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船艙方向突然發生的爆炸,立即在乘客中引起了騷亂,人們爭相奔逃。


    趁著這個機會,穿著船員工作服的殷勇國突然邁開腳步開始加速,朝著對麵的戴建業奔去。


    真是自不量力,戴建業嘴角露出了獰笑,看殷勇國的身材,就是三個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於是,戴建業身形也開始動了,宛如一隻矯捷的獵豹猛地撲向迎麵而來的殷勇國。


    兩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戴建業放棄了使用槍械,選擇了赤手空拳,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是個硬茬。


    第一個回合,戴建業左臂袖子便被殷勇國手中的匕首劃開了一寸長的口子,好在他躲的及時,並未傷及到皮肉。


    這下更加激起了戴建業的鬥誌,他大喝一聲,繼續和殷勇國戰在一團。


    殷勇國畢竟不再年輕了,麵對身體狀態如日中天的戴建業,穩穩處於下風。


    混戰之中,殷勇國隻在第一回合對戴建業形成了威脅,就再也沒有機會甩匕首了,因為匕首被戴建業一腳給踹飛了。


    殷勇國慌亂之中,見後麵又上來了一個人,封住了他的退路。


    一個尚且打不過,何況是兩個。


    眼看著實在是招架不住了,殷勇國便萌生了退意。


    不然,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活捉。


    當下殷勇國拚盡全力,一拳將戴建業逼退半步,然後轉身疾奔兩步,一頭撞向欄杆方向,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肉球彈起,猛地砸向江麵。


    這家夥也是夠狡猾的,知道在甲板上無論如何也逃不脫了,所以選擇了跳江而逃,然而有句老話是怎麽說的?


    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次殷勇國卻是想太多了。


    武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然下了甲板,剛好就在殷勇國跳船的水下。


    這一切,隻有站在駕駛艙室外甲板上的方如今看得最清楚。


    當紀成林和戴建業對殷勇國形成了前後夾擊之勢時,武衛便開始動了,這下將殷勇國的退路徹底地封死。


    他對戰機的把握很到位,有了足夠的預判。


    武衛在水麵上漂浮著,就等這一刻呢。


    幾乎是在殷勇國淩空墜入水麵的一瞬間,武衛反手就是一刀刺出。


    在水中搏鬥,他不想給殷勇國任何反抗的機會。


    武衛選擇的出手時機極為刁鑽,正好是在殷勇國落向水麵卻還沒有接觸江水的一瞬間。


    這時殷勇國人在空中根本無處借力,武衛出刀的角度也是狠辣到極點,竟是從後麵徑直刺向殷勇國的屁股!


    這是武衛沒事自己琢磨的獨門殺人秘技。


    一個人的臀部是最容易被人們疏忽,同時也最脆弱的部位。


    其他部位如頭部、胸口小腹和下體等部位,人們都知道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也會刻意的加以保護。


    但是,臀部卻往往不被人重視。


    雖然肉不少,但是刺中也會令人大大減低反抗能力。


    “小鬼子,你給在這兒吧!”武衛暴喝一聲,反手一刀刺向殷勇國的臀部。


    武衛的這一下,完全出乎了殷勇國預料。


    生死關頭,殷勇國本能的稍稍的側了下身,結果武衛這幾乎奪命的一刀,還是刺中了殷勇國的左臀,即便武衛在刺中的時候刻意收力,可還是給殷勇國造成重創。


    殷勇國慘叫了一聲,噗通一聲墜入江水中,眼看著江水瞬間被染紅,帶血的水花翻湧而出。


    錢江並非純粹的淡水水域,而是流向大海的水係,海水也會出現反流,因此江水中不乏鹽份。


    殷勇國臀部被捅了一刀,傷口本來就疼,泡水後更是蟄得他齜牙咧嘴。


    不過殷勇國更清楚,他現在正處於死亡邊緣,所以,即便每動一下都會疼入骨髓,他也是手腳一並發力,像隻大青蛙似的,貼著江麵拚命的往前遊,而且遊的還挺快。


    “咦,可以啊,還能遊泳?”武衛驚咦了一聲,當即身體一曲再張,腳下踩水,身體就像是一支利箭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左手已經從身上摸出了一塊大洋,照著殷勇國的後腦勺惡狠狠的打了過去,殷勇國正在奮力劃水一下就被打個正著,當即被嗆得灌了口水。


    腥鹹的江水灌入口中,嗆得他直咳嗽,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但是,他並沒有停下來,停下來就會被活捉。


    武衛一看這家夥這麽硬氣,又是掏出兩個大洋對著殷勇國的腦袋丟了過去。


    殷勇國連續遭到了兩下重擊,就是再強悍,也是有些吃不住了。


    腦袋嗡嗡直響,當即悶哼一聲就軟軟的癱不動了。


    “跑啊,讓你再跑!”


    武衛劃水跟進,正要製服殷勇國之際,原本已經猶如浮屍一般的殷勇國突然動了起來。


    隻見他奮力向後一揮手,武衛的眼前便出現了一道黑影,帶著一道勁風便照著武衛的麵門呼嘯著過來。


    武衛不及多想,本能的伸手就去抓。


    暗器練的好的,眼力手勁大多不錯。


    武衛的這一抓,準確地捉住了這道勁風。


    不過這道勁風所蓄含的力道卻讓他的右手五指幾乎要斷裂一般劇痛無比!


    再低下頭一看,武衛頓時瞳孔一縮!


    抓在他手心的,竟然是半塊磚頭大小的鐵錠!


    這家夥身上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很快,武衛就釋然了。


    一定是殷勇國早就做好了投江的準備,從船上拿了鐵錠好讓他自己迅速可以沉入水中擺脫追兵的追蹤。


    當真是好算計。


    在眼看著即將逃脫無望的情況下,殷勇國選擇了將鐵錠當作武器,這與斷尾求生差不多。


    武衛被鐵錠砸得右手都有些麻木了。


    這時,殷勇國前方又是噗通一聲。


    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墜入江水中,此人並沒有冒頭,但殷勇國顯然不會認為對方是淹死了。


    相反,他的心髒幾乎快跳到嗓子眼兒了,低頭觀察著身下的水麵。


    然而江水渾濁不堪,哪裏能看到人影子。


    眼看著後麵的武衛也追了上來,殷勇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忍痛劃水前進。


    武衛便用左手掏出最後一塊大洋,用盡全力打將過去。


    然而,左手的準頭就沒右手那麽準了,聽啪的一聲,大洋準確的擊中了那殷勇國的後心,可殷勇國卻沒事人似的,兀自向前遊去。


    武衛心裏又氣又急,殷勇國畢竟臀部受傷,應該支撐不了多久,自己還得追。


    就在這個時候,讓武衛吃驚的一幕出現了,殷勇國的身體像是被江水中的大魚拖下去似的,瞬間就隻剩下後腦勺浮在江麵上了。


    殷勇國嚇得亡魂皆冒,奮力掙紮。


    可是一切都晚了,有人從手下箍住了他的腳腕,拚命地往下拉。


    殷勇國越是掙紮,口鼻中的水灌進的就越多,江水嗆入肺部,隻感覺胸口像是被炸開了一樣,疼痛難當,忍不住發出一聲淒慘的呼聲。


    這一呼,反倒是嘴巴張得更大了,又是一口水灌了進去。


    說實話,殷勇國並不怕死,但是這樣反複在生死邊緣徘徊折騰,讓他的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


    水下的那個人還在繼續將他往下拖,有那麽一瞬間,殷勇國都已經放棄掙紮了,可是身體依舊將在求生欲望本能支配下繼續反抗。


    他拚命地想擺脫,可無濟於事,終於忍不住又吸了一口,立刻鼻腔,口腔,耳道,都被灌入了江水,嗆著他連聲咳嗽,可是越咳嗽,江水灌入的越多。


    他感覺自就像個海綿一樣,思維就像被一塊大石壓住,一點一點往地獄的深淵滑去。


    什麽帝國榮譽,什麽家鄉的親人,什麽乘風貨運公司,這一切好像都在離他漸行漸遠。


    再然後,意識一僵,便失去了知覺。


    武衛看到殷勇國沉下去足有半分鍾了,焦急萬分,就怕戴建業這個愣頭青把人犯淹死,趕緊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江水渾濁,看也看不清,但他的耳力極好,在水下聽到了水麵上水花翻騰的聲音,趕緊浮到了水麵上。


    下一刻,映入武衛眼簾的是殷勇國那張慘白的臉,一雙大手正托著殷勇國的下巴。


    “放心,他死不了!”


    戴建業濕漉漉的腦袋從殷勇國身後露出來。


    武衛長長鬆了口氣,罵道:“他受了傷,你再遲一點,他就死定了!”


    戴建業也是不服輸的人,滿不在乎地反駁道:“放心,不是還沒死呢嘛,慌什麽!”


    這時,巡邏船也駛了過來,在行動隊員們的幫助下,三個人被拉上了船。


    方如今也等登上了巡邏船,還帶著一個醫生乘客,對殷勇國的身體狀態進行檢查。


    經過檢查,溺水的情況並不嚴重,臀部的傷口也沒什麽大礙,當給殷勇國包紮完畢之後,殷勇國也就醒了。


    他被戴上了手銬,嘴巴也被堵得嚴嚴實實。


    在行動隊員的攙扶下,讓他坐直了身子,緩了好半天,這才把氣兒喘勻了,蒼白的臉龐上也恢複了一點血色。


    這時,聽到方如今對他說:“殷勇國,你從事情報工作的事情發了,跟我們走一趟。”


    他的身子也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再也扶不起來了,軟軟的癱倒在甲板上。


    ……


    “叮鈴鈴……”


    殷勇國辦公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


    兩個守候的行動隊員相視一眼,其中一人接起電話。


    對方先開口道:“你好,請問殷經理在嗎?”


    “他出差還沒有回來,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他生意上的夥伴,有筆生意想同他見麵談,請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大概傍晚前吧,如果你有什麽急事,可以吩咐我。”


    “不用了,也不是什麽急事,那我等他回來之後再打過來吧!”


    對方掛斷了電話。


    “馬上去查這個電話號碼!”


    行動隊員放下電話對自己的同伴說。


    城北一處公共電話亭內,稻葉昌生放下電話,神情凝重地走了出來。


    出差。


    尚未回來。


    結合接電話的人的回答,以及碼頭車站等地的大批特工布控,推測“蟋蟀”可能出事了。


    “蟋蟀”就是殷勇國的代號。


    稻葉昌生本來找殷勇國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但沒成想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殷勇國已經暴露了。


    要知道“蟋蟀”可是在臨城深度潛伏的特工,其資料檔案被特高課的高級機密存放在機要室的庫房中,具有查閱權限的的人不超過五個。


    為了給稻葉昌生提供最大的幫助,鬆井直輝課長特別委派“蟋蟀”協助他在臨城的行動,並且特別囑咐,若非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動用“蟋蟀”。


    稻葉昌生心情複雜地離開了電話亭,隨手攔下了一輛黃包車。


    “先生,請問去哪裏?”黃包車夫身材高大,看上去十分憨厚。


    稻葉昌生隨口報了個地址,他當然不會直接坐車去自己的住處,而是坐黃包車在幾條街道繞來繞去,確認身後沒有尾巴才回到真正的住處。


    坐在黃包車上,他有些失神。


    隨著石原先生的到來,臨城的情報網絡這才有了恢複的跡象,可是這才剛剛開始,“蟋蟀”又可能出事了,這對於稻葉昌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鬆井老師隻讓“蟋蟀”配合他,但並未將“蟋蟀”潛伏在臨城的目的,以及跟他有關聯的情報網全部交底。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以“蟋蟀”這樣級別的特工,如果一旦暴露被捕,其後果簡直就是災難性的。


    如今自己要做的,就是盡快地將這一情況即使通報給總部,請鬆井老師定奪。


    黃包車的車速明顯慢了下來,前麵是一個陡坡,上坡的路很窄。


    車夫極具力量的身體繃的很緊,奮力沿著傾斜的路麵拉車。


    雖然速度比在平地上慢了一些,但較之一般的車夫卻要快上很多。


    稻葉昌生正琢磨著如何將自己的推測更加清楚地上報,忽然耳邊響起一陣沉悶的轟隆聲。


    他轉過頭,不禁瞳孔緊縮。


    黃包車目前所處的位置地勢很低,在路口右側的高坡上,一輛滿載木材的馬車正飛馳而下,遙遙對著坡下黃包車撞來。


    柴車分量極重,從坡上衝下來就像一隻失去控製的瘋狂巨獸,車輪轟隆,勢不可當。


    稻葉昌生心頭一驚,黃包車夫急忙拉著黃包車向旁邊閃避,可路麵本來就窄,倉促間哪裏來得及。


    柴車挾著極猛極重的風雷之勢,狠狠地撞在了黃包車側麵。


    一連串木料開裂的巨響傳來,黃包車被生生撞碎頂翻,整個車體倒扣在地上,頃刻間就被木材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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