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說。


    “走吧,裏麵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先吃飽,再給你弟弟帶回去。”劉長有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深宅大院,深更半夜,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男人,任何一個因素都告訴小乞丐,這是極度危險的。


    “不……不……不了,我怕把您的家弄髒了。”小乞丐連連擺手。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長有一把抓住了脖領子,小乞丐張口呼叫,嘴巴又被捂住了,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拖進去!”劉長有吩咐。


    劉海陽隨時都有可能過來,自己這裏自然不能搞的雞飛狗跳,必須要抓緊時間處理此事。


    劉長有深知這樣的乞丐,你給他一些吃食他也不會離開的,反倒是纏上你。


    與其被動應付,不如主動出擊。


    先將這個小乞丐關起來再說,等老胡換了住所,再把他放了,隻要這段時間定期給他飯吃給他水喝,餓不死、渴不死就行。


    當然了,殺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樣多多少少會有些麻煩。


    看守很快點頭,將胡亂掙紮的小乞丐拖向院內。


    那小乞丐又抓又咬,看守吃痛不住,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小乞丐的肚子上,小乞丐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很快就被拖進了院裏。


    就在前門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喬誌坤和曹鐵來到了後院,輕輕推門,裏麵被鎖得死死的。


    兩個人左右看了看,趁著無人注意,身子靠近院牆,搭起手架,相互借力,輕輕巧巧的翻過了院牆。


    待他們雙腳落在實地,耳邊還能聽到前門喧鬧的聲音,兩個人腳步不停,直接靠近樓房的一扇門前。


    喬誌坤輕輕伸手一推,這次裏麵並沒有銷死,心中一喜,這倒是省了一番手腳,他們節省了不少時間。


    輕輕推門而進,稍微等了一會,確定無人,便快速穿過走廊,來到了樓梯處。


    老胡的住所雖然沒有進來過,但周圍有幾個跟這座樓差不多的建築,喬誌坤已經暗中探查過,對這樣的建築格局已經了然於心,早就設計好了行動步驟。


    他缺少的隻是一個時機而已。


    本來看到大門上的標記被動過之後,打算放棄此次行動的。


    但是,在距離院子一個街口的地方,他竟然發現了劉海陽的黑色轎車。


    他對這個車牌簡直太熟悉了,上次參加伏擊劉海行動的同誌們告訴他,劉海陽的轎車被他們打了好幾槍。


    車上確實有好幾處彈孔。


    喬誌坤向曹鐵擺頭示意,曹鐵微微點頭,一閃身拐進了樓梯下麵的一個小門,這裏是一處儲藏間,不會有人居住,正是藏身的好去處。


    喬誌坤則是直接上了樓梯,來到二樓,樓梯的對麵是兩個看守的臥室,再往裏就是老胡的臥室,也是二樓的主臥,房間寬敞的很。


    他並沒有貿然往前走,臥室裏的說話聲正時斷時續地傳來。


    “外麵是怎麽回事?”


    “看上去應該是要飯的乞丐,沒事,有劉分隊長在,肯定能處理好。”


    “咱們等會兒再下去,或者讓劉分隊長移駕到樓上來,可以嗎?”


    “一個小乞丐而已,用得著那麽緊張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覺得心裏不踏實。”


    “老胡,不是我說你,老是疑神疑鬼的,精神太緊張了。這次等你立了大功,以後就再也沒有危險了。”


    “是,是,真希望過幾天正常人的生活啊,這一天天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唉……”


    喬誌坤放輕腳步,悄無聲息的來到小臥室房門口,側耳凝聽,確認屋子裏沒有人,推門進入,回手將門輕輕掩上,恢複原位。


    屋子裏一股子煙味和汗臭腳臭味,熏得人透不過氣。


    不多時,樓下傳來了開門聲。


    喬誌坤豎起了耳朵,老胡已經確認在樓上了,現在隻需要確定劉海陽在樓下,這次行動的目標就齊了。


    接著,樓下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是劉海陽的聲音。


    “老胡怎麽還不下來?”


    “我去叫!”


    “算了,你把這個小乞丐綁起來。”劉長有對著樓梯就喊了起來,“老胡,老胡,下來一趟……”


    老胡猶豫了一下,還是在看守的陪同下下了樓,其實他也是不放心,想看看大門口鬧事的究竟是不是小乞丐。


    老胡剛下樓,喬誌坤就推開門,走進了大臥室。


    這個臥室要大的多,物品擺放的很是整齊,但屋子裏隻點著一個台燈,並且還有一塊布蒙著,光線十分昏暗。


    朝南的是一個大寫字台,上麵擺放著不少的書籍,喬誌坤快步上前,一個黑皮筆記本映入他的眼簾。


    墨跡未幹,上麵的內容讓他的眼皮不由地一跳。


    這些都是地下組織的聯絡點和人員姓名、掩飾身份,有些比較重要的還被重點標記了出來。


    好在喬誌坤看到的這些人名,都已經安全轉移了。


    喬誌坤將筆記本恢複了原狀。


    又看向茶幾,上麵攤著好幾種報紙,一張《臨城日報》的邊角折著。


    喬誌坤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那則刊登尋人啟事的廣告上。


    這則尋人啟事是他命人刊登的,最是熟悉不過的了。


    鑒於目前行動力量捉襟見肘,隻能是啟用那些身份更加隱秘的同誌。


    就在喬誌坤在客廳裏四處打量的時候,劉長有和老胡已經在樓下碰麵了。


    劉長有指著一旁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小乞丐向老胡解釋了方才門前發生的事情,老胡見沒有什麽異常這才鬆了口氣。


    “劉隊長為什麽沒來?”老胡很納悶,他明明要見的是劉海陽。


    劉長有撇嘴:“隊長被主任叫走了,讓我先過來,他隨後就來。”


    他還是想讓老胡先透露一起情況的,不然自己來這裏幹什麽,豈不是純粹成了劉海陽的跟班?


    “那還是等劉隊長來了再說吧。”老胡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隻有當麵向劉海陽匯報才能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老胡,你什麽意思?”劉長有不幹了,這明顯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也敢這麽對自己。


    老胡自知失言,忙解釋:“劉分隊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


    “好了,不要說了,你以為我深更半夜的想來你這裏啊,在家裏睡覺不好嘛,是劉隊長吩咐我過來先聽一聽的,主任那邊找他確實有急事。”


    心裏雖然生氣,但他更加看重的是老胡肚子裏的情報,這樣的人以後再找個機會收拾也來得及。


    “是,是,是,都是我太著急了,要不咱們樓上說?”老胡也知道劉長有是劉海陽的心腹,自己輕易不能得罪。


    “好吧!”劉長有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兩個看守,“你們在樓下守著,別一會兒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喬誌坤沒想到他們這麽快上來,時間緊迫,他不敢多耽擱,左右看了看,試圖尋找合適的藏身之地。


    可是這處房間雖然大,可供藏身的地方卻很難找到。


    衛生間太明顯了,床下能藏身,但是行動不便,一旦被發現就是死路一條,衣櫃也是同樣的道理。


    突然喬誌坤的目光看向窗戶處,這處朝南的窗戶又大又寬,比一般住家的窗戶要大不少,尤其是窗沿也比較低,輕輕一邁腿就能上去。


    窗簾又厚又重,將窗戶遮擋的嚴嚴實實。


    喬誌坤眼睛一亮,這倒是個藏身的好地方,而且窗簾的位置正好處在主座沙發的側後方,非常有利於發起突然襲擊。


    這時,外麵樓梯上的腳步聲傳來,喬誌坤不再猶豫,快步上前,隱身在寬鬆的窗簾後麵,仔細將窗簾調整合適,上下檢查了一下,確認全身被遮擋的嚴實,趕緊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


    外麵的腳步聲來到門口停了下來,房門被推開,老胡帶著劉長有走了進來。


    劉長有看著整潔的房間,點頭說道:“老胡,還是你講究,這樣也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老胡苦笑,不知道劉長有這番話是誇獎,還是諷刺。


    老胡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分隊長請坐!喝什麽茶?”


    劉長有一屁股在主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茶就不喝了,我還想著事情辦完早點回去睡覺。”


    半夜喝茶就別想睡覺了。


    “那就抽煙!”老胡殷勤地給劉長有點上煙。


    劉長有煙癮本來就大,他沒有拒絕,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拍拍沙發的扶手:“老胡,你可真會享受,簡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哈哈,不對,還缺個女人!”


    女人老胡可不敢想,他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在側麵的沙發上欠身坐了下去,不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不知為什麽,老胡今天晚上的情緒十分複雜,自從被特務逮捕之後,他出賣了自己不少的同誌,此後一直都都是戰戰兢兢,寢食難安,這種日子實在是煎熬,他一心盼著事情早晚了結。


    最好是帶著女兒離開臨城,隱姓埋名,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也好過這一天天惶惶不可終日。


    劉長有哈哈一笑:“好了,跟你開個小玩笑。不要這麽愁眉苦臉了。趕緊把你的好消息說出來吧?”


    事實上,劉長有在趕來的路上也在猜測,老胡半夜緊急求見劉海陽,這一定是有重大的事情,他已經感覺到,很有可能是他發現了跟臨城地下組織相關的線索。


    老胡堆起笑容:“確實是有重要的情況匯報。”


    “說說你的好消息!”劉長有笑著說道。


    老胡恭聲道:“今天晚上,我看了報紙,發現他們要組織一場營救行動。”說著,他將那份《臨城日報》遞了過去。


    此言一出,劉長有一下子挺直了身子,身體前傾,急聲問道:“怎麽?這份報紙上有什麽古怪?”


    這是一則普通的尋人啟事,從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老胡指著報紙的一角道:“就是這則尋人啟事,雖然我不能破譯出真實的姓名和地點,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就是一條通知行動人員組織營救行動的指令。”


    “非常好!”劉長有擊掌笑道,“還是咱們隊長有眼光,他早就看出你的價值,這一天他等待的很久了,現在終於要有所收獲了。隊長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高興。我明天一早就派人去報社,相信一定會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看到老胡不說話,他又道:“老胡,你放心,隊長說話算話,他答應你的條件肯定會兌現。”


    “多謝您的關照!”


    老胡趕緊連連稱謝,不過他心中並不踏實,總感覺心裏不是那麽踏實,忍不住再次問道:“分隊長,我上次跟隊長提起了想見見我女兒的事情,不知道您聽隊長說起過沒有?我已經有好些天沒見過她了,很想她了。”


    老胡就這麽一個女兒,女兒是他的命根子。


    劉長有聞言,笑著說道:“老胡,這個你放心,你女兒現在的生活條件不比你現在的差,就差上學車接車送了。”


    老胡尷尬笑笑,他寧願自己的女兒當個普通人。


    “老胡,實話告訴你,最近你們那邊還有人投誠過來,屆時隊長會安排你們見見,興許是你以前的老同事,今後還能在一起工作。”


    老胡猛地一怔,竟然還有人叛變?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他的重要性會隨著那些新來的投誠者降低,甚至被取代,被拋棄。


    一種前所未有的緊迫感油然而生。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他們衝鋒陷陣也好,劉海陽最好能夠不再關注自己,放自己和女兒離開。


    “分隊長,打狗隊無處不在,請提醒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老胡,我很欣賞你做事的風格,小心無大錯,考慮的周全總沒有壞處。本來有兩個投誠的,一個反水了,當場被打死。另一個嘛,現在跟你一樣,藏的好好的,他們絕對找不到!”劉長有很是得意。


    看到有人投誠,劉長有的理解是臨城調查室的策反工作做的很好。


    可他畢竟不是劉海陽,也不知道劉海陽為了策反鄭掌櫃和韓明坤花費了多少心血。


    在老胡的麵前,純粹就是炫耀一下,讓老胡安心放心。


    果然,劉長有的話讓老胡心神一鬆,這樣看來,是這段時間自己的精神過於緊張,有些草木皆兵了。


    特務們對他的保護確實比較周到,這些天來一直都是四個人,沒有更換過,直到不久前才有兩個人被抽調走。


    當時,老胡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投誠者出現之後引起的全城搜捕等連鎖反應。


    此時他正在開口說話,就聽到樓下有動靜。


    “分隊長,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老胡屁股已經離開了沙發。


    “不用擔心,肯定是那個小乞丐不老實,兄弟們讓他吃吃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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