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喂……”　　“奈德，我回來了，”彼得故作輕鬆的道：“你說關於衛斯理的什麽事？”　　“……”　　啪的一聲，對方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彼得看著話筒發呆。第二十二章 老戲骨　　原本白天托尼就已經發了消息, 說事情一切順利, 可衛斯理知道對方安慰的成分居多。畢竟他對伊桑的了解遠遠超過其他人，這件事看似顯而易見, 他卻無法說服自己。　　錄音中假扮阿黛爾·布朗的女人, 愛葛妮絲·安, 衛斯理將係統得來的資料一式兩份給了斯潘塞和托尼。　　要在無數的聲音裏快速判斷出愛葛妮絲的身份，或許現在地球上隻有能輕易掌握大數據的係統以及托尼的ai助手賈維斯, 但在時間上，衛斯理還是領先了一步。　　可根據托尼和斯潘塞的回信, 愛葛妮絲本來就是過氣的三流演員, 關注她的人不是很多, 一個月有半個月在工作都不錯了, 現在經過調查, 她已經失蹤超過了72小時。　　而衛斯理每天要處理大量的任務對象，因此想在地球上找一個失蹤人口, 隻有用排除法，尤其在對方並沒有求救的情況下，實在非常不容易。　　今天的日常任務全部結束了，除非衛斯理主動要求, 否則不會有多餘的任務去做。衛斯理此時睜著眼看天花板, 怎麽都睡不著, 開啟了超級聽力，他能聽到隔壁客房裏克拉克的身體壓著床鋪，彈簧輕輕作響的聲音。　　不知不覺的, 衛斯理專注於克拉克規律的呼吸，或許又過了半個小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衛斯理不由動了動耳朵。　　“睡不著？”　　因為超級聽力的原因，克拉克的聲音近的就像耳語，衛斯理甚至能聽到字母摩緩緩擦過齒關的聲音，叫他耳邊癢癢的。　　衛斯理心下一突，仿佛偷窺被人發現了，不由尷尬的翻過身，裝作已經快要睡著的聲音含糊道：“馬上。”　　克拉克那邊於是更加安靜，衛斯理趕緊關閉超級聽力，暗自籲了口氣。　　在這尷尬的安靜中沒過幾分鍾，衛斯理真的感覺到了一絲睡意，閉上眼睛正要順其自然，黑暗中的眼前突然閃過一片金光。　　一個金色的小箭頭單獨出現在衛斯理的意識中。　　睡意頓時徹底沒了，衛斯理呆呆看著這個箭頭。　　單獨出現的箭頭並不常見，上一次出現都是很久以前了——這說明有任務對象再一次的、主動的召喚他。　　或許是最早關於這種箭頭的記憶實在是太不美好，當時漢尼拔出於衛斯理透露信息給威爾的報複，劫持了傑西卡·懷特，當時任務失敗了。所以衛斯理總是本能的不願意看到它。　　現在也是一樣，衛斯理依舊有種不妙的預感。　　……　　意識收攏的時候，首先感覺到臉頰上濕漉漉的淚水。　　任務對象抽泣著，滿心的絕望和恐懼，衛斯理聽到她對著眼前的空氣道：“救救我，科爾，救救……”　　衛斯理遲疑的準備觀察環境，沒想到周圍有第二個聲音快速的響起：　　“不！”　　嚴厲的聲音從身後打斷了她，接著像是抱怨的道：“我都說了，要更有感情、更努力的去試，你到底明不明白？”　　任務對象連連點頭，但同時嘴角不受控製的向下，淚水更加洶湧了，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應聲道：“對不起，對不起，讓我再試一次，我會全心全意讓科爾，讓科爾來救我……”　　“或許，”背後那個聲音思索般道：“這次不要叫科爾，叫他‘幸運神’試試，他可能更喜歡這個小稱號，你應該知道吧？這點，你功不可沒。”　　任務對象捂住了嘴，朦朧的視線帶著恐懼，拚命躲閃著，不讓自己看向房間的一角，但衛斯理已經認清了這裏的環境。　　昏暗、空曠，四麵都是水泥牆壁，其中一麵牆頂端掛著亂七八糟的塑料膜，那後麵隱隱有光線傳進來，似乎那邊就是出口。　　作為任務對象的年輕女人被隔離在一個透明的大箱子裏，衛斯理光注意到箱子頂端連接的幾根管子，就已經心驚膽戰，更別提這個箱子其實是敞開的，隻是唯一沒有封死的地方，此時正倒扣在地麵上，四個角被鋼釘牢牢釘死。　　管子從透明的箱子裏延伸出去，另外一頭接在箱子外的地麵上，那裏橫七豎八的放著好幾個像是氧氣瓶一樣的金屬罐子，隻不過每一個都有兩米高。　　這幾個內容物不明的罐子，光放在那就令人感到強烈的威懾力。　　至於任務對象不敢看的地方，那有兩道已經倒在地麵的人形影子，應該是早就停止了呼吸。　　衛斯理謹慎的沉默著，此時在房間裏的第二個人，戴著那種能改變聲音的道具，但重點是他說的話，讓衛斯理不敢隨意開口。同時，衛斯理這邊也終於從記憶裏翻出了眼下任務對象的身份，這的確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了。　　鶴田麻衣，曾經因為嚴重家暴被係統安排到了日常任務中，那之後衛斯理一次都沒見過這個年輕女孩，但此時聽外麵這個犯罪者的意思，自己被稱為“幸運神”似乎跟鶴田麻衣有什麽關係？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鶴田麻衣按照綁架者的吩咐，再一次呼救起來，可即便每一句都是真心實意，外麵的人依舊不滿意。　　“大點聲！用你的心去求救，一定是你不夠真誠！”那個聲音生氣的道：“馬上天就要亮了，你知道天亮會怎麽樣吧，嗯？”　　鶴田麻衣烏黑的長發亂糟糟的貼在布滿淚水的臉上，衛斯理能感覺到，她已經有些絕望了。　　求求你……　　她在意識中最後一次祈求，也是懺悔道：我知道我是被人利用，但我不是壞人，求求你幫幫我，我好害怕，我還有家人，科爾，救救我……　　衛斯理暗中歎息，一眼看完了係統調出的關於鶴田麻衣的資料。　　她現在的經濟來源隻是靠當模特和網紅，所以演技實在稱不上好，為了跟她交代清楚，衛斯理分割了時間，加快了意識內的時間流速，外界的一切便好像停止了。　　“麻衣，”衛斯理開口道。　　鶴田麻衣心跳也仿佛跟著停止了，衛斯理能感覺到她翻江倒海的情緒，好半天，才聽到對方的回應：“你……你真的是？！”　　“上一次沒跟你打招呼，”衛斯理道：“我是科爾。”　　“老天，你來了，你終於來了……”鶴田麻衣在意識中也能哭的稀裏嘩啦，伴隨著激動的心情，她害怕的道：“這個人，我被綁架了，等我醒來，他要求我……他讓我向你求救……”　　“我已經知道了，”衛斯理道：“不是你的錯。”　　安撫好鶴田麻衣，在她眼前展開了一張掃描分析圖：“我通知了警方我們現在的位置，之後隻需要你盡量拖延時間，好嗎？”　　“這是什麽？”　　鶴田麻衣聽話的看著眼前的金色立體圖形，上麵有一個箱子，四周標注著各種數據，旁邊有一個人體分析圖，同樣標注著各種數據，衛斯理給她指出了兩個數據重合的地方。　　“不要過於害怕，你左前方地麵上的鋼釘可以作為一個突破點，憑借你的力量是可以逃出去的。”　　“但我……”　　“什麽都別擔心，”衛斯理沒有告訴她身後那幾個罐子裏可能裝著的東西，也沒告訴她對這個簡直是惡趣味的綁架者身份的猜測，隻是道：“現在你還要麵對外麵的那個人，記住，不要讓他發現你的變化，不然你還是會有極大的危險。”　　當意識空間的時間流速和外界統一，鶴田麻衣壓抑的抽泣聲和先前一樣沒有變化，但她的眼淚卻不由自主的變少了，鶴田麻衣低下頭，長發遮擋住側臉，按照綁架者的要求，她依舊一聲聲的向科爾求救。　　“沒用，沒用，你就是領會不到要點！”身後的聲音突然加大，咣的一聲，箱子後部發出了一聲巨響，好像那個人拿什麽東西重重錘打了一下它。　　鶴田麻衣單薄的身體猛地縮瑟起來，根本不敢看身後，大叫著哭道：“對不起，對不起！”　　“為什麽你這麽笨？”那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遊走在箱子外，衛斯理這邊卻盯著地圖，隻見應該是這個大廳裏最黑暗的角落，那有一個紅點在不斷的移動。　　“你應該說，求你救救我，我的幸運神！”那個聲音突然尖銳的道，下一句，他的聲音顫抖著，無比真實的透露出了恐懼和不安，大喊著：“救救我，救救我，我是無辜的，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為什麽，為什麽這個人要傷害我？我做錯了什麽？求你，求你帶我離開這裏！科爾！求你——不！蠢腦袋，你就是學不會！”　　就是現在！　　衛斯理精神高度集中，異能猛地向箱子後方的陰影裏蔓延了出去。　　他現在對心靈感應的掌握和以前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幾乎是同時，地圖中的紅點就停止了走動，但詭異的是，衛斯理依舊能聽到那個滔滔不絕的聲音，對方仿佛在自言自語——　　“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天亮了，時間不多了。為什麽沒用，難道這個女人，她騙了我？她也不是無辜的？是的……肯定是這樣……她不是無辜的，所以科爾沒有來……或者，還有一個原因，因為你沒有真正的受苦……”　　衛斯理頓時感到毛骨悚然，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在不遠處的犯罪者，和說話的人，並不是同一個！　　但這種滔滔不絕的語氣，神經質的節奏，衛斯理覺得這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個……　　第六感讓衛斯理心髒一陣緊縮，他不能再等了。　　“麻衣，準備離開這裏。”　　“……科爾，我……我動不了，我不敢……”　　就在這時，身後那個聲音毫無預兆的停頓了一下，道：“發生了什麽？我……”聲音的主人恐怕終於發現自己的手下無法行動了。　　衛斯理趕忙對鶴田麻衣道：“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你有足夠的力量，我會調動你的身體潛力，好嗎？”　　鶴田麻衣哭著答應下來，誰知下一秒，她的勇氣就突然來了，握起了拳頭道：“救救我，科爾，帶我離開這裏！”　　說著，在衛斯理震驚的目光中，不明材質的箱子那透明的表麵跟自己的距離驟然縮短，哐當一聲響，鶴田麻衣一頭撞上去，隨即整個身體翻倒在地。　　衛斯理：“……”疼疼疼疼！！　　鶴田麻衣徹底暈了過去。　　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瞳仁中已經被金色覆蓋，神色變得頗為複雜。　　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騷操作，衛斯理內心簡直要崩潰了。　　說好的害怕到不能動呢，逃出去不敢，撞暈自己竟然這麽麻利……　　“嗨——科爾？”　　正在這時，陰森森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第二十三章 不一樣的　　鶴田麻衣現在光著腳, 她被綁架的時候穿著的玩具似的細高跟鞋就扔在旁邊。毛坯建築的地麵上都是沙子和粗糙的水泥顆粒，箱子倒扣在地麵上, 衛斯理剛一動起來就感覺到腳下火辣辣的。　　衛斯理站起來猛地踢向箱子左下角，咣的一聲, 整個箱子都震動起來, 發出嗡的響聲。他絲毫不敢大意, 第二腳緊跟著第一下, 精準的踢在了同一個地方。　　地圖上鬼魅似的冒出來第二個紅點, 就在剛才聲音響起的地方，離他很近很近。　　箱子明顯不是易碎物品, 但外麵的鋼釘經過計算，他隻要再踢三下就會徹底斷裂，到那時，鶴田麻衣纖細的手指恰好可以塞進箱子下方的縫隙裏。　　衛斯理咬緊牙關, 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 快速的接連兩下, 就在他踢到第三下、箱子震動的越發厲害，外麵的鋼釘已經扭曲的時候，毫無預兆的, 箱子頂端的管子嗤嗤作響，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大量的莫名氣體瞬間灌進了狹小的箱子裏，衛斯理在聽到聲音、感覺到頭頂的發絲被吹起的第一時間趕忙屏住呼吸，但還是晚了一步，他這才意識到，氣體不是此時才進入箱子，而是一開始就已經有了。　　隻是最開始箱子裏的氣體在沒有接觸到真正的有毒媒介時，還不會發揮作用，此時，鶴田麻衣的身體裏早充斥著化學成分，當第二種媒介進入箱子裏時，就立馬發生了反應。　　這種合成反應的速度超乎想象，衛斯理幾乎瞬間就沒有了力量，跪倒在那顆已經崩壞的鋼釘不遠處。他試圖將手指伸進箱子下方，可一切已經於事無補，他沒有力量再抬起箱子，鶴田麻衣渾身的肌肉都在化學氣體的侵蝕下變得軟弱無力。　　衛斯理全力屏住呼吸，閉上眼、捂住口鼻，免得氣體順著鼻腔粘膜進入體內，但陣陣強烈的虛弱和暈眩還是逐漸占據了他的腦海。　　“哦科爾，”那個聲音聽起來極為失望：“不跟老朋友敘敘舊？真是傷透我的心——我難道還不如這個頭腦簡單的小女孩？”　　但衛斯理同樣發覺，肺部功能也漸漸不受強化異能的影響了，或者說鶴田麻衣的心肺變得脆弱了，如果他繼續屏住呼吸，真的會憋死這個年輕女人。　　漸漸感受到窒息的痛苦，衛斯理的身體不由蜷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