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隊員們立即對劉文博的家裏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查。


    一開始,他們在搜查時不管不顧,瓶瓶罐罐的說摔就摔。


    方如今不禁眉頭緊皺,紀成林敏銳地察覺到了方如今表情的異常,出聲喝止眾人。


    “手腳都幹淨點,誰再損壞了東西就扣他的薪水!”


    方如今微微點頭。


    破家值萬貫,劉立明家本來就生活不易,任由這些隊員們胡折騰一番,以後人家的日子很可能就沒法過了。


    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但卻讓劉立明立即感到這位年輕的長官並不是不通情理,反而是很有人情味兒。


    於是,他便不再像一開始時那麽緊張了。


    接下來,行動隊員們的動作果然輕了很多。


    不過,搜查的結果也讓方如今感到失望,劉家沒有任何涉諜的物品和線索。


    通過詢問劉立明一家,已經徹底地排除了劉文博本身就是日本人的嫌疑,進一步證實了方如今的推測。


    另外,他還了解到,劉文博對親情是比較看重的,這也與劉文博在外麵打零工賺錢養家的行為相符。


    當然,這並不是說劉文博人畜無害,畢竟他是被策反人員。


    方如今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同紀成林商量了一下,根據劉家的地形特點,重新調整了布控,將整個院子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已經到了傍晚,仍是不見劉文博的影子。


    出於保密要求,武警長也被留了下來。對此,他不敢多問一句。


    方如今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這次來燈籠燈街也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理論上存在走漏消息的可能。


    他將劉立明叫到了跟前,詢問劉文博是不是每天都很晚回來。


    據劉立明介紹,剛剛搬來燈籠街後,劉文博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晚上甚至是十點、十一點才回家,聽說是在外麵打零工。


    後來,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一連一個星期都不回來。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每個禮拜五晚上他都會從藥鋪買藥拎回家,並親自給母親煎藥。


    還是個孝子,方如今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今天正好是禮拜五。


    方如今推測劉文博應該會回來,一是鑒於劉文博是個孝子,即便劉文博想要逃跑,他也應該回來跟家裏人告別。


    二是鑒於劉文博並不知道小個子等人已經知道了他們家的新住址。


    關於這一點,方如今已經向劉立明進行了求證,這次為了躲避高利貸,他們是連夜搬的家,而且特意選中了這片城裏人不怎麽來的棚戶區。


    而劉立明也經常會叮囑過劉立明,回家的時候多留意身後,不能帶尾巴回來。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鍾,外麵的行動隊員終於傳來了一個令人振奮消息——


    劉文博已經回到了燈籠街!


    方如今一聲令下,紀成林帶人便做好了準備。


    如臨大敵!


    夜晚的燈籠街,被朦朧的月光和淡淡的霧氣籠罩著。


    整條街道似乎都已經睡了,隻有街口的小酒館還開著,還有幾個喝醉了的男人在路上,東倒西歪,嘴裏嘟囔著,時不時瞎吼一聲。


    劉文博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孤獨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長。


    這幾天學校裏為了周淩雲的事已經亂做一團,他索性就在外麵打零工補貼家用。


    昨晚經曆了一劫之後,他趁亂翻牆、跳河逃跑,也不敢回家,便在一個偏僻的橋洞裏躲了一夜。


    內心糾結了很久,考慮到母親日益嚴重的病情,實在是於心不忍,最終還是決定回家看看再說。


    直到天黑之後,他才來到街上,先是給母親抓了草藥,又到糧店買了小半口袋的米,像往常一樣拖著疲憊的身軀,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在距離燈籠街還有不到一裏地的地方,他停住了腳步,找了個地勢較高的地方觀察著。


    可是天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家裏的情況。


    就這樣一直等到十一點多,才往家裏走。


    家裏一片漆黑,父母和姐姐肯定又早早睡了。


    越是接近大門,感覺步伐越是沉重,想想自己已經得罪了熊先生,昨晚自己這麽一跑,隻怕是以後打零工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能賺錢貼補家用,母親買藥的錢都付不起了。


    越想越是頭疼。


    他今天又累又餓,感覺身子都要散了架似的,現在隻想進門躺倒就呼呼大睡。


    可是,沒想到的是,剛一進門口的時候,就被突然從大門兩側竄出來的兩個黑影摁住了。


    劉文博聲嘶力竭地叫罵,可這話剛說出來,小腹上就挨了狠狠一拳,一股疼痛瞬間襲來,到嘴邊的話全都生生咽了回去。


    紀成林更是老辣,直接抓住了劉文博的頭發將他拖到了屋中。


    劉家人見此情景猶如炸了鍋一般,隻是他們的嘴裏都被堵著,無法發聲,隻能是幹著急。


    兩個女人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早已經泣不成聲。


    屋內,一盞棉油燈被點燃,燈光幽暗,還照不到幾尺遠。


    方如今在屋子裏正襟危坐,見此情形內心還是相當有觸動的。


    但是他也很清楚,從事情報工作絕對不能摻雜任何的私人感情,必須心似镔鐵。


    他清了清嗓子,低聲喝道:“都把嘴閉上!”


    一聲厲喝直將劉家人嚇得再也不敢說話,唯有劉文博的呻吟聲和兩個女人的低低啜泣聲。


    劉文博此時才抬頭,椅子上坐著一個外表冷峻的年輕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一兩歲,留著常見的寸頭,相貌俊朗,棱角分明,沉穩老練的氣質與年紀並不相符。


    方如今同樣也在觀察著劉文博,隻見對方神色舉止中還透露著幾分稚氣,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他與日本間諜聯係起來。


    就在方如今這麽一感慨的工夫,明顯感到劉文博在瞬間繃緊了身體。


    “劉文博,你有沒有什麽要對我們說的?”兩世為人的方如今語氣中自有一種威嚴氣勢。


    劉文博的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這更加引起了方如今的注意。


    看來之前的推測果然不錯,劉文博的身上果然有問題。


    方如今以審視的目光直視著劉文博,犀利的目光穿透力極強,劉文博將頭壓得很低,方如今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睥睨之間那股子氣勢就讓人呼吸為之一滯。


    他在猜測著劉文博此時的心理狀態,此時的劉文博一定很矛盾很緊張、焦躁,甚至有些彷徨。


    “劉文博,你應該知道,我們斷然不會無緣無故地找到你。接下來的問題,你想清楚再回答。第一個問題,一個月前你是不是去了臨城圖書館借書?”


    聽到“臨城圖書館”五個字之後,劉文博猛地抬起頭。


    “去……去過!”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


    隻是從這個眼神,方如今便基本斷定劉文博並不是太知情,因為他的眼神中並沒有被識破後的驚恐和躲閃,表情反倒是變得自然起來。


    方如今點點頭,繼續問道:“很好,你的第一個回答讓我很滿意。你去圖書館幹什麽,是你自己要去的,還是別人讓你去的?”


    劉文博剛想張嘴回答,便被方如今打斷,他繼續施壓說道:“我們臨城站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包庇和隱瞞情況不報,你會坐牢,甚至以間諜罪槍決。幫助日本間諜獲取情報,間諜罪,聽清楚了嗎?”


    “臨城站?日本間諜?”劉文博張大嘴巴,茫然地看著方如今,“你們不是臨城調查熊先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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