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野健終於如願以償地被注射了磺胺,隨後便沉沉睡去,不多時便打起了呼嚕。


    方如今叮囑紀成林安排四個人輪流看守,不準任何人接近他。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方如今出了審訊室,趕回刑訊組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他發現站長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對麵的秘書辦公室內也有人。


    忽然站長辦公室的門開了,站長走了出來,也看到了方如今。


    “如今,怎麽樣,審訊結果出來了嗎?”


    “口供基本上錄完了,明天一早便可以向您匯報。”


    “不用明天了,就現在吧!”站長吩咐秘書去準備點夜宵端進來。


    方如今隨著站長走進了辦公室。


    辦公桌上擺著一堆資料,但站長並沒有收起來,顯然沒有瞞著他的意思。


    站長坐在沙發上,指著那些資料說道:“都是以前劉冠軍案子的資料,你應該都查閱過了。”


    原來是劉冠軍的案子,這個案子在臨城站成了懸案,站長曾經讓自己調查,奈何近段時間,日本間諜紛紛浮出水麵,搞得他根本無暇顧及此事。


    “知道你在審訊室_加班,我閑著也就閑著,索性把這些資料再翻騰出來熟悉熟悉。說說吧,這個家夥能夠給我們帶來什麽有用的線索?”


    他這麽晚沒有回去,就是在等方如今的消息,如果案情有了突破,那就是一件大案,一件足以讓大家都收益豐厚的功勞。


    “是個深度潛伏的間諜,真名叫勇野健,代號‘蟋蟀’,曾經參與了湖邊村飯店一案,具體任務是潛入530房間盜取‘鷂子’存放的資料,不過時間上並沒有把握好,咱們的人到的太快了,導致他根本沒有機會進入房間,隻能匆匆轉移。


    但奇怪的是,聯係他的人竟然說任務已經完成了。我推測,湖邊村還另有其人,而勇野健也許就是個幌子,或者說當時為了取走房間裏的情報,日本人采取了雙保險的策略。”


    站長反應迅速:“你的意思是除了勇野健,還有另外的人,並且正是這個人取走了情報。”


    “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勇野健的上下線呢,交代了多少?”


    “他的上線便是上海的鬆井,直接受鬆井指揮,上次湖邊村隻是臨時配屬給那個殺手,兩人自從任務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的聯係。”


    站長摸摸下巴:“如此說來,這個殺手很受鬆井的看重,不然不會輕易地將勇野健這種潛伏的老特工配屬給他。而且,從另一方麵來講,鬆井對那個殺手的重視程度猶在勇野健之上。”


    站長就是站長,思路清晰,一下就說到了點子上。


    “這個殺手和之前的閆建波,應該都是鬆井直輝的徒弟。當年,鬆井直輝在本土培養了很多娃娃特工,如今也都長大成人了,成了特高課的骨幹力量。”


    “倭族亡我之心不死,真是觸目驚心!”站長加重語氣,狠狠地說道,“下線呢?”


    “勇野健利用出租的房租傳遞情報,是最近一段時間才開始的,據他自己講,隻投遞了一次情報,來取情報的人,他並不認識,雙方也不用見麵。”


    站長不禁失望:“上線沒法查也就罷了,下線也沒法查,這叫什麽事兒?”


    “站長,他在交代錢財的時候還交代了另外一件事。因為他走私獲取了大量的財物,所以他的上級讓他定期給潛伏在臨城的另一名特工提供活動經費。”


    “哦?”站長坐直身體,“竟然還有這等事?具體身份交代了嗎?”


    “沒有!兩人同樣是不見麵,但是勇野健是利用咖啡館的留言板發出信息的,說明那個人也會去同一個咖啡館,相對而言,範圍縮小了不少。咖啡館,我會親自帶人去。”


    站深以為然地點頭,這年頭能夠喝得起咖啡的人不少,但是願意花錢去喝咖啡的人可不多。


    能夠去喝咖啡的人大多都是常客,從咖啡館入手還是很有希望的。


    “如今,幹得漂亮!”站長沒想到一個資深的老牌日本特工,這麽短時內就拿下了,大大超出他的預料,“人犯的身體狀態怎麽樣?”


    方如今苦笑:“為了盡早拿到口供,用刑有點重,人犯現在發高燒,身體熬不住了。不能繼續審問,不然也許還有線索可以挖掘。我命醫生給他打了消炎的針劑,應該問題不大!”


    站長聞言鬆了口氣,勇野健交待的內容還沒有經過核實,現在必須要留著他這條命。


    不過,他還是有些惱火:“是不是刑訊組的那幫蠢貨,什麽事情到他們手裏都能辦砸了。功勞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人犯卻要沒了,不是空歡喜一場。等明天見到孫大彪,我非得問問他,還想不想在站裏幹了!”


    “站長,這次你可是誤會孫組長了,用重刑是我的意思,不關他的事,反倒是他還在一旁勸我。不過站長你放心,我這麽做也不是蠻幹,對人犯的身體狀態我心裏有數。”


    孫大彪給自己幫了不少的忙,方如今可不想讓他替自己背黑鍋。


    站長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方如今向來做事謹慎,即便給人犯施加重刑也是心裏有數的。


    其實,他何嚐不想早點拿到勇野健的口供呢!


    “如今,這樣,我再特批給你兩支針劑,專門給勇野健使用,以備不時之需。這個錢就不用從你們行動組的經費走了,站裏出錢!”


    站長得知勇野健是個大肥羊的事情之後,心裏也是高興的很。


    兩人匆匆吃完了秘書端進來的夜宵,方如今起身告辭,臨走前,目光不經意間又瞥向辦公桌上那些關於劉冠軍的資料。


    “怎麽?劉冠軍的案子你有線索或者是想法?”站長一邊擦嘴一邊問。


    “沒有,這段時間太忙了,沒時間去想。站長,時候不早了,您早點休息!”


    走廊裏的燈光昏暗,方如今的影子拖在地板上,其實他方才想到了孫大彪跟他說的胡德勝最近頻繁去牢房提審的事,但沒有任何的證據,便閉口不談。


    剛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馬寶和李康一人拎著一個大皮箱回來了,看到兩人麵帶笑容,就知道這次收獲非常大。


    “皮箱暫時先放到我的辦公室,回來之後再進行清點。”


    半個小時後,方如今率領紀成林等人來到了位於雲寧巷附近的咖啡店。


    “把咖啡廳圍起來,不能放走一個人!要快!”


    紀成林接到命令,知道事情緊急不敢耽擱,馬上安排。


    很快,咖啡館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隨後,行動隊員開始砸門。


    三分鍾後,才有人一邊抱怨著一邊過來開門。


    “誰呀,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了?”


    迎接他的是黑洞洞的槍口,“少廢話,舉起手來!”


    電燈被點亮,咖啡館的裝修品味不錯,有著濃鬱的異域情調,難怪這裏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方如今審視著咖啡館裏的年輕服務生:“這裏晚上就你一個人?”


    服務生看著這群如狼似虎的特工,腦子裏一片空白。


    “問你話呢!”行動隊員的槍口頂在他的腦門上。


    “是……是!”


    咖啡館不算老板,一共有八個人,晚上一般會留一個人看門。


    名單很快也被翻了出來,登記的很詳細,上麵有具體的住址。


    “老板住在什麽地方?”


    “不知道,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


    “你在咖啡館工作多久了?”


    “快兩年了。”


    按理說這個服務生在咖啡館工作的時間也不短了,沒理由不知道老板的大概住址,除非老板可以不想讓他們知道。


    “老板叫什麽?”


    “我隻知道她姓章,平時都叫她章小姐。”


    老板竟然是個女人,這可是出乎了方如今所料。


    “其他的人了解老板的情況嗎?”


    服務生茫然地搖頭。


    看來,要等到把人找齊了才會有結果了。


    方如今來到了掛在咖啡館牆壁上的留言板。


    一開始,這個留言板是為了收集客人的意見建議而設置的,後來一些客人在上麵留言,但不僅限於是提出意見建議,更多是抒發感想,或者是回複前麵留下來的話。


    一經推出之後,很受歡迎,方如今看到上麵寫得密密麻麻的。


    翻到勇野健寫的那一頁,果然看到了其交待的暗語。


    這些暗語都是之前設定好的,否則隻能看出紙麵上的意思。


    接下來是查賬目,從殷勇國來的那一天算起,通過咖啡的售賣情況,大致推算出這些天來過多少人次。


    嚴格來說,這些人都是被懷疑對象。


    一個小時後,包括經理在內的8個工作人員全部都被“請”到了咖啡館中。


    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曾經有過留洋的經曆,穿著也很時髦兒,他很快就發現了闖入咖啡館中的這些人是以一個年輕人為首。


    “長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有什麽事需要我們配合,您盡快吩咐!”


    經理是個見過世麵的人,場麵上的話說的也很漂亮。


    “事情有些複雜,我們需要近一周時間內到過咖啡館客人的名單!”


    “一周?”經理擺出個苦大仇深的表情,“長官,來咖啡館的客人每天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一周的時間我們怎麽可能查得過來。而且,來喝咖啡的又不會登記個人信息……”


    “來這裏喝咖啡的很多都是老客人,你們好好回憶一下,剩下的再想辦法。”


    方如今並不想強人所難,直接給出了經理一個可行性的辦法。


    經理撓撓頭:“這倒是個辦法,可是我也不能保證都能回憶的出,畢竟時間過去一周了。”


    方如今冷聲道:“先不要強調困難,盡你最大努力去做。你是不是盡力了,我心裏清楚!”


    經理連連稱是,再也不敢多嘴。


    接下來,在經理的帶領下,以服務生和櫃台的工作人員為主,開始逐個回憶,很快白紙上就寫下了長長的一串人名。


    看到這項工作已經步入正軌,方如今將經理叫到了跟前,問道:“剛才我聽服務生說你們連老板的名字叫什麽、住在哪裏都不知道。”


    “我們老板啊,她這個人平時非常低調,很少會到店裏來,咖啡館的經營也都基本上交給來打理。


    那小夥子說的沒錯,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章太太,不過我好像了解到此人是個寡婦,丈夫死後,給她留下了一大筆遺產,這個咖啡館就是用這些錢開起來的。”


    “開了多少年了?”


    “三年多了!我從開業就來當經理了,是章太太把我從另一個咖啡館裏挖過來的。”


    “這三年多,你對她就了解這麽多?”


    經理苦笑:“章太太似乎一直沒從丈夫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平時來咖啡館也不怎麽和我們說話,基本上都是對賬後就直接走人了。她的事,我們也不好去打聽。”


    這就奇怪了,再怎麽低調,也不至於對咖啡館的員工這麽保密吧。


    方如今覺得這個章太太有古怪。


    “她上一次來是什麽時候?”


    經理想了想說:“七八天前吧!”


    “到底是七天,還是八天?”


    經理撓頭,想了片刻道:“八天!”


    “確定嗎?”


    “確定!”


    方如今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張照片:“這個人見過嗎?”


    這是勇野健的照片。


    經理湊近了仔細端詳:“看上去有點眼熟!”


    勇野健來咖啡館很有可能是經過化裝,經理一眼並未將其認出來也很正常。


    “你再好好看看!”


    經理接過照片,足足看了兩三分鍾,這才道:“此人的眉眼嘛,倒是很像經常來這裏喝咖啡的朱先生,但是比朱先生年輕一些,而且朱先生還有胡子,他沒有……”


    貼個胡子是最簡單的化裝了,從經理的反應來看,基本上就可以確定了,勇野健就是所謂的朱先生。


    “那這個朱先生上次來咖啡館是什麽時間?”


    “這……”經理撓頭,“我沒印象了,好像過去很久了!”


    方如今看著他,這和實際不符,勇野健明明是一周前來的。


    就在這時,櫃台上的電話鈴聲響起,紀成林過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報告說玻璃罐已經找到了。


    這可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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