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中林小夜子被帶進了裏屋,方如今對紀成林道:“可以把平田幸夫帶過來了。”


    紀成林點頭,直接去提人。


    很快,平田幸夫便被帶了過來,他進了屋之後在瞄了方如今一眼之後,便立即在屋子裏打量了起來。


    方如今知道他在找中林小夜子,便道:“平田君,小夜子小姐已經被我們送到外麵去透氣了。”


    兩個日諜被關押了很長時間,從未在戶外活動,在外麵透氣也很正常。


    接著,方如今便從平田幸夫的臉上看到了失望。


    “聽說,你有事情要對我講?”方如今開門見山。


    平田幸夫坐在方如今的對麵,椅子上依稀還留有一絲體溫,也就說明中林小夜子剛走不久,他的情緒很快就平複了下來。


    “既然落到了這步田地,我願意用我知道的情報,換取我們兩個人的性命。”


    方如今麵帶微笑:“那就要看你能提供什麽情報了,我這個人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隻要是真心跟我們合作的,我一定會信守我的承諾。當然,我最討厭的是故作聰明的騙子,這一點,想必平田君應該是懂的吧?”


    平田幸夫尷尬一笑:“方組長說笑了,您的大名如雷貫耳,我們怎麽敢在您的麵前說假話。”


    都到這種地步了,這家夥身上還得看到一些商人的圓滑。


    不過,方如今似乎早就料到了平田幸夫會這麽說,笑道:“如此甚好,希望平田君接下來也不要讓我失望。”


    平田幸夫開始交代問題,但是方如今聽他講都是如何監視和配合石耀華的事情,對其他的事情則是隻字不提。


    石德華的情況方如今都已經掌握了,聽這些自然是沒有任何的意義,但他並未將其打斷,而是耐心地聽他講述,臉上也沒有任何不快的表情。


    方如今的這副極有城府的模樣,倒是讓成竹在胸的平田幸夫感到一絲忐忑。


    難道對方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應該不會吧,對方畢竟才二十歲出頭而已,怎麽會如此的心機深沉,多半是故意為之。


    想到此,平田幸夫咽了一口吐沫說道:“方組長,其實您對我們還是高估了,我們夫婦二人存在的目的完全是為了配合和監視石耀華,至於其他的情報工作,基本上沒參與。”


    方如今將身體後仰,臉上露出令人心悸的笑容:“平田君,難道你以死相逼,就是讓我來聽這些陳舊的不能再陳舊的故事的?”


    平田幸夫眼神慌亂,忙道:“方組長,您這是何出此言啊?我是真心實意地想和您合作,把我知道的都說了,絕對不敢有半點欺瞞。”


    方如今一拍桌子,疾言厲色道:“平田幸夫,你真當我是三歲的孩童,那麽好糊弄啊!你的妻子中林小夜子可不是這麽說的,她不僅交代了石耀華的事情,還交代了一些你沒有提及的。”


    他的目光銳利,平田幸夫感覺自己被看穿了似的,渾身的不自在。


    “方長官,您聽我說,她一個婦道人家,肯定是被你們嚇壞了,亂說一氣。雖然我們開的是夫妻店,但無論是正經的經營,還是情報工作,都是以我為主,她一個婦道人家能知道什麽?”


    這小鬼子故作聰明,卻越抹越黑,方如今冷冷地看著他:“平田君,你放心,我會讓你們夫婦二人對質的。”


    平田幸夫激動道:“最好現在就能對質!這個蠢女人,話說八道一氣,會害死我們的!”


    “平田君,莫要著急,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漏了什麽內容?”方如今提醒。


    “真的沒有了,方組長,該說的我都說了,實在是沒有什麽再隱瞞了,我對天發誓!”


    “既然這樣,那就請平田君換個地方繼續想想!”


    方如今一擺手,當即兩名行動隊員上來拉起平田幸夫就往外走。


    “方組長,方組長……請你相信我,請你相信我……”


    平田幸夫賴著不走,臉上的表情激動而誠摯。


    “平田君,收起你的演技吧,和你相比,你的妻子要誠實的多,你應該向她多學習什麽才叫順勢而為!一切跟我作對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眼見自己的陰謀被拆穿,平田幸夫立即收起那副可憐的表情,冷聲道:“八嘎,也隻有中林小夜子這個蠢女人,會相信你們會放她一條生路。”


    說著,他看向緊閉的裏屋門,歇斯底裏地吼道:“小夜子,我知道你就在裏麵,你聽著,這些中國人是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們的!一旦你開口,最終將會是死路一條,官巷口那麽多同僚慘遭毒手,這些事難道你忘記了嗎?”


    見他大放厥詞,紀成林當即上前便要采取措施,卻被方如今製止了。


    “讓他說!”


    平田幸夫轉過頭,對方如今目露凶光:“我們都是最忠誠的帝國勇士,自當加入情報係統,加入特高課之後,我們就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了帝國和天皇陛下,一切外力都無法讓我們屈服……”


    一旁氣憤的行動隊員一拳就打在他的腹部,疼得平田幸夫直彎腰,臉上肌肉顫動。


    方如今並未責備行動隊員,這個平田幸夫囂張至極,確實需要給他一點教訓。


    “平田,你可是夠狠的,對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都起了殺心!”


    這話自然是給裏屋裏的中林小夜子聽的。


    現在還不知道兩人之間的裂痕究竟有多麽大,方如今必須要將這裂痕再擴大,直到永遠也不可修複。


    平田幸夫捂著肚子,麵目猙獰:“哼,隻可惜我一時心軟,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憾。小夜子,我恨不得當時就要了你的性命,你這個帝國的叛徒,你是我們平田家族的恥辱……”


    裏屋,兩行清淚從中林小夜子被黑布蒙著眼中流出。


    她一進裏屋,就被五花大綁綁了起來,便是眼睛和嘴巴也被堵住了,隻留下一雙耳朵。


    外麵的對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平田幸夫太狠心了,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那麽現在再也沒有任何的僥幸了。


    這是一個不值得去愛、不值得托付的男人。


    中林小夜子雖然是個特工,但他更是個女人。


    平田幸夫的背叛,是她不能接受的。


    時候差不多了,方如今看向紀成林,紀成林心領神會,隻要進了審訊室,過一過堂,就都清楚了。


    紀成林將平田幸夫帶去了牢房,旁邊的一間房屋已經改造成了簡易的審訊室。


    一通刑訊之後,平田幸夫斜靠在座椅上,微微睜開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嘴唇平白而幹裂,那高度的強光直直照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腦部痛的就像是要炸裂開來。


    每一次當滔天的睡意席卷而來的時候,就有一名行動人員用手中帶著細針的指環,狠狠地紮在他的敏感部位,頓時一股針刺的錐心疼痛讓他馬上清醒了過來,渾身上下都在顫栗。


    紀成林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嘴硬的人犯,根據他的經驗,此人是典型的嘴硬,實際上骨頭並不硬,中田幸夫的意誌力怕是再有兩三輪的刑訊,就該全部都撩了。


    直到現在,平田幸夫雖然叫囂的很厲害,但此人並無死誌,不然他早就想辦法自絕了,從這一點上來看,相信讓他開口是早晚的事情。


    紀成林輕咳了一聲,語氣和藹,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說道:“中山,該說的我們長官都跟你說過了。你好好想一想,強撐著有什麽用,你能撐一天,兩天,甚至七天八天,可那又有什麽意義,開口不過早晚的事情。都是血肉之軀,那些所謂的武士道精神遇到這些冰冷的刑具,有什麽實際意義呢,隻不過會讓你更加痛苦。”


    “隻要你開口,就像是你的妻子一樣,我可以保證你的人身安全,甚至還可以給你一筆錢,上次查抄你們的藥店我們也有不少發現,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給你,你和中林兩個人還可以尋個地方繼續做你們的夫妻。相信以你們兩人的經營能力,後半生不僅會衣食無憂,甚至還能積累一筆不小的財富。甚至,你們可以生幾個孩子,延續血脈子嗣,豈不是很好?”


    當紀成林提到自己這些條件的時候,平田幸夫微微眯成一條線的眼睛,略微的張開一點,隨即又閉了回去。


    可是這一點微小的變化並沒有瞞過紀成林敏銳的觀察力,他早就和方如今交流過,這個平田幸夫遠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意誌堅定,而且聽中林小夜子說,此人對錢財看得極重。


    試想,平田幸夫在臨城苦心經營藥店,那藥店的生意也是異常的紅火,由於事發突然,他們很多財物都沒有來得及轉移,平田幸夫在逃往的過程當中,曾經數次向妻子表示,舍下這批財物實在是太過可惜了,可想而知他的心中還是有執念的。


    隻要是有弱點就好辦,他正要繼續加大心理攻勢的時候,審訊室的門開了,一個行動隊員在紀成林的耳邊低語幾句。


    紀成林聽完,臉色一喜,轉頭語重心長的對平田幸夫說道:“平田,你先在這裏好好地想想,雖然當初是各為其主,但現在你已經走在了人生的岔路口,你的年紀也不算大,大好時光還在後麵,不要真走到最後一步,後悔晚已!我出去接一個老朋友!”


    然後又對旁邊的行動隊員吩咐道:“盯緊了,別讓他睡著了!”


    行動隊員趕緊點頭,這名人犯是組長親自盯著的案子,沒人敢有一絲怠慢。


    紀成林說完起身出了門,對身後的行動隊員問道:“是組長讓把石耀華接來的吧?還是組長懂得人心,這下有了石耀華敲邊鼓,咱們的審訊工作就好做多了。”


    行動隊員也是滿臉欽佩的表情點著頭:“事實上,組長早就交待這件事了。石耀華和這隊日諜夫婦有著聯係,是最好的現身說法對象。”


    “還有這等事?”紀成林側目。


    “沒錯,在您向組長報告後,他就立即下令讓我們把石耀華提了過來。”


    “那石耀華人呢?”


    “在組長那裏!”


    紀成林快步向前,直接來到了另一間廂房門口子,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石耀華小心些垂手站立,戰戰兢兢地看著對麵的方如今。


    他經過了一番大刑,身體還很虛弱,但恐懼更多是來自心裏,來自麵前的這個特務頭子。


    石耀華的腿打著擺子:“方……方長官,您叫卑職過來,有……有何吩咐?”


    因為上次在用刑的時候,他被打掉了幾顆牙,說起話還很漏風,聽著含糊不清。


    “老紀,你來得正好!”方如今也不去理會石耀華,而是對紀成林說,“那邊平田幸夫怎麽樣?”


    “嘴硬的很,不過也快了,跟咱們遇到的其他對手相比,此人言語上的強硬大於行動,用不了多久,就會開口。”


    紀成林掃了石耀華一眼,讓石耀華感到不寒而栗。


    “老紀,這樣好了,咱們分配一下,你帶著他去,繼續審訊平田,這邊我和小夜子繼續談談,最後把結果匯總,這樣也節省時間,你看怎麽樣?”


    其實,他本可以在平田幸夫被帶走之後立即就和中林小夜子談,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平田幸夫那麽賣力的表演,總得給中林小夜子一些慢慢消化的時間。


    平田幸夫自以為會讓妻子打消開口的念頭,卻不成想他的這番話會起到反作用,反而會加速中林小夜子對方如今的配合。


    紀成林當即也點頭同意,笑嗬嗬的說道:“那好,組長,我想有了石醫生的幫助,平田那邊應該比我預計的開口時間要更早。”


    說完,看向石耀華:“是不是,石醫生?”


    利箭一般的目光逼視過來,石耀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是……是……我一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表麵上看起來,平田幸夫比已經答應合作的中林小夜子要難對付,但紀成林心裏很清楚,這是組長在照顧自己,平田幸夫肚子裏的情報絕對比中林小夜子要多,隻要讓平田幸夫開口,自己又是大功一件。


    自己雖然一直深得組長的栽培,但和智惠東和張繼斌等人相比畢竟起步太晚,就是連王利等幾個副隊長相比,也是略顯年紀大了一些,隻有多立功,才有迎頭趕上的可能。


    組長用心良苦,自己無以為報,隻有拚盡全力把案子辦漂亮了才行。


    方如今微微一笑,他相信以紀成林的心智,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自己也就無需多做解釋了,便道:“好,老紀,你動作可要快一點,我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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