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朦朧的晨光透過稀疏的雲層,靜靜地灑落在塘河上。


    河麵上,薄霧繚繞,仿佛一層輕紗輕輕覆蓋在水麵。


    位於塘河之上的是一座年代久遠的拱形石橋,橋身的石磚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經變得斑駁陸離,滿是滄桑。


    忽然,石橋下幽暗的橋洞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


    那是一隻男人的大手,結實有力,手掌上布滿了粗糙的繭子,手指微微彎曲,在晨風中輕輕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一聲輕微的嗬欠聲在石橋下回蕩,聲音雖低,卻在這寂靜的清晨中顯得格外清晰。


    伴隨著嗬欠聲,一個男人的身影從橋洞中緩緩鑽了出來。


    他身穿一身深色的西裝,但衣服上沾滿了泥土和灰塵。


    男人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但雙眼卻異常明亮。


    晨風吹過,帶來一絲絲涼意,卻也吹散了男人身上的疲憊。


    此人正是被滿城搜捕的阮誌國。


    活動了一下筋骨,就在追蹤鬆本浩二失敗後不久,張銳帶著憲兵緊追不舍。


    好在阮誌國機智過人,他迅速命令幾個手下帶著大隊人馬與自己分開,成功地將追兵引開。


    如今,他的身邊隻剩下了一個手下。


    阮誌國轉身對著橋洞,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然後沉聲說道:“醒醒,該上路了。”


    之所以選擇在黎明時分離開臨城,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在夜裏行動更容易中了張銳的埋伏。


    於是,他索性帶著手下躲在了這座石橋的橋洞裏,等待天亮的到來。


    手下帶著朦朧的睡意,艱難地從橋洞中爬了出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摸了摸自己空癟的肚子。


    阮誌國的肚子也忍不住發出了咕嚕咕嚕的響聲,似乎在提醒著他們已經十幾個小時粒米未進了。


    “餓死了,真是餓死了。”手下忍不住抱怨道。


    阮誌國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默默地望了一眼天邊逐漸亮起的曙光,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現在四處都是追捕他們的人,車站、碼頭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自然是最為危險的。


    因此,他們必須趕在天徹底亮起來之前離開臨城,一直往西走,哪怕是繞到安徽去也在所不惜。


    “咱們現在就出發,”阮誌國堅定地說道,“一直往西走,避開那些大路,找些偏僻的小道走。還有,把咱們身上的衣服換換,這身行頭太惹眼了。另外,再想辦法搞點錢,這次毫無預兆地暴露了,積蓄都沒來得及帶出來,虧大了。”


    手下聽了阮誌國的話,雖然心中有些疑惑和不安,但他還是點了點頭,緊緊地跟在了阮誌國的身後。


    ……


    清晨的街道上,身穿短褂的蔣進騎著自行車,後座上載著他的姐姐蔣婉。蔣婉今天穿了一身素花旗袍,將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優雅中又不失一絲嫵媚。


    “姐,你為什麽不讓咱爸的車送你去學校?”蔣進一邊蹬著自行車,一邊有些抱怨地說道。


    一大早被姐姐從床上叫起來,他心裏多少有些不情願。


    蔣婉輕輕地皺了皺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讓學校的同事和學生知道咱們家的事。”


    蔣進嗤之以鼻,不以為然道:“至於嘛?我聽說你們學校的周老師家裏比咱們家有錢多了,人家上下班可都是車接車送的。”


    蔣婉瞪了弟弟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你懂什麽?”


    她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弟弟過多爭辯,畢竟兩人的觀念和理解不同。


    蔣進見姐姐有些生氣,便嬉皮笑臉地轉移話題:“我當然懂了,你是怕姐夫有壓力嘛。”


    他說著,臉上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蔣婉聞言,臉上浮現出了兩朵紅雲,嬌羞地啐道:“胡說八道什麽,討打是不是?”


    雖然她嘴上這麽說,但心裏卻是甜滋滋的。


    她和葉老師的事情已經得到了父母的認可和支持,兩人的結合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而且蔣進對葉吉青的印象也不錯,這也讓她感到十分欣慰。


    但畢竟是個姑娘家,說起來還是有些害羞的,伸手在弟弟的腰間狠狠掐了一把,算是對他胡言亂語的懲罰。


    “啊,姐,你輕點!”


    蔣進疼得叫出了聲,臉上露出了誇張的痛苦表情。


    他一邊揉著腰,一邊嘟囔著,“我這不是開玩笑嘛,你怎麽每次都這麽認真。”


    蔣婉看著弟弟的滑稽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這張嘴啊,真是拿你沒辦法。”


    雖然她表麵上裝出生氣的樣子,但心裏其實並沒有真的怪罪弟弟。


    她知道蔣進隻是喜歡開玩笑而已,並沒有惡意。


    蔣進嘿嘿地笑了起來,他知道姐姐和舒老師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也希望他們能夠早點走到一起。


    “少耍貧嘴,騎快點,別耽誤了我上課。”蔣婉催促道。


    蔣進聞言,頓時收斂了嬉皮笑臉的神情,他知道姐姐此時的心情,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蹬起了自行車,加快了速度向前駛去。


    蔣婉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頭輕輕地靠著弟弟的脊背,清晨的微風輕輕拂過她的麵頰,帶來一絲絲涼爽和清新。


    她微閉著雙眼,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和舒適。


    隨著自行車的前行,她的思緒也漸漸飄遠。


    一想到即將見到那個他——葉老師,她的心中便充滿了期待和喜悅。


    不知不覺中,蔣婉的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在路過一家熱鬧的早點鋪子時,蔣進停下了自行車,轉頭對蔣婉說:“姐,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早點。”


    蔣婉點了點頭,優雅地從自行車上下來,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突然,一條幽靜的小巷中傳來了一聲細微而嬌嫩的貓叫聲。


    蔣婉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她輕步走向小巷,心中充滿了好奇。


    女人天生都是極富有愛心的,蔣婉也不例外。


    她尋著聲音望去,隻見一隻渾身雪白的小奶貓正蜷縮在牆角,用它那湛藍的眼睛望著自己,叫聲中透露出一絲無助和渴望。


    蔣婉蹲下身子,溫柔地伸出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小奶貓的頭部。


    小奶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和溫暖,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享受著她的撫摸。


    這時,一個男子突然從巷子深處走來,步伐急促而有力。


    看到蔣婉時,他微微一怔,但很快目光就落在了蔣婉手中的坤包上。


    “乖,你的媽媽在哪兒呢?”蔣婉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小奶貓的身上,並未注意到這個男子的出現。


    男子邁著大步很快就走到了蔣婉的跟前,這時蔣婉也發現了來人,她站起身來,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樣。


    然而,還沒等她看清楚,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刀便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別出聲,否則一刀割破你的喉嚨。把你身上的錢都給我!”男子惡狠狠地說道。


    蔣婉被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感到那冰冷的刀尖緊緊地抵在自己的喉管上,仿佛隨時都會割破她的喉嚨。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跳幾乎不受控製的加速。


    男子一把搶過蔣婉的小包,隨手捏了捏,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又伸手在蔣婉的臉蛋上捏了一把,淫笑道:“小娘們真水靈,如不是老子現在有事,得好好陪你玩玩兒。”


    蔣婉感到一陣惡心和恐懼,她不敢出聲,隻能任由男子擺布。


    “乖乖的,不要出聲,不然老子回來把你的臉劃花了。”男子再次威脅道,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凶狠和殘忍。


    蔣婉還沒有來得及點頭,後頸就挨了重重一擊,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地靠在牆壁上倒了下去。


    那隻小奶貓也受到了驚嚇,喵喵叫著從小巷中驚惶跑了出去。


    男子見狀,目光在蔣婉身上狠狠枉了一眼,快步轉身鑽入巷子深處,消失在了陰暗的角落裏。


    此時,蔣進已經買好了早點,轉身卻發現自行車旁沒有了姐姐的身影。


    他四處張望,尋找著蔣婉的蹤跡。


    突然,他看到了從巷子口衝出來的小奶貓,立即大步走了過去。


    此時,天已經基本上亮了,蔣進一眼就發現了倒在巷子裏的蔣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將手中的早點扔在地上,飛奔過去抱起蔣婉,關切地問道:“姐,你沒事吧?”


    蔣婉這才幽幽醒來,她感到一陣頭痛和惡心,但還是強忍著疼痛告訴了蔣進剛才發生的事情。


    蔣進聽完後頓時火冒三丈,沒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如此囂張地行凶搶劫。


    “姐,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人抓住。”蔣進憤怒地握緊了拳頭,發誓一定要為姐姐討回公道。


    “別……別去。”蔣婉焦急地說。


    錢包裏是有些錢,但被搶也就搶了,當作是破財免災,弟弟不能冒險。


    就在這時,剛好有兩個巡警走過來巡邏。


    蔣進急忙將姐姐托付給他們照顧,並簡單說明了情況,然後不顧蔣婉的勸阻順著巷子就追了下去。


    他一路狂奔,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擔憂。


    順著巷子一路追去,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背影,那人正快步走著,時不時地回頭張望。


    蔣進立即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墜在後麵,及時利用各種掩體藏身,確保不被發現,並觀察著對方的動作和特征。


    根據姐姐的描述,此人身材魁梧、長相凶狠,非常符合劫匪的特征,蔣進斷定,應該就是他了。


    蔣進正準備加快步伐,衝上前去抓住這個可惡的劫匪時,卻見前麵那人手臂一甩,一個小皮包就被扔到了地上。


    蔣進看得清楚,那應該是姐姐的皮包。


    待又往前走了就,拾起空皮包,上麵的花紋和裝飾,他都再熟悉不過,這下子更加確定了那個人的身份。


    蔣進正要衝上前去抓人,卻發現那人突然腳下一滑,身體一歪,竟然轉到了另一條巷子裏。


    蔣進暗罵一聲“狡猾”,趕緊追了過去。


    他緊跟在那人身後,穿過了狹窄而幽深的巷子,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了一陣對話聲。


    “怎麽樣,沒讓人發現吧?”一個粗啞的聲音問道。


    “放心吧,大哥,是個挺漂亮的小娘們兒,我把她打暈了,得了一百多塊法幣。”


    “錢不多,咱們得省著點花。”粗啞的聲音說。


    “大哥,要不再搶一個?”


    “放屁!動動你的豬腦子!現在張銳滿世界都在找咱們,你是嫌自己的命不夠長是吧?你想死可別連累了老子。”粗啞的聲音也加入了訓斥。


    這些對話聲斷斷續續地傳入長進的耳中,令他心中一驚。


    竟然還有同夥!


    而且他們提到了張銳這個名字。


    警備司令部的參謀長就叫張銳。


    蔣進在偵緝科工作,消息最為靈通。


    而且,警備司令部正在聯合警方甚至是臨城站的人進行大搜捕,目標是綁架司令家公子的綁匪。


    自己這是什麽運氣,一大早送姐姐上班竟然遇到了劫匪。


    蔣進心中清楚,麵對兩個持有槍械的軍方綁匪,自己若不使用非常手段,肯定無法占據上風。


    然而,此刻回頭去搬救兵卻為時已晚。他迅速權衡利弊,決定緊緊跟蹤這兩個家夥,尋找合適的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在偵緝科工作的這段時間裏,跟隨老賈學習了許多跟蹤監視的技巧。


    此刻,這些技巧派上了用場。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兩人身後,保持一定的距離,既不會被他們發現,又能清晰地觀察到他們的動向。


    蔣進利用巷道的拐角和遮擋物,巧妙地變換著自己的位置。


    他時而貼近牆壁,時而躲在門後,時而快速穿越小巷,始終保持著對兩人的緊密跟蹤。


    前麵的兩人似乎並沒有察覺到蔣進的跟蹤,他們一路低聲交談著,時不時地回頭張望一下,但都沒有發現蔣進的蹤跡。


    蔣進心中暗自慶幸,同時也更加警惕起來,跟蹤這種危險分子,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自己,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樣,蔣進一路跟蹤著兩人,穿過了數條小巷和街道。


    忽然,前麵兩個人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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