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浩良自然知道兩位手下的不合,對著劉海陽點點頭,又對杜金星道:“金星,你忙了一夜,先去休息一會兒,有事我再找你。”


    杜金星微微點頭,看也不看一臉得意的劉海陽,轉身走進了辦公樓。


    劉海陽看著他的背影。


    “好了,人都已經走遠了,可以說了。”


    彭浩良有時有些無奈,屬下之間互相傾軋都是自己一手製造的,這樣雖然便於控製,但有時也會帶來負麵影響。


    “主任,是這樣的。昨晚我發動兄弟們緊急在城裏進行打聽,發現了兩個可疑人員……”


    劉海陽的外圍人員也不少,雖然是大海撈針,但真架不住他的運氣。


    有一個人剛剛從南京乘坐火車回臨城,而且恰好與陳斌就是同一車廂。


    火車上查票的那一幕,以及小胡子和禿頭男子的雙簧戲都被他看到了,當時不覺得什麽。


    但是,就在昨天傍晚的時候,這個外圍人員被自己的一幫兄弟叫去酒樓接風散場,恰好遇到了兩個熟人——


    小胡子和禿頭男子!


    看兩人交談的神態,根本就是熟人。


    外圍人員不禁留了個心眼,遠遠地跟著兩人,後來兩人分開了,他隻能跟著小胡子,並暗中打聽到了小胡子所住的旅館房間。


    一開始,他隻是將這一切默默記在心裏,直到劉海陽放出風找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遇到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了,便立即向劉海陽報告。


    劉海陽聽則是十分振奮,立即帶人去了旅館附近。


    為了以防萬一,他沒有立即動手進行抓捕,而是命人將旅館盯死,自己來向彭浩良報告請功。


    彭浩良一聽,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海陽,你確定人還在旅館裏?”


    劉海陽用力地點頭:“確定,從昨晚九點多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這一點他是非常肯定的,並暗中和旅館內的夥計取得了聯係,確認了客人的入住情況。


    “很好,事不宜遲,立即進行抓捕!”


    劉海陽等的就是主任這句話,他對抓捕行動是非常有信心的,當即表示:“主任,您放心,行動計劃早就製定好了,卑職一定把人抓到!”


    “等等!”


    彭浩良叫住了劉海陽,思索片刻,這才道:“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臨城站那些人鼻子比狗還靈,可不能讓他們聞到味兒。”


    臨城站已經有了一次行動,其結果尚不得而知,但到手的機會絕對不會輕易地讓臨城站染指,不然沒法向南京方麵交待。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現場!”


    “好,卑職馬上去給您叫車。”


    “不必了,就坐你的車!”


    ……


    小胡子還是有一些辨識度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不僅僅是被劉海陽的外圍人員發現了,還落入了令輝手下的眼中。


    幾個幫會人員下午曾經去該旅館幫人捉奸,無意中和小胡子走了個對麵,幫會的這些人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小胡子有些不對勁。


    陳斌被抓捕之後供出了一些情況,小胡子開始進入方如今的視線。


    所以,令輝得到情報的時間要晚一些。


    現在,任何一個可疑的線索必須都要全力以赴。


    第三行動隊立即點氣人馬,直奔旅館。


    坐在方如今身邊的張繼斌躊躇滿誌。


    火車站抓捕陳斌成功,他是首功。


    唯一的遺憾就是禿頭男子拘捕,被當場擊斃,沒有抓到活口。


    如今,小胡子是唯一的線索。


    但現在已經搞清楚了小胡子的落腳之處,抓捕務必要小心謹慎。


    盡管王韋忠和方如今都未透露這次目標的具體身份和他們所攜帶的情報的具體價值,但單從王韋忠親自帶人從南京趕赴臨城來看,這件事就小不了。


    做好了,就是一個大大露臉的機會。


    做不好,很有可能被吳劍光當作攻訐的借口,將自己明升暗降一腳踢到訓練組去。


    訓練組和行動組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這一點,他張繼斌還是拎得清的。


    行動前,他特意交代了手下,不惜一切代價抓住活口。


    雖然是清晨,可街上的市民已經多了起來,都是為了一天的生計而奔波。


    開路的頭車不停地摁著喇叭,坐在副駕駛的行動隊員將頭伸出車窗,扯著嗓子讓前麵的人讓開。


    可即便如此,車隊的行進速度還未令人滿意。


    張繼斌見狀額頭上不免沁出汗珠。


    “老張,不必如此急躁。”方如今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張繼斌說。


    “組長,我是擔心夜長夢多。”


    他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禿頭男子的意外身亡,讓事情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


    如果同夥之間有著某種約定,一旦禿頭男子沒有按照時間約定返回,小胡子就被驚到了。


    而且,此時距離幫會人員發現小胡子的蹤跡已經過去了七八個小時,這時候人還在不在旅館,都是一個未知數。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有些事並不是以咱們的意誌為轉移的。盡量讓自己的心態放平和一些,如此利於後麵的行動。”


    方如今的開解猶如一位長者的口吻,但在張繼斌聽起來卻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他點點頭:“組長所言極是!”


    深深吸了口氣,有了方如今在,就有了主心骨,自己隻要力所能及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就交給組長吧。


    車隊終於駛出了鬧市區,街上的人流少了之後,車隊速度也提了起來。


    十五分鍾之後,車隊轉過了一個街角,停了下來。


    張繼斌眉頭一皺,看到方如今並無反應,自己將頭伸出車窗:“怎麽回事?”


    頭車上下來的行動隊員在弄清狀況後很快回來報告,說是臨城調查室的人在執行任務,前麵的街區封鎖了。


    “老張,這是哪裏?”方如今睜開眼睛。


    “距離目的地不到五百米!再穿過兩條街就是目標旅館。”


    “看來,咱們的老冤家捷足先登了。”


    張繼斌眼睛瞪大:“組長,這個時候可不能講什麽情麵了,這種事就沒有先來後到這麽一說,我這就下車,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擋路。”


    他是雷厲風行的性格,說做就做,當即就要推開車門下車和臨城調查室的人理論。


    “不要吵架,你去告訴對方領頭的,最好識相一點,不然最後好處誰都落不到。”


    方如今沒想到臨城調查室為什麽這一次會有如此之快的速度,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硬闖硬拚是沒有任何意義,說不準還會被臨城調查室的人向南京方麵告狀。


    他當機立斷,從附近的駐軍緊急調動了一個全副武裝的步兵連的兵力,又讓警察局調集警力向這邊集結。


    從絕對實力上來說,臨城站始終是占上風的,即便彭浩良的人捷足先登,也未必能將情報和人順利地帶走,屆時少不得一番糾纏,必須要提前做好充分的準備。


    到了這一步,已經不簡簡單單地算是戰術上的行動了,更是一次政治上的博弈,事關特務處和黨務調查處的兩個頭頭。


    張繼斌下了車,在一眾手下的簇擁下走到了頭車之前。


    劉海陽不折不扣地執行了彭主任的命令,大街雖然隻有四個人守著,但是態度強硬。無論臨城站的行動隊員如何交涉,對方口中就一句話。


    “兄弟,對不起,前方我們調查室正在執行任務,劉隊長下令了,誰也不能放行!”


    張繼斌的這張臉,他們是認識的,但即便如此,也隻是說話的口氣略微客氣了一些,但並不放行。


    “張隊長,不是兄弟們不給你這個麵子,實在是我們劉隊長嚴令不能放任何人過去,否則就斃了我們兄弟四個!”


    “叫你們劉隊長過來說話。”


    盡管都是行動隊長,但劉海陽的級別顯然比張繼斌高,但現在根本不是溫言溫語的時候,張繼斌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對不起,我們隊長正在現場指揮,怕是來不了。退一步講,即便他想來,我們主任還在呢,怎麽可能放他來?”


    彭浩良竟然也到現場了,這讓張繼斌更加篤定他們就是為了小胡子而來的,心中不免愈發地焦急。


    他回頭看了看,方如今仍舊在車裏沒有下來,擺明了是將這件事全權交給他處理,並不打算插手。


    暗暗咬了咬牙,張繼斌說:“那也行,我們也是奉命抓捕一名逃入此區域的人犯。如果你們執意不肯放行的話,別怪一會兒槍聲響起來驚擾了你們的目標。”


    “張隊長,你……”


    臨城調查室的特務被結結實實地將了一軍。


    不管哪個方向打槍,在旅館裏的小胡子肯定會被驚到,自己這邊確實是將臨城站的人攔住了,但劉海陽可不敢那個,驚擾了目標,他不會輕易地擾了他們四個。


    碰上無賴了。


    張繼斌冷哼了一聲:“我們那個目標是個一米八多高的壯漢,你請幾位兄弟轉告你們劉隊長,一會兒行動的時候,若是能夠幫我們把人逮到,我們臨城站將登門拜謝。”


    這話說的,劉隊長有如此重要的任務要執行,還能有閑心幫你們抓捕人犯,想什麽呢?


    退一步講,即便順手幫你們把人抓了,會輕易地交給你們。


    難道你們這麽快就忘了你們是怎麽從我們手裏搶奪人犯的了?


    四個臨城調查室的特務又好氣,又好笑,但就是拿張繼斌沒有任何的辦法。


    正在這時,張繼斌身後的車隊各車紛紛打開車門,行動隊員們下車,仿佛計劃好似的,由領頭的各自帶隊進行布防。


    臨城調查室的特務心裏一陣冷笑,內圈進不去,就在外圈上做文章,真把人犯和我們劉隊長當白癡啊。


    人犯一旦逮捕,人是不會讓你們看到的,更別說是搶人了。


    張繼斌也是略感詫異,因為車上的手下並不是他下令散開的,想必是執行方如今的命令。


    想到此處,張繼斌不免心中忐忑,組長見自己未能及時解決問題,已經喪失耐心了。


    他急忙跑到方如今的車前,臉上帶著沉重的歉意:“組長,我……”


    “好了,你不用說了。彭浩良和劉海陽肯定不會輕易地讓他們進去的。”


    方如今說的風輕雲淡,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大家都是餓的發昏的惡狼,就指著眼前的食物填飽肚子救命,誰肯把到嘴邊的肥肉拱手送給他人?


    張繼斌撓撓頭:“可是,咱們進不去,僅僅是在外圍的話……”


    方如今對著張繼斌笑了笑:“咱們是進不去,但是有人能夠進去。”


    張繼斌不解,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戴氏兄弟兩人不見了,這兄弟倆是方如今的貼身侍衛。


    “雷平和建業他們……?”張繼斌猜到了什麽。


    “你忘了他們之前是幹什麽的了?”


    “沒……沒忘!”


    戴氏兄弟之前是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的,身手和機智都沒得說,這樣的環境和形勢也許正是兩人的主場。


    張繼斌算是略微鬆了一口氣,但轉念一想,目標可是在臨城調查室特務們的重重包圍之下。


    即便他們兩個人一身的本事,在大白天也難以從對方的手下將人搶出來。


    但不管怎麽說,這也不失為一個當機立斷的辦法。


    “組長,那我們幹什麽?”


    “一會兒警察和步兵就要來了,你找他們領頭的,將周圍全部都給我圍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出去。”


    張繼斌精神一振,這是要跟臨城調查室的人叫板啊。


    方才他在幾個特務麵前生了一肚子的悶氣,正愁沒地方撒氣呢,當即立正朗聲應答。


    “請組長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一隻蒼蠅飛出去!”


    步兵連和警察很快就調集了過來,張繼斌立即上去對接,分配任務,將方如今的指示和要求傳達給他們。


    軍警本就是唯臨城站馬首是瞻,帶隊的上尉連長和警察局副局長連連答應,表示一定會全力以赴配合臨城站完成抓捕任務。


    “有一點我得提醒你,裏麵也有臨城調查室的人,一會兒你們知道該怎麽辦吧?”


    上尉連長和警察局副局長對視了一眼,目光中透露出彷徨,他們之前並不了解實際情況。


    “有什麽困難?”張繼斌尖銳的目光掃了過來。


    “沒……沒有……”


    “那就執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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