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克拉克進入這間會客室的時候，外麵派對上所有聲音都頃刻間消失不見，但他沒有多想，此時，他的胸口才微微起伏，暴露出了一些情緒，眉頭跟著皺了起來，看著不遠處放下酒杯的托尼道：　　“我以為我們有協議。”　　托尼挑起眉毛，攤手道：“隻是口頭上的。”說完，他上下看了看克拉克：“說真的，我以為你會穿著披風、半夜來質問我。”　　克拉克因為他無賴的說法握起了拳頭，片刻後才鬆開了，低聲問道：“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托尼道：“因為這是事實，你看過那份真正的dna鑒定書，他的確是我弟弟。”　　“不，你說過你會跟他保持適當的距離。”克拉克道：“而且你應該知道，他不會喜歡你今天晚上擅作主張的行為。”　　聽到這句話，托尼沒有立馬開口，臉上的神色也沉默下來，半晌才道：“應該隻是你不喜歡，超人。而且你跟衛斯理又有什麽關係，你有權利跟我談什麽‘協議’？”　　托尼尖銳起來跟一把刀差不多，克拉克胸口的起伏加劇了，但很快，克拉克反而徹底平靜下來：“不要虛張聲勢，托尼，告訴我原因。”　　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似乎因為這句話而頃刻間消弭，托尼靠毒舌堆起來的泡沫在克拉克的冷靜下不值一提。　　終於，托尼轉身重新給自己倒了杯水，仿佛自言自語的搖頭抱怨道：　　“我真的搞不懂你們，肯特。像你這樣的人，說實在的，我還認識幾個，也許你們覺得自己很有力量，但無論你承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那麽多所謂的美好、簡單。”　　克拉克扶了扶眼鏡，視線微微垂下，已經明白了托尼的意思。　　“發生了什麽？”他輕聲問。　　托尼停頓片刻，突然道：“每個人都要選擇一個立場、一個陣營，超人，時代不同了。”　　克拉克注視著托尼若有所思的神情，眯了眯眼道：“並不是每個人。”　　托尼承認的點頭，但回饋給克拉克的目光出奇的坦然：“但他，他必須要選。”　　“為什麽？”　　“因為，他是特殊的。”　　這句話說出口，在場的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他們都明白了，對方是知情者。　　……　　衛斯理沒能躲多久，就遇到了不速之客。　　還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為什麽不出去？”布魯斯·韋恩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沒有衛斯理常聽到的那種陰沉，像是隻有好奇心，以花花公子的身份在詢問他：“你應該是今晚的主角，衛斯理·菲爾德？”　　“……韋恩先生。”衛斯理看了他一眼，壓下肚子裏的心驚肉跳，隻是順著對方的意思道：“我想我搞不定這樣的場麵。”　　“為什麽，你不想要這個結果嗎？”布魯斯態度十分親和，鼓勵的看了眼他，同時遞過來一杯五彩繽紛的派對飲品：“你成年了，對嗎？”　　衛斯理接過酒杯，為了緩解尷尬，端起來喝了一口，但今晚狀況本來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喝醉再引發一連串的災難，當下轉移話題道：“迪克最近好嗎？”　　“看我，”布魯斯偽裝的笑容突然淡了不少，回答道：“我都忘了，你們是朋友。”　　“隻是他經常來紐約，我卻沒時間去哥譚。”衛斯理老老實實的道。　　布魯斯這是第一次和衛斯理·菲爾德麵對麵的交流，也是第一次認真的觀察他。　　克拉克對人的品性自有一番判斷，他不便多言，但總歸，布魯斯覺得克拉克過於善良，容易輕信他人。　　就比如他此時看著衛斯理，總覺得這個男孩隱瞞了不少東西。時常審訊他人的本能讓布魯斯警惕起來，尤其是當衛斯理偶爾看向他的時候，那微微閃爍的神情跟看陌生人有極大的差距。　　就好像他在害怕什麽？　　“也許下次可以邀請你到哥譚來參加派對。”布魯斯臉上的笑容更淡了。　　衛斯理幹咳一聲，點點頭：“有時間我一定去看迪克。”　　布魯斯離開的時候，衛斯理很難分辨對方的神情，畢竟此時的布魯斯不是哥譚暗影，而是那個瀟灑揮霍、人生得意的韋恩先生。　　衛斯理長出了一口氣，借著夜風喝了口飲料，隨即狠狠的皺起眉頭。　　呃——　　什麽玩意？為什麽每次托尼派對上的酒水都這麽離奇，隻要貴就行了嗎？　　還沒放下酒杯，閃光燈的光芒突然冒了出來，衛斯理被光線刺的眯起了眼，忍不住抬手遮擋了一下。　　“看這裏，斯塔克先生！”　　衛斯理有些迷茫的聽到對方這麽說。第十八章 等我喝兩杯　　當然，更大原因也是對方出眾的外表, 平靜的神情, 在所有嗨翻天的年輕人中間, 格外惹人注目。會場就這麽大，要是身為記者連個大活人都找不到, 那才是見了鬼了。　　衛斯理看著這個不起眼的記者做賊似的拿出一個小本子，哢噠按下圓珠筆, 帶著熱情的笑容道：“對你哥哥托尼今天的發言, 你有什麽想補充的嗎, 斯塔克先生？”　　斯, 斯塔克？　　衛斯理頭頂頓時冒出黑線, 在對方火辣殷切的眼神中，張了張口：“你……認錯人了。”　　“所以你不承認托尼的說辭, 為什麽？”　　“……”　　衛斯理覺得自己應該老實閉上嘴，畢竟在這樣熟練工的記者眼裏，他恐怕渾身上下都寫著好欺負的“嫩”。　　記者本尼看著站在露台角落高挑的年輕人，內心興奮不已, 對方恐怕自以為隱藏的很好, 但他敢保證, 隻要自己的照片出現在頭版，隨著時間推移，這樣上流社會的年輕人早晚會成為娛樂版的常客。　　更別說有托尼·斯塔克的前車之鑒, 這樣一個富得流油的家族，堪稱地球上最肥沃的土壤，能生長出什麽正常人？　　之前這位斯塔克小少爺身份空白的年頭，都像是給他這種掘金者準備的。　　越想越不能自已，本尼趁著對方還沒開口，抓起胸前的相機又連拍數張，正在這時，或許是他沒注意腳下，身體突然失去平衡，整個人莫名其妙的傾斜向露台邊緣。　　即便在這個時候，他也緊緊抓著相機，免得磕壞，可到底沒能堅持下去，手腕不知怎麽抽筋起來，這下本尼大叫一聲，不得不鬆手了。　　隻聽哐當脆響，相機狠狠的磕上了大理石的露台欄杆，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快速拉住了本尼的手臂，防止對方摔倒。　　“小心。”　　平靜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本尼一愣神的工夫，發現自己腳也不軟了，手也不抽筋了。　　硬著頭皮連聲感謝，本尼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外套，嘴裏嘟囔道：“真是怪事……”　　這邊衛斯理用低垂的視線來掩蓋使用異能的痕跡，而本尼抬起頭的同時，一切已經恢複如常。衛斯理扶起記者後立刻離開了露台，幾乎在他剛踏出去，就聽到身後傳來崩潰的聲音。　　“哦不！！”本尼打開相機，相冊裏的內容在剛才一撞之下竟然全部不見，而且快門也完全失靈了。　　衛斯理微微一笑，係統辦事他放心。　　外麵的派對逐漸進入**，人群微醺，而大部分記者都已經離場，爭分奪秒的跟外界分享這個大新聞去了。衛斯理避開人群，另外找了個角落呆著，以他的經驗，比起托尼派對上五顏六色的酒水，空運來的果汁就好喝多了。　　隻不過詭異的是，以往安全牌的果汁下肚，衛斯理眼前的景物竟然也搖晃起來。　　“衛斯理？”　　他循聲有些遲鈍抬起頭，視線中一身黑色禮服的克拉克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自己。　　“發生了什麽？”衛斯理低聲問道，他沒忘記之前克拉克去找托尼的事，隻是此時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含糊。　　“什麽也沒發生，”克拉克走過來，端起衛斯理麵前的空杯子聞了聞，放下後道：“能站起來嗎？”　　“能……”衛斯理手指揉了揉眼窩，想到這點酒精怎麽可能喝醉：“我想回去。”說著，他卻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衛斯理耳邊似乎聽到克拉克的歎氣，沒多久，一隻有力堅實的手臂從柔軟像是雲堆的沙發裏扶起了他。　　過了一會兒，克拉克的聲音有些遙遠的飄進耳朵裏。　　“麻煩把我的車開到後門……是的，斯塔克知道，你可以確認一下。”　　衛斯理十分納悶，克拉克難道離他很遠，為什麽聽不清？沒關係，他還有超級聽力……　　音樂的轟然巨響猛地傳進耳朵裏，衛斯理悶哼一聲。　　“老天，克拉克，幫幫我……”衛斯理被巨響震得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這裏太吵了！”　　“我們已經離開會場了，衛斯理……你在用超級聽力。”　　兩隻大手覆蓋在衛斯理耳朵上，周圍的聲音驟然減弱。　　“為什麽這麽吵，”衛斯理皺起眉頭：“到處都是聲音。”　　過了不知道多久，半夢半醒間，衛斯理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蠢事，超級聽力才終於被關閉，那雙手也得以從他臉頰邊移開，車子重新啟動了。　　沉默中，一個聲音在身邊低落的響起：　　“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吵。”　　……　　當光線照進瞳仁裏的時候，衛斯理還以為自己一覺睡到了早上，可等他看清了四周的景象，頓時就有些懵逼了。　　廣闊無垠的宇宙，在自己的軌道上徐徐轉動的星球，每一顆都瑰麗真實的像是充滿了生命力。　　不出意料，熟悉的藍色星球就在不遠處，背後黃色太陽暖烘烘的光芒透過自己，將白天投映在地球上。　　一切都是寂靜、美好的，但真正“到達”過宇宙的衛斯理能分辨出來，這個黃色的太陽沒有多餘能量供給，地球也沒有此時看起來這麽鮮豔的宛如新生。　　清晰的、真實的，被美化的，這就是克拉克的夢境。　　即便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令人心曠神怡，但已經許久沒有進入過克拉克夢境的衛斯理依然能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換句話說，這應該是克拉克的噩夢。　　衛斯理緩緩的後退開去，從對方的意識空間中離開，那個熟悉的寬闊背影便出現在了眼前。　　隻是這個影子在此刻看起來似乎又那麽陌生。　　“克拉克？”　　衛斯理在他身後遲疑的出聲。　　本應永遠不會變化的鮮紅色披風看起來竟然褪了顏色。　　克拉克注視著前方的地球，仿佛陷入了沉思，肩臂部露出的深藍色製服表麵同樣充滿了不明顯的劃痕，就好像這是一件已經變得陳舊的衣服。　　克拉克沒有回應，衛斯理猶豫著繞到了他麵前。　　最近克拉克總是戴著眼鏡，穿著普通人的衣服出現在自己眼前，衛斯理幾乎忘記了他的另外一麵。但當此刻，看到對方胸膛前象征著希望的s時，衛斯理竟突然感到一陣痛心。　　克拉克之前告訴過自己，他已經不做噩夢了，但此時的場景又說明不是那麽回事。　　即便身體同樣強壯，但衛斯理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克拉克比現在真正的他年齡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