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還沒有來得及去辦其他的事情,關於那個章太太的初步摸排情況就呈到了他的案頭。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資料觀看,同時也示意負責調查的兩名行動隊員把調查情況簡要地匯報一下。


    檔案上登記的姓名叫羅采薇,三十二歲,三年前由蘇州遷來此地,喪偶狀態,但是資料上並沒有關於咖啡館的任何登記。


    無業狀態,還能做到衣食無憂,說明她的家境不錯,餘財可以支撐其日常生活的種種開銷。


    居住地址在華家池一帶,距離咖啡館的距離不算近,即使乘坐黃包車也需要四十多分的時間,一個女人步行需要的時間回更長。


    重要線索是一個黃包車夫提供的,他曾經兩次拉著羅采薇到過咖啡館附近,但是每次下車和上車的地點都是不一樣的。


    方如今根據黃包車夫的描述在地圖上將地點標注了下來,下車地點距離咖啡館的步行時間大概在二十分鍾左右,上車地點距離她居住的華家池97弄也有十五分鍾的步行路程。


    他將鉛筆扔在地圖上,抬頭說道:“老紀,看到了吧,這個女人很謹慎,姓名都是假的,出行的時候其頭尾的行蹤始終不肯暴露!即便不是間諜,也一定有問題!”


    紀成林點點頭:“確實非常可疑!作為咖啡館的老板,在查看咖啡館的留言板上有著天然的優勢,而且她最近一次出現的時間在勇野健留言之前,這樣也可以解釋她為什麽沒有來得及將經費及時取走。


    但是令人費解的是,咖啡館的作用既然相當於死信箱,她沒有理由將其設置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雖然方便,但是風險係數太高。一旦被人發現,很快就能找到她身上,這是何苦呢?”


    方如今皺眉道:“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這種做法的確是太過於冒險了。”


    轉頭看向兩個行動隊員:“華家池97弄去過了嗎,有沒有什麽異常?”


    其中一人答道:“我們從門前經過了一下,大門緊閉,門前有不少的落葉,看上去有些天沒人進出了。我們沒有多做逗留,安排了兩個兄弟選了個視野好的監視點,正在監視院子裏的動靜,目前沒有任何的異常!”


    這些行動隊員都是張鑫華調教出來的老手,跟蹤監視方麵都十分在行,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可即便是如此,方如今在他們開展調查前,也讓紀成林叮囑他們務必加倍小心,萬萬不能打草驚蛇。


    從目前來看,任務完成的不錯,華家池97弄目前已經處在24小時監控之中。


    唯一不足的是,檔案上的照片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容貌,但從氣質上來看,給人一種鬱鬱哀婉之感。


    “讓咖啡館的經理辨認過了嗎?”


    “照片給他看過了,他說有七八分像!”


    方如今繼續查看檔案資料,檔案很幹淨。想想也是,如果檔案有問題,羅采薇在警察局那關怕是都過不了關。


    後麵的社會關係一欄當中寫著,此人在老家還有母親和一個兄長健在,這不合理啊?


    方如今有些疑惑,如果羅采薇是日本特工,其家庭社會關係越少越好,最好是親人都不在世的那種,這樣即便被人調查,也查不到什麽。


    反之,社會關係越多,留給偵查一方的破綻也就越多,所以他覺得不是很合理。


    “老紀,馬上派幾個得力的兄弟,按照羅采薇登記的老家地址,去暗中調查她的社會關係,一定不要打草驚蛇。窮家富路,經費多帶點,不能讓兄弟們在外麵吃苦!”


    “是!”紀成林點頭,轉身去門就去安排。


    羅采薇的老家在江蘇南通,這一來一去的少不了要五六天的工夫,這還是保守的估計,所以必須要立即出發。


    剩餘的檔案內容很快就看完了,方如今有些失望,其實也沒有什麽可看的,能擺在明麵的東西怎麽會有問題。


    羅采薇沒有工作,平日裏深居簡出,那麽了解她的情況就隻能從她的鄰居處著手了,但是這種調查方法的弊端也很明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警覺。


    方如今抬頭問行動隊員:“鄰居的情況都掌握了嗎?”


    行動隊員的基礎工作做的很紮實,將另外一個檔案袋遞了過來:“組長,一共是四戶人家,資料都在這裏了。”


    東邊的鄰居是開眼鏡店的,拖家帶口一大家子,是臨城本地人。


    西邊一戶的鄰居在市政處工作,還是個小科長,手中握有不小的權力,熱衷於各種圈子交際,在外麵養了個女子,賺來的錢大部分都給了外麵的女人。


    後麵的鄰居是在城南開酒樓的,夫妻二人,酒樓的生意經營的不錯。


    和羅采薇門對門的鄰居,則是臨城晚報的一名女記者,單身,經常加班或者是出差,在家的時間並不多。


    僅從資料上來看,看不出什麽大問題。


    這時,紀成林推門返回。


    “組長,出差的人都安排好了,十分鍾後出發。我讓他們分頭走出去,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紀成林很謹慎,隻告訴了一名領頭的行動隊員具體的調查地址和調查對象,其餘的人都不知道,這樣也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密。


    方如今點頭:“情報組那邊一直在盯著咱們,多留點心眼兒一定沒錯,省得他們在關鍵時刻壞咱們的好事!”


    他繼續問調查的行動隊員:“去警察局調戶籍資料的時候順利嗎?”


    “調檔案當然順利,沒有人多事,為了避免暴露調查對象,我一下子調取了三十幾份戶籍資料,這個羅采薇就是其中之一。”行動隊員粗聲說。


    將真正的調查對象隱藏在眾多人中,是暗中展開秘密調查的基本策略。


    他繼續說道:“警察局的人非常配合,在那些人眼中,我們軍事情報站的人就是閻王,是判官,是惡鬼!”


    方如今好說話是好說話,但是在警察局的舊同事麵前,他的手下還是丁是丁卯是卯,絲毫不會因為組長是從警察局走出來的,就給那些警察們好臉色。


    臨城站的行事作風就是要囂張跋扈一些,如此才能讓人懼怕、恐懼,讓他們不敢掣肘生事,才好行事。


    “我們在調這些人的戶籍資料的事情,除了戶籍科的人還有什麽人知道?”方如今擔心出差錯。


    “戶籍科的科長全程接待,連進檔案室也是他親自陪著去的,沒有讓負責檔案的警員插手。”


    方如今點點頭,又問:“碰到其他人了嗎?”


    行動隊員略一沉吟,道:“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偵緝科的周科長和老賈,寒暄了兩句。”


    見到組長昔日的老上司和同事,這些行動隊員們還是非常尊敬的。


    “他們去戶籍科做什麽?”


    “聽說還是盜墓的案子!”


    方如今笑了笑,沒說什麽,這個案子簡直成了壓在周新剛心頭的一座大山了。


    自己現在實在是騰不出手來,不然可以抽點人手幫他這個忙。


    “對了,這個羅采薇平日是單獨居住,還是……?”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們不敢輕易地展開調查,但是從大門緊閉和院子中的衛生情況來看,應該是一個人。”


    假定羅采薇離開了臨城,如果家中有老媽子傭人之類的,會經常打掃庭院,除非這個老媽子也被一同帶走了。


    目前為止,調查也隻能是得到以上的線索了。


    方如今知道自己,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目前隻能是守株待兔,等著羅采薇回來。


    ……


    中午時分,警察局的院子中蟬鳴聲此起彼伏,拂過的風也灼熱無比。


    一個鬆開風紀扣的年輕警察拿著一堆票據敲響了偵緝科科長的門。


    “咚咚咚……”


    裏麵沒有人回應。


    年輕警察繼續敲。


    忽然,旁邊辦公室的門開了,老賈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別敲了,人不在,早就出去了!”


    “可這麽多的票據怎麽辦,已經積攢了十來天了。”


    “怎麽辦?等著!誰知道他下午回不回來。”老賈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年輕警察愁眉苦臉,周新剛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在辦公室待著,找他簽字報銷很不容易。


    年輕警察歎口氣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蔣進正翹著二郎腿,看到他進來,問道:“小武,怎麽了,又沒有逮到周科長啊?”


    名叫小武的年輕警察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重重地歎了口氣。


    蔣進笑道:“早晚都能報,急什麽?”


    小武是偵緝科的內勤,掌管著科裏的小金庫,財務報銷這些事都是他在做。


    “蔣進,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科長不簽字,局長那裏也沒法簽,這叫程序,少了哪個環節都不行。”


    蔣進嗤笑:“行了,別抱怨了,咱們科裏還差那點錢?”


    偵緝科是油水最多的科室。


    小武道:“錢是不差,但事情總得做吧!我是真羨慕你,不用幹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每天出去查個案子,查著查著就溜回家了。”


    蔣進瞪眼道:“打住啊,我什麽時候偷偷溜回家了?”


    小武嘿嘿一笑,打趣道:“怎麽,你沒得到老賈的真傳?天天跟著他,不應該啊!”


    老賈別說在偵緝科了,就是在整個警察局也是老油條一般的存在,借著辦案東遊西逛是常規操作。


    蔣進臉色一紅:“沒有的事兒啊,我跟他學的是辦案,可不是偷懶!”


    小武道:“行,你學的辦案,嗬嗬!”


    說著,他站起身來,看著窗外的幾株大樹,皺眉道:“那些蟬天天叫,吵死了!”


    忽然,他盯著窗外不動了。


    蔣進詫異地問道:“怎麽了?大白天的見到鬼了?”


    “鬼倒是沒見到!老賈又溜了!奇怪,剛才還在辦公室睡覺呢!”


    蔣進笑笑:“辦公室睡覺哪兒有家裏睡覺舒服!”


    說著,他走向木製沙發,直接躺下來,眯著眼睛:“別吵啊,我要睡會兒,下午還得出城查案子呢!”


    小武嘴一撇,哼了一聲,將票據鎖入抽屜中,不再言語。


    ……


    醫院,醫生值班室。


    一個上了年紀的禿頭主任正在給麵前的幾個醫生交代事情。


    “跟大家通報一下,特護病房那邊有重要人物,大家這些天都把精神提起來,莫要讓人家挑咱們醫院的毛病,尤其是你,郭醫生!”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醫生臉上,此人麵容清秀,顯得文質彬彬的。


    郭醫生是在半個小時前被臨時通知的要去特護病房的,他心裏一百個不願意,能夠住進特護病房的人都是位高權重的人物,哪個都不好伺候。


    做好了是你應該的,沒人會覺得你辛苦。


    做不好吧,各種指責謾罵源源不斷,簡直就跟灰孫子一般。


    郭醫生委婉地表示了拒絕,說自己的醫術不夠精湛,怕是會誤事。


    結果遭到了主任一通批評,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應了這份差事。


    不過,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去特護病房報到,那邊的人竟然也沒有催。


    “小郭,你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才行,需要用什麽設備,用什麽藥,盡管提,院裏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禿頭主任說,“但是有一點,你的工作是治病救人,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就當自己是聾子瞎子,這一點非常重要,記住了沒有?”


    郭醫生根本沒聽進去,苦著臉道:“那能請假嗎?”


    兩個半月前,剛剛經人介紹認識了一個國立中學的女教師,彼此感覺都很不錯,正在穩步發展當中,感覺再加把勁就能確立關係了。


    就在前天晚上,兩人才剛剛約會了一次,並約定今晚一起去看電影。


    “請假?不能,在沒有得到允許前,你半步也不能離開特護病房!”


    郭醫生直接傻眼了,那自己和女教師看電影的事情豈不是要黃了?


    “好了,你也不用抱怨。我跟你一樣,這些天都吃住在醫院!”


    郭醫生和其他的醫生聽了也是疑惑不已,以往特護病房裏也住過一些大人物,但從來沒有這樣的安排,這次到底住進來的是何方神聖?


    眾人麵麵相覷,但沒有人知道答案。


    今天白天,他們也注意到了特護病房湧入了大量的壯漢,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十分的神秘。


    “還有,不僅僅是郭醫生,大夥都要保密,關於特護病房的事情,不準向外人透露,不然會很麻煩。”


    禿頭主任再次看向郭醫生:“郭醫生,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郭醫生想了想說:“有!我們組的一個護士今天忽然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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