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部隆一在中學時代便被日本間諜組織選中,隨後進行了長達三年的特工訓練。


    訓練結束後並沒有立即被派往中國,而是就繼續留在國內。


    直到十年前,他拿著一張船票從日本遠渡青島。


    從登上中國土地的那一刻起,崛部隆一這個名字就徹底地成了過去,他成了大連籍的青年林一博,正式開啟了特工生涯。


    至於真正的林一博,不是早就死了,就是被特高課殺了。


    隨後,他按照特高課的要求南下參軍。


    原以為憑借自己在本土學到的知識,可以迅速地在軍中展露頭角,從而獲得上司的賞識,走上高位。


    但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在軍隊中,除了能力之外,還有兩個至關重要的因素——派係和靠山。


    他一個孤身來自北方的青年,在軍中無根無萍,最終隻得在軍需官的崗位上蹉跎歲月。


    在軍隊中待了七年的時間,特高課都對他不聞不問,仿佛早就把他忘記了一般。


    直到三年前,他才結束了蟄伏,正式開始情報工作。


    “三年前才開始情報工作?”方如今眼中寒光一閃。


    他簡直不敢相信,崛部隆一這一潛伏就是七年,這七年中他接觸到了大量的情報,難道沒有任何的行動?


    特高課還真是沉得住氣!


    “是的。”崛部隆一極力地辯解,“請聽我解釋,確實是三年前的一天,我通過收音機接受到了激活指令。隨後我按照指令去了金牛湖,在碼頭上雇了一艘遊船,到達湖心的時候,剛好遇到了一艘漁船,船上的人問我們要不要買新鮮的鯉魚。”


    “這就是跟你聯絡的人?”


    “嗯,事後我在鯉魚的肚子裏找到了一把鑰匙。”


    “什麽鑰匙?”


    “一家大眾浴池儲物櫃的鑰匙,儲物櫃裏有一本《雙雄鬥智記》。”


    “這麽說來,這就是你新的密碼本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把這本書的每一個字都記在了腦子裏,然後又將書銷毀了,是不是?”


    崛部隆一瞳孔一縮,旋即就明白了,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自己的住處和辦公室肯定都被搜查過了,對方知道這些並不足為奇。


    “因為駐地比較遠的緣故,平時是無法回家的,但有時候又需要隨時接受指令,而且我的職業也不允許我的身邊有這麽一本書,隻能將這本書‘吃’進肚子裏。”


    方如今聽著林一博這段經曆,不禁慨歎,日本情報部門當真是下了一盤大棋,可以讓一名情報人員蟄伏七年之久。


    在中國,像崛部隆一這樣的間諜不知道還有更多,想想都令人感到脊背發涼。


    “好了,說說你所在的情報小組吧!”


    “你的情報小組代號是什麽?”


    “成員都有哪些?”


    “平時通過什麽方式進行聯絡?”


    抓到崛部隆一隻是一個開始,通過他順藤摸瓜,將整個情報小組挖出來才是最終目的。


    崛部隆一緩緩地搖頭:“我不隸屬於任何的情報小組……我……”


    後麵的話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王韋忠重重的一拳砸到了小腹上


    肝部傳來一陣巨痛,剩下的幾個字當即被砸成了悶哼聲。


    崛部隆一腰猛的往下一彎,一張臉痛成了豬肝色,隨即“嘔”的一聲,張嘴就要吐出來。


    王韋忠左右開弓,閃電般的兩個耳光:“閉嘴!”


    崛部隆一已噴到了嗓子眼裏的穢物,硬生生的被兩個耳光扇的吞了下去。


    “咳……咳……我說的是真的……”崛部隆一咳的撕心裂肺,“相信我……相信我……我隻跟‘當歸’一個人聯係……”


    方如今和王韋忠同時眼神一緊,“當歸?”


    此時的崛部隆一緊閉著雙眼,表情痛苦至極,已經無法從他的麵部表情上來判斷話的真假。


    而且,崛部隆一這樣一個經過專門訓練的間諜,完全可掩藏自己的真實心理活動,單純通過觀察其言行和舉止來分析,很難判斷其所思所想。


    別說王韋忠不信,方如今也不相信,兩人情報小組的架構幾乎從未聽說過。


    這時,崛部隆一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喉管裏不斷地反著酸水,腹部遭到的重擊讓他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說說‘當歸’吧!”


    “既然你們已經抓住他了,我這裏也沒什麽好是說的。”崛部隆一歎了口氣。


    王韋忠眼中寒光一閃,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崛部,不要想著糊弄我們,當歸是當歸,你是你,詢問你隻是為了進一步確認你是否是真心合作。”


    方如今擺擺手:“師兄,稍安勿躁,聽他慢慢說。”


    “對不起,我隻是太累了!”崛部隆一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方才遭到了王韋忠的暴擊,痛苦瞬間就襲遍了四肢百骸,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兩人聽到“當歸”二字時詫異的表情和語調。


    “你的主要任務是什麽?”方如今問道。


    這次審訊中,一直都是利用信息不對稱吊著崛部隆一。


    一會是閆建波,一會兒是劉文博,一會兒又是他們的特高課組織,總之不會讓崛部隆一搞清真相。


    “老實說,也沒什麽特別的任務,隻是在他需要的時候策應他!”崛部隆一不疑有他,真的將對他的審訊當成了與閆建波口供的對照。


    “平時怎麽聯係?”


    崛部隆一微道:“我們隻是通過死信箱聯係,就在屏風街豐益絲綢商行後麵一口廢棄的水井井口下方,那裏有一塊方形的石頭是活動的。”


    方如今立即反應了過來:“因為那裏是你回駐地的必經之路?”


    “那裏確實是我回駐地的必經之路,但卻不是這個原因!地點是‘當歸’指定的,那裏是背陰小巷,很偏僻。後來我了解到,四年前小巷裏麵一戶人家發生過一起滅門慘案,人們都說那裏的房子是凶宅,所以平時行人很少。”


    方如今點點頭,死信箱地點一般都由上級指定,既然崛部隆一的任務是策應“當歸”閆建波,這樣的安排也算是合理。


    “上一次傳遞情報是什麽時候,傳遞的什麽情報內容?想好了再說,真假我們一聽便知。”他緩緩走到了崛部隆一的身後。


    “一個月前……”


    “……?”


    方如今一個驚征。


    王韋忠輕輕咳嗽一聲,方如今立刻會意,自己有些失態了。


    “你確定?”


    “確……定!”


    方如今看到他茫然失措的眼神,並不太像是在撒謊。


    一個月前聯絡的,也就是說一壺春的刺殺,崛部隆一並不知情。


    這倒是也在預料之中,否則崛部隆一也不會再約劉文博在一壺春見麵。


    雖然通過閆建波、劉文博一步步地鎖定了崛部隆一,但方如今也沒有想當然地將他認定為坐在黃包車上的殺手。


    但崛部隆一說這個情報小組僅有他們兩人,那麽殺手到底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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