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點多,警察局門口站崗的一旁一瘦兩個警察抱著槍快要睡著了。


    “砰砰砰……”


    一陣猛烈的敲擊聲在崗亭上響起。


    兩個警察猛地一個激靈,從昏睡中驚醒,端著步槍衝出了崗亭。


    “誰……”


    “他媽的,不想活……”


    胖警察的話還沒說完,就生生地咽了回去,臉上也立即堆起了笑容。


    “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賈哥啊,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啊?”


    老賈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行啊,你們兩個,站崗還睡覺?”


    睡崗這件事可大可小,胖警察忙賠笑道:“賈哥,賈哥,兄弟們白天在外麵跑了一天,大晚上的還要站崗,實在是太困了。你看這事……?”


    說罷,推了同伴一下:“煙呢,趕緊給賈哥點上!”


    老賈接過他們遞過來的香煙,順勢插到了耳朵上:“也是,最近大夥都沒有怎麽休息過。不過話說回來了,再怎麽困,站崗的時候也不能睡覺啊,是不是?”


    胖警察連連點頭:“賈哥教訓的是,我們下回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老賈點點頭。


    “賈哥,你這大半夜的怎麽到局裏來了?”


    老賈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我也不想來啊,這不手頭上有個案子沒處理完,明天一早就得向上麵匯報。唉……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沒辦法啊!”


    “哎呦,那還是你辛苦!話說回來了,偵緝科離不開您,您這是能者多勞,嘿嘿……”


    老賈嗬嗬一笑:“行了,不跟你們說了,我先去忙了。”


    兩個警察點頭哈腰地送走老賈,那胖警察壓低了聲音道:“看見沒,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被別人呼來喝去的,嘖嘖嘖……”


    兩人正小聲議論著,兩道汽車大燈照了過來,他們趕緊立正站好。


    這年頭,能開上汽車的非富即貴,而警察局裏隻有幾個頭頭和幾個大科的科長有車。


    車燈晃得兩人眼睛都睜不開,胖警察一手擋著眼睛,一手做出了一個停車的手勢。


    “呦,今兒站崗沒睡覺!”


    汽車剛剛停下來,周新剛將就腦袋從車窗伸了出來。


    “周科長,這麽晚了,您這是……?”胖警察對周新剛比老賈客氣多了,腰快彎成了九十度。


    “睡不著,到辦公室找份文件!”


    “周科長夙夜在公,跟老賈一樣,他剛剛進去加班,你們兩位真是令人佩服!”


    周新剛哈哈大笑:“王胖子,幾天不見,學會掉書袋了,你這是從戲文裏學來的吧?”


    胖警察嘿嘿一笑,顯然是默認了。


    周新剛眼睛微微一眯:“怎麽,老賈也來了?”


    “可不,就跟您前後腳的工夫。”胖警察說。


    忽然,他注意到周新剛的頭發有點濕漉漉的,抬頭看了看天,月亮高高掛起,不像是哪裏下過雨的模樣,問道:“周科長,您的頭發……”


    周新剛笑道:“路上看到了一個醉漢掉到河裏了,我就順手給他撈了上來。”


    胖警察豎起大拇指:“您就是我輩楷模,是……”


    後麵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為了化解尷尬,他又讓同伴遞煙,這次同伴痛快多了。


    不過,周新剛並沒有接,反而從車窗內扔了一盒出來:“給,提提神兒!”


    胖警察喜滋滋地接過香煙,挺腰撅屁股敬了個禮。


    “行了,別丟人現眼了!都把眼睛都瞪大點,今晚兒可不太平,又是爆炸,又是打槍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別讓人犯偷偷地溜進咱們警察局。”


    胖警察本來也不敢睡的,直到遠處的動靜消停之後才有了睡意,彎腰道:“有您這尊大神罩著,我看哪個不開眼的趕來?活膩歪了他!對了,那事兒您也不知道?”


    “我上哪兒知道去。”周新剛搖搖頭。


    和他們又聊了兩句,周新剛便開車進了警察局大院。


    胖警察背著手看著汽車的尾燈道:“看見沒,怪不得人家能當偵緝科科長,瞧瞧人家多會做人。學著點!”


    同伴點點頭,收回目光,盯著胖警察手裏的煙,道:“胖子,來一根解解乏吧?”


    胖警察微微一笑道:“這可是黃炮台,行銷不廣,但和白錫包和綠錫包一樣的價錢,都是高級煙。”遞給同伴一根兒,自己拿出一根放在鼻子下嗅嗅,最終還是夾到了耳朵後麵。


    五十支聽裝賣五角,二十支盒裝賣二角,貴著呢!


    同伴點著煙之後發現胖警察沒抽,反倒是將煙盒裝進了口袋之中,這王胖子是想吃獨食啊,他頓時不樂意了。


    但胖警察也毫不示弱:“去,去,去,就憑你,周科長能給你煙,那是看在我的麵子上。”


    兩人急赤白臉地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胖警察這才分給同伴五根,多一根也不肯給了。


    周新剛推開老賈所在大辦公室的門,老賈抬頭一怔,忙道:“你怎麽來了?”


    “睡不著唄!”周新剛拉了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


    老賈看他衣服還是濕漉漉,不禁開口相問。


    周新剛跟方才門口的回答一模一樣。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周新剛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回頭等你手頭上的案子辦完了,我請客!”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周新剛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一臉疲憊地坐到了大班椅上,雙眼緊閉,雙眉緊鎖,似乎有什麽心事。


    ……


    前半夜月明星稀,河道裏蛙聲一片,後半夜起風,緊接著下起了蒙蒙細雨。


    負責在武林巷監視點蹲守的一個行動隊員聽見背後傳出同伴均勻的呼吸聲,自己也不覺困倦起來。


    他伸了一個懶腰,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對另一個沒睡的同伴道:“你先盯一會兒,我出去方便方便。”


    說罷,他躡手躡腳地將門打開,下了樓梯,走出門去,四周很安靜,隻聽見屋簷上的水落到石階上的聲音,滴答滴答的。


    這個監視點是一個二層的小樓,斜對麵就是日本間諜藏身的院落。


    盡管王韋忠已經率人將這裏包了餃子,可日本間諜頭目三浦和一並不在其中。


    本著死馬權當活馬醫的想法,王韋忠還是留下了六名行動隊員在此蹲守。


    不過,畢竟這裏的動靜鬧的太大了,有的人都不相信三浦和一會再回來。


    行動隊員走到大門前,一陣風吹過,聽到外麵發出沙沙的腳步聲,他趕緊將手槍握在手中,從門縫裏往外看,什麽也沒有,正在納悶,又聽到斜對麵的方向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有人去了日本間諜藏身的宅子!


    行動隊員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急忙跑著折回二樓的房間,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同伴們。


    兩個行動隊員當即陪著他一起下樓,打開大門,三人舉著槍來到了巷子裏。


    巷子裏很黑,行動隊員們又不敢用手電,能看到的範圍著實有限的很。


    三人沿著巷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搜索一段距離,什麽也沒有發現,兩個同伴都懷疑那名行動隊員謊報軍情,一陣的埋怨。


    三浦和一要是真的回來了,那他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


    兩個同伴嘴裏抱怨著往回走。


    行動隊員撓撓腦袋,難道是大膽的飛賊出沒,見到監視點裏有人就走了?


    又或者是,自己太過緊張,聽錯了?看花眼了?


    他落在了後麵,正在發愣的時候,背後好象又有動靜,他猛地一轉身,看見一個黑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趕緊招呼前麵的同伴,隨即便轉身追了過去。


    可是天很黑,他對周圍的環境也不熟悉,很快那個黑影就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緊跟而至的兩個同伴根本沒見到什麽黑影,感覺自己又被戲耍了,不免又是一陣抱怨和奚落。


    行動隊員鬱悶不已,他明明看見黑影了。


    再次被兩個同伴扔在了後麵,一步步地往回走。


    習慣性地扭頭往日本間諜所住的院子那裏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隻把他嚇得腦袋嗡地一下,頭發都立了起來!


    就在那牆頭上,一個穿著白衣的影子,一動不動,就好像是懸浮在牆上一眼,更加駭人的是——那人的肩膀上空蕩蕩的,竟然沒有頭顱!


    行動隊員隻是猛然被嚇住,可他堅信世上沒有鬼,所以他猜想定然是剛才那個狡猾的黑影用了調虎離山的伎倆,他大叫了一聲,將槍口對準了那個白衣影子,可眨眼的工夫,就看到對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額頭上冷汗直流,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見那兩個家夥竟然不理會他,仍是自顧自地往前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不過,他的膽子也確實很大,一溜小跑到了那座宅子,打開門,發現裏麵靜悄悄的,絲毫沒有動靜。


    他迅速對房間進行一遍檢查,什麽都沒有發現,不禁有些奇怪,如果剛才那是人,就算是武功再高,也不能越過三米多的高牆,隻有從大門出來,可大門根本就沒有打開過,剛才那個沒頭的白衣影子到哪裏去了呢?


    想到這裏,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不相信是鬼,可是,如果是人,就講不通了。


    正當他站在原地發愣的時候,隻聽到西廂房的門嘎吱一聲,猛地回頭一看,門已經關上!


    他感到後脊梁一陣發冷,這個對手在暗,自己在明,形勢對自己非常的不利,必須馬上從這裏離開。


    他端著手槍,小心翼翼地退到大門口。


    跨過門檻的一瞬間,忽地一道白光疾速飛來,他還來不及反應,一柄飛刀已經插在了前胸之上。


    伴隨著慘叫一聲,連著倒退了好幾步,眼前一黑,頓時仰麵栽倒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


    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間,巷子口一個貼著牆行走的黑影猛地停住了腳步,朝著這邊的大門看來。


    這一看不要緊,黑影也是被嚇得魂飛天外,立即轉身鑽進了一條與武林巷垂直的小巷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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