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麽人?”


    盡管小高憲一拚命讓自己保持鎮定,可聲音還是有些發顫。


    他在山裏和水上橫行數年,一直都是相安無事,偏偏此時有正規軍直接打進了山寨,兵不血刃地解決了留守人員,這樣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小高憲一看到對麵的少校軍官非常的麵生,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大致猜到了異地用兵,看來對方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你……你們不是本地的駐軍?”小高憲一艱難地吐出了一句。


    事已至此,他大概已經明白了,異地用兵剿匪,絕對不是單純的剿匪而已,一定是他們的真實身份暴露了。


    “三爺好眼力!”


    方如今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揮手示意,這時一個土匪被士兵押解了過來。


    小高憲一認出此人正是跟自己躲避在偏房中的那個人呢,眼中寒光一閃,大概就是此人用匕首殺死了多番大樹。


    那土匪進來之後躬身對方如今點頭:“長官,找小的來有何吩咐?”


    方如今伸手一指小高憲一:“此人你認識嗎?”


    “認識,他就是我們山寨的大當家,人稱三爺。”那土匪手刃了多番大樹,此時已經沒有了退路,必須牢牢地抱住方如今的大腿才能活命。


    “被你殺了的那個人是跟他一起上山的?”


    “不錯,本來山寨另有其主,是這兩個人上了山伺機殺了老寨主,將山寨據為己有的,兄弟們這些年都是忍辱偷生……”


    方如今擺擺手:“好了,這些無關緊要的就不要說了。平時跟他們兩人走的近的還有哪些?”


    那土匪一連說了九個人的人名,都是小高憲一的心腹,這些人相繼於小高憲一和多番大樹之後上山。但是上山之後,迅速成為了小高憲一的心腹。


    小高憲一頓時心頭一震,他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為了避免被人懷疑,他們選擇了分批上山,可是到了山上之後,難免要分出個親疏遠近,這些被別有用心的人看在眼裏,自然成了口實。


    方如今道:“這個幾個人誰還活著,你去一一指認!”


    那土匪忙不迭地點頭,自有行動隊員和士兵帶著他下去指認。


    方如今看向小高憲一,輕聲說道:“不知道三爺在上山之前用的是什麽名號?”


    小高憲意識到如今他根本無法逃脫,索性就當一回滾刀肉,將頭一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方如今哈哈大笑,小高憲一的表現早就在預料之中,會有哪個日本間諜會輕易地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現在可以不說,但一會兒肯定會有人替你說。”


    這時,一陣慘叫聲從外麵傳了出來,小高憲一聽出了那正是自己兩個心腹的叫聲。


    原來他們還活著。


    “他們一定會比你先想明白該怎麽做。當然了,你可以可以先開口,請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開口交代問題,我是可以保住你的性命的,畢竟你在落草為寇之時並未為難過當地的百姓。”


    方如今認真地觀察著對麵這個禿頭的臉部表情,很快便確定了外麵審訊的那兩個“土匪”就是此人的軟肋,之後的審訊工作,那兩人就是小高憲一最大的弱點和突破口,他自然不會輕易地要了那兩人的性命。


    很快,慘叫聲一次比一次的慘烈,山寨上的器械雖然沒有城裏多,但並不妨礙紀成林等行動人員發揮。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之後,一陣淩亂的響動,很快就有兩個“土匪”被便衣特工押了進來,這兩人身上遍體鱗傷、血肉模糊,猶如一攤爛泥似的被扔到了方如今的麵前。


    這下,小高憲一再次心頭巨震,這兩名心腹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他心知這兩人平時均是口才大於能力,遠不如在偏房中拚死掩護他撤離的四名心腹,開口交待幾乎已成定局。


    這兩人在遇襲時不知道跑到了何處,以至於被人生擒,小高憲一悔不當初,若是他們跟著自己,自己早就先一步出手取了兩人的性命,也省得兩人將自己出賣。


    他心生絕望,眼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出賣自己。


    那兩個“土匪”看著眼前的場景,還有已經被控製的小高憲一,也是心頭苦楚,他們知道這一次若是不肯配合,對方肯定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看著這兩名“土匪”即將開口,方如今這才對小高憲一說:“三爺,現在勝負已分,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現在一切還來得及,免得跟他們一樣受皮肉之苦。”


    小高憲一隻覺得嘴裏如同嚼著苦膽一樣難受,他冷冷的看著方如今,狠狠地說道:“別癡心妄想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事已至此,惟死而已!”


    方如今正要再行勸說,這個時候,營長秦紀安從他一旁走出來說道:“方組長,這個日本人冒充土匪,實在是罪大惡極,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輕易開口的,直接上手段吧。”


    這次秦紀安得知自己被方如今欽點去剿匪,自然是滿心歡喜,上次去剿滅藤井樹仁的時候,方如今還隻是行動隊長,短短一個月時間,人家早就成了行動組組長,竟是職務和軍銜就已經跟他平起平坐了。


    當然了,對於臨城站這種特權部門,秦紀安是不敢輕視的,相反還要盡全力搞好關係。


    事實上,他覺得方如今此人還是比較好相處的,是以這次要極力表現,憑借軍功再進一步。


    方如今看了看小高憲一,說道:“這裏不是談話之所,那就隻能委屈三爺了,隻是到了城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山上雖然不耽誤用刑,但醫療條件實在太差,若是用刑過重,人多半是救不活的,他要的情報,不是某個具體人,帶回去慢慢地審更有把握。


    說完,揮手示意,幾名行動人員上前將小高憲一押送下山。


    一部半舊的電台也被從多番大樹住處的地洞中搜了出來,隻是沒有發現密碼本。


    至於山上繳獲而來的財物,方如今也是很大方地直接送給了秦紀安自行處置,秦紀安眉開眼笑,每次跟方如今出任務,總是能落下不少好處,這樣的差事誰不樂意。


    還有很多土匪也需要處置,按照秦紀安的意思,直接殺了,但這個提議卻被方如今拒絕了,他請求秦紀安留下兩個排的兵力,由一名連長負責,和行動組的二十餘名行動人員一同留在山上幾天,目的是守株待兔。


    秦紀安自然是欣然應允,不僅挑選了軍事最為過硬的連長,還給這兩個排裝備了四挺機槍和兩門迫擊炮。


    看得出來,他是準備打硬仗的。


    方如今也沒有多說什麽,隊伍的戰鬥力越強越好,以備不時之需。


    大部隊趁著天黑就撤出了山寨,剩下留守部隊開始清除痕跡,其中一個投降的日本特工也留在了山寨之中,待有人接頭,他可以先應付一通。


    在天亮之前,小高憲一和另外一名日本特工就被押送到了臨城站的監獄當中。


    孫大彪早就得到了消息,專門騰出了兩間偏僻的牢房,連刑訊室也都準備好了。


    紀成林帶人安置兩個日本人,方如今則是直接去向站長報告。


    站長得知昨晚他們將對山寨采取軍事行動,便直接睡在了辦公室裏。


    門輕輕推開,方如今趕緊迎了上來,匯報道:“站長,幸不辱命,此番抓了三個活的日本間諜回來,其中一個留在了山寨中。”


    站長得知他們大獲全勝,頓時驚喜萬分,這幾天的辛苦終於得到了回報,他二話不說,馬上跟著方如今直接來到了審訊室。


    小高憲一已經被捆綁在木樁之上,站長此時的心情極為亢奮,嘴角的笑意更是無法掩飾,他重重地拍了拍方如今的肩膀,哈哈一笑,說道:“如今,這次你又是首功,這個化裝成土匪的日本間諜,也就是三爺,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據說在振興公司內部也有他的內線。”


    捆綁在木樁上的小高憲一聽到這話,心中不禁一苦,他之前真沒有想到,中方特工已經將線索挖到了振興公司,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自己早就應該有所警覺,有所防備的,此時已經無可挽回了,心中真是追悔莫及。


    站長幾步來到小高憲一的麵前,笑著問道:“三爺,我可是一直是久仰大名,可是今天隻怕要得罪了,怎麽樣?痛痛快快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大家都省事!”


    小高憲一此時已經心如死灰,他這幾年在化裝成土匪,將關係網經營的十分到位,雖然順風順水,但也不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遇到這樣的場景,甚至數次從睡夢中驚醒,思之不禁冷汗淋漓,可是今天事到臨頭,反而有些釋然了,他微閉著雙眼,語氣淡淡的說道:“不用再費口舌了,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站長輕輕的點了點頭,他知道以小高憲一這個級別的情報頭目,輕易是不會低頭認命的,就像是之前的那些日本間諜,哪個不是經曆了一番長時間嚴刑拷打,最後才開的口。


    不到鬼門關走上一走,他們是不會明白活著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的。


    他輕輕地鼓掌笑道:“好,三爺果然是英雄本色,那就試一試,不然你也不會死心!”


    說完,便揮手示意,方如今也是對著一旁的行動隊員輕輕點頭,手下的行動隊員們上前把小高憲一的上衣脫去,開始對小高憲一上了手段。


    於是蘸著鹽水的皮鞭不停地揮舞,每一次擊打都在空氣中發出清脆的回響,隨之帶走小高憲一身上的一道血肉。


    小高憲一的確骨頭很硬,開始還咬緊牙關不出一聲,可是到了後來實在是忍受不住,畢竟是血肉之軀,終於還是發出了一聲聲悶哼,接著是淒厲的慘叫聲,直至昏迷過去。


    行動隊員取來一盆涼水直澆在他的頭上,把他從昏迷中激醒了過來時,可此人仍舊是不吐一言。


    而與此同時,紀成林已經拿到了另一名日本間諜的口供,此人名叫佐藤太郎,東京大阪人,家族中一直都是以做小生意為生的,最懂得趨利避害,故而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都都交代了。


    方如今和站長將口供傳閱了一遍,大體上已經知道了小高憲一間諜組織結構。


    小高憲一是負責人,多番大樹是他的助手兼報務員,掌管著電台,而密碼本則是由小高憲一親自保管,旁人不得而知。


    而外麵的聯絡人,佐藤太郎也並不掌握,他們每次的任務都是由小高憲一親自布置的,除了多番大樹之外,其餘的人隻是聽命而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對小高憲一的嚴刑拷打持續了三個小時,小高憲一已經多次昏迷,完全變成了一個血人,可還是咬緊牙關不肯開口。


    期間,方如今讓劉啟芳對他的身體進行了詳細的檢查,確認其是否能夠挺住,劉啟芳苦笑著說:“此人的身體非常健壯,短期內不會有性命之憂。”


    “有勞了,還請劉醫生隨時關注他的生命體征變化情況,及時提醒我們!”


    劉啟芳無奈地點頭,他這種看著人犯被折磨、還要確保人犯不死的醫生也是沒誰了


    站長不禁暗自點頭,小高憲一的意誌堅定,竟然超過了他的想象。


    方如今跟站長商量了一下,這個小高憲一目前來看並無明顯的弱點,沒有弱點就很難攻破其防線,得想想辦法。


    方如今決定自己親自會一會隔壁的佐藤太郎,說道:“站長,看來這個家夥還真是個硬骨頭,不過我可沒有耐心和他耗下去了,我去提審隔壁的佐藤太郎,也許他會告訴我們一些新的情況。”


    站長輕輕點頭:“但願如此吧!”


    兩人剛剛說完,方如今就看到原來原來還被捆綁在木樁上,如同一個死人的小高憲一,竟然睜開了眼皮,兩人再對視時,方如今從此人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自己也不禁眼前一亮,和站長對視一眼,站長也是微微點頭。


    看來那個佐藤太郎還真有可能知道一些情況,方如今當即急匆匆地去了隔壁審訊室。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之後,方如今返回,和站長眼神微微交流,兩人都是心照不宣。


    與此同時,臨城站辦公樓內,衝出一隊行動人員,在領隊的招呼之下登上兩輛汽車,迅速駛出大院,向東駛去。


    方如今看著身體發顫的小高憲一:“小高憲一,你大概猜到了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是不是好好地考慮一下?”


    小高憲一緊緊地咬著牙,臉上的肌肉扭曲著,仿佛在極力壓抑自己的痛苦。


    方如今看到他的眼神閃爍著恐懼和不安,這是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紮的表現。


    一方麵,他想頑抗到底,維護自己的尊嚴和榮譽。


    另一方麵,方如今已經找到了他的七寸,如果自己不答應合作,其代價將是巨大的,屆時不僅僅是他自己,便是那兩人也沒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小高憲一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拳頭,手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流出血來。


    方如今見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適時威脅說道:“小高君,我這個人做事向來注重效率,不喜歡將時間浪費在一些瑣事上,你現在開口還來得及,不然等我改主意了,你就得看一出大戲了。”


    方如今的話一出口,小高下一竟然掙紮著發出一聲哀嚎,聲音沙啞的吐出了一句:“她們什麽也不知道,你們不能連累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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