同意的,是開過宗祠,寫進了林家族譜裏的! 現在,他們家侯爺出息了,才冒出來說過繼不作數?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臉有那——麽大! 丟人現眼! 事情吩咐了,自然有人會將事情做得妥妥貼貼,不讓林陌操哪怕一丁點的心,那些會煩到海恩侯爺的人和事,從門子這裏就被擋住了,見不到林陌,林氏族人們也是無計可施。 趁著這個機會,林家上下,齊心合力,開始打包物品,準備等挑好的出行日子到了,立即北上,返回京城。 當今給雲霖批了三個月的假,雲濤和林陌卻隻有兩個月的假期,假期的時間到了,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了。 如今,他們真正能在姑蘇呆著的日子,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了。 這日,有門子來報,“金陵體仁院總裁甄大人,攜家人前來拜會。” 雲霖皺眉道:“怎麽?甄家人還沒有死心?” 林陌笑道:“事關家族前程和自身性命,怎麽會死心?不過,他們能做的,也就這樣了,過兩天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了,甄家也該涼了,如今這些動作,也不過是最後的掙紮罷了。也罷了,在他們徹底涼了之前,見一見也是無妨的。” 於是,甄應嘉一行人,被領到了眾人麵前。 來的人是甄應嘉和甄應熹兄弟二人,除他二人外,身邊還跟了四個風格各異,極有江南特色的美人兒。 美人顧盼生輝,一走進來,迎麵一陣香風襲來,直勾得人心馳神往。 林陌心說,這二位真夠講究的,出門還帶著紅顏知已呢? 盯著那幾位美女看著的林陌,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徒阡和雲濤,在看到那四個女子後,麵然一瞬間就沉了下來。 甄應嘉何等眼力,時刻都在注意著林陌等人的反應。在看到林陌看向那名女子時,二人提著的心,竟是稍稍的放鬆了下來。 這是有門兒了啊,他們所求之事,應是妥了。 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讓跟來的小廝和長隨,把他們備下的厚禮一一抬上來。 然而,未等他們開口說些什麽,徒阡乎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對身邊的侍衛說道:“去,替本王把這些人都丟出去!” 此言一出,不僅是甄家一行人,就連一旁淡定看著美人的林陌,都被徒阡這突如其來的怒火給驚到了,一臉懵逼:什麽情況。 不管那客人受不受他們待見吧,總之來者是客不是?這一上來就把客人往外丟,合適麽? 沒見那位甄應嘉,甄大人那一張還算端正的臉,都被氣得扭曲得不成樣子了嗎? 不過,他心裏麵雖然存了疑問,卻也沒有當著外人的麵,直接反駁我徒阡的意思,男人嘛,麵子什麽的,總是要多照顧一些的。 於是,年輕的海恩侯爺,就這麽眼睜睜,淡定非常的,看著甄應嘉一行人,被王府的侍衛們強行轟出了林府花廳,包括他們帶來的厚禮,以及,那四個美得風姿各異,足以吸引大半男人目光的美女們。 徒王爺滿意的拍手,這才對嘛,那幫人實在是太礙眼了。 礙眼的人都走了,林陌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問:“你怎麽這麽幹脆又利落的把那些人給趕出去了?大明宮裏的那位還在呢,陛下不是還要留甄家一段時間嗎?你這樣,不會打亂陛下的布置嗎?” 徒阡笑了笑,抬手摸摸他的臉頰,頗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知不知道甄應嘉那個老狐狸帶來的女人是幹什麽用的嗎?” 林陌挑眉,這語氣不對啊!怎麽聽著都像是在跟他興師問罪似的? 可是,也不對啊,最近他可是乖得很,什麽事情都沒做! 搖搖頭,不解:“那些女人是幹什麽用的?” 徒阡盯著他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看了許久。 此時,這雙眼睛裏,隻有不解和好奇,清澈見底,再沒有其他不該有的東西在。這才終於確定了,他家阿陌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女人都是幹什麽用的,心裏才好受了些。 也是,阿陌自幼背井離鄉,在姑蘇的時候,年紀小,還沒有到可以了解這些東西的時候,不知道這些汙糟事情才是正常的。 想到這裏,徒阡麵上的神情終於是放鬆了下來,笑道:“你不知道他們,應該也聽過他們的諢名兒,那些人的諢名,真真是如雷貫耳啊。” 林陌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問道:“什麽諢名?” “揚州瘦馬!” 林陌:“……”他愣了許久,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一個念頭鑽進了他的腦海裏,一向淡定從容的海恩侯爺,瞬間就不淡定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兩個老狐狸是準備把那四個揚州瘦馬當成禮物送給我們?” 他轉頭看了看早已經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雲家父子,“送給我們四個人的?” 昭瑞王爺沉痛的點頭。 “我擦!那兩個老狐狸是活膩味了嗎?” 就不說他和徒阡兩個了吧,甄應嘉要是真的敢把揚州瘦馬往雲濤、雲霖父子兩個的床上送,德陽長公主就能讓他們一家子的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林陌感歎不已:“這位甄大人,果然是位真(甄)勇士,拿生命在刀尖上跳舞,佩服,佩服啊!” 徒阡麵無表情的點頭附和,“確是如此。” 林陌看著他嚴肅的神情,不怎麽有誠意的為甄應嘉,和他所在的甄家,點了一排又一排的蠟燭! 真的勇士,就是敢於直麵這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林陌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年的金秋時節了。 當日他們參加完瓊林宴後,依照慣例,三元及第的雲霖,當日就被授了翰林院的官職,等到結束假期,回到京城,立即開始了官場初體驗。 而林陌,當今極看重的海恩侯爺,則是被當今一道聖旨,送進了戶部,成了戶部右侍郎。 可巧,當今登基後,戶部一直都是由昭瑞親王負責監督的,這下可好,夫夫兩個,每天早上高高興興的一起出門上衙,下衙時間一到,又手牽手一起回家,真真是羨慕死一眾同僚們了。第37章 這一年, 算得上是林陌兄妹兩個正式出現在京城眾人眼前的一年,恰逢中秋佳節將至, 八月十五,又是林陌的生辰, 他今年十八歲了, 在林陌內心裏, 十八歲的他,才是真正的成年了。 正好, 他也可以行冠禮了。 別以為聖人已經為他賜字了,冠禮就能省下了。 可巧,禦賜的海恩侯府,經過這些日子的修建, 終於修建完成了。 於是, 德陽長公主便與林陌黛玉商議, 他們林府,很該辦一場宴席才是。 林黛玉自然是沒有不應的, 她心裏明白,若是沒有哥哥, 她的生命軌跡,隻怕不會是現在這樣安逸。 冠禮,是一個男子正式成年的標誌, 行過了冠禮, 才算是真正的成年了。 正好, 黛玉也想趁著這個機會, 邀請幾家長輩來他們府上聚上一聚,以謝這些年來相護的情誼。 林陌笑道:“妹妹也可以邀請幾家相熟人家的小姐妹們一回過來玩兒,後院接待之事,怕是要勞煩妹妹了,到時候再請舅母到咱們府上幫你把把關,指點妹妹一二。” 黛玉自是應下了。 冠禮被定在了八月十二這一日,畢竟,八月十五是中秋佳節,是各家團圓的日子,他們還沒有這麽沒眼色,選在這種日子舉行冠禮。 黛玉見賈府的幾位表姐妹總是躲在府裏,極少被家裏長輩帶著外出參加一些賞花宴之類的,想到姐姐妹妹的年紀也都漸漸的大了,也到了該相看人家的年紀了,那府裏的長輩們,卻似乎並不著急似的,她都有些替姐妹們著急了。 她也想讓姐妹們多出來走走,接觸得多了,或許能為她們爭取來一份不錯的姻緣呢?總不能她自己過得幸福無比,卻要看著一起長大的姐妹們在那府裏過得不自在麽? 想到就做,她便讓嫿依取來紙筆,十分鄭重的親筆寫下幾份貼子,並請陳嬤嬤親自去到榮國府,誠意邀請姊妹們來侯府觀禮。 做完了這些,這才跟在德陽長公主的身邊,學著怎樣安排好她家兄長的冠禮。 八月十二日這天,身為林家兄妹正經外祖家的榮國府,由史老太君領著邢王兩位夫人,帶著賈府三春,並李紈,早早的就到了林府,美其名曰,替黛玉排憂解難。 看到幾位風采各異的姊妹們翩然而來,黛玉心中開懷。隻是,當她看到隨後出現薛寶釵和史湘雲時,美目中閃過一抹狐疑。史湘雲來就算了,至少明麵上,兩家還能沾上那麽一點關係,薛寶釵算是怎麽回事? …… 後院之事,林陌不甚清楚,畢竟,他並不能隨意出入後院。 不過,有一件事,卻是出乎了林陌的意料,平日裏最受賈母寵愛,又是最喜歡湊熱鬧的賈寶玉,竟然沒有來! 這可真是一件大奇事啊。 因著好奇,在他見到賈政時,忍不住把心裏的疑問問了出來。 “寶兄弟怎麽沒來?” 賈政目光閃爍,似乎有些難以啟口,隻道:“近日京城開了一家冰食鋪子,寶玉最喜他們鋪子裏的那什麽冰淇淋的,昨天多吃了幾口,夜裏便起來三四次,今天委實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