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和王韋忠聞言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驚。


    師兄想什麽,方如今不知道,但自從上次張鑫華跟他說了前任行動組組長劉冠軍意外身亡的事情,在方如今的下意識裏就認為臨城站之中隱藏著內鬼。


    “快說,是誰?說了什麽?”王韋忠的心更急。


    “是老閆,哦,對了,那時候那個女人剛剛關到這裏,也不知道老閆怎麽知道這裏關了人,就走了過來,還打聽這裏是關著什麽人來著。”


    另一個行動隊員也趕緊附和:“對對,老閆確實來過,不過我們兩個都沒有跟他透露,找了個理由把他支走了。”


    他們也知道老閆這個人囉嗦,一旦搭上話就沒完沒了的。


    方如今問:“他在牢房外說了什麽?”


    “就問了問裏麵關了什麽人?”


    方如今皺眉,自從第一次見到老閆之後,就覺得此人身上透著一股神秘。


    按道理說,老閆是負責牢房的,到轉悠查看人犯的關押情況本就是他的職責,可是為什麽他剛剛離開關押溫淑華的牢房不久,溫淑華便提出要紙筆交代案情?


    當然,這也許僅僅是個巧合,可方如今卻並不會把它僅僅當作巧合來對待。


    “你們再好好想想,老閆除去問裏麵關著什麽人,還說了什麽?”


    兩名行動隊員相互對視,都在努力地回憶著。


    忽然,其中一人道:“對了,他離開的時候好像說了一句‘可憐,可憐……’”


    “就這些?”


    “嗯,別的是真沒說了,我可以肯定!”


    方如今看向王韋忠,老閆在溫淑華牢房外的出現,以及他詢問裏麵關押的是什麽人,再加上最後這句“可憐,可憐……”並不能直接證明老閆跟溫淑華的死有必然的聯係。


    “行了,這件事你們不要再對任何人講起,明白嗎?”方如今叮囑。


    兩名行動隊員趕緊點頭,老閆是刑訊組的人,雖然沒有什麽職務,但是資曆很老,即便是刑訊組長孫大彪都得給他幾分麵子。


    而且,懷疑和調查情報站內部的自己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這會一點,他們心裏自然有數。


    方如今點了點頭,又向兩名行動隊員詢問了一些問題,這才開口吩咐道:“你們這次提供的情況很有用,不過這還不夠,如果你們再想起什麽情況來,立即向我報告,一刻也不能耽擱!”


    兩名行動隊員哪裏還敢拒絕,趕緊點頭答應。


    方如今說完,在他們兩人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兩人一時間手腳無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方如今看看王韋忠,這兩個隊員曾經跟他執行過抓捕劉文博和崛部一郎的任務,應該沒有問題。而且,要不是他們及時出手敢於,溫淑華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不過,這件事非常嚴重,他們也脫不了幹係,畢竟給溫淑華鋼筆是兩人商量之後做出的決定。


    “副組長,你看他們兩個人如何處置?”


    王韋忠也明白方如今的意思,他看看方如今:“他們都是你的人,怎麽處置還要你來拿主意!”


    懲處這兩個行動隊員,也就是王韋忠一句話的事,但把這個決定權交給方如今,這也是對這個小師弟表現出充分的尊重。


    兩個行動隊員心裏打起了鼓,人犯在眼皮子底下自殺,這可是重大事故,特務處的家規極為嚴格,想必罪責難逃。


    兩人想看方如今,可又不敢看,隻是低著頭,等待著宣判。


    方如今沉吟片刻:“這樣吧,這兩人看守不力,間接導致了人犯的自殺,關三天禁閉吧。”


    “好,就按你所說的辦。”王韋忠點點頭,這已經是相當輕的懲罰了。


    兩個行動隊員聽了之後也是連聲道謝,心裏懸著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三天禁閉,除了限製自由,不會有任何的損失,方副隊長對他們二人絕對是網開一麵了。如果要是讓王韋忠親自處理,恐怕比這個嚴重的多。


    兩人嘴上不敢多說,但對方如今心中卻是十分感激。


    方如今也沒有多說,沉聲說道:“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再好好地回憶一下溫淑華在牢房裏還有什麽不同尋常的表現。”


    倒不是方如今不願意相信他們,而是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故,想必兩人心裏就跟一團亂麻似的,難免會忽略一些細節,就像剛才那般,若不是自己追問,老閆曾經到過牢房前這件事怕是要被忽略了。


    事實的真相往往就藏在一些不曾注意到的細節當中。


    “您放心,我們兄弟一定好好想想,如果想到了就立即向您匯報!”一個行動隊員聽到方如今的話,頓時眼睛睜的老大,忍不住連連點頭答應。


    既然方如今對他們網開一麵,他們兩個也不能就這麽坦然地接受了,必須要做出點什麽來,把溫淑華自殺一事搞明白。如此,也是盡快地幫助他們自己地減輕身上的罪責。


    方如今和王韋忠走出了牢房,來到了一間休息室。


    行動組、情報組在這裏都有休息室,平時專供兩個組的人在刑訊間隙休息,或者是開會碰頭商量審訊方案。


    兩人坐定,一名行動隊員將茶水倒好之後便退了出去,隻留下師兄弟二人和紀成林。


    方如今先是將這次抓捕和審訊的情況作了簡要的匯報。


    王韋忠沒有過多詢問細節方麵的問題,他相信小師弟對細節的把控能力要遠在他之上。


    通過方如今的匯報,王韋忠對“輕舟”小組的運作情況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也掌握了最新的審訊進程。


    他說道:“如今,你們第一行動隊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穆家成、侯亮和溫淑華這三個人犯上,穆家成和溫淑華又接二連三地出問題,我看這件事不簡單。要不然去查鑼鼓巷上那家糖果糕點鋪子的事就交待給老智,怎麽樣?當然了,我是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同意,這件事就算了!”


    說實話,王韋忠提出這個意見之前也是在心裏反複權衡了一番的,畢竟這相當於讓老智從方如今的飯碗裏搶食吃,方如今完全可以拒絕他。


    可是方如今的表現卻讓他十分驚訝。


    方如今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說道:“其實我在匯報案件之初,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這件案子牽連的雖然不多,但穆家成這個人很狡猾,這麽大的蛋糕我一個人吃不下!”


    湯生源這條線索不知是真是假,但又不得不查,師兄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提出來的建議。從另一方麵來講,師兄還是偏向他一方的,否則就是讓智惠東去查張記酒肆了,這條線索更穩。


    “好,既然你同意了,我立即把他叫過來安排。”王韋忠見他欣然容易,也是欣慰一笑。


    小師弟眼窩子並不淺,很有心胸和氣度,還是很識大體的,肯讓給老智一個大功勞,如此老智對方如今感激的同時,對自己這個副組長在今後的工作上也會更加支持。


    不多時,智惠東匆匆趕來。


    王韋忠開口吩咐道:“老智,第一行動隊的人手不夠了,還得麻煩你一下。現在有一個線索,溫淑華這個女人有低血糖,據說喜歡吃一種叫作……叫作……”


    名字太繞口,想不起來了。


    方如今立即補充:“馬爾斯糖果!”


    王韋忠一拍大腿:“對,就是馬爾斯糖果,你帶人秘密監控鑼鼓巷上一家叫湯生源糖果糕點鋪子,不要打草驚蛇。”


    方如今又提醒:“智隊長,這個鋪子是穆家成提出來的,我懷疑其中有貓膩,也許是穆家成給我們布下的一個局,你一定要小心,別讓對方發現了。”


    “請放心,我會親自帶領得力的兄弟盯著這家鋪子,絕對不會出任何的差池!”


    方如今再次說道:“好,智隊長,這次辛苦你們了,但還是要叮囑兄弟們小心再小心。我懷疑湯生源的周圍也有日本人的眼線。”


    智惠東連忙點頭答應,都是老行動隊員了,一點就透。


    在南京本部的時候他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有一此,帶著行動人員按照一個日本間諜供述的地址去抓人,結果撲了個空。


    事後才知道,日本間諜真正的聯絡點就在他們抓人的那個地址的對麵,而假地址的作用則是觸發預警裝置。


    當時,智惠東心中是無比的鬱悶。


    想想竟然是自己親自帶著人去給潛伏的日本間諜報信的,能不鬱悶嗎?


    最後,提供假口供的那個日本間諜被他活活打死了。


    “好,我記下了!”


    智惠東興高采烈地領命而去,這件事辦妥了可又是一件功勞。


    智惠東剛走,一名行動隊員將一張臨城地圖送了過來。


    “師兄,這是最新版的市區地圖,我已經讓人在上麵將比較重要的目標設施都進行了標注,但是一些軍方的情況我們還是不掌握的。”


    王韋忠嘴角勾起一個笑容,方如今的動作很快,一邊在審訊,一邊已經開始琢磨著那批炸藥的用途了。


    “如今,你說的沒錯。現在的形勢變化太快,特別是上次二十六師出了事之後,在臨城的軍事部署調整範圍很大,這些變化我們現在也不掌握。不過,我會盡快地找人來辦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把全部的精力用在審訊穆家成和侯亮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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